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25-03-22 08:18:04

华玉也是有脾气的人。

她暗骂几句,觉得不解气,找出缝好的椅搭,拿着烛火蹲在地上。

银白色的软绸,绣着平安如意纹,内里填充薄薄一层软和舒适的棉絮。

为了绣这个,费了好大功夫。

白日忙,她晚上借着烛光绣。

本想绣祥云纹样,可自从那次被人搜出腰带后才知,宫中极少有人会穿戴饰有云纹的衣裳,怕重蹈覆辙,她就绣了普通平常的纹样,若真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往摄政王身上想。

既费功夫,又费心思。

华玉红了眼。

她将椅搭的一角放在烛火上,还未接近,她又往外抽回。

还是有点不舍的,但这犹豫不过一会儿,她就亳不反悔地将椅搭放上。

屋内升起一缕淡淡的黑烟。

燕娘方进屋就看到这一幕,她急步走近。

姑娘辛苦做了许久,如今怎么要烧了?燕娘将烛火拿开,又将椅搭从华玉手中抢过来,旋即便看见华玉通红的眼。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细想也知道是与摄政王有关。

姑娘心中不快,可跟奴婢说说!奴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比姑娘一人憋在心中好啊!燕娘试探问道:可是摄政王做了什么事情?华玉蓦地抬起眼:......就是他!燕娘等她往下说。

华玉握紧小拳,语气愤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燕娘大为赞同:正是呢。

继续道:这椅搭的绸料是姑娘花了好大钱才弄来的,上面用的金线也如此,姑娘现在不是从前了,女官每月能有几个钱?为了给王爷绣椅搭,已经花了很多积蓄,若一把火烧了,岂不浪费?姑娘不愿送给那些臭男人,留下自己铺着不也很好?华玉气也消了大半。

虽依旧闷堵堵的,但燕娘说得有道理。

那燕娘将它收起来吧。

燕娘如逢大赦,小心抱着精贵的椅搭,瞥见烧黑的一角,心里不住地心疼,连将它往箱笼底下掖了掖,生怕哪日姑娘心气不顺,找出来又一把火烧了!二人正在屋里说话,忽听外面有声传来。

双环还未进屋便笑道:孟娘子这里,让奴婢好找。

华玉下意识侧头,眉头皱起。

双环怎么来了?若在之前还算与凤鸣宫的人和睦共处,现下却不成了。

双环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对于皇后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

她来这里,难不成又要说些什么敲打?华玉面露微笑,迎到门口道:双环姐姐莫要打趣我,我如今已不是皇上妃子,按年龄资质该称你一声姐姐才是。

双环大惊,连连摆手。

娘子与奴婢怎能相提并论?夫妻一日还有白日恩呢,娘子与皇上的恩是斩也斩不断的。

奴婢当时听满宫里的人都在传您与摄政王的事,叫我们娘娘听着,实在不敢相信,娘子是什么人,摄政王又是什么人?且不说别的,摄政王天潢贵胄,面容是盛京数一数二的好,早前王家老夫人就为王爷相看了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是王侯贵戚家的闺阁小娘子,他怎会......双环将话头收住,笑道:娘子别见怪,奴婢不是说您不好,而是人人都知道,王爷眼光高,旁的女子都看不上,其实这也不是真的,若不是当年我们娘娘没进宫,如今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她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捂着嘴笑。

华玉认真听着。

话说到这里,双环的来意已经明了一半。

先说摄政王处处好,虽未贬低华玉半句,却字字句句都在说,华玉配不上摄政王。

而后又半吐露出皇后与摄政王当年的往事,借此向华玉说明摄政王心中另有他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是皇后。

这半是贬低半是威胁的几句话,听在耳里,不仅令人羞愧难耐,还隐隐有怒不敢发。

但华玉却没受什么影响。

她方才在屋里骂了几句摄政王,气早已经消了大半,也在双环来时大概猜明白她的来意,有了准备,就不会被她几句话干扰地难过愤闷。

华玉笑笑,眸光流转,语笑嫣然。

你来这里是皇后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双环见她面色从容,不知将自己的话听进几分去,笑容一窒,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日是上元节,娘娘想着你现在为女官,每月月例银子不很多,想置办些首饰恐无力,便叫奴婢送来给娘子,与那日的衣裳一起,定要娘子明日在皇上跟前大放异彩!盒子打开,里面盛着一只镶嵌宝珠的步摇。

娘娘也为您可惜呢,明明是后妃,却因一场乌龙被贬为女官,我们娘娘虽有心帮娘子,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太后做得主,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给娘子些小物件了。

