吃完午饭。
趁中午稍微暖和的时间, 扬子用昨天拉回来的异能土覆盖公园土壤。
柳苓苓带着士兵们继续种果树。
贾衣巡查大棚里的蔬菜。
蔬菜停止生长有两天了，南瓜花焉成卷，萎缩成瘦巴巴的小团。
叶片黄黄。
温度不低, 水分充足，就是不生长。
上一批蔬菜也是这种情况，最后在许小丙的照料下成熟了。
怎么成熟的只有许小丙最清楚，他每天呆在大棚里，守蔬菜跟守自己的小被窝一样。
可惜, 许小丙回基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贾衣晃了一圈，清理完刚死的苗。
提着满桶的死苗正要去烧掉, 一辆军卡从外面驶进来。
车刚停稳，许小丙跳下来, 深哥！冲进旧营帐，大声喊，军长说，孔教授还要土, 有多少要多少。
贾衣的手招在半空, 愣是没招来许小丙一个眼神。
她追进旧营帐，听见许小丙的话, 出声道：那你赶紧, 扬子把花卉市场的土全拉回来倒公园里了，正在填。
下一秒, 一阵风从贾衣身边刮过去。
贾衣回头的时间, 许小丙已经冲进公园了。
扬子——吃得好了, 许小丙跑得比以前更快。
他再练练, 快得谈深真转了。
——明明不是速度异能者。
贾衣问谈深：你从哪里找的许小丙？如果许小丙能聪明一点, 她可以带一带, 带出来又是一个好帮手。
谈深说：末世爆发第一个月，他和另两个士兵救援一批幸存者到南方基地。
有服役简历，便被编入部队。
贾衣：你筛选到他？谈深：他通过考核。
贾衣：什么考核？谈深：体能训练。
许小丙的体能……人瘦小，但确实不错。
贾衣点点头。
嗡，嗡嗡嗡……飞行的声音在旧营帐外面响起。
贾衣狐疑地走出去。
灰灰的天空，一架紫色的飞行器在白白的飘雪中飞来飞去。
尾翼闪烁绿色的光点。
是航拍器，衣姐！金析掀起监控帐篷的帘子对她大喊。
原本冲贾衣飞去的航拍器掉头对金析飞过去。
在金析还没有反应时，一把菜刀在空中飞速旋转几圈。
噼里啪啦。
——航拍器碎了一地。
贾衣抬手抓住下坠的菜刀的刀柄，随手揣进羽绒服的侧兜。
金析张大嘴，震惊在帐篷门口探出一颗脑袋的姿势，宛如雕像。
过来。
贾衣招手。
金析忙管控住自己的表情，屁颠屁颠跑过来。
衣姐。
贾衣用脚尖点点地上的残碎，拿去研究，看看是不是昨天的丧尸。
又问：三角基地那个人有消息么？没有。
金析用外套兜住劈碎的航拍器，带回监控帐篷。
贾衣站在原地，从不同面望向远处。
当初她是一个人，人稀地广的这里是最佳选择，她毫不犹豫买下底盘搬过来准备安享晚年。
结果因为一个李欣心，她牵扯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和人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密切。
这个对她一个人而言比较完美的小地盘变得越来越脆弱。
四通八达，防御极低。
随便一个丧尸、一只变异种、一架航拍器都能入侵她的小底盘。
她的地盘，快成为一个公共场所。
谁都能来，谁都能进。
她想过用土墙防御。
如今看来，土墙防御的计划落空了。
——异能土的使用因为南方基地原因，受到限制。
建一圈有攻击性的围栏？谈深撑着木棍，靠在旧营帐边，望着她的后背。
隔着两米远，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贾衣回身，问他：什么具有自动攻击性？自发枪装备，自爆炸弹。
谈深说。
去过基地吗？基地外墙在一级警报中自发启动激光扫射。
扫射范围是一公里。
投弹范围一公里到十公里之间，自动锁定目标。
贾衣用一种你在做什么美梦的关爱智障的眼神审视他。
很冷么？冷就进去，别把脑子冻坏了。
怎么许小丙一回来，谈深一队人集体脑子不好用？谈深想说什么，被贾衣拢拢衣领遮住冻僵的腮帮子，往旧营帐里钻。
她坐到火堆前，提起水壶倒了两杯水。
自己喝两口，等谈深缓慢走进来坐下时，把另一杯递给他。
她说：别说南方基地可以支援我枪资弹药。
我不缺枪不缺弹药，你和你队友缺。
