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渭冰看了一下刚拿到的画像。
他有些沉默了。
三排排长吉啸天:江营, 怎么了,你见过这个人?因为通知说的是一男一女俩个特务躲进山里,之前没见过通缉的画像, 现在粗糙简单地描摹了出来,女特务是个单眼皮,瘦长的脸,跟江渭冰昨天在小木屋遇到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长相。
想起那个女人说她怀孕了, 而且丈夫还出事。
现在被他绑在了小木屋。
这下认错人,误会了。
没,对了, 你那边男的抓到没有?江渭冰把画卷还给吉啸天。
这两个特务是分开跑的, 而女的跑到彩云乡这边的深山里, 男的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呢, 这龟孙好像躲进了竹荪县那边的山里,那边比彩云乡的山还恶劣, 还有瘴气。
吉啸天回答他说。
行了,各自完成任务去吧。
江渭冰说道。
刚回了一处半山的联络临时处,就碰上了去抓男特务的分队。
江渭冰水也没喝上一口, 又折回去了。
怎么你江营长这种任务也要他来出?有个士兵问吉啸天。
吉啸天回答那个人:你懂什么,这种差事多好啊,抓个人很简单, 还能在记你功劳。
不过我营长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有他在,任务绝对办得又快又好。
得嘞,你营长升职了, 你也快升了。
那士兵调侃他说。
别逗了, 我营长升是迟早的事, 我就算了。
吉啸天把水灌满了水壶,这个年头哪里轮得到我们年轻的升,除了我们江营长。
我们这些,熬出头,撑死也是个小排长。
而那边,江渭冰一路加快了脚步,看这太阳和估算时间,快早上的八·九点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醒来没有?怪他过于多疑了,没查清楚缘由就认定她跟特务脱不了干系,等会儿回去得跟人道个歉。
江渭冰记方向和路很有一套,脑子灵活,观察入微。
拉练经常会在野外转悠,他很少迷路。
很快,在赶回小木屋,路过一处环山的山边。
就听到脚步有个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渭冰的步伐慢了下来,听到了几句声音,王八蛋,要是给我遇到你,一定要拉你垫背。
声音有些耳熟,江渭冰拨开了一些草丛,发现声音更加清晰了许多。
这草,真是有这么脆吗,编都编不起来……江渭冰被这个想办法自救和抱怨的声音一激,心想她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除了对这个女人的感叹,不过内心涌起的更多的是一部分的内疚。
你怎么掉下去了?头顶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松瑜不禁抬头,结果看见江渭冰,他脚踩着的就是刚才自己没有看清楚的那一片荆棘。
松瑜第一次觉得,坏人居然也长得这么好看。
尤其是在这种生命垂危的时刻,是个路人出来,松瑜也会觉得他是天神下凡。
有的情况下,大自然的绝境甚至比人还要可怕。
你把我抓回去吧,我不跑了,你快把我拉上去吧,大哥。
这时候松瑜嘴甜了许多,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怎么这个时候还会去激怒人贩子?当机立断是让人贩子赶紧把自己从这个崖边上救起来,其他的,等上去了再说。
因为昨天短暂的接触下来,松瑜认为这个男人软硬不吃,估计得求他好一会儿,而松瑜也做好了这个求饶和求救的准备。
她还准备多说几句美话:我的好大哥,快……可她还没把这个识时务者发挥到极致,江渭冰就在她头顶的地上转悠中,踪影不见。
松瑜有些慌张了:喂,人呢,大哥,救命啊,救救我!别跑啊……江渭冰看到那一片荆棘没什么树木,好不容易附近看到了一棵小树,他还是觉得不够粗。
别喊,我想想怎么救你。
头顶的江渭冰的声音传来。
松瑜这下安静了,她喊道:你身上有绳子不,你找棵树绑住绳子,把绳子甩下来,你往上拉,我就能上去了。
江渭冰也知道这个道理,绳子不够长,你头顶上也没什么树。
松瑜又想出一办法:那你把绳子系你腰上,我绑一下我身上,你用力拉一下我,我踩着就能上来了。
江渭冰停住步伐,低头看她,觉得她的手臂腰腹力量没有那么强。
