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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025-03-22 08:17:15

--林望书是被冷醒的, 北城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 前几天还热的人发慌,一场台风席卷,气温就降下了。

林望书从沙发上坐起身, 揉了揉睡的有些酸痛的肩颈, 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病床时,微愣了一瞬。

护士说过, 江丛羡刚洗过胃, 身体还算虚弱,暂时没法下床的。

她有点担心的开门出去,想去找他。

结果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江丛羡从洗手间里出来。

哪怕他看上去依旧憔悴,神色却一如往常的淡定漠然。

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足以撼动他的情绪。

即使是他的命。

林望书犹豫片刻,起身过去:吴婶托我给你带了点粥,我来的时候你刚睡着, 就没有打扰你, 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语气淡:医院有吃的。

手上的动作微顿,她轻声说:家里做的粥到底好吃些。

他冷笑:林望书, 你是不是家里破产久了, 不清楚普通病房和VIP病房的区别?林望书的手无意识的抖了一下。

江丛羡的确擅于剖析人的内心, 也深知什么样的话,能最直接最有力的击溃一个人。

他也的确做到了。

林望书一直隐忍伪装的情绪,轻易就被撕开。

她的手抖的越发厉害,手里的开水壶没拿稳, 倾斜时,全部泼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神情还在恍惚着,灼烧的疼痛感都无法拉回来。

毫无反应。

江丛羡眉头紧皱,低骂了一声操。

大步走过来,直接将她扯进浴室,开了冷水顺着她的手背冲。

好在那壶里的水多放了些时间,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烫了。

手背没有被烫伤,只是红肿了一片。

她这才稍微察觉到疼痛,轻嘶着想将手往回缩。

江丛羡死死按着,声音阴沉:别动!以一种命令的语气。

林望书便听话的不动了。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凉水反复在她手背上冲刷,那股灼烧感逐渐减轻。

林望书试探的轻声开口:粥是吴婶特地做的,哪怕不饿也多少吃一点。

他似终于忍无可忍:我说我不想吃,你烦不烦?林望书怔住。

没想到他连最后的一点体面也不肯留。

以往他虽说对她坏,但也顾虑着那一层伪装,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虚情假意的温柔里。

像今天这样直接发脾气,虽然也不算头一回了,但还是少见。

小姑娘娇生惯养长大的,被人护了这半生,在外也因为这张漂亮的小脸蛋被疼着爱着。

几时被这样凶过。

她微抿了唇,想要努力忍住的,可是眼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以往清清冷冷的小模样此时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冲的也差不多了,江丛羡松开她的手,就靠着旁边的墙站着。

模样慵懒,漫不经心的从她脸上扫过。

没打算哄。

她算个什么,让他去哄?时间就这么缓慢的流逝着,小姑娘难过委屈了一会,就自己恢复了。

估计是在心里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

强行忍回去的眼泪,以及因为忍耐,而咬的有些红肿的下唇。

既然答应了吴婶照顾江丛羡,她现在也不会不负责的离开。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虽然江丛羡说了不吃,可她还是将粥拿去厨房,热了一遍。

