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季雅兰听着面前这个闺女说的, 慢慢呼气,慢慢吸气,尽量都多吸一点气。
心绞痛要是当场能缓过来, 问题就不算严重了。
男知青和雷安国都背对着季雅兰,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是听松瑜和几位女同志的声音话语,估计情况得以好转了。
雷安国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松瑜继续捻针后, 季雅兰身上出了不少薄汗,安晓苏用手绢擦拭着季雅兰的额头:妈,好点了没, 我是晓苏, 妈。
季雅兰眯着的眼, 模糊地看见面前的女性影子。
季雅兰顾不上回答。
穿书前的松瑜有一段时间没有捻针了, 高频率的捻转,转得她手腕关节微微发麻。
不过在手术室, 这是基本体力了。
她主业是科室医生,闲暇会到外公中医诊所打下手。
她外婆是退休外科医生,她外公以前是西医和她外婆一起参与过非1典救治, 后来退休才开了个中医的诊所。
父母和外公外婆都在同一座城市,家都距离很近。
松瑜上学和上班休假了有时候会来外婆家玩,后来跟她外公学了中医后, 要是她外公看不过来的病人, 松瑜都会瞧上一眼,利用自己的系统学过的西医和外公教的中医结合问诊。
捡药、把脉和偶尔针灸,她比药店的人更在行。
又过了十分钟, 杭芝彤的声音活络起来:脸色好起来了, 没刚才那么惨灰了, 时梓敏不禁道:真神哪!这病人的变化瞬息计兰兰也看在眼底,大伙对松瑜的印象又扭转了一点。
如果一个人很差很坏,要是她身上有个专精的本事,那么人们对她或许还有一丝,这个人可惜xx本领了这个人的xx很不错啊,可悲的是人真的一无是处,就除了这个xx本事了要是他能用在正途,那得多好等等。
季雅兰终于缓过来了,留针也留够了时间。
现在不疼了吧,大娘?松瑜问着,观察着季雅兰,拔针了。
季雅兰好了许多,没那么疼了,还有一点,那是正常的,你家在哪儿,让你家人送你回去,回去后卧床休养,心口疼的话吃医生嘱咐的药,12-24小时内可以吃下美托洛尔,按说明书分量吃,好吧,大娘?松瑜收回了毫针,把季雅兰的裤腿卷下来,衣服也整理好。
好了,男的可以转过来了,松瑜就跟护士姑娘一样,嘱咐妥当,大娘,这你儿子女儿吧,让他们送你回去咯,回去注意休息。
雷安国转过来看见他母亲脸色恢复了,表情也没刚才那么痛苦狰狞,他激动地过来搀扶着季雅兰。
松瑜没有意识自己说安晓苏是季雅兰女儿有什么不对。
还好农村把贴心的媳妇也称作闺女,这才没引起安晓苏的怀疑。
妈,我们送你回去,安晓苏夫扶起了季雅兰,可雷安国还拄着拐杖,杭芝彤这时候说,严丹青你们愣着干嘛,送人家回去啊。
严丹青耸了下肩,跟上去,本来安晓苏打算一边一个人扶着季雅兰,严丹青说:我来背大娘吧,季雅兰被扶在了严丹青广阔的背上,这么一个一米八多的知青背上了季雅兰,对比安晓苏的丈夫雷安国行动不便,多少会对比鲜明。
安晓苏心里杂陈,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扶着严丹青身上的季雅兰,三人回家去。
雷安国本来也想跟上,杭芝彤小团体又在旁边当审判官了:一句谢谢都没有,我要是医生我心都凉了,现在的都是什么人哪?时梓敏在旁边也一言一句:可不是,你说农村人没文化我还能接受,没良心喔,那就不能理解了。
计兰兰听得也高兴,就跟杭芝彤小团体跟自己冰释前嫌似的一样。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得解气高兴。
原来解气能引起人这么大的舒适感。
雷安国听得脸上也是一红一白,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加上腿脚不便,也就处处被长辈宠爱着,不用像他姐姐妹妹得多努力也换不来父母的一回青睐疼爱。
不好意思啊,雷安国回过头对松瑜说,那,那个,谢谢你,大家都是同村人了,雷安国的寒暄也没有像对外人那么客气。
松瑜表现得比雷安国更平淡,没啥,她弯腰拍了拍自己刚才因为施针而跪蹲下来脏了的衣服裤子,一副根本不需要什么嘉奖或感激的模样。
医护或者其他老师等职业,如果要来一句患者或学生家长的称赞或感激,才维持这份职业的自豪和荣誉感,那样的话大可不必。
每种职业不是靠他人目光他人言语而产生或维持的,那得靠自己的信仰、百转千回不嫌累不嫌苦的热爱和过硬的专业素养。
雷安国还没反应过来,松瑜和计兰兰就往地里走了,知青也散去了,杭芝彤小团体吱吱喳喳地说着现在年代没良心的多得去了可不是,好人没好报,这不是好人都早早灭绝了吧等等。
今天中午是轮到严丹青和一个男知青做饭。
他们这个小组,每天会轮换人来做中午饭,大家出点工分,就当做一顿午饭的钱了。
不过这里村的人都吃不饱,他们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除了自己搞到点青蛙、捉到鱼,偶尔换下口味,或者过节去猎户那儿买点山鸡野鸭的野味,不然也是每天混着少许糠的没味的窝窝,或一丢丢咸菜伴硬石头饼。
严丹青把季雅兰送回去后,安晓苏看了他,感谢道:谢谢你,同志。
严丹青看见她家比松瑜那间小小的屋子挤了一堆人的破房子好多了,他也没怎么驻足这儿,叫我雷1锋!幽默了一把。
本来安晓苏倒好了水,莞尔道:你喝杯水再走吧,‘雷1锋’同志。
严丹青想着快中午,今天轮到他做饭。
下回吧哈,人没事我走了。