双环笑盈盈:娘子得皇上宠爱,我们娘娘也开心。

华玉面上笑意大展。

她忙接过双环手中的宝盒,眼睛弯弯的,喜色从她眼角流露。

真是太感谢皇后娘娘了!我正缺这样好看的首饰呢!双环一愣,怎么反应跟她想的不一样?双环讪讪笑道:孟娘子喜欢就好。

华玉当即走到镜台前,将步摇插在发髻上,偏头给双环瞧。

女人乌鸦鸦的发髻上簪一颗圆润宝珠,衔着四串晶莹剔透的水玉,她明眸皓齿,腮颊微红,比髻上宝珠还要夺目。

华玉歪歪头:好看吗?双环失神片刻,连连称是。

送走双环,华玉仍守在镜台前左看右看。

她盯着镜中女子,有些失神。

燕娘将房门关好,呸一声:自己几斤重还不知道,跑到姑娘这儿来阴阳怪气!满盛京城就他一个宝贝不成?奴婢算是听明白了,眼见着姑娘得了摄政王的好,她们便眼巴巴地上赶着,拿从前那点情说事,若真有情,能看她入宫不管?自作多情!她见华玉站在镜台前发呆,以为华玉听了那些话伤心,一个劲道:奴婢来盛京也有半年了,宫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能比上姑娘的根本没有!也就是姑娘,百般担心,不肯与皇上亲近,不然,哪里轮到摄政王?他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华玉静静站着,又怕又想笑。

燕娘小些声。

燕娘呼呼喘几口气:明日姑娘穿美衣、带华钗!让那起眼睛在天上的人后悔去吧!华玉听了心情大舒,默默坐在椅上,垂落的双腿踢蹬几下,笑意盈盈。

......早在冬至后,摘星楼外,正对大门的御街两旁开始搭建山棚,此是为了欢庆上元节,用木料、松枝搭建,并用花朵、彩旗装饰的彩山。

到了晚上,灯山上彩,锦绣辉煌。

街两边,乐声嘈杂歌舞鳞鳞。

宫中一片喜色,龙驭殿内却笼着沉沉暗气。

——皇上?福全面露担忧。

檀瑾宁淡声道:我无事,伺候穿衣。

他将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扔在托盘内,帕子舒展的瞬间,殷红血迹映入眼帘。

福全满面惊慌。

皇上的身子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病,这几年请了不少医喝了许多药,都不见效。

唯一的办法就是少操心,静养着,或许还能活久些,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也只能干着急。

这时候,宫人端来一碗汤药。

檀瑾宁伸手接过,还未饮,就听福全小声劝道:要不再请太医来看看吧,总喝这些药,还不见好,今天......皇上您都吐血了!檀瑾宁沉了脸色,将药汤一饮而尽。

这是皇叔亲自为我寻来的汤药!他待我的好,你们根本不清楚!福全讷讷称是,不敢再多言。

过了几刻,檀瑾宁发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好转,这才站起身,张开手等着宫人为他穿衣,他抬手按压下眉心,问道:华玉怎么还未来?福全立马道:小人去传。

檀瑾宁让他回来:不必。

现在也无事,等等吧。

然后又问道:皇后今夜去摘星楼吗?大周朝历来在上元夜这日,登摘星楼开宴,赏歌舞百戏。

福全回道:皇后身子不适,还跟往常一般,不去摘星楼。

檀瑾宁回了声知道了,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如果皇后去,他还要与她假惺惺一场,很不习惯。

他听过宫中一些关于皇后与皇叔的传闻,也知晓二人曾有过一段婚约,是以他能少去凤鸣宫就不去。

除了平日里应付性的问候,他与皇后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若皇叔真向他提要求,想要皇后,他也是会答应的。

毕竟皇叔在他心中,胜过亲父。

再者说,若皇后之位得了空闲,他也正好拿此求华玉的谅解,谅解他此前对她做出的伤害。

随着梦境的深入,他对华玉的感情也越发深。

甚至,檀瑾宁有时候在想,或许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而是前世那个与孟娘子恩爱的檀瑾宁?恰在此时,华玉声音传来。

皇上唤奴婢何事?......华玉穿着崭新的衣裳,簪一支金灿灿的镶宝珠步摇,宝珠下携着的流珠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裙角如同水波荡漾。

她一进寝室,就察觉到檀瑾宁落在身上的目光,她的步伐随之一顿,仰首去看,猝然撞进男人漆黑却饱含悔意与惊艳的目中。

她忽然愣住,明显感觉到环绕在檀瑾宁身上的气息变了,若说之前,他每每见自己都像个未开蒙的少年郎,既羞又怕,可现在完全不同了......此时的他,更像是前世那位少年帝王。

檀瑾宁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从她高束的发髻到她新换的衣裳。

女人站在面前,似乎有些拘束,站直了身子再也不往前走,只飞快地抬眸扫了他一眼,旋即像是受到了惊吓,低下头,缩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

他微微一笑,眼神柔和,叫她:华玉。

他张开双臂,静静站在面前。

华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从福全手中接过绛色外衣,为他穿好,而后低身去系腰间的束带。

