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海雨坐了一会儿火车, 就困了。
一开始被松瑜抱着,或者单独坐在座位上,打盹得姿势难受。
原本这个座位坐着还有长官的, 为了方便他们一家三口团聚,都让开了,跑去另外的座位去坐了。
江渭冰和松瑜是面对面坐着的,这下, 江渭冰看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直打盹睡不好。
他便提出了建议:过来我这座位睡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
不用了吧,松瑜怕劳烦到江渭冰, 言语客气推辞了一下。
这里去如春市, 少说也要好几小时呢。
江渭冰把海雨扶到了他的座位上, 海雨个子小, 完全可以在座位上躺下。
这下,江渭冰和松瑜坐在同一个车座的座位上。
这下两个人的空间缩窄了不少。
午后的太阳照入车窗来, 明明没有照到江渭冰身上,可是江渭冰看见阳光落在了松瑜的脸上,于是去拉了拉窗帘。
回头看, 松瑜的脸才在窗帘的阴影下。
松瑜原本就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模样,看一眼心跳就蓦然少跳一下。
江渭冰为了避嫌,刻意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刚才说卖给松瑜住宿票, 完全是为了逗松瑜。
你没有住宿票, 我可以送你。
江渭冰见来往的士兵少了,就淡淡和松瑜随意聊天。
真的假的,你刚刚不是说要卖给我吗?松瑜看过去, 江渭冰身上没有其他男人大热天出了汗的臭味, 反倒是干干净净还有一点皂香味道。
可夹杂了一点烟草的气息。
江渭冰顶着一张像是只有在电影海报出现的脸, 这张脸到今天也不落伍的帅气。
高鼻梁,眼神澄澈。
眉峰如峻。
好看得不得了。
在一群人中着实惹眼。
你女儿吗?江渭冰倒是没有回答松瑜的诧异,倒是很好奇她们母女在火车上卖食物,你带你女儿每天都这样火车买卖,不会被真正的乘务员赶吗?松瑜说:又不是天天这样做,不这样做,哪有点小钱活着。
这时候,松瑜又眨了眨眼:你送我住宿票,我请你吃顿饵丝吧。
饵丝好像是孔雀省的面条称呼。
吃碗面,也花不了多少钱。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会送她住宿票的话。
江渭冰看她孤儿寡母,到了如春市没有落脚,在外面露宿一晚上也不安全。
倒是几个士兵挤一挤,让一间房间给松瑜和小女孩就可以了。
嗯。
江渭冰答应了。
松瑜见江渭冰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挺随和的,除了在山上绑她那一次。
松瑜见到今晚的住宿安排好后,很高兴。
心事总算解决了一桩。
你怎么不去找一下你丈夫,既然你都可以乘火车了,看一面不会怎么的,要点生活费也好。
江渭冰又好奇,既然松瑜在山上说她的丈夫也是部队的,不给生活费,眼下都有交通工具了,只要距离没有天南地北这么远,都能去找。
松瑜想起原著里,丈夫和原身后来不和,原身抛弃丈夫另寻凤凰枝。
这个丈夫远在部队,丢下原身也不问不顾的。
感情这方面,淡了就淡。
松瑜揣测着原身的心理,找任何旁观者问估计都比原身清楚,你说是不是?这几年了,他书信也没来一封,也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为啥还要去纠缠?就等松瑜赚点小钱,能养活自己后,和丈夫离了就好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渭冰见松瑜好像对这感情比较看淡,便不再问她这个丈夫的事情了。
因为和松瑜聊了好一会儿,加上松瑜今天是半夜就从村子出发到彩云乡的,说海雨坚持到这里才睡下也是很够坚强的。
松瑜有些困了,靠在了车窗附近。
江渭冰和她坐了一会儿,过了好几分钟后,肩头传来沉甸。
江渭冰头颅稍转,便看见了松瑜的头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一动不动的,甚至自己可以看清,松瑜白皙得好似鸡蛋白的脸,还有那细密的眼睫。
但是,前几个座位都没有拉上窗帘,午后的太阳刺眼地照落了松瑜的脸面上。
于是,江渭冰抄起了一本书,去给松瑜挡着太阳光。
松瑜一睡就睡了两个多小时,中途醒了一次。