头也不回地出了雷家门,雷安国这才拄着拐杖走回来了,两人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安晓苏看着丈夫这一瘸一拐的样子,又回忆起严丹青的模样,心中更是难受。
晓苏,你去打盆水给妈洗洗手和脸吧,安晓苏听了,坐在椅子上,喝水不语了。
雷安国准备进房间去看他妈,回头看安晓苏一动不动,怎么了媳妇?安晓苏突然说了一句,你自己的母亲,你自己打水吧。
晓苏你,你今儿个咋了?雷安国很惊讶。
安晓苏只能掩饰地说一句,我头疼得很,我歇一会儿。
你咋头疼,让那个茅家媳妇给你看看?雷安国不知道的是,因为严丹青和自己对比太强烈了,一下子让安晓苏生了嫌弃感。
安晓苏是几年前因为家贫而嫁到他们家,彩礼都给了她父母。
可是雷安国前几年身体不好,两人就没有同房过,一直到现在。
虽然雷安国身体比起以往好多了,只剩下走路姿势不太好看;可两人在同一间房间睡觉,都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另一张小床上的。
有人进他们房间笑话他们,怎么夫妻还分床睡了?,他们会说,小床留着给以后出世的孩子的。
可男的毕竟久了就会那种想同房的想法,偶尔冲动摸一摸安晓苏的手,安晓苏就说她身体不舒服,甩开雷安国的手,就这样含糊过去了。
可是这个媳妇待双亲待自己都非常上心,比亲闺女还勤劳还热心,这让人没得说。
名声更是好到十里八乡都羡慕。
雷安国心理也有这么一点所谓名声累人的虚荣在,所以他和安晓苏的日子也过得下去。
自己丈夫提到了松瑜,虽然挂名上有个丈夫,可天天跟男知青、生产队长儿子打得火热,安晓苏既讨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一点别样滋味在。
安晓苏没搭理他找松瑜来看病的话,兀自地说,你去帮妈洗洗手吧,我坐一会儿,等会儿熬个粥给妈。
雷安国哪里会帮人擦脸洗手,打个水端个盆也溅得水花四起。
他就忙前忙手,用湿毛巾来回清洗和去房间给季雅兰擦擦手。
要是从前的安晓苏看了,一定会心疼丈夫的。
冲上去接过丈夫的脸盆自己照顾季雅兰。
可她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她做了个预知梦,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本书里的主角。
梦中的自己在雷家做牛做马,终于等到了一次部队路过彩云乡的机会,和一名军官看对眼了,破例应征入伍,当了个文艺兵,丈夫一路高升,自己副业红火,从此生活大富大贵。
而那些和她作对的,或是是她对照组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那个松瑜,更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如果不是做了这个梦,安晓苏不会对松瑜这个村妇有过多的看法。
只是知道她声名狼藉。
可是从做了预知梦后,刚开始安晓苏还不相信梦里的事情,后来发生了几件和梦中吻合的事件,安晓苏彻底信了这个梦。
原本看一步走一步,这下变得很明朗清晰了。
因为知道自己未来,知道自己结果,所以现在很多弯路不必去走。
人生如歌能拨开云雾,看到清晰的路途,那么早期就不用摔这么多跟头,吃这么多苦,怀疑人生郁郁寡欢从而放弃追求好日子的念头。
眼前就只剩下了一步登天的爬梯,只要看清楚了无数个爬梯,只有这个梯子是通往幸福天堂的,那么抓住它,一往无前、没有忌惮、自信满满地攀登,很快地就能接近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安晓苏怨恨老天,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后,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甚至以第一个不幸福的婚姻为代价。
她之前做得这么多,现在可以不必再为了向生活低头地装下去了。
她可以大刀阔斧,直取她想要的目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怎么选择,会更省心省力。
雷安国端水盆的笨拙样子,他发现自己原来做这些一点都不轻松。
这活儿根本就不适合男性。
还是女人来做比较好,她们总归比男人细心。
妈,我来给你擦擦脸和手,雷安国拿着湿毛巾就给卧床的季雅兰拭了下脸。
季雅兰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怎么是冷的,又听见不是安晓苏的声音,季雅兰问,晓苏呢?你腿不好,就别折腾来折腾去照顾我了,儿照顾老母,天经地义的,雷安国说这话,还有几分自己感动上了,晓苏太累了,我让她歇一会儿,季雅兰听得心里很暖,比起刚才医务人员救她,心里还要感动,儿啊,妈给你麻烦了,作者有话说:作者这里啰嗦2句,写这文并不是说,婚姻不幸福不满意了就悲惨了就失败了,婚姻并不是枷锁,婚姻的不幸也不是失败的象征。
即便婚姻不好,也不是自己问题。
应勇敢跳脱世俗的偏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里并没有批判安晓苏的意思。
她想跳脱不满意的婚姻是好事,穿过来的松瑜也一样。
女性不要因为婚姻而给自己上枷锁。
没必要的。
安晓苏和松瑜是差不多的背景设定,都是婚姻中人,也是迷糊就嫁人了。
只不过在除了婚姻外的其他方面,两人的表现和行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