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025-03-22 08:18:04

皇家出行,自然配备护卫,只是太后这一趟去兴国寺,本是为了给皇上祈福,是以并未大张旗鼓,只点了十几位精壮的护卫随行。

车驾亦未铺张,但还是被贼人认出。

贼人来势汹汹,目露凶光,不过一刹那就与护卫拼杀成一团。

周湘在车内高呼:保护贵人!车外刀剑铿锵,怒吼阵阵。

华玉紧紧攥住车内扶手,面色发白,不过几息,车驾开始狂奔,整个车厢剧烈摇晃,她好容易稳住身子,车厢却忽然腾空而起,她与花容重重砸下车座。

华玉跌得头昏脑胀,勉强睁开眼,只见车帘被粗鲁撕下,身穿甲胄持着大刀的人探进头来,在华玉惊叫之前,刀柄猛然落下,她昏了过去。

再醒来,华玉发觉自己趴在马背上,她的后颈疼得难受,但她来不及去想,眼下更难受的,显然是烈马狂奔,她的腹部被颠簸着,控制不住地干呕从胃部挣扎而出。

所幸,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

马的速度渐渐变慢,直至停下,前方枯木林中,赫然出现几张军帐,旋即,她被人拽下马,与一同劫走的宫人拦在一处。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华玉闭起眼,眉头因痛蹙起,后颈的地方传来阵阵钻心的疼,她咬牙忍着,慢慢睁开眼,她不敢转头,只看着眼前被抓来的人。

绿珠翠禾也在,二者的境遇显然比她还要惨些,额头流着血,正昏迷着。

她又往旁边看去,正对上花容惊惶未定的目光,二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说话。

眼下看来,被抓起来的只有女子。

还尽是些年轻的女子。

去兴国寺的人中,除了太后公主,另有辆马车上坐着服侍二人的仆妇,无一例外都是中年妇女。

而被抓的人里,显然没有。

他们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至于太后......能够认出马车是皇家车辆,甚至还高喊为父王报仇,华玉暗自猜想,行凶之人极有可能是几日前刚被杀死的广平王之子。

若真是他,能捉住太后,是很大的筹码,如今太后不在,显然逃过一劫。

只是她该怎么办?一名兵士忽然从前跑过,抱拳跪地道:属下无能,让人跑了!一群废物!区区老妇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广平王世子檀见杰愤愤道:若不是受呼延庆的蛊惑,我父怎会贸然起兵,可恨我如今竟拿呼延庆无法,甚至还要仰赖他的兵卒,我父惨死狱中,我怎能甘心!如今叫你去抓太后,竟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世子恕罪!只是如今我等已经暴露,不若就此回广平吧!檀见杰一脚将人踹倒。

我此来,是为杀檀云秋,以报我父之仇!檀云秋只是一个残废,纵使有龙虎卫又能怎样,他身边可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跟着,龙虎卫可惧,残废不足为惧!今天这一行人,是意外所得,没想到太后竟然撞在我的眼皮底下,虽未抓住她,但是所获颇多......檀见杰的视线紧紧盯住被拦的众人。

华玉垂头,心内颤抖不止。

她只觉一道阴冷黏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目光,让她如处污沼。

她的头使劲垂下,双肩不可抑制地发着抖,然而很快,那道目光离开。

她倏地松口气。

悬起的心还未落下又提起。

听说花容公主陪同太后,请问哪位是我的皇妹啊?他的目光一寸寸从人脸上滑过,叫人胆战心惊。

不说话是吗?那就从她开始,一个一个杀死!他的刀尖直对着绿珠。

翠禾忽然站起来:是我。

檀见杰眯起眼睛,阴恻恻地笑笑,忽而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抵翠禾的咽喉,那刀尖还未触碰到翠禾,立马被人挡住。

花容将翠禾挡在身后,道:世子这是做什么?广平王身为王爷,却公然带兵围困盛京,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他确有谋反之心,怎杀不得?世子爱父之心,虽能理解,可你如今这样做,无异于飞蛾扑火!快将我们都放了,你回广平,我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檀见杰将剑收回,拿了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上面的血迹,他面容阴沉,唇边挂着抹残忍的笑:我父怎会谋反,他是为大周除奸佞!檀云秋执掌国政多年,皇上如今也大了,他怎不放权?罢了罢了,我跟你一妇人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今日,倒给我惊喜,不仅有花容公主,还有一位......他看一眼华玉,收回目光,又笑:来人,将公主带下去,单独关起来。