看见自己枕在了江渭冰的肩头上,松瑜连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好意思,说完睡在另一边的窗户玻璃边上。
不一会儿,又睡到了江渭冰的肩膀上。
江渭冰已经习惯了,如果有太阳,就帮松瑜遮挡一下,没有太阳,自己就随便看了一会儿书。
可是看不太沉浸进去,总是觉得,好似自己心被拨乱了一点。
江渭冰不会允许自己被除了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心动,只是在自己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同情眼前这个女人的遭遇——父亲不疼,母亲生病,丈夫不管,还拖着个4、5岁的小女孩。
除了同情,和萍水之缘,就没有其他情愫了。
海雨睡觉也少,小孩子,睡了一个小时爬起来。
看见自己的婶婶趴在一个男人肩膀上,好奇怪。
但是,这个男人长得好帅,又看似有点界限感的冷漠,只是一动不动,任由她婶婶靠着。
很有风度。
终于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到达了如春市。
下车前,士兵都在津津有味讨论:嫂子趴在江营长身上睡觉,有妻有儿,江营长真的人生赢家。
嘿嘿,别去打扰他们,嫂夫人睡得正香呢。
下车时,松瑜被嘈杂的声音打扰醒了。
才发现自己一睡就睡到了如春市,醒来后,江渭冰告诉她:到了如春市了。
收拾一下,准备下站了。
松瑜点头,这么快……江渭冰不动声色挪开了一下肩膀,右手去揉了揉麻痹的左肩。
江渭冰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是在费扰他,反倒是认为小事,当一个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更多涌上来的是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当然,你都睡了两小时了。
江渭冰吐槽,他倒是长了一张嘴,时不时地会去刻意逗贫松瑜。
松瑜只好回答:睡得确实有点舒服。
是吗,江渭冰觉得左肩酸疼,也算是有了一点价值了。
同时,他的心情莫名也变得愉快。
到了如春市,找了一家招待所。
士兵们摆放上行李。
今晚的晚饭吃的就是米线,每个人一碗,饭里飘了点豆芽和青菜。
这样就收费三毛钱了。
士兵人多,所以选择最省钱的晚饭。
就在如春市离招待所不远的、一个看起来实惠的馆子。
部分士兵如果觉得不够吃,或者不吃这阳春面,就自己结伴三两去其他馆子自掏腰包吃饭。
下了火车后,江渭冰安排出了一个空的房间,留给松瑜和海雨。
松瑜挺感激的,放了行李进去招待所的房间后,江渭冰提议:走啊,去吃饭去。
松瑜想着,一定是自己说请江渭冰吃饵丝,所以他惦记这顿饭。
便豪爽:走。
从旅馆安顿后,三人就来馆子吃饭。
既然江渭冰出票让她住宿,难得来一次如春市,穿书也当个旅游,实现平时假日时间少旅游的心愿。
如春市有什么好吃的?松瑜觉得招待所房间虽然小,可看上去还不错。
还是江渭冰特意找了一件安静干净的房间留给松瑜的。
松瑜觉得江渭冰还不错,如果要去吃饵丝,不如吃点更好的。
多着呢,特色菜,江渭冰是地道的孔雀省人,如果不是他偶尔和这里本地的人打交道会换乡音,不然,国语说得太好的他还会被松瑜以为是城里的人。
没有北方腔调,字正腔圆,声气十足,南方口音也没有。
黑芥炒肉。
这是一道挺让江渭冰想念的地道家常菜。
黑芥是什么?滇菜里的黑芥,也就是北方说的咸菜,南方说的大头菜。
松瑜点点头,这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大头菜称呼为黑芥。
原来是大头菜,听到松瑜口中的惊讶,认为松瑜可能吃腻了黑芥。
很下饭的,这菜经济实惠又很好吃。
江渭冰说到这里,心里感慨,少小离家老大回,小时候的大环境没目前那么困难,偶尔还能吃到一回养母做的黑芥炒肉沫。
这样,还有呢?松瑜了然了一点,没想到,大头菜炒肉还是特色菜。
估计很下饭,下饭的菜都很好吃。
可她不知道,江渭冰正在观察自己了一眼。
江渭冰心里嘀咕,是不是不足够引起这个女人的口味。
毕竟这年代,乡下里的人把大头菜都吃得够够了的。
怕松瑜没有想吃的胃口。
江渭冰赶忙又介绍道,还有汽锅鸡,如春市的名菜,松瑜倒是听过,没吃过:汽锅其实是什么来的?火锅吗,汽锅是一种陶器,建水造汽锅最为出名了。
