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贾衣,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士兵们围着树苗苗，三十几个人围了一个大圈，仰头看树顶。
有人伸手摸摸它, 果果一抽枝条甩起来像疯了一般不让人碰。
谁碰抽谁。
再没有人敢乱摸了。
哎呀，好大呀！这是树嘛，长这么快！没错儿，就是树儿，万国树。
你们看它长芭蕉叶了, 还要苹果叶儿。
……士兵们议论纷纷。
果果骄傲地挺直枝条，把新长出来的叶子递到女生面前让她看。
——这是它为她新长的叶子。
它的身边全是苹果苗, 一定是她想吃才种的。
这种寒冷气候，空气污浊。
它们长不大, 但它长得大，不仅大还快。
它就长了。
过几天，她能吃上苹果和芭蕉。
它结的芭蕉和苹果又大又圆又美味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
一想到她欢喜摘芭蕉和苹果的场景, 果果忍不住笑起来。
笑得枝条狂颤。
嘭！三楼的窗户关上。
女生进屋了。
果果怔愣在原地, 满树不解。
士兵们对树苗苗的好奇之心抵不过寒冷的气候，围观一会儿后, 纷纷掉头回旧营帐里烤火。
谈深和周重见带着幸存者回基地了, 旧营帐显得空旷起来。
烤火也能坐到最暖和处。
只有许小丙和柳苓苓围着树苗苗，左转一圈, 右转两圈地打量。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树——死而复活、上一秒抽疯下一秒整树散发出丧气、大风刮过而静立不动, 所有奇怪全出现在它树上。
果果略感伤心。
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生长了她最爱吃的水果, 她不摸摸捏捏它。
第一次, 她直接关窗不看它。
果果的目光放远, 看见了樱桃苗、枇杷苗、荔枝苗……公园里全是果苗。
视线一顿, 它模模糊糊找到原因了——难道它没有开樱桃叶、枇杷叶、荔枝叶……的原因？它又想起了上次它让大棚里的蔬菜成熟后，她高兴得一口气给它吃了五盆水。
如果它现在长出所有果树叶，她一定会捏捏它，再给它吃五盆水吧？没有喝饱水的果果越想越觉得这很对。
——没有道理不对。
它数了数公园里的果树的种类。
十四种。
以它现在的能力，能结出五十种果子。
十四种果子，小意思。
厉害的果果在地下张牙舞爪地爬，根茎爬到大棚下面的土壤里，为她催熟所有蔬菜。
营养不良的蔬菜瞬间长得朵朵鲜美，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味。
果果满意地收回自己的根茎，深扎在分界线下。
嫩芽一歪，开始睡觉。
睡着睡着，枝条上的叶子疯长。
一片连一片。
一些重生叶，重重叠叠。
一些单叶，纹路细美又大片。
片片叶尽不相同。
哇！许小丙双手虚捧着树苗苗的枝条，震惊又惊艳。
我从来没见过万果树是怎么长大的，这么神奇儿！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翻到树苗苗那一页，刷刷记录万果树的生长情况。
柳苓苓仰望高大的越来越茂盛的树苗苗，面露震撼。
她也是头一次见。
和传统思想中的树的长法天差地别。
两人在楼下研究。
楼里，贾衣坐在小方桌前看金析刚传给她的录像。
录像从路口摄像头坏掉那一刻往前回放。
两个进化丧尸是跟随那群幸存者来的，在爆发丧尸潮的那一刻埋进积雪里，一直潜伏到昨晚。
摄像头被它们用雪团子砸碎。
之后，再也没有录像。
也没有卫星图片——金析设置了屏蔽信号，这一带不会被任何通讯捕捉，也完全消失在地图之上。
但是很容易推理——丧尸在进入两顶营帐之后，横跨辅道来房子这边，然后被攻击致死。
——它们想找什么？——被谁攻击？第一个问题，贾衣想不到。
她这里没有丧尸需要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她一下子想到……衣衣，出来。
思绪被柳苓苓掐断。
贾衣合上电脑，再次打开窗。
风雪刮到脸上，冻得一哆嗦，脑海也清醒很多。
在柳苓苓的示意之下，她看见树苗苗还在长高。
一个小时前，只有几片叶子的枝条长满了不同的叶子。
枝条亭亭玉立，撑得树冠高大又茂盛。
她趴在窗棱上看，看到夕阳落山，树苗苗停止生长。
这时，它的树冠遮天蔽日，枝条攀越房顶，遮住大雪，挡住风。
也让她的窗口变成一片漆黑。
阴影罩下来。
贾衣的视线，全是树苗苗。
就一会功夫长这么高？！鸡毛不可置信地盯着树苗苗。
窝瓜拿着大勺也愣住了。
扬子端着满盆的菜，目瞪口呆。
正提厨房垃圾去处理的士兵：才做个饭的时间……许小丙从小本本上抬头，告诉他：四十八分五十二秒。
士兵：……良久。
大家端着菜盆，继续往旧营帐走。
营帐门口的士兵赶紧将柴火挪进去。
走在最后面的扬子顺嘴说一句：不会变异了吧？士兵吓得抬头，树会变异吗？那我们下午砍的树不会……不会吧？人变丧尸，丧尸会进化啊，乌鸦变异，我姐前段时间不也说了猪会变异嘛，叫我们别去抓猪啊。
猪都变，树为什么不变啊？扬子说得理所当然。
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对的道理。
