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王自大狂妄,自英帝驾崩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妄图从檀云秋手中夺过权势,但他胆子极小,只能窝在广平城不敢有大动作。
恰广平临北境,时日长久,广平王渐渐与北境人牵上线,受北境王的怂恿,这才择定于上元夜下手。
檀云秋知道广平王易受人挑拨,早在探子回禀广平王与北境勾结时,他故意没有出手阻挠,果然广平王带兵前来,公然埋伏城外,现如今已被一网打尽。
世上竟真有这等愚蠢无脑之人!檀云秋亲眼目睹广平王涨成猪肝色的面容,有怒不敢发,只能借助无能的辱骂来发泄。
这样的场景落在他眼中,只会激荡出他闷压在心底的嘲弄。
可现在,嘲弄之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渐渐从深处蔓延至胸腔的窒息感,伴随着令他十分不适的躁怒气。
檀云秋虚搭在扶手上的手握紧,晦暗的目光盯着面前姿态亲昵的二人。
檀瑾宁单手捏着大氅的一角,露出怀里华玉的半个身子,女人小小一团窝着,吓得微微发抖。
他满含歉意地对着皇叔一笑,望他别怪罪华玉。
紧接着,他低下头,额角擦过华玉脑后的发髻,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拍几下。
今日之事是皇叔提前设下的鸿门宴,为了引广平王露出狐狸尾巴,他的胃口出乎意料地大,竟敢在城外埋伏军队,如今已被全部拿下,你莫要怕......檀瑾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后面竟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华玉心魂未定,只感觉呼吸间的血味越发浓重,她抽了抽鼻子,仰面去看身前的皇上。
他面上的血色仿佛被楼上的凉风一齐带走,只剩下病恹恹的白。
——皇上!华玉惊呼一声。
檀瑾宁清瘦的身体赫然倒在她的身上。
方才乱箭之中,檀瑾宁为了护住怀中的华玉,不惜以身体相护,后背赫然插着一根长箭,箭头入肉三分,殷红的血染透了他披身的大氅。
福全上前托住皇上:去、去请太医!众人手忙脚乱将皇上抬到寝殿。
......龙驭殿。
黄色账幔垂落四周,苦涩药味渐渐盖住床榻上散发的血腥气,箭头放在托盘上,旁边挨着一盆血水。
太医将檀瑾宁后背的箭伤简单处理了下,总算将血止住。
唉......太医吐出口气,继续道:皇上体质虚弱,精气熹微,本不该劳心费神,可皇上这几日操劳过度,以至身子虚弱,如今又挨一箭......就好比雪上加霜,外伤虽能好,可内里只能靠着药物堪堪吊着了......福全五官皱成一团,想哭却不敢哭。
檀云秋道:若有雪芝呢?太医眼目一亮:可是浮灵山上的雪芝?此物生在高山之上,长于酷寒之地,极难得!若真能有此物,对皇上大有助益!皇上体质本虚,若长服用此芝,不仅能使他伤处好转,还能增补精血,延年益气!可......可宫中如今只有乌芝,并无雪芝......檀云秋吩咐青松:将府中存着的那盒雪芝拿来。
太医所说的雪芝并不是普通的灵芝,而是长在北境浮灵山之上的雪芝,其功效强劲、稀有难得,堪称仙丹妙药。
这还是那时候,少年时的檀云秋带兵至北境,偶然取得的。
如今用在檀瑾宁的身上......檀云秋的脑海中不禁浮现檀瑾宁恭敬又难掩崇拜的语气喊他皇叔,继而场景一转,变成璀璨灯火下俊朗的少年拥护着怀中娇颜女子。
他伸手按住胀痛的额角,唇角绷直,忽而抬眸,视线落在跪趴在床边,一脸惶恐不安的女子面上。
华玉瑟缩在床边,轻声呼吸,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檀云秋的衣上溅着鲜血,他只擦干净手上的脏污,衣裳却触目惊心。
他眉眼寒气凛然,面庞冷硬,怎样看都像在暗自压着怒气。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檀瑾宁重伤对摄政王来说是好事才对,皇上无子嗣,依照摄政王如今威望,继承大统的人必定是他,他怎么会好心将雪芝给皇上?这必定是假的。
这么稀有难得的东西,他怎的不自己留下,反而拿出给皇上用?华玉暗自笃定。
她悄悄看一眼奄奄一息的檀瑾宁,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虽想要与他划开界限,可并不想要他早死,尤其还是因为护她才中箭。
正在思索间,一阵凉风吹来,华玉冷得打了个颤,旋即她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凉风,寝室火炉生暖,窗户大关,这分明是背后檀云秋的目光。
华玉僵直身子,兀自趴在床边,不敢动。
青松很快就回来,将盒子递到太医面前,太医确认这确实是雪芝,忙让宫人拿到药房,不过几刻宫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服侍檀瑾宁饮下。