你们基地缺人，你知道么？给我枪资弹药，没有人，我怎么建筑高墙？基地的高墙系统普通设备带不动，单靠金析一个人解决不了。
不好意思。
被贾衣这一点，谈深瞬间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他在技术防御方面，稍有欠缺，考虑不够全面。
但他抓住了一个重点：你又预知到什么？贾衣疑惑地看着他。
谈深说：你说基地缺人？贾衣扫了他的腿一眼，喝一口热水，冻凉的嘴巴终于舒服一些了。
基地到金城几百公里，大雾天气能见度不足三米，你们的外交长官只配八个士兵不足以说明你们基地缺人吗？贾衣反问他一句后，提议道：等腿好了，多回基地走走吧。
你跑得快，一天两个来回不成问题。
不过，我确实预知到一些事情。
被怼得有些尴尬的谈深略带意外地望向她。
——她从不主动说自己的预知梦。
主动提三角基地，也是别有目的。
三角基地沦陷后，你们基地会接收三角基地的幸存者。
幸存者中有人吃过未清理干净的异种肉，病毒潜伏期是五天。
幸存者进入基地，最好隔离五天检查。
这是第一个预知梦。
这一次小型灾难，让异种肉正式成为各基地的物资之一。
第二个预知梦，基地会受到变异种的攻击。
损失不大，时间在过年前后。
你们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末世后只有基地与基地的通讯流畅。
可是基地的信息传到基地，再传到基地幸存者耳里，这里面有时间差。
贾衣无法精准计算出南方基地遭遇变异种攻击的具体时间。
谈深用一种很认真的神情记下她说的这些。
贾衣喝完一杯热水，烤着火，浑身暖洋洋到有些发热。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对谈深建议道：有空去找金析看看三角基地沦陷的录像。
让他将特殊人员截图给你带回基地。
基地收留幸存者时可以多加留意。
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你们可以商讨一下。
你回去的时候，把你们的外交官留下吧，他干活挺实诚的。
谈深：……谢谢。
不客气。
贾衣挥挥手，出了旧营帐。
雪花飘在脸上，刚暖和起来的身体又开始降温。
她去看了看树苗苗的土壤，表层发干。
泼了几盆水。
上公园找许小丙。
何长廷等人搬出公园了，两个士兵在入口外来回巡视。
柳苓苓和外交长官周重见带着士兵们种果树。
许小丙和杨子叽里呱啦讲话，儿字音不要钱地满天飞，说得又急又快。
贾衣捡了几个字来听——许小丙委屈地得快急死了——异能土全被扬子覆盖到公园的草地上，一抔不剩。
货车的车厢都腾干净了。
而许小丙接受任务要运土回基地。
小丙儿。
贾衣笑着叫他。
运土的事情交给你们深哥，你去照看大棚里的菜。
许小丙有点不情不愿——这个人倔，他的任务就要完成。
贾衣唬他：你们深哥发的话。
衣衣姐，我马上去看蔬菜儿。
他看了扬子一眼，跑去大棚里了。
他问你什么？贾衣走到扬子身边。
他想要十车土，问我除了花卉市场哪儿还有。
扬子翻了一个白眼，哪有那么多土啊！要真有那么多土，我得外面公路一起占了种菜啊，还等着他问。
……种公路上？他怎么想得出来？难怪两个人能好到一块去。
贾衣说：你挖些起来分给他吧，我记得储物室还有几袋土，你给他。
那是她最初练习异能时用不完装袋备用的异能土。
嗯嗯。
扬子应下，许小丙还说，高速路口扎了几个帐篷，有人住那边。
何长廷吧。
只要不来骚扰我们，你别管。
贾衣说，这段时间……妹妹，妹妹！鸡毛匆匆从公园入口跑进来，身后还跟着谢呈澜。
谢呈澜对她笑了一下。
贾衣到嘴的话变成了问谢呈澜：去哪了？谢呈澜正要答，被鸡毛抢了先：去高速路口晃了一圈。
何长廷他们真没走，蹲那儿黏着我们呢！臭不要脸！他不爽地骂了一句。
妹妹，你不晓得，何长廷那群无赖狗。
我和你竹马以为他真要走，说去送他们一程呢。
谁知道他们给你在高速路口扎营，真不要脸！鸡毛大声说，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对方有多没脸。