上一回江渭冰在部队认识的也是孔雀省一老乡领导,对他说过,如春市正义路那边有一家专卖汽锅鸡的,鸡肉特别嫩,听说用的还是武定鸡,鸡肉肥美得很,汤清微微甜,鸡肉鸡骨入味至极。
如果钱宽裕,可以放三七,虫草等药材。
还能加些其他食材。
等会儿走走,说不定那家汽锅鸡还在开呢。
吃汽锅鸡,果然好吃。
回去,说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问她身份证件。
于是拿出来。
江渭冰一看,松瑜,再看家庭地址。
你,你……松瑜问他怎么了,没过期把,自己拿起来看,没过期啊,江渭冰说:你知道我谁吗,搞什么,松瑜又笑,因为海雨困了,她抱着海雨,海雨就趴在她肩膀上阖着眼。
爱帮不帮我办旅店房间,心想,小孩都睡了,江渭冰要不给她办住店的申请,自己可能真得露宿街头。
我是江渭冰。
松瑜听见他第一回自报家门,短短地哦了一下,又催促他,快办手续,小孩都睡了。
江渭冰又看着她,眼都动都不动,你怀里的小孩谁的?这么久了,以为是她的孩子。
可是,她又是和谁生的。
也是不多的一次,松瑜不撒谎了。
她撒谎总是因为要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下保全自己,我哥的,你别闹,你给不给我办啊?江渭冰眼里似乎有些什么,映着灯,似又反射的光芒闪烁:是茅易彬的孩子?噢,你认识茅易彬啊?松瑜还是很生疏,让得江渭冰有些迫不住。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对方说出来的这句话,还是紧紧地盯住自己,眼底有点泪光。
忘了,松瑜脑海里飞快琢磨,这个人谁啊,为什么这么说,他认识原身自己吗。
那人又是一句,匆急的,对不起……接着,又轻声问道,好,好些年了吧,有三年没有?松瑜突然猛地抬头,发现,眼前的人清峻帅气,是电影海报里才有的长相,每一分的容貌都扎扎实实地踩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你,你,你?震惊得让得松瑜一向嘴皮子利索,发不出来,到了后面有点儿觉得命运弄人,居然给她最早的一开始就撞到了抛弃原身多年在部队不闻不问的丈夫,你是我丈夫……?江什么来着?松瑜忘记了自己丈夫叫什么,太久不出现了,她没印象。
可是她刚刚听见眼前的人自称,说自己叫做江渭冰。
江渭冰拿出了自己的当兵证件,上面的名字和黑白一寸照片,写着江渭冰和孔雀省彩云乡甘蔗村的原籍家庭地址。
一寸照片里,江渭冰和照片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当初当兵时候那份青涩和初出茅庐的锋芒毕露。
松瑜捧着他证件看了好一下,又抬起头,又低下头的,不知道是不是重逢,惹得海雨在她怀里有点醒了。
迷迷糊糊的海雨就到床上去休息了。
空出来了一只手,比起刚刚抱着海雨的胳膊酸,这下,似乎酸的不是胳膊,而是心了。
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一份迟来的相认。
就好像纵使相逢应不识描述那样的尘满面,鬓微霜,虽然不至于鬓微霜,可是倒是多年相隔两茫茫。
松瑜本不是书中人,却有种灰蒙尘世中,遇到了稍可依靠的浮萍时,那一瞬间的眼前朦胧。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了,一个人,遇到了反而虽然不是现实相识的,却好像隔世般的稍微可依赖的人,一下子,心里涌现出来的滋味乏陈。
酸楚也就不知道怎地涌上心中。
王八蛋……也不知道是替自己,还是替原身骂出来这么一句称谓。
江渭冰也眼前略有一丝朦胧,瞧着她。
她出落得越□□亮动人,水灵的大美人模样。
在甘蔗村的那些乡野山上找田七时,她机智又充满警惕,说自己是郭村长的女儿。
后来又在火车上重逢带着女娃娃卖零嘴过日子,热情揽客,大方勤劳的模样,相逢虽然还是那么的笨拙,连钱袋子都丢了,可是依旧聪明善良得很。
王八蛋,你还管不管我了?一个人跑去部队好多年了?一句问候也没有,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这个老婆的?也是委屈,在婆家受的苦,被同乡人奚落的白眼,活不下而去招惹知青落得一身骂名,还拉扯着侄女一路卖自己手工零嘴食品。
这个王八蛋还在甘蔗村的山上差点绑了自己当特务去领功劳,到了火车还一声不发认不出自己媳妇。
松瑜想着就想给眼前的人来两拳,果然,想着,行动也就跟着来了。