药汤确有奇效,檀瑾宁的面色慢慢恢复血色。
每日分两次服下,不出一月皇上的病就能大好了!太医话落,众人放下心。
华玉呼出一口气。
福全忙来忙去,分不出手,见到华玉便直接吩咐道:姑娘给皇上擦擦身。
华玉应了一声,拿起沾在温水中的帕子,拧干净水,走至床边,弯下腰,温热的湿巾帕一点点去拭檀瑾宁背上干涸的血迹。
良久,令人遍体生寒的目光霎时间消散,她回头,已经没了摄政王的身影。
这时候,她才彻底地放松下去。
忙至半夜,天将明,女官前来换班,华玉向她交代了皇上此时的状况,回了卧房。
回去后,华玉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晚上没休息,时不时观察檀瑾宁的状况,她整个人都快累得散架了,如今终于回来,她连早饭都不想吃。
期间燕娘说了句什么话,华玉没听清,早已沉入梦乡。
......再醒来,是冻醒的。
梦里刀剑轰鸣、鲜血四溅,华玉险些喘不上气,此时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脑袋还有些懵。
她先去看窗户,果然开着一条缝,燕娘每日开窗通风,怎么今日都天黑了还未关上?怪不得她冷呢。
屋内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华玉缩在被中,待眼前适应了黑暗,方要去关窗,然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她几乎是颤抖着将目光移到床边,距离她不过一臂的距离。
那里赫然有个巨大的黑影!华玉大惊:燕......燕娘!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摄政王?华玉披着褥子光脚下床,摸索着点燃桌边的宫烛,灯火乍然亮起,她瞪圆双眼看向床边。
檀云秋坐在轮椅上,并未说话,被火光耀得眯了眯眼睛,随后视线又落在华玉身上,神情晦暗难辨。
华玉悬起的心落下,她面上仍有余悸,很快调整好心情,微微带上笑意问道: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实际上,她心中咬牙切齿。
这人指定有什么病!檀云秋没有出声,他仍旧用那双漆黑沉凉的目光盯着华玉,旋即,他忽然伸出手,在华玉惊慌的目光下,将褥子往下扯了扯,盖住她光着的双脚。
华玉很不自在。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慈恩殿,檀云秋冷着脸说到此为止吧,她以为檀云秋往后定然不会再与她有什么瓜葛,可是今夜又是作何?她捉摸不透,索性静观其变。
华玉坐在床上,默默看他。
面前的女人,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睡眼惺忪,白嫩的面颊因为睡姿硌出一大块红痕。
她显然还没有睡醒,有些懵,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并不妨碍她露出柔顺明艳的笑容。
檀云秋几乎在她的笑颜中迷乱。
这几日的公务格外多,他忙得抽不开身,又要着手安排广平王一事,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自然,孟华玉也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仿佛从不曾出现过这个人。
可是昨日,在摘星楼上,他眼睁睁看着孟华玉被檀瑾宁护在怀中,那一刻,满地的血腥都冲不散他胸中的浊气。
檀瑾宁在昏倒前,还微笑着对孟华玉说别怕。
檀云秋清晰地看见孟华玉的面上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感激、担忧,她柔软的双手撑在檀瑾宁胸膛上,勉强将他扶住。
这一场景,如火星燎原,烫得他双目一疼,以至于到了龙驭殿,亲眼见她绞干帕子为檀瑾宁擦拭身体,他险些控制不住胸腔挣扎怒吼的猛兽。
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檀云秋不止一次提醒自己。
可是,他还是跟着孟华玉来了她的卧房,眼见着她睡了过去,本想转身就走,却被钉在原地,喉咙干涩难言,他进了卧房,遣退了所有人,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
从日出到日落。
檀云秋收敛浑身燥怒,伸出手:过来。
华玉眨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坐在床上,檀云秋坐在轮椅上,两人之间仅有半臂的距离!她要近到哪里去?但她是个听人言的好姑娘,往前挪了挪屁、股,只坐着一丁点床沿,旋即露了个乖顺的笑容。
檀云秋缓缓吸口气。
孟华玉有副好皮囊,杏眼含情,姿态袅娜。