跟哈巴狗一样，黏着咱们就不走了。
他们又不在我们的地盘上，想在哪里扎营我们也管不着。
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贾衣撵他去向许小丙学习种菜。
鸡毛部份地又说了几句才走。
贾衣看向谢呈澜——何长廷到底是救过谢呈澜。
不管如何，在谢呈澜那里，何长廷依旧是一个救命恩人。
大家都对他的救命恩人有敌意，是人都会不好受吧。
谢呈澜对她哑然一笑，没事。
两人往房子那边走。
谢呈澜说：起初我挺在意。
他们这样做，我隐约感到他们接我的目的是为了接近你，这一点让我……感到难堪。
别。
贾衣赶紧止住他的胡思乱想。
他们救你之前可不知道你认识我。
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
他们救你是一回事，现在贴着我不走又是另一回事。
不要把两件事情搅浑了。
没有你，他们来这里也会贴着不走。
正常。
谢呈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贾衣怕他想太多给想复杂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明天跟我进城运动运动。
我，也去。
柳苓苓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吓两人一大跳。
她走路轻飘飘，说话也轻飘飘，跟飘的雪一样没重量。
——哪里进城，哪里有她的份。
贾衣瞥了她一眼，问她：肩膀好了？那天进城，随扬子玩了一天的枪，她肩膀被枪的后坐力震到酸麻。
吃饭拿筷子都不稳。
这也是贾衣不喜欢玩枪的原因。
她体力再好，玩多了也累。
柳苓苓甩了甩手，还行，有点酸。
明天换把手.枪玩。
嗯。
贾衣同意了。
多运动，对她身体好。
柳苓苓得到自己想听的话，又轻飘飘走了。
贾衣带谢呈澜进房子喝了一壶热茶，给他一袋晶核，教他吸食里面的能量。
如果以后遇到进化晶核，能早点吸食能量就早点，不要带回来。
她还没有抓到小偷，带回来很容易变成一场空。
嘟——嘟——警报陡然拉响。
贾衣放下晶核，起身出了房子。
斜对面的公园响起一片枪声。
扬子和柳苓苓从公园跑回来，接过章阖从卧室里拿出来的枪，又冲回公园去了。
没一会儿。
枪声停了。
我靠我靠！鸡毛从门口跑过，刷到贾衣，又立刻折回来。
妹妹，不晓得从哪儿来了一批丧尸。
说话间，外面又响起一阵枪声。
贾衣和他一起去公园，谢呈澜要跟上。
贾衣拦住他：你留下，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不要让任何东西进入房子。
谢呈澜只得停下，看着她和鸡毛穿过辅道进入公园。
全是低级丧尸。
七八十只丧尸，散在四处，见人就咬。
无组织，没有思维。
贾衣到时，丧尸倒了遍地。
士兵们持枪搜寻四周，贾衣让鸡毛去叫金析。
检查有没有摄像头。
金析扒着鸡毛的手臂，瑟瑟发抖地穿梭在丧尸堆里。
生怕丧尸一个诈尸跳起来吃了他。
鸡毛嫌弃他嫌弃得要死，又丢不开。
跟他一起找。
找了一圈。
金析急急跑到贾衣身后，没有，没有。
嗯。
贾衣翻了两具尸体，没有发现异常。
章阖，烧了。
贾衣回到房子，谢呈澜说：没有发现异常。
等章阖烧完尸体。
夜幕落下，士兵们换班，回到营帐进行休整。
房子周围的一片寂静。
只有太阳能灯打出的小小光晕。
尸体的灰烬在风中，飘着飘着，散了。
躲在暗处的男人，走出来，捡起地上的子弹壳，回到高速路口。
扎在高速路口旁的几个帐篷掀开。
男人走进去。
帐篷中央的何长廷问：如何？成了。
男人得逞一笑，按你的方子把丧尸引过去了。
他摊开手，递到何长廷面前。
满满一把弹壳。
何长廷身后的士兵上前仔细端详一会。
他拿出其中一颗弹壳，左右翻着看。
是我们要找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