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丛羡也没继续问了,只是让蒋苑下车。
蒋苑听话的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离开。
车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林望书紧攥着裙摆,以为他要直接在车内做些什么。
江丛羡却松开手,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去,进了驾驶座。
过来。
林望书没动。
他声音发沉: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的性子喜怒无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气了。
林望书没那个胆子和他硬来,迟疑半晌,还是听话的坐进副驾驶。
这里偏僻,因为是进到山顶的路,所以没有行人,车辆也少。
江丛羡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领带扯开。
刚刚那个人,是叫徐景阳吧?林望书疑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江丛羡唇边轻笑,似在笑她的无知:查个学生的背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你查他干嘛?江丛羡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利用自己的背景来达到利益最大化,不过也只是些小聪明。
前面有个分岔口,他单手打方向盘转弯,为了个不值一提的学生会会长就把自己父亲搬出来,目光还是过于短浅了些。
自她上车后便闻到一股酒气,原本以为是自己身上的。
刚刚她在徐景阳舍友一再的劝说下喝了半杯。
可这会离的近了,她才闻到那股酒气是江丛羡身上的。
她皱着眉:你酒驾?江丛羡唇角微勾,声音带着酒后的一点哑:小点声,被抓到的话可是要蹲局子的。
江丛羡你疯了?他的手伸过来,按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安抚宠物一样。
嘘,哥哥现在心情不大好,安静一点。
林望书紧紧攥着扶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随着车速不断的加快,她终于忍受不了,轻声请求道:江丛羡,你……你先停车好不好。
声音娇娇细细的,似在服软。
林望书也没指望江丛羡会真的听她的话,毕竟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
江丛羡眼睫轻抬,手肘搭在车窗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罕见的如了她的意,将车停在路边。
这里没路灯,僻静清幽,车前灯像是柄利刃,切割开黑暗,江丛羡拿出烟盒:他家是有点背景,但护不住你。
林望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徐景阳。
哪怕都是狼,在温室里长大的,注定不会有太锐利的爪子,于其花费时间等一个幼崽长大然后寻求庇佑,倒不如安心待在成狼身边。
他上身微倾,靠近她,指腹轻捻她的耳垂,微低的笑声里似带了点提醒,小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权衡利弊,不要让哥哥失望。
她没安全感的时候,手上总得抓点什么。
眼下双手下意识的扶上安全带: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江丛羡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眼眸微眯。
半晌,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眼眸含笑,窗外月光洒进来,罕见的掺了些温柔的光:以后啊,只抓哥哥的手。
在林望书晃神空档,江丛羡轻轻揉捏她的掌心:安全感这种东西虽然廉价,但只有哥哥能给你,也只有哥哥才配,知道吗?刚才的那点温柔像是错觉,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随意。
林望书垂眸,使劲抽出手。
她冷声说:不需要。
江丛羡仍旧在笑:没关系,你总会需要的。
林望书不敢坐他的车,江丛羡也没继续开了,给蒋苑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那辆黑色奔驰开过来。
烟瘾犯了,江丛羡站在外面抽烟,单手插放在西裤口袋里。
山路还算宽敞,他掸落烟灰,视线落在绵延的夜景里。
冷风刺骨,他的所有感观却像都失灵了一般。
一动不动的,看着山下万千灯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可能什么也没想。
蒋苑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他跟了江丛羡这么多年,深知他是个怎样的人。
心思深沉,善于玩弄人心。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肯定不属于好人的范畴。
江丛羡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吐出灰白色的烟圈:你说,从这儿跳下去能死成吗?蒋苑以为他是病情复发了,皱眉拿出手机:我给赵医生打个电话。
江丛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我只是问问。
-回到家后,林望书洗完澡就睡了,那酒的后劲有点大,她酒量也不算好。
整个人晕乎乎的。
客厅里,江丛羡刚开完一场跨国会议,蒋苑给他冲泡了一杯咖啡。