士兵们吓惨了。
种完果树，午后雪不大，他们经常上山砍树囤柴，怕这个冬天不够烧冷死了。
现在……由乌鸦联想到树变异……后背开始泛凉意，脖子也冷飕飕的。
他们不由自主去看窗口的贾衣，要死扬子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每天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变异植物打交道？万一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吓死人了！贾衣赞同地看了扬子一眼。
笨笨的孩子难得聪明了一回。
她在昨晚怀疑过树苗苗，在刚才将肯定了这份怀疑。
仔细回想树苗苗的一生，每一点都不对劲。
喝水无敌多，不怕晒，不怕冻，一窜一个大变样，几个小时从光秃秃长到浓荫蔽日。
自始至终，它没有生出一丝攻击性，也觉得树不可能变异这么早。
便没细想。
今天观察下来，才迟迟发现，她的树苗苗真的变异了。
也许世界上最早变异的树。
她点点头。
树会变异，攻击性极强。
有些砍断根茎致死，有些斩断花朵即死。
致命点各不相同，看类型。
还有些砍不死，但可以跺成几段用异能火烧掉。
士兵们随着她的话仰望庞大的树苗苗——这就是传说中的变异树！下一秒，一群人哇地一声跳开了。
有多远跳多远，直接跳进旧营帐里，远远眺望树苗苗。
但树苗苗种在分界线上，如今长得高大茂盛，再远也觉得仍然在它的树冠之下。
他们便觉得营帐也不安全了——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安生。
他们望着贾衣，企图她做做什么让他们安安心。
他们没有面对过变异植物，不懂得如何处理。
贾衣说：先去吃饭。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第一次遇见树苗苗这种变异植物。
死穴在哪里，她分辨不出。
虽然是她亲手养大的。
士兵们战战兢兢去干饭。
贾衣吃着扬子端上来的蔬菜粥，打量窗外茂密的树苗苗。
没有躁动，没有攻击，作为变异树，它安静得过分。
吃完饭。
士兵们陆陆续续打热水洗漱。
贾衣把碗筷送下去，站在树苗苗面前。
仰得脖子都拉长了，她才能完全看见树冠的最高点。
蓬勃得不像活在冬天，太有生机。
它的芭蕉叶大到可以躺下一个人睡觉。
苹果叶能当扇子。
贾衣摸它的树干，坚硬光滑，像一块打了顺滑剂的钢铁。
最细的枝条比她的手粗。
垫脚也够不着叶子。
曾经，她可以想捏就捏。
贾衣有点难过地望着它。
——亲手杀掉自己种大的树，可不是像杀丧尸那么利索的。
但凡换一棵树，她都能眼也不眨。
姐，你注意点啊！变异树诶！扬子路过身后，大声叫。
贾衣跟着他去旧营帐，从柴火里取了一根烧得旺盛的木柴。
回到树苗苗下。
一支柴火将树苗苗照得通透亮，整个树弯腰到房顶，形成一个巨洞。
也不知道是要吃人还是藏着人吃。
果果睡醒了。
打开眼睛，橙黄的火光映红了它。
它第一眼看见的是女生，举着火把，仔细又悲伤地上下打量它。
果果脑子一炸——她在悲伤什么？——蔬菜成熟了呀！它不敢相信地去看蔬菜，都是好的，好得世界上没有比大棚里的蔬菜还要漂亮的蔬菜。
果果摇着枝条和她打招呼，垂下枝条，让她捏自己的双生叶。
——她最喜欢捏。
里面还有她想吃的果子的叶子，只用等几天，便能吃到果子。
果果递给她看嫩叶。
——这是荔枝叶。
——这是枇杷叶。
——这是樱桃叶。
……一根接一根的枝条甩在她面前，甩得树叶哗啦啦响亮，像刮在脸上的耳刮子。
抽得贾衣脸色愈发难看。
——她刚才还存着点侥幸，也许它只是被异能水和异能土激发了灵性。
只要它不攻击人，她会想办法圈住它，放它一命。
然而，它抽的这一条一条的枝丫，放谁身上都得去半条命。
贾衣的头发都被它甩得吹飞起来。
长这么快，真变异了。
贾衣下结论。
烧了吧。
果果：？？？！！！——什么变异？——烧谁？火把扔向天空，挂进它的树冠。
果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叶子滋溜滋溜冒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果惊悚！疯狂抖动树冠，甩着枝条刮起地上的雪灭火。
然而她用的是异能火，没有那么好灭。
枝丫叶子甩得满天飞，根茎在土里焦急地四处乱窜。
它弯下树干，想一头栽进雪里打滚。
但它太高了！弯不下去！它只能让自己爬高一点，爬到房子顶端，用树冠去拱房顶的积雪。
在它一拱一拱之中，火势终于熄了。
枝丫摸摸冒烟的树冠，果果想如果自己是人的话，它的头应该秃了。
……它难过又庆幸地垂头，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俯视女生。
——明明是她天天盼着它长高长大，它现在长高长大的，还给她结果子，为什么要烧它？——它又不吃人，只吃能量而已。
——和变异树不一样，也和她的变异菜不一样。
——她的变异菜会吃她的菜，它可不吃。
咦——！贾衣发出有史以来第一声惊讶。
她搓着手，望着冒烟的树冠。
！果果被望得浑树一震，整颗树忍不住发疯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