柜子里有干净的毯子,她拿出来,在沙发上铺开,打算先休息一会。

她实在太困了。

粥就在桌上放着,江丛羡吃不吃是他的事。

反正她是按照吴婶的意思,给他送到了。

人躺上沙发的那一瞬间,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就睡着了。

江丛羡不爱住院,因为没法抽烟。

烟瘾一旦上来了,很难压下去。

他看了眼桌上的粥,还带着热气。

想到她刚才委屈的不行,却还是闷不吭声的进到厨房,仔仔细细热了一遍,他就觉得好笑。

林有为那个狗东西当成宝的女儿,在他这儿不还他妈跟个佣人一样低贱?垂眸看着沙发上那个身子蜷缩在一块,睡颜安静的小姑娘。

露在毛毯外的那只手还是红的,有点肿。

她平日里把手看的精贵,生怕受到一点伤,以后不能拉琴。

没法抽烟,他就咬着过了会干瘾。

看着那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烟嘴被咬的稀烂。

半晌,他直接吐到垃圾桶里。

夜色静,病房内更静。

胃里不舒服,其实什么也不想吃。

但他还是把那碗热好的粥给吃了个干净。

--林望书醒的早,在沙发睡着到底不舒服。

身子酸痛的要命,胳膊都是麻的。

她从沙发上坐起身,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病房被重新铺好。

护士告诉她,这里的病人今早就出院了。

她神色有些怪异,问道:你男朋友出院了你都不知道?似乎对二人的关系存在着很大的质疑。

说是他的女朋友,可二人的举动却如同陌生人,甚至连出院这种事都没提前通知一下。

就这么走了,也没叫醒她。

林望书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缓了好一会后,她才轻声道谢。

避开了她的问题。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才离开。

盛凛昨天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给她了,让她今天中午直接过去就行。

在医院住了一晚上,身上沾上了消毒水的味道。

林望书坐车先回了趟家,洗完澡后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准备出门。

吴婶说厨房里热好了早点,让她吃了再出门。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饿。

吴婶点点头,又说:我让你带去的粥丛羡吃了没?应该是没吃的,甚至连保温盒都不见了。

估计是被江丛羡连粥带盒一起给扔了。

害怕吴婶难过,她便撒了个谎:吃了的,都吃干净了。

吴婶松了一口气:吃了就好,吃了就好,你是不知道啊,那孩子倔,还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林望书把鞋子换好,背着琴:吴婶,那我就先走了。

吴婶点点头:路上小心点啊。

嗯。

她开门出去。

台风刚过,还有点余风,天色是阴的。

林望书内里是一件针织的长裙,外面套了件雾霾蓝的呢子大衣,牛角扣也乖巧的全部扣好。

可能是怕冷,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白色的琴箱都快赶上她人高了。

看上去应该不轻,她的脊背却仍旧是挺直的。

蒋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男人的目光算不上炙热,甚至平淡的有些反常。

他就这么看着车窗外,也不说话。

蒋苑下意识的放慢车速,始终与前面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走的不快,偶尔还会停下来看一眼手机。

很显然,在回复谁的消息。

甚至连前面开过来的电动车都没看见。

蒋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瞬间身后的男人有了极大的反应。

可能下一秒他就要拉开车门下去,不顾还在行驶状态中的大G。

幸好,电动车主反应极快,歪了下车头,擦着她的衣角过去了。

他下了车,和她说了些什么。

应该是在道歉。

后者摇头,大度的将这件事翻了篇。

风更大了,她如黑藻一般的长发都被吹起。

蒋苑犹豫了一会,扶着方向盘问道:要不要送下林小姐?不用。

他声音冷,压着怒意,不被撞死一次,还真对不起她的大度。

扶着方向盘的松了松,蒋苑没再开口。

她也不动了,就站在路边,像是在等人。

蒋苑擅作主张的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

大概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在她面前停下,林望书面带笑意的走过去,在降下的车窗旁说了会话,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进去。

整个动作行为不足两分钟,看上去与车主非常熟稔。

直到奔驰开走,后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仿佛并不在意。

蒋苑犹豫的开口:可能是林小姐那个姓寻的女同学。

男人没有半点反应。

沉默了很久,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走吧。

----------------说是后辈的妹妹,其实盛凛和她也熟悉。

小姑娘被家里宠坏了,脾气有些骄纵,担心林望书第一次见面会害怕,所以他特地开车送她过去。

林望书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

他笑道:你总和我这样生疏,我会难过的。

林望书急忙道歉:没有的,我只是……在她心中,盛凛是应该被尊敬着的前辈。

小姑娘不经逗,调侃她两句倒还当真了。

盛凛打开储物柜,拿出一颗糖递给她:你不必这么拘谨的,叫我盛凛就行。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糖,还来不及道谢,听到他的话又愣了一会:啊?他笑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一口一个您的,会让我觉得我已经很老了。

这倒是她疏忽了。

林望书轻应了一声,于是改口:好的,盛前……盛凛。

-----------------目的地是一个工作室,里面设备很齐全,录音棚器材室什么都有。

客厅里坐着几个穿着休闲的少年,看着年纪都不大,正低头调设备。

见到林望书了,一个个眼睛都冒着贼光。

盛凛应该提前打过招呼了,不用他再次介绍,那群人大概也猜想到她是谁。

有人冲着休息室内喊:夏早,你的搭档来了。

半晌,里面才传来一点动静。

被唤作夏早的女人穿了一条穿黑的背心,半截纤腰露在外面,双腿笔直修长。

她打着哈欠四处看,似乎在找寻自己的搭档到底在哪。

最后定格在林望书身上,缓了几秒后,她眼里冒着和那些男生同样的贼光。

我操,我操,我操!连续三个我操似乎都没办法完美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

盛哥,你简直就是我亲哥,这种仙女你是从哪找来的,太他妈绝了吧,我感觉我比赛都赢了一半了。

林望书被她这么直白的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

盛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个后辈的妹妹也有些无可奈何:她和你同岁,是北南大学的学生。