这个办法,比上一个还不实用。
女性的力量不足以她爬上来,还得江渭冰这个人和他的体重做支力。
要是松瑜爬的过程中一挣,两个人就有可能摔下去这山谷粉身碎骨了。
江渭冰还是找别的办法,他走去藤蔓树木那边,看有没有长一点扎实点的粗藤。
松瑜听到上面没声了,她又紧张起来,大哥,你别跑啊,我害怕,你救我上去吧,我家里有钱,我拿给你……江渭冰越走越远,终于给他找了一些又粗又干的藤,他把军用匕首取出来,砍断了藤蔓,编在手里,形成了两股相互缠绕而编成的简易绳子。
找了一棵距离最近的粗一些的树木,捆好藤蔓和绳子相连接的部分,测试了一下结实程度。
松瑜喊了半天,那个人再也没有给她回应。
这个男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这见死不救啊!松瑜心想,先保存·体力,先不喊了,这里有草,渴了吃点草,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一个路人经过。
结果,就在她想盘腿坐下来的时候,下面摔下来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这个人不是摔下来的。
而是滑下来的。
松瑜睁圆了眼睛,错愕:大哥,你怎么,怎么自己,也摔,下来了?江渭冰的手上还抓着两条绳子,一条是麻绳和干藤打结延长的蔓绳,还有一条是纯藤蔓编的绳子。
把这绑腰上。
江渭冰的脸,看起来是那种标准的电影里才有的长相。
个子又高,比一米七的松瑜还要高出一个头。
松瑜就知道,这个人一米八多没跑了。
松瑜听了这话,连忙接过江渭冰递出来的麻绳和干藤编的绳子,系腰上的同时,她还不禁问道:大哥,你在上面拉我就好了,你怎么,也下来了?江渭冰心里还是对她有着几分的愧疚,他看见松瑜只是简单地在腰上打了个普通结。
他说:不是这样系的,看我。
江渭冰拿着自己手里藤蔓的那一根干藤,在自己腰和腿裆的地方打了一个三角,就是要缠上腰和腿,这样稳固点,也是野外训练的攀爬基本绳艺技术了。
松瑜学着他的方式,在自己身上缠了个和他一样的结。
你下来了,那谁拉我们上去?江渭冰说,你踩着我肩膀,我托你上去,你抓着这头我拉绷直的绳子往上抓,就能上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绑她在小木屋,江渭冰也只是会在上面甩条绳子下来,让松瑜系腰上,自己抓着往上爬。
不过这高度有4米,一个女人,怕是手部力量根本不够,他一个人拉的话,又怕松瑜绳子绑得不结实,万一她再次摔下去,这回是摔下山谷,那就遭殃了。
安全起见,再加自责,就亲自上来托松瑜上去。
松瑜想着,这个人贩子还挺热心的,怎么亲自跳下来了?难道上面有他的同伙吗?松瑜系好了腰上的安全藤后,江渭冰检查了一下,蹲下来,你骑上来。
你能行吗?有点怀疑江渭冰的力量,要是他不够力气,两个人一摔,可真是一起葬身山谷。
你抓稳我这手,骑上去,江渭冰伸出一只手。
松瑜想了一想,果断地抓住了江渭冰的右手,她爬上了半蹲下来的江渭冰的肩膀上。
你可慢点儿,悠着点。
别把我摔了。
江渭冰一只手握紧了松瑜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松瑜的腿,怕她个子高重心不稳,从自己身上掉下去。
而且这里的位置很狭窄,只是凭空多出来了一米不到的小平坡,身后就是有个几百米深的垂直山谷了。
江渭冰从半蹲慢慢地站起来,骑在他肩膀的松瑜才知道两米高的人都是什么个体验。
上面的空气也就那样,或许是陷境所致,两米高的空气也不算清甜。
松瑜没有恐高,可是还是有一些担心和害怕。
你再从我肩膀上抓着绳子,慢慢站起来,你就能够到上面了,再往上爬两步,就能翻上去了。
于是慢慢地先踩在江渭冰的左肩膀上,松瑜准备再迈右腿,所以她喊:你可得稳点,千万忍住,别摔了我。
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能不能踩稳。
来自她坐着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松瑜刚要说话,江渭冰的手捏住她的右手,这里,手掌也可以借力,抓稳,往山体上身体倾斜靠一些。
江渭冰的手心略微有一点热,很宽厚,却是有不少薄茧。
松瑜握住他的手,十指缠绕住,稳住自己的重心,双脚踩在江渭冰的肩膀,可松瑜的人还是半蹲着,身体前倾,靠近山体,左手抓紧了身上的绳子,慢慢地一膝跪在山体间,另一条腿就站立了起来。
