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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2025-03-22 08:17:15

烟盒就在手边放着, 他的视线却一直停在林望书递过来的那杯水上。

修剪圆润的指甲, 透着淡淡的粉。

见他没回应,她又喊了一声:江丛羡。

她其实很少喊他的名字。

仿佛嫌他脏一样。

偌大的办公室,静的可怕, 连空调运作的声音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江丛羡喜静, 甚至连家里的墙面装修,都是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

林望书不急着将手收回, 水烫到手了, 她也像没察觉到一样。

讨好他,顺从他。

她都可以做到的,只要能护住林约。

她似乎一直都没能将自己的位置摆正。

是她依附着江丛羡, 而不是他供着自己。

他随时都可以将她遗弃,不管她的死活。

江丛羡冷笑一声,拿了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现在就开始了?他的声音里似有不屑与嘲讽。

林望书也不介意, 犹豫半晌, 还是好意提醒了一句:咽炎犯了就少抽点烟。

他压低了眉,声音阴冷:真把自己当我女朋友了?林望书低着头, 不说话了。

只是肩背仍旧挺直。

高傲如雪中的梅。

哪怕是讨好人, 也带着几分傲骨。

多可笑啊, 明明自己都置身泥潭了,却还想着去管教别人。

东西送到,人可以滚了。

他紧了紧领带,也不看她。

林望书如释重负, 松了一口气,把水杯放在桌上:那我先走了。

她开门离开,特助就站在外面,等着送她下去。

门关上,室内更静。

他盯着空白的文档看了十几分钟。

半晌,终于松开握着鼠标的手,看了眼桌上已经变凉,不带半点热气的水。

特助将人送走后,折返回来,手上拿着在法务部那边走了一遍的合同,等着江丛羡过目。

后者也不看他,只是让他放在桌上。

特助走之前想顺便替他把办公桌上的空水杯也给拿走。

就放在手边,也不怕摔了。

他在心里嘀咕,那位胆子真大,江总可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

先前有个借着谈生意来公司找他的女人,不过是随手拿起他书架上的书翻阅了一会,没有放回原位,就被江丛羡冷着脸,让人轰出去了。

那单价值十几亿的生意也懒得继续再谈。

特助在心里替刚刚那位祈祷,希望她没事吧。

正要将杯子拿走。

江丛羡声音沉:就放这吧。

特助一愣:啊?他抬眸,眼神也淡:公司不养耳背的废人。

特助吓出一身冷汗,忙点头说:我……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刚想起来早上开会的内容还没整理好。

然后逃命一样的快步离开总裁办公室。

--林望书回到家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音乐会是五点开始。

担心林约会害怕,她事先询问过他的意见:如果怕的话,我们就待在家里,不去了,好吗?林约却摇头:要去的。

他说,姐姐喜欢。

林望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的,音乐会一直都可以看,不缺这一次。

他却执意要去。

拗不过他,林望书最后还是顺从的说了声好。

他们去到演奏厅,那里的人还不是很多。

已经开始入场了,林望书怕林约渴,就去马路对面的咖啡馆给他买了杯热饮。

柜台有两个服务员,旁边的点完单后,红着一张脸问:请问美式需要加糖吗?温润清冽的声音,如翠玉击石:不用,谢谢。

有些熟悉。

林望书好奇的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男人的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低头从钱夹抽出一张纸币,递给收银员。

盛前辈?听到声音,他抬眸,正好和林望书的视线对上。

男人安静半晌,然后淡淡的笑开了,喊她的名字:林望书?林望书脸一红,有些受宠若惊:您还记得我?记得的。

他问她,来看音乐会?面对偶像,林望书有些拘束,像个畏首畏尾的小学生:嗯……带弟弟一起来的。

他仍旧只是温柔的笑:我有这么吓人吗?林望书一愣,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这下除了局促还有惊慌了。

小朋友不经逗,原本只是想让她稍微放松一些,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了。

做为表达歉意的礼貌,盛凛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内场门票。

刚好两张,递给她:这个位置的视野应该会好一些。

西岚交响乐团的门票重金难求,更别说是内场票了。

这么厚重的礼物,她不能收的。

盛凛笑道: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收下吧。

那……她推脱不得,只能伸手接过,谢谢前辈。

热美式好了,服务员将咖啡递给他。

盛凛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那我就先走了。

嗯,前辈再见。

一直目送他出了咖啡馆,林望书才敢低头去看那张内场票。

服务员看到她的模样,笑着打趣道:心上人?她摇头否认:不是的。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刚刚那位客人长的帅,又温柔又绅士的,喜欢上他也正常。