夏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北南大学,还是高材生啊。

林望书礼貌的和她打过招呼:你好。

夏早看了她一会,然后乐了:你好。

她是越看越满意,长的太他妈好看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质,光是往那舞台上一站,就赚足了评委们的印象分了。

不过好看归好看,还是得看看她的实力的。

夏早把曲谱拿给她:你要不先来一段?曲子是她为了这场比赛亲自写的,偏古典风。

林望书接过谱曲后大致看了一眼,轻嗯一声。

不算繁琐。

她坐下后,把琴箱打开。

这把大提琴是父亲还在世时送给她的。

她用了很多年了。

简单的调了下音,然后照着曲谱演奏了一遍。

林望书在这方面有天赋,也适合。

一曲结束,周围那群男生眼里的光越发亮了些。

长的好看的天仙的确吸引人眼球,但是长的好看还有才华的天仙那简直就是抓人眼球了。

林望书不知道的是,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她已经迅速成为这一圈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了。

夏早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不然也不会离比赛不过一周的时间还没找到伴奏的搭档了。

先前那些不是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就是被她嫌弃不合拍。

她对伴奏的乐器其实没啥硬性要求,所以才会拜托盛凛。

原本是没抱太大的期望的,谁知道完全超出了她的期待值。

夏早报名参加的是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已经进到总决赛了。

如果能获胜的话,不光可以成功出道,甚至还可以获得一笔非常丰厚的奖金。

林望书对出道没什么兴趣,她渴求的并不是娱乐圈的舞台。

夏早说:如果能获胜的话,奖金咱们五五分。

林望书拒绝了:我只是个伴奏而已,不用……夏早打断她:害,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奖金,咱两各取所需嘛。

她需要的是成功签约那个经济公司,这样才有机会出唱片,奖金对她来说都是次要。

不等林望书再拒绝,她就强行定下了。

为了庆祝林望书的加入,夏早专门订了个位置,说一起去喝一杯。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如果现在推拒的话,会显得她非常没礼貌和不近人情。

所以林望书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她给吴婶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聚餐,会晚些回去。

吴婶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少喝点。

----------其实有盛凛在,他也不会让她喝多。

林望书一看就是个乖顺听话的小白兔,平日里应该是滴酒不沾的那种,所以夏早非常贴心的给她另外点了些可乐饮料之类的。

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再点一杯热牛奶。

旁边有人起哄:夏早,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她随手拿了手边的纸抽砸过去:淦你妈,老子直的!盛凛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打闹。

小孩子嘛,闹腾点也正常。

他戴上手套,细心的把橙子剥好,然后放在林望书面前的盘子上:这里的橙子很甜的,你尝一下。

她道过谢后,礼貌的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盛凛看着她,唇角扬起温柔的笑。

没再说话。

聚餐结束后,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夏早,话都说不利索。

盛凛将她扶上车,看着林望书:我先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我自己打车可以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他声音不大,语气仍旧是温润的。

像山中流水,又有点像春风拂面,给人一种不过多亲近,但很舒适的感觉。

夏早醉的不清醒了,从车窗里探出个头,说话时舌头都有点打结:林望书,你……你上来,为父有话要和你说。

林望书愣了一瞬,盛凛无奈的摇头轻笑:她就这样,没个正形,你别太往心里去。

林望书笑道:没有的,我觉得很可爱。

她对夏早挺有好感的,她正好是自己最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无拘无束,多好。

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夏早嘀嘀咕咕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林望书没听清,等她去问时,她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车就停在院外,林望书小心翼翼的将夏早放好,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和盛凛道过谢后,又说了声晚安。

对方点了点头,同样回了一句晚安,声音温柔。

她转身进去。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客厅里漆黑一片。

门开后,浓郁的烟味呛的她直咳嗽,她摸索着把灯打开。

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幽深阴暗的眼眸。

茶几上的烟灰缸零散的落着好些个刚掐灭的烟蒂,江丛羡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望书被看的有些心虚:你还没睡吗?他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去哪了?林望书说:和朋友聚餐了。

哪个朋友?他很少过问她的私事。

林望书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反常。

沉吟半晌,她说:你不认识的。

他挑眉冷笑:我想认识谁难道还不简单。

林望书看着他,好半天,她才说:你又要调查别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种平静的,只剩下厌恶的眼神。

她对他,除了委曲求全的迎合,真的只剩下厌恶。

江丛羡将指间的烟生生的揉烂,烟尾还燃着,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他恶狠狠的开口:林望书,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放的狠话都会变成后面追妻流的泪【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