她不言不语坐在面前,只是微微一笑,就仿佛勾人命的弯刀。
檀云秋徒然挺直了腰背,绷紧双唇,目光幽幽,他的手仍旧伸出,掌心朝上,头一次对着华玉露出耐心的神情:过来。
坐过来。
这次华玉听明白了,她没有半点扭捏,直接坐了过去,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华玉问他:是这样吗?檀云秋嗯了声。
檀云秋抱着怀里的华玉。
她的身子软绵绵比他幼时吃的糕点还要香甜绵软,隐隐带着一股好闻的气味。
他的掌心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心底忽然生出叹息,若他双腿未残,大概还能有更多的触感。
可惜,他只能通过掌心以及胸膛,感受着女人确切的触感。
她打扮得很好看。
在摘星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她穿着簇新的水色绣八宝纹对襟袄,沉香色妆花眉子,下着红罗裙。
将她的身段衬得娉婷袅娜,她梳单髻,插一支金灿灿的步摇,明明如月,恍若仙子。
现下,她合衣入睡,猛然醒来,发髻散乱,平添娇憨。
檀云秋似不在意地问她:为何要穿新衣?华玉如实回答:这是皇后所赐,为在上元节图喜庆。
不知为何,她感觉话说完,那道落在身上近乎威压的目光变软,旋即,耳边传来檀云秋低低的笑声。
泠泠如水声,似山间清石。
华玉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肩膀。
檀云秋鬼使神差地赞她一句:很美,顿了下,又道:不过以后不许再穿了。
此话一出,那接连几日在他胸中闷压的浊气似乎找到宣泄口,争相跑出,他缓缓吐出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再细看怀中的女子,唇角立时勾了抹笑意。
孟华玉。
他唤她。
想明白了,这样一个妙人,为何要拱手他人?华玉不知所措地啊了声。
她的胆子其实也只有一丁点大,她扭了扭身子,企图将箍在腰间的手弄走,可谁知那双手越收越紧,旋即,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承接一场不算温柔的吻。
良久。
华玉憋着口气,不停地推他。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阴晴不定!前几日狠得像要在二人中间割一道鸿沟,再不相见,短短几日,他却潜入自己的卧房,行不轨之事!果然男人的嘴信不得!华玉并不在乎清白,可她现在快要憋死了,眼中逼出汪汪的泪珠,欲掉不掉。
檀云秋单手握住她挣扎的双手,餍、足离开她的面颊半拳的距离,他眼中染着抹浓艳的红,抬手将唇边晶、莹擦去,哑声问她:皇上可曾这样对你?他暗自压低眉头,带几分凶气。
华玉哪敢点头?再说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她离得皇上远远的!她摇摇头,果见檀云秋勾唇笑笑,她松口气,视线略慌地从他的面上离开,她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女子,能感知到坐着的地方发生了不同,他伤了双腿那里还有感觉?然这疑问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腰间大手灼热。
她刚从他口中逃脱,双唇泛着丝淡淡的疼,可是檀云秋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她,华玉索性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内,双手抓着大氅的边缘,将她半张脸遮起来。
随便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准备将广平王怎么样?檀云秋眯着双眼,视线朦胧落在华玉身上,看不到她的脸,他就看她窈窕的身,久久才喘出口气,难得耐心解释:那个老匹夫,心怀不轨,既然落在我手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似是察觉到接下来的话有些血腥,他没往下说,只是道:若他安心在广平,也没这些事端。
可他偏不安一隅,做出些举动引我注意。
一切都是他自找。
华玉觉得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她没出声,安安静静埋在他怀中。
他忽然笑了声,将大氅从她手中拽出,露出她半张通红的面,随后那只手落在她的耳垂上。
华玉的身子随之一抖。
她忽然想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皇后赠的那件,那件......嗯,熏着牛角花香的衣裳。
牛角花嘛,补肾壮阳。
放在箱柜那么多天,作用早该没了吧?华玉不确定地想着。