在此期间,她明显感觉到周身环绕着他身上清浅的苦涩药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

她不由得想起刚进屋时,檀瑾宁笔直地站在屋中,嘴边的血丝显目地印在他苍白无色的面上。

他的病似乎很厉害了。

华玉抬眸。

檀瑾宁也正在低头看着她。

华玉咬咬唇,终是不忍心:摘星楼楼高风大,虽已转暖,可皇上还是留......檀瑾宁笑着打断她的话:无事。

他转身接过大氅,披在身上,领边严丝合缝地护住他的脖子,只露出清瘦苍白的面庞,他从桌上拿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华玉手中,道:你快吃点垫垫肚子。

待会儿你在旁边,就只能看着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找机会恢复你的身份的......华玉忙道:皇上不可......她解释道:这到底是太后旨意,怎可违抗?况且奴婢也并无不快,做女官能时刻守在皇上身边,是奴婢的福气。

檀瑾宁的面上沉了几分,他与太后并无多少感情,无非是碍于太后身份表面恭敬罢了,如今她又插手后宫之事,更添厌恶。

既然如此,我不再提。

只是往后你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你与他们本就是不同的。

华玉张嘴就要拒绝。

檀瑾宁道:我的话你要听。

华玉只得答应。

檀瑾宁这才笑笑,从桌上拿一块糕点递到华玉掌心,让她偷偷吃点垫肚子。

旋即转身,吩咐福全准备去摘星楼。

华玉捏着糕点,看几眼男人孱弱的背影,倏地松了口气。

她害怕檀瑾宁有了前世的记忆,若真到那个时候,她想要躲避他的亲近也是躲避不了的,可方才他却将桌上的糕点递给她,这就说明他也只是做梦梦见过前世短暂的场景,并不是前世那个人。

若真是他,该知道自己不爱吃甜食的。

华玉跟在旁边,掰一小块甜腻糕点放在嘴中,甜得她眉间蹙了蹙,不再吃,包在帕子里塞入袖中。

很快就到了摘星楼。

四周垂着柔软纤薄的黄边软帘,正对御街放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龙椅,前面摆放雕龙小案,龙椅左下方不过几步的距离又有一案,亦雕刻龙首。

檀瑾宁坐在龙椅上,问道:皇叔怎么还未来?福全回道:王爷身子不适,说晚会儿再来。

这时,传来中年男子的呵笑声。

此人身穿朱紫色大袍,体型宽胖,面目黝黑,坐在下首右侧的第一案上,拿着酒樽轻摇慢晃,眼神在檀瑾宁身上转了几转,隐隐露出几分不屑。

他道:年前就听闻摄政王身子有恙,怎么还没好?檀瑾宁道:劳广平王挂念,自从入冬以来,皇叔的身子便一直未好,请太医去看,也总是查不出病症。

说话间,他用帕子掩住嘴咳嗽几声,面目苍白得全然不像十八九岁的少年。

广平王假惺惺地关心一番。

他自广平前来,自然不是空手而来的,早在入冬以后,他便听闻檀云秋伤寒的消息,派人打听一番,果然不假,朝廷众臣对檀云秋执掌朝政多有怨言,随着他的病情已将一部分权力放还给皇上,这更加使广平王确信,曾经那个战无不胜的小王爷,终于也有倒下的一天。

当年在猎场的一幕,广平王虽未亲眼见,但他有所耳闻,场面惨状,连他听了都有些惧怕,没想到檀云秋竟然还能活下来。

只是,活着也是有代价的。

他在盛京的耳目说,檀云秋的双腿伤得厉害,不仅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甚至每日都会疼痛发作。

檀云秋做摄政王的这几年,虽然人前威仪风光,可人后,却是苟延残喘。

广平王心中暗喜,一直在暗中找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

果然是天助他。

赵家一家的灭亡,使得盛京城中人人怒骂摄政王,言他是个心狠手辣、暴虐无常的人,广平王在背后悄悄推了一把,如火上浇油,人心对摄政王越发不满。

而上元夜,歌舞升平城门大开,广平大军已埋伏城外,只等摘星楼中皇上中箭,将此事推到摄政王身上,而广平王借铲除奸佞、替天行道的名头,便可从檀云秋手中夺到监国大权!这样想着,广平王势在必得的目光在龙椅上注视几刻,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华玉站在檀瑾宁的侧首,往楼下望了望。

福全道:楼下竟是些粗鄙的男人,别污了姑娘的眼。

御街两旁,廊下摆放着高台,依次排列直至目光尽处。

有吞长剑的,亦有拿胸口撞大石的,更有几人嘴中喷出炽热的火焰......华玉难掩心中好奇,又偷偷望了几眼。

福全公公你看那里。

福全顺着视线看去:怎么了?华玉小声道:街道两边都有禁卫,但是那边那群人怎么跟禁卫的衣服不一样?你看他们的穿着,带着皮帽,穿着甲胄......福全忙道:姑娘呀,你小声些。