放心,我托着你,你身上还有绳子,不会掉下去的。
你先踩稳了。
松瑜右腿站稳了,松瑜的整个人重量都集中在江渭冰的两个肩膀上。
再把左腿找准机会,踩住肩膀,她整个本来蜷缩半弯的身体伸展开,站直了不少。
这时候,应该有三米五的高度了。
松瑜发现,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现在,她只需要往上抓着绳子爬上三四步就能翻上去了。
因为怕江渭冰太过吃力,会把他踩酸踩累了,松瑜就想抓紧时间赶紧往上爬。
刚要往上抓绳子,一条腿蹬着山体,就晃动了一下,江渭冰的一只手一直是抓住松瑜的脚踝的,你别赶时间,先站稳了,找准落脚点,再往上蹬。
松瑜说出她心里话: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了,想快一点上去。
我不累,你先顾好自己。
江渭冰训练多,再踩他一小时也没事。
就怕松瑜着急,踩不稳,不过她身上有绳子,算是有保险了。
你说的,那我不管你啦。
松瑜这下完全不去管江渭冰,她全神贯注在自己抓绳子再往上蹬的那几步,这下山体被她蹬得,泥沙尘土往下滚了不少。
全落在了江渭冰的脸上眼睛里。
江渭冰干咳了一声,眨了一下眼睛,往上看去,留意松瑜往上蹬着爬的情况。
加油,你可以的。
松瑜半屏蔽了江渭冰的声音,她一心只想着死抓住绳子,脚不断地蹬着山石植被,两个手臂也是使出了吃奶劲,还好她平时有做手术的锻炼,几个小时和十多小时的手术让她体力得到了训练,她的耐力是不错的。
松瑜抬着头,她头顶的眼前就那么一米距离,爬半个身体就能上去了!使劲,别松手,蹬!往死里爬!两只手交替地抓住身子,不少沙石往下滚落,松瑜目标就是眼前的上方。
以前上学读医的拼劲,外加上后来工作不断学习成为真正独立科室医生的决心和毅力,都让她有股精神气,就是一心往上爬,咬牙,手酸得发紧也要脚蹬着踩着翻上去。
松瑜翻上布满荆棘的山坡上时候,她心里有了一个声音对自己说:真了不起,你绝处逢生了!喘着粗气,松瑜从地上爬坐起来,怕了拍膝盖上和裤子上的沙石尘土,探出个脑袋往下看去:那你怎么上来?又想到,要是这个人是人贩子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菜刀把他绳子砍断了,让他上不来。
可是,他是人贩子是自己的猜测。
松瑜又冲下面喊了一句:你是人贩子吗?江渭冰见松瑜爬了上去,他也打算攀着绳爬上去。
听到这个喊声,不由说:我不是!那你今天早上为什么绑住我?江渭冰这下尴尬了,他以为她是间谍特务,所以想先把她留在小木屋。
别让她跑了。
松瑜还在纠结和怀疑中,江渭冰居然三两下从下面爬了上来,这种速度,这种身手,着实让松瑜吓了一大跳。
你是怎么上来?怎么跟飞地一下就上来了?江渭冰将绳子解了,顺便把松瑜她解出来的绳子捆好收拾。
我不是人贩子。
我绑你是因为……江渭冰解释,可任务是绝对不能外露的,我以为你是坏人……我怎么可能是坏人,你见过坏人长我这样?松瑜说。
对不起,江渭冰郑重地向她道歉,我误会了。
你这个人真是的,松瑜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江渭冰的别的同党,松一口气。
虽然江渭冰亲自下去救了她上来,不过她还是十分警惕的。
那,咱们就各走各的,行不?江渭冰很干脆,当然。
于是随便收拾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松瑜一愣,他这么干净利落?松瑜看了一下身上,挎包还在,三七被她装得挎包鼓鼓囊囊的。
藤蔓的三七都被她摘了一大半,可是她没有别的东西装了,只能先回去,再带个大袋子或者衣服来装这些三七。
发财了发财了。
松瑜高兴着,手里打算摘最后几个三七时,突然摸到了冰凉的触感,松瑜看过去,才发现藤蔓中藏着有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她尖叫了一声:啊!往后面退时候,不知道是自己绊倒了自己,还是怎么回事,往地上一摔,三七从挎包了滚出来了许多。
松瑜的反应不是去捡三七,而是看着那条小青蛇。
这个时候,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手起刀落,蛇被他用刀背甩飞了,飞下去了山谷。