江渭冰任她打骂了自己两下子,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好你。
哇,就这么一句话,就勾得松瑜眼汪汪的。
嘴里的骂没停下来:王八蛋,王八羔子,混蛋,你个大混球,你倒好,你倒好……原本想了很多也在甘蔗村骂过很多次江渭冰,也曾当着江渭冰,在甘蔗村的乡野山上,狠狠骂过他,可是这下见面了,骂声一时吐不出来,还是更多的是心中穿书的、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对环境的恐惧、对命运的担忧等等委屈。
终于,松瑜或许是找人倾吐,又或者满心委屈伤心,在江渭冰的肩臂上利落地哭出来。
江渭冰慢慢地伸手扶住松瑜。
任她在自己身上哭个利索,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只是道:别哭,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松瑜。
松瑜两个字对江渭冰是陌生,因为他很少说出来。
可是又是那么熟稔,在他心底,梦里也不少次曾对着眼前的这个人呼唤过她的名字。
只不过离家好几年了,江渭冰隐隐对那个轮廓模糊的姑娘,那份熟悉又陌生的朦胧,可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媳妇,她是自己在部队里努力的目标。
松瑜穿书后,没哭过,她偷偷想家也没哭过这么狼狈。
就这次,几乎是哭得掏心又伤肺,可还是尽量掩着自己的哭声,怕把床上睡着的海雨吵醒了。
王八蛋,王八蛋,江渭冰你就是个大猪头。
什么话都对这个混蛋说出来了,江渭冰任她带着哭腔骂自己,一边只道: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我是想着这次到孔雀省来接你接你去部队的,咱就在部队家属院安家。
我不把你一个人落下了。
松瑜抬起了泪眼婆娑的眼,不听他的画大饼,只是说:你知道我在你家怎么过来的?就好像那一句著名的被玩梗的电影台词:三年了,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虽然不到三年,可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松瑜饱受到了什么是滋味。
孤苦伶仃穿书,在书里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可依靠的人,现实里能吃饭的本领饭碗,到了这里要小心地偷偷用,还挣不了吃饭的口粮。
买卖东西做生意赚钱还得躲着藏着。
即便自己是医生,但没有相关证件经历,在这里从医会被怀疑身份当特务等。
要是靠家里,那个遍地都是坑的茅家怎么靠得住。
江渭冰又让松瑜依偎在自己身上,捶打了自己好几下后,任她哭多了十分钟后,两夫妻短短地叙旧了一下。
江渭冰就带着她去楼下旅馆做登记,直接就开口:我媳妇,递上证件,办理。
前台的是动作老练的年轻姑娘,看着哭红的嫂子,又看见了动情不少了的江渭冰,打趣他们道:怎么把嫂子惹了,大哥。
松瑜抽了一下鼻子,说:我丈夫接我去部队了,又感动的,又难过的,可算来接我享福去了。
江渭冰又惊讶又喜悦,松瑜转变和适应了他刚刚提出来的建议。
前台姑娘听着也高兴:哇,嫂子,恭喜你啊!丈夫年纪轻轻年少有为,你以后可就要享清福了。
松瑜说了句:谢谢姑娘,虽说是客套祝贺,可是松瑜收下这祝福,她也相信自己苦尽甘来。
即便不是苦尽甘来,和江渭冰最终还是路不相同不相为谋,至少目前看起来,她活着的天数、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又多了一些。
江渭冰又问:这儿还有更大点的房间吗?前台姑娘说:你们的房间就是最大的了。
江渭冰不知道,是他的下属和同事把最大的房间让给他们仨,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他俩是小两口,肯定要住也给他仨一个大房间才合适。
办完住店的手续,两夫妇回到了刚刚的房间。
松瑜委屈,脸红红的,江渭冰打来水,松瑜先是给睡着了的海雨擦擦脸和手,自己再擦擦脸,擦完脸和手后,脸也红热的,也是有点出水芙蓉般。
那今晚怎么办?看着一张床,海雨还在,江渭冰就说:你娘俩睡床上,我睡地上。