她仍旧只是说:不是的。

只是崇拜他而已。

做为业界的前辈,他一直都是自己努力的目标。

似乎只有靠近他了,才能算的上成功。

--内场位置的视野的确很好,林望书看着灯光投向舞台,男人一身深色西装,皮肤冷白,肩背是直的,头微低,琴弓搭上琴弦。

绅士儒雅,周身都好像比别人多了些光环。

林约全程都安安静静的。

直到观众席上的灯光亮起,演奏会结束,他终于没有忍住,跑到洗手间吐了。

他有应激反应。

一下子身处太过热闹的地方时会反胃想吐。

男洗手间她不能进去,只能担忧的站在外面等。

心里内疚的不行,是她疏忽了。

想到林约为了不破坏演出,忍了那么久,她越发愧疚。

心疼的不行。

盛凛来时,正好看到站在洗手间门口,眼眶泛红的林望书,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

神色担忧的询问了一句:怎么了?林望书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拉着他的袖子请求道: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看下我弟弟怎么样了,他身体不好,有应激反应,难受了就会想吐,我没办法进去,我不知道……因为慌乱,她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盛凛安抚好她的情绪后,柔声开口:你别太担心,我去帮你看看。

他进了洗手间,一眼就看到在第二个隔层里痛苦呕吐的少年。

Y-H看着没多大,但是个头已经很高了,眉眼也与林望书相似,都是清清冷冷的外貌。

他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手搭放在他的后背,替他轻拍顺气:好些了吗?林约接过纸巾,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呕吐而丧失血色的脸现下越发的惨白,身子也下意识的颤抖。

盛凛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大概猜想出他与别人的不同。

只是说:你姐姐很担心你,让我进来照看下你。

林约低着头,绕开他走了。

他将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接了捧水漱口。

直到毫无异样了,才推门出去。

林望书看到他没事,心里的石头才稍稍放下。

很难受吗?都是姐姐不好。

她话里有自责。

林约动作缓慢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他说,别哭。

林望书憋回眼泪:嗯,姐姐不哭。

盛凛递给她一张纸巾,轻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妹妹呢。

被外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林望书有些窘迫。

垂着眼睫,脖颈微红。

盛凛见她容易害羞,便也不继续逗她了。

拿出纸笔给她留了个号码: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在音乐方面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林望书接过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号码。

谢谢前辈。

他笑容轻柔: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

盛凛爱才,也惜才,他看的出来,林望书是真心喜欢大提琴的。

其实能在这条路上坚持的人不多。

若她真的喜欢,他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会的。

从演奏厅离开后,途径奶茶店,林望书让林约在车上等她一会。

她下车买了几杯奶茶。

林约不爱甜食,她就没给他点。

面对父亲的突然离世,莫名背负了一身的债务,再加上弟弟的病情加重。

那段时间的林望书变的偏执多疑,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可是自从昨天,看到林约的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

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总会遇到希望的。

的确如江丛羡说的那样,她的骄傲是不值钱的。

--回到家后,小莲看到她带回来的奶茶,高兴的伸手接过:谢谢书书姐姐。

她把林约的外套抚平挂在衣架上,看了眼玄关处多出的男士皮鞋。

家里来客人了吗?小莲手里拿着奶茶,小心翼翼的往楼上看了一眼。

然后凑到林望书耳边,小声说道:看上去凶的很,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和这种人认识的。

林望书心里想,其实这种人和江丛羡才是真正的一类人。

二楼书房的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

江丛羡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燃。

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西装没系扣,领带松垮。

看上去散漫不羁。

走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虽然壮,但是矮他一头,气场明显更弱。

男人笑道:来来那丫头可是成天念叨你,下次有空咱们一定得好好聚聚。

他笑着点头:自然。

简单的一阵寒暄过后,男人离开。

经过林望书身旁时,多看了她一眼。

林望书不太喜欢他那个打量人的眼神,于是别开了脸,看向其他地方。

视线短暂的和江丛羡对上。

他站在二楼栏杆旁,眼神自然的往下看,似在她看她,又像是无意中的扫过。

林望书并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多久。

他在看谁,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江丛羡去露台抽了根烟后才下楼,饭菜已经端上来了。