江渭冰回过头来,松瑜坐在地上,地上不少散落的像是姜的根块。
松瑜见他赶跑了蛇后,想起来去捡那些三七,没等她站起来,吃疼地喊了一句:我脚脖子怎么这么疼,不会被蛇咬了吧?江渭冰低头一看,松瑜把裤脚挽上去,发现自己的脚脖子红肿得很,检查了一下,身上,手脚都幸好没有蛇咬过的痕迹后。
怎么回事?江渭冰问。
检查好了的松瑜,这个时候,又气又恼,脚怎么这个时候崴了?她还怎么下山。
松瑜竟然眼眶里有一些水气打转,她完全是被气到的。
明明差点掉下山,这下还被自己绊倒崴脚了。
真是发财也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江渭冰很早就去当兵了,青年时期就没见过多少女人。
第一次见到的,还是外出去路过乡县,看到的别的女性妇女,这年代部队里连食堂的都是男人居多。
他也鲜少接触女人,更别说见女人哭了。
松瑜本来就长得花容月色的,看着她好像哭鼻子的模样。
江渭冰以为她怎么了,不要紧吧?能走么?松瑜气到一通地边抱怨边说起了他: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吓得摔下悬崖,也不会脚崴了,现在山也下不去……确实是江渭冰的问题,如果不是他绑了她,不会吓得她东奔西走。
看到她洒落一地上不知道哪里采摘的果子根块,也许她说自己来山上采药是真的。
江渭冰这下一颗颗三七给她捡起来,重新装入挎包里。
我背你下山吧。
松瑜吸了一吸鼻子,摊出手,准备接过江渭冰把三七装好的挎包。
江渭冰却自己把挎包背在自己身上,背朝她,蹲下来了,行动比言语来得更加实在些。
松瑜抽着鼻子:你靠过来一点,离这么远,江渭冰回头,看到松瑜站着的位置,又看见了她脸上还有一点脏脏的,也不知道是哭花了的脸,还是被汗抹脏了的。
只觉得她又可怜又狼狈又有一点不应该说的可爱。
只能听从她的,靠近她身边蹲好,松瑜果然很不客气地就趴上去。
把我背好点,江渭冰肩背上挂着挎包,背上趴着松瑜。
松瑜不是重,江渭冰训练有素,松瑜对他来说,不过是负重50kg多一些的越野跑。
松瑜心里就有些怀疑,这个人应该不是人贩子,能救自己,还分开走,不过又回来帮自己赶跑了蛇。
他外表这么出色,估计是本文的女主角安晓苏的备胎追求者。
可能他暂时还没遇到女主角安晓苏,所以才不认识她说的安晓苏。
背着松瑜走,你是要回哪里去吗,山脚下甘蔗村?松瑜发现,江渭冰居然一点都不踹,步步稳健,而且一点都不摇晃。
原来她没那么沉嘛。
松瑜心情又好了一丁点。
你怎么到这深山里面了?你是哪条村,干什么的?江渭冰找了个借口:我们公社的牛跑丢了,我来山上找。
松瑜没有那么傻,也不知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因为松瑜靠近着江渭冰的侧脸,说话时候,会有一些呼气送到了江渭冰的耳边。
江渭冰耳朵酥痒,甚至有一点别样的感觉。
既然他不说实话,松瑜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
你还没对象吧,就一晚上,松瑜把他说自己有媳妇的事就忘了,看你体力还挺不错的,除了喜欢误会别人,要不要我介绍个对象给你?松瑜想起了女主角,既然他要是能把自己背下山,那么也顺手牵羊,推波助澜,推动下情节,让女主角的追求者提早一些见到女主角。
江渭冰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媒。
他问道:你脚不疼了?你娘的病不急着救?你的胎不需要养?哪来这么多时间一天天介绍这推荐那。
狗咬吕洞宾,松瑜小小声地埋怨了一句,心想,也好,不需要自己报答,也省得自己没事惹事做。
虽然眼前这男的现在目前不坏,可女主角不好说,毕竟书里自己和女主是对照剧本。
也好,省事。
松瑜今天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让她采到了这么多田七,如果市场价好的话,她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松瑜突然有了个想法:大哥,你把我背回小木屋吧。
为什么?你不下山了?江渭冰奇怪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建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