福全将华玉拉到一旁道:你刚才看到的那群人,是广平王带来的,我也不瞒你,这位王爷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前摄政王在他还收敛些,如今摄政王病情一重,他便按捺不住,公然让带刀侍卫跟随他左右,偏偏又说不得他,哎呀!华玉也随他叹口气。

广平王久居广平,此地虽然贫瘠,但天高皇帝远,经过几年暗中筹谋,他手下的精兵足以让皇室忌惮。

檀瑾宁虽是大周皇帝,可他却没有半分能力守住这个位置,倘若不是檀云秋在旁辅佐,恐天下大权早已落在旁人之手。

华玉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今夜......福全也颇是担忧:我也不知呀。

华玉努力回想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可她的思绪一片空白,仿佛前世的记忆正随着她每日的生活流淌,渐渐地只剩下一层朦胧的影子。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这时候,宫人拿着托盘上前,皇上的杯子空了,华玉拿过茶壶向茶碗里倾倒,后背忽然传来一阵被人盯视的粘腻阴冷,她硬着头皮将茶碗倒满,垂头站在一侧。

广平王直盯着她:为何不给本王倒茶?华玉站在原地,迟疑着。

檀瑾宁道:这是母亲特意赐我的司寝女官。

福全,你去给广平王倒茶。

广平王却不依不饶:什么女官不女官,本王就要她来给我倒!他朝着华玉微微一笑,脸侧的肥肉随之颤动。

华玉压下心底的恶心,去接托盘上的茶壶。

方要走上前,忽听一阵裂帛之声。

紧接着,摘星楼中传来刀剑铿锵声。

她寻声望去,只见从楼下射来一根接一根长箭,直逼檀瑾宁的案桌,她本就在檀瑾宁身边伺候,自然也被波及,很快便被长箭逼迫地无落脚之地......檀瑾宁喊她:华玉快来!华玉还未做出反应,就被檀瑾宁一把揽在怀中,他将华玉揽在胸前,以大氅包裹着,蹲在了龙椅之后。

旁边是寻声而来的禁卫,举着刀剑与从四周而来的刺客搏杀,不肖一刻,刺客尽数被擒拿。

广平王的面色渐渐阴沉。

他左等右等,眼见着刺客将被尽数杀死,而檀瑾宁却分毫未伤,大喊一声:上元之夜,普天欢庆,竟然还有这等贼人敢来刺杀皇上!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来,保护皇上!话落,他将桌上杯盏重摔在地,啪一声脆响。

四周寂静无声。

广平王咬住牙,隐隐生出股不好的预感,他跑到了楼墙一看,只见随他而来的广平军被压跪在地,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来迟了,这是怎么回事?广平王猛然回头,只见来人一身华贵紫袍,手握暖炉,眉眼笼罩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阴怖,他微勾唇角,笑道:劳广平王担心了,贼人已经全部拿下,还有城门外埋伏的贼人,一群无肝胆的小儿,未等龙虎卫动手就系数跪地求饶,果然有气量!广平王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不是重病吗!檀云秋呀了一声,笑意盈盈道:广平王不必担心,我已经大好了,抓几个贼人绰绰有余。

他坐在轮椅上,领边还带着软毛,将他半张脸藏在里面,只露出清俊带笑的眉眼,不过转瞬间,这张脸便如暴雨前的天,笼罩着森森冷气,他语气已无半分笑意:只是要劳烦广平王去大狱一趟了,毕竟,贼人已经招了,说是听了你的命令,要谋权篡位呢。

广平王大喊:你胡说!你这是诬陷!檀云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锋利的刀刃抵住离他最近的刺客身下,笑得无害:你说是谁指使的?刺客颤巍巍没言语,身下猛然一痛,鲜血四溅。

啊!我说我说......是、是广平王!檀云秋将长剑扔掉,拿出帕子擦擦指尖,漆黑的眼眸直视广平王充满恨意与惧怕的面容,语气轻快得如同方才的惨像并未发生:看吧,他说了是你干的。

广平王没想到檀云秋这么多日的体弱竟然是装的,怪不得他的大军来盛京的路上畅通无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等他入瓮呢!檀云秋你无、耻!檀云秋笑笑,毫不在意他的辱骂:把广平王带下去吧。

随着咒骂声越来越远,摘星楼恢复了安静。

檀云秋垂眸,将指尖擦干净,视线转到龙椅之后,笑意从他眼角漫出:皇上出来吧,戏演的不错......笑意瞬间凝固。

檀瑾宁笼着怀里的华玉起身,朝檀云秋笑笑。

皇叔料事如神!檀云秋没出声,目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