以往这些事都是家里佣仆做的,不过这个点他们都去休息了。
蒋苑端着咖啡杯过来,轻放在江丛羡的手边。
视频会议已经关了,电脑停留在原始页面。
他眼底有血丝,是过度疲劳后的产物。
江丛羡这个人不光对外人狠,对自己更狠,工作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
他走到今天这步纯粹就是靠他自己,所以他没办法松懈,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的确也会累,但是无所谓了。
低贱和累,后者显然稍微好一些。
蒋苑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我刚刚给赵医生打了个电话,他应该就快了。
江丛羡抬眸: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蒋苑欲言又止:您的病……江丛羡:?他低头,面上带着担忧:您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还是让赵医生检查一下比较好。
男人的眉头皱紧,半晌,逐渐松展开来。
正好也有些日子没复查了,他点了点头。
起身的同时把领扣解了,我先去洗个澡,赵医生如果到了就让他多等一会。
嗯。
赵医生的确也等了很久,江丛羡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手上的书都看了快一半,桌上的咖啡杯也空了。
半干的湿发上盖了块干毛巾,眉骨被垂落下来的碎发挡住,江丛羡深邃的眼仿佛还带着浴室里氤氲的雾气。
冰箱是嵌入式的,他拿了瓶冰水出来,走到找医生对面坐下。
赵医生放下书,神色认真起来,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江丛羡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点头:还行。
左洛复还有吗?嗯。
舍曲林也还有吧?嗯。
那我再给你开点安定。
赵医生拿出纸笔,你的病情相对来说恢复的很稳定,尽量不要让自己受刺激。
江丛羡冷笑:也没人敢。
他的确也有这个狂妄自大的资本。
赵医生留下一盒药: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者频繁出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情况,就立刻联系我。
流程简单,确保他的情绪没什么问题后,蒋苑送他出门。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缓慢走动,江丛羡喝完了那一整瓶水,看了眼桌上的安定,似在沉思些什么。
半晌,转身上楼。
窗帘没关严实,月光洒照进来,铺在地上,点点柔和的光。
床上的女人侧躺着,蚕丝被挂在小腿上,睡衣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掀开,衣摆往上卷,小腹平坦,半点赘肉也没有。
她应该多吃点的,江丛羡喜欢肉感点的女人,抱着舒服。
他站在床边,细白修长的手指扯开睡袍系带,心里想的是,以后多喂她点,养胖些。
睡袍被随手扔在一旁。
他个子高大,轻易的就将床占去三分之二的位置,被挤的没空隙,林望书下意识的就往他怀里钻。
睡梦中的她明显更听话乖巧,手抚上他的腰,胡乱的摸索着。
江丛羡翻了个身,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声音暗哑,带着警告的笑意:摸硬了可是要挨操的。
那今晚都别想睡了。
她喉间呜咽一声,似是怕了,乖乖的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动。
窗外月光依旧柔和,他抱着林望书,睡的很熟。
--第二天有课,林望书怕睡过提前定好了闹钟。
可是等她自然睡醒,闹钟还是没响。
阳光有些刺眼,她想抬手去挡,胳膊却动不了。
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意识缓慢归拢,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侧还躺了个人。
见小家伙终于醒了,江丛羡唇角微勾,眼眸含笑看着她。
林望书的眉头逐渐皱起:你怎么在我的房间?他视线落在她的宽大的衣领上,因为此刻的动作,里面的大好风光清晰可见:整个别墅都是我的,我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望书急忙将衣领往上扯。
江丛羡淡笑一声,并不在意她的举动。
林望书这才想起看时间,她将手机摁亮,已经十二点了。
完了,上午的课全睡过去了。
她皱着眉,不解的低喃:我的闹钟怎么没响。
江丛羡坐起身:我关了。
你关我闹钟干嘛?太吵。
……她不想再和他废话,起身走到衣柜旁,停顿片刻,她看向身后:我要换衣服了。
江丛羡点点头,像是准许了:换吧。
……你在这里我怎么换?他笑道: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林望书脸皮薄,轻易的就红了脸。
偏偏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江丛羡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似乎心情不错。
林望书随便拿了套衣服,开门出去。
在洗手间里换的,顺便洗漱了。
下午还有一节课,而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还得和寻雅解释一下。
在路上凭空被人掳走,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魔幻。
也只有江丛羡这种疯子才做得出来。
因为不是一个系的,所以上课时间林望书和寻雅很少碰到。
她和她约好下课后在宿舍见面。