林约就坐在林望书身旁,江丛羡的对面。

他刚抽完烟,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有点呛人。

饭桌上安静,几乎没人讲话。

偶尔林望书给林约夹菜的时候会说几句。

声音温柔的像是可以掐出水来一样:姐姐刚刚尝过了,这个不辣的。

江丛羡看了她一眼,筷子一放: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上楼。

他的性子本就阴晴不定的,家里的人都习惯了。

小莲看见他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

有些自责:肯定是我做的不合先生的胃口。

今天的饭菜是她做的,说是要好好招待下林约。

谁知道这么失败。

见她难过的低着脑袋,林望书也放下筷子,轻声安抚她:很好吃的。

小莲被她安慰的也没见什么起色。

郁郁寡欢的进了厨房。

小姑娘还是年纪小了些,有点敏感。

用完晚饭,林约就回房了。

这次放假学校布置的作业有点多,白天在外面,也写不了,只能晚上回来再写。

林望书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想着去露台吹吹风。

卧室待久了憋的慌。

才刚过去就后悔了。

露台光线暗,只开了一盏壁灯。

男人倚着栏杆站着,修长白皙的指间夹了根快燃尽的烟。

林望书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在某些方面也算是懂他。

他有心事或者不爽的时候,就会抽烟。

迟疑半晌,她转身准备离开,手刚扶上门把。

男人吐出一口灰白烟雾,声音带着被侵蚀的哑:过来。

不算强硬的语气,偏偏让人没办法反抗。

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三言两语就能摧毁你的理智。

让人不得不顺从他。

林望书最后还是过去,站在他身旁。

她不喜欢烟味,觉得呛人。

他注意到她微皱的眉,似在嫌弃他。

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他将指间的烟递到她唇边:试试?林望书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拒绝:我不会抽。

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仍旧是在笑着的。

无论何时,他似乎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神情。

仿佛天塌了都与他无关。

他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也没有软肋。

这样的人其实更加可怕,因为他们不需要给自己留后路。

做起事情来,更是狠绝。

林望书咬着牙,没动。

他也不急,单手撑着头,垂眸看她,安安静静的等着。

他是笑着的,可是深邃的眼底却半点笑意也见不到。

像是极暗的黑夜,没有任何光亮。

林望书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无声接过他递来的烟。

他刚抽过的,烟尾上还有他的气息。

带着烟味的苦涩。

见她犹豫,他直起上身,声音暧昧:别嫌弃啊,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的口水。

身子猛的僵直。

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吸了一口。

烟雾呛进肺腑,像是被谁掐着脖子一样,呼吸无法得到纾解。

她扶着墙咳嗽,整张脸惨白。

江丛羡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拍背顺气:第一次抽就敢过肺,胆子不小。

她还在咳,手下意识的攥着他的袖口,像是想要攥取安全感一样。

江丛羡的动作稍顿,垂眸看了一眼。

重新抬头时,脸色毫无异样。

不是要讨好我吗,就这?咳的没力气了,她勉强站直了身子。

似要再去抽第二口。

江丛羡眼眸微沉,将烟掐灭:行了。

林望书顿住,没有说话。

江丛羡无声看了她一眼,自她搬进来起,她的眼神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

她第一天来的时候,眼底是有光的。

哪怕陷入父亲离世的过度悲痛中,但那个时候的她仍旧是骄傲的。

而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他冷笑:不是很清高的吗。

她深呼了一口气,笼在袖中的手在抖。

明明是他亲手,将她的骨头打碎重铸,现在却反而问她:不是很清高的吗?是啊。

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直着腰板活下去呢。

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月色凄凉,微风阵阵。

她看着头顶的星星,感觉凉意入体。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很眼熟。

大概是在孙伯伯的寿宴上,也是因为这些莫名的熟悉,她才会对他有些好感。

于是欣然答应他的请求,扶他去了前厅。

大姨妈的突然造访,让二人的初次见面多了点尴尬。

林望书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是江丛羡主动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她围在腰间。

她愣了一瞬,不解他的行为,刚要开口询问。

他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靠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林小姐要不要去趟洗手间?他并没有直接点明,反而婉转的提醒了她。

就连卫生巾也是他亲自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来的,拜托清洁工阿姨送进去。

林望书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坏。

甚至有些许好感。

少女总是容易懵动春心,更何况是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她。

只是可惜,萌芽还未长大,就被他亲手给掐死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近年来烟瘾似乎更大了,甚至已经产生了某种病态的依赖。

夜晚一片雾茫茫的,放眼望去,就像一片掺了黑的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的高涨,思维也开始跳脱。

他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身进去。

燃尽的烟蒂就这么扔在地上,应该是他刚才慌忙离开时,不慎落下的。

林望书弯腰捡起,扔进垃圾桶。

可能是白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她晚上睡的很熟。

半夜突然惊醒,还是因为隔壁书房传来的巨大动静。

她听见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像是瓷器。

江丛羡的书房里摆放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然后是椅子,再是书架,上面的书不断落下,发出的声响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里的问题,我简单解答一下吧1 关于我的预收文名,沉溺这本预收我已经挂了很久了,甚至连上本的预收都是这个2 男主的名字,我上上本的男主叫丛漾,上本的男主叫江言舟,熟悉我的读者应该都知道我是个取名废,所以我书里角色的名字都是那几个字来回用3 关于女主的争议,女主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有些不懂事,但她会恨男主这点我觉得是很正常的,毕竟她没有上帝视角,关于说她心安理得用男主的钱还那么矫情的,其实她并没有用他的钱,她手上是有存款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生活的了,不过这个和剧情相关,我本来是打算在后面写的。

最后:这本文的主题是成长和救赎,女主的成长,以及男主被救赎,所以现在的女主说白了,还是不够成熟的,小女生一个说多了就剧透了以上 感谢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