与此同时,檀云秋只感觉鼻息间缠绕股淡淡的奇特香气,那股香气一缕缕吸入体内,隐隐变成股热气流窜,他开始不满足与肢体的接触。
然后——华玉瞪大眼睛。
她的外衣被檀云秋亳不珍惜地从身上扒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再怎么说,这都是皇后赠的,损坏贵人赠的衣物,这罪责她可担待不起,华玉伸出两只手阻挡檀云秋贴过来的脸,不知呼在了哪里,她整个人从轮椅上跌落在地。
她爬着将衣裳拾起来,坐在地上展开一看,面色立马难堪起来,这件好看的绣着八宝纹的衣裳,已经被撕坏了!猛然间,她的小腿被抓住。
她回头去看。
檀云秋的双颊如染飞霞,连日里笼罩在他身上的寒冰阴沉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急迫的欲、念,他尚存几分理智,冰凉的手抓住华玉的脚腕,声音冷沉,微带颤音。
一件衣服而已,明日我送你更多。
华玉道:可这是皇后赠的!檀云秋面色不耐道:再送你一模一样的!华玉这才放心:这、这也行。
那你过来。
他坐在轮椅上,不好行动。
华玉知晓过去后面临的是什么,她这才扭捏起来,坐在冰凉的地上,水汪汪的眼睛单纯又有些害怕地望着满脸厉色的檀云秋。
她抽了抽被抓住的小腿,那只手反而更紧地握住。
他的声音已有不耐:过来。
华玉不好再迟疑,往他身边靠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檀云秋不良于行,多年坐在轮椅上,指不定身体不怎么样呢,想来也只有一会儿的事......只是......他不能动,难不成要她来?华玉又有些退缩了。
似乎是察觉到华玉心中所想,檀云秋的面色黑沉如墨,他无法忍受华玉悄悄打量又暗含欣喜的目光,强硬地拽着她的手。
我不动你,但是这里,你得给我解决。
他气势汹汹道:这是你弄得,你得负责!华玉缩缩身子:是......是。
......事毕。
华玉被他箍着细腰带到了轮椅上,她衣、衫凌、乱,额汗涔涔,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檀云秋面色殷红,虽未尽数疏、解,可看她累得如染春水,便也好心地放过她。
他笼起她的双手,窗外,夜已深沉,昏暗不见星光,他唤燕娘抬一盆温水进来。
半刻后,燕娘进来,将盆架放在一旁,看一眼檀云秋怀中昏昏欲睡的孟华玉,心头跳得剧烈。
姑娘这是......累昏过去了?方才她与茂竹青松二人分列两侧,屋内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她虽经过事,亦面红耳赤,更别提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人。
三人垂头看脚尖,当自己是聋子。
如今进来,悄看一眼华玉,当真心疼!这些男人从不会怜香惜玉!燕娘小声道:奴婢来吧。
檀云秋冷冷道:出去。
燕娘立马离开。
将门关上。
檀云秋拿出盆中的湿帕,擦拭她的双手,连指缝亦不放过。
沾了温水的帕子暖呼呼的,华玉渐渐地就睁不开眼了,方才啊......真是不可言说......他都瘸那么多年了,怎么没受半点影响?迷迷糊糊间,华玉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光大亮。
华玉掀开盖在身上的褥子,坐起来。
燕娘听到声响打开门,神情踌躇。
华玉口干舌燥,先问她要了一杯热水,伸手去接时,险些拿不住,指根发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立马如潮水涌来,随着燕娘探究担忧的目光,她整个人红透了。
她双手捧着茶盏,小口饮尽,先声夺人:燕娘要说什么!燕娘坐到床边,接过空盏::啊......昨日发生的突然,姑娘在睡中,王爷突然就闯进来,遣退了所有人,在屋中待到姑娘醒来,之后的事情.....奴婢应该提前跟姑娘说得,都怪奴婢没准备。
现在说也还来得及,这男女之事,是有技巧的,似摄政王这般孤傲的男子,姑娘尽可能弱些,撒撒娇,不至于被弄疼......华玉硬着头皮听完,这些话她前世也听过,若今日不听往后还要再听,不如现下先把这罪受了。
唠叨许久,燕娘问:姑娘昨夜......疼吗?华玉随口胡诌道:还行,然后她掀开被子起身,问道:我醒来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似乎还是个陌生的男声,是有什么人来了吗?提起这件事,燕娘果然不再追问令华玉尴尬羞涩的事。
还不是上元节那日,皇上中箭,至今仍在昏迷中。
虽然广平王被抓住了,可是广平王世子要求放人,否则便举兵攻入皇城,彻底与皇室撕破了脸,这件事情闹得宫里人心惶惶,现下各处宫殿都派兵镇守,咱们这里也派了人来......燕娘道:是龙虎卫的龚将军。
话落,门外响起一阵粗犷男声:东西给姑娘放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