寻雅今天正好没课,时间还早,她划拉手机想着去哪里玩玩。
美其名曰:不能让自己的青春全部浪费在学校里。
她抱着林望书撒娇:今天晚上晚点回家,好不好?林望书有些犹豫:家里会说的。
江丛羡给她定了门禁,不许她太晚回家。
的确,像林望书这种大家闺秀,家里肯定也管的严。
寻雅早就想到了。
她嘿嘿笑道,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你爸妈肯定会同意的。
林望书沉吟半晌,刚要拒绝。
寻雅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嘛,人家就想让你陪我这一天,呜呜呜呜小书书最好了。
林望书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其实是个倔强性子,吃软不吃硬。
她连续撒娇轰炸,林望书终于妥协:那……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她背过身子,拨通了江丛羡的号码。
这个点他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公司,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男声。
林小姐,江总还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应该是江丛羡的特助,林望书之前和他见过几次。
林望书道过谢后说了句不用,又问:他大概还有多久结束会议?助理看了眼时间: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估计快了。
嗯,那我等他一会吧。
电话也没挂,就这么放着。
寻雅问她:怎么样,同意了吗?林望书说:他还在开会。
是你爸爸吗?面对她的提问,林望书稍怔片刻,纤长的睫覆住眼底情绪。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和她介绍江丛羡,她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暂时还不敢将这段混乱的关系暴露在自己朋友面前。
于是随便扯了个谎:是哥哥。
寻雅似乎来了兴趣:哥哥?帅吗?有女朋友吗?眼前浮现出江丛羡的那张脸,他无疑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惹出那么多烂桃花来。
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那些名媛贵女们各个都倾心于他。
一般吧。
她又扯了个谎。
寻雅似乎不信:你长的这么好看,你哥哥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传来男人低沉清润的声音:嗯?不知是什么时候按下的扩音,林望书连忙关了,背过身子去接电话。
你开完会了吗?他似在笑:刚刚在讲我的坏话?没有。
我听到了。
林望书转移话题,轻声开口: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应该刚结束完会议,身边有些嘈杂,不时有问好声传来。
此起彼伏的江总好他也有耐心的一一回应着。
林望书有时候其实挺佩服他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多大的牺牲都愿意做。
哪怕心里的厌恶已经到了最大的临界值,面上仍旧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应该是到了总裁办公室,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四周陷入安静中。
他转动椅子坐下:说吧,什么事。
我……我今天不回家了。
江丛羡的声音微沉:不回家?极轻的吞咽喉中津液,她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寻雅见她半天说不到重点,急的把手机抢过来:我帮你说。
她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哥哥好,我是林望书的同学,今天是我生日,所以我想让林望书去我家陪我,就一晚上,可以吗?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寻雅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带她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您放心好了,我们就去附近的网红店吃点东西拍些自拍就回家。
好的,谢谢哥哥。
她冲林望书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手机递还给她。
林望书犹豫的将手机贴放在耳边。
江丛羡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骗人了?林望书心里一惊,以为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等她开口,他的笑声撩人:下次骗人也编个可信点的身份,哪有和妹妹做/爱的哥哥。
林望书:……既然是朋友过生日,也不能太寒酸,钱我待会让人打到你的卡上。
别玩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不要让哥哥担心,知道吗?他语气温柔,仿佛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林望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他轻声哄骗道:乖,叫一声哥哥了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