至于其他人,你们随意。

紧接着,他又指向华玉:将她送去我帐中!......檀见杰在帐外与兵卒饮了几杯酒,他今日实在高兴。

他虽是广平王长子,可从来不被他看重,父亲总说他行事鲁莽不顾后果,他不服!如今父亲身死,来报仇的只有他,他那位一直被夸聪明谨慎的弟弟,不还像个懦夫般躲在广平吗?只有他!只有他才是真心爱重父亲的人!等他血刃檀云秋,定要让广平那群嘲笑他鲁莽的人瞧瞧,他继任广平王之位,是名正言顺、名符其实!檀见杰醉醺醺地进了军帐。

帐中。

华玉白着脸蹲坐在地,她四肢软弱无力,因后颈那一下,她现在眼前发昏。

可她不能昏过去,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脚步声传来。

檀见杰慢慢走近。

他高大健硕,一步步朝着华玉逼近。

腰间的束带被他解下,随手扔在地上,砰一声,是他悬挂的长剑落地。

华玉面露惊惶,不住地往后退去。

檀见杰呆呆盯着她,两眼发直。

他猛地扑过去,捏住华玉挣扎的双手,咧嘴笑道: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吓到你是我的不是!可曾怕我?莫怕莫怕,方才是我吓唬人的,我怎舍得杀你。

你莫要挣扎,就允了我吧!我家中还未有妻室,你允了我,好好伺候,我定不会亏待你!方才颠簸一路,华玉的发髻早已松散,只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她杏眼含珠,面露惧怕,兼之蒲柳之姿,越瞧越让檀见杰心生荡漾。

华玉挣扎着喊道:你快松开我!檀见杰不怒反笑,他紧紧抓着华玉的手腕。

皓腕凝霜雪。

眼前这位美人,就有这样一双纤细又白腻的手腕,握在掌中软绵可爱。

华玉实在害怕,她偏头躲过檀见杰逼近的头。

我奉命侍奉太后去兴国寺为皇上祈福,如今半路被尔等挟持,此地距盛京并不远,想必他们听到消息已经赶来!世子......世子怎有闲心在此?不若快些回广平吧,到时兵来,恐性命难保!挣扎间,美人香肩已露。

她发髻松散,乌鸦鸦的长发垂在身侧,小脸又怕又怒,眸子水汪汪惹人怜。

要檀见杰现在就住手,岂非要他的命?况此地偏僻,又有士兵把守,京中人怎会那么快找来?如今美人在手,又有烈酒助兴,他早已按捺不住,双目已染着火焰,用力撕去碍人的衣衫。

华玉退无可避,她整个人抵在帐中的床榻前,胸腔因惧意跳动的剧烈。

广平王居盛京之北,素有野蛮残暴的名声,其子檀见杰更甚于他!现如今,檀见杰跪于面前,目露垂涎,她就好比案板上的鱼肉,焉能反抗?可是她不甘心......虽想不起前世他的结局,可观眼前人重欲且残忍、鲁莽又蠢笨,怎会有好下场?若被他辱于此地,她实在是难以忍受,只觉得恶心。

华玉两手护在身前,抵挡着如同疯狗似的檀见杰,她目染怒意,愤愤道:你别再碰我!否则、否则我便杀了你!檀见杰闻言大笑,不以为意:美人发怒也是美的。

真真是个傻的,老实跟了我有什么不好?莫非你惦记皇宫里那个病秧子皇帝,还是檀云秋那个残废?他们二人实在配不上美人,我有甚不好,广平城可有不少兵,我告诉你,我有北境王呼延庆的帮助,将来登顶宝座指日可待!你莫再挣扎,否则我......华玉在他扑过来时,拔下木簪,迅速转动几下,锋利长针从中射出,直入檀见杰的胸口。

木簪里只存一根粗针,她的手发着抖,瞪大眼睛去看檀见杰。

檀见杰满面震惊,缓慢垂头去看插入胸口的长针,脑中的酒意迅速退去,他怒喊一声:贱、人!你竟敢害我!说着,他便直朝着华玉追去。

华玉握紧空空的木簪,心中焦急又惧怕。

她扬手将木簪丢在檀见杰的脸上,双手撑着地往旁边躲去。

可躲又能躲去哪里?外面都是他的人,屋内他如饿狼,已无处可逃。

华玉忽然绝望。

她衣衫已破,无法蔽体。

发髻凌乱,双目通红。

颤巍巍缩在角落,抱着双膝蜷成一团。

纵使三面都有墙壁可倚,可她却觉身处虚空,无可以倚仗自救的东西。

檀见杰拔出长针,扔在地上。

他的胸口浸出血渍,虽有些疼,但一根针能有多大的伤害?他紧紧盯着角落的华玉,不知怎么的,他并不想计较这些。

毕竟,她怕自己,有烈性才有乐趣。

他大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杀我?美人也太小瞧我,区区药丸大的伤口,怎奈我何?说话间,他步步紧逼。

华玉看着他,目染悲切。

然后便听破空之声响起,一柄泛着冷光的剑刃从他胸后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