松瑜又委委屈屈地,也不知道是一下子找到亲人,还是怎么样,她居然又依在了江渭冰的身上,好似又落在他的怀里一样。
你会对我好吗?江渭冰被送上自己怀里的女人,惹得有些手脚无措。
虽说是媳妇,可多年未见,媳妇却是对自己是大大方方,该抱就抱,该骂也骂,该诉苦也诉苦。
倒是自己,有些扭捏,这不像话。
江渭冰也伸手揽住了松瑜,松瑜别看个子高,可是和自己比,还是矮了一个头。
身材也瘦弱的,轻轻地触碰她的腰背,体温温热的,好似梦中千百回自己摸到的那份感觉。
可梦里哪有现实真实,现实是,自己甚至可以嗅到了松瑜的头发的香气。
触碰到松瑜的体温,结结实实地揽住了活生生的人。
我不对你好,这世上,还有谁会对你好?夫妻就是这世上最相互依偎的人了,也没有谁比夫妻还要更加无私给予对方温情和依靠。
松瑜在他怀里,脸色从刚开始震惊的恍惚又到了后来的现在有点娇热。
她闷声地,半天道:那你什么时候把我接到部队家属院?实在做的,总比说的好。
江渭冰坦白地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办这件事情的,原本是明天后我请个假回甘蔗村办接你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你愿意再等我一天时间吗?松瑜抬起了头,看去江渭冰。
江渭冰长得可是清峻倜傥一表人才,又有军官的气度,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书里关于他也是爱老婆,宠老婆的,只不过原身太过好高骛远了才甩了他。
松瑜抱着试试看,看这个是不是饭票潜力股,说:那你……又想到什么,我们是好几年前定的亲。
已经都裹了好几年了,你其实,……喜欢我不?还是说,随着时间,你的心意也变了?江渭冰这么帅,部队里不可能没人给他介绍对象。
松瑜想弄清楚,到底江渭冰有没有在接触相亲的对象,以及,他是不是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目标只想和自己结婚。
我一开始,离家的时候,对你还是模糊的印象……这几年我在部队,时常梦见过你……可是在梦里你的身影也是模糊,我知道我有个妻子存在,可不知道她长相,也不知道她性格脾气,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会喜欢我吗,长了几岁后她会不会有产生想与我解除婚约的想法,等等等等。
江渭冰诚恳地说来,可是,自从那天在甘蔗村附近的山上遇到了你,我那时候心有点乱,可我告诉自己,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有妻子,妻子在老家甘蔗村等着我回去接她过好日子,我不能随便对一个陌生的来路不明的女人动心……可虽说如此,我的心在那一刻有点乱,想着不能背叛我妻子,却在一瞬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后来今天在火车上遇见你,你兜售零嘴,我的士兵起哄,我好面子,不敢与你过多亲切交谈,也不去看你,直到后来你离开,我好像失去了一位好朋友一样,心情有了得失感。
我那时候以为,只是对故人的感觉。
后来……你坐错车,我们再次相逢,我发现,我的心意好像不可言说,对你……。
可是我那时候,我依旧想着我有妻子,不可这般轻率动心,一直压抑着,我想,你离开我就会忘了。
把这段全部忘了……直到刚刚,知道你是我妻子,这份喜悦,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明……松瑜听着,着实心里有了暖意的感动。
嘴上又故意地朝江渭冰发难:如果我不是你老婆,你会怎么办?江渭冰老实却坚固如一:我……我还是会回去接我妻子。
哦,松瑜又笑笑,因为她听到了她想听到的答案,可是这种就跟问妈妈和自己掉下水两难的问题,向来必定要向男人问出口:那我,你岂不是要忘记我了?江渭冰说: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诱惑,如果把持不住,坚定不了自己,抗拒不了这些,那么这一生该走错多少,得犯成什么样子了。
松瑜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你妻子,你不会追求我,即便心里对我有点一丝好感,或者一点想了解我的心思,最终还是会如过路人那样放任我离开。
江渭冰点头。
是这样的。
松瑜点点头,她的婚姻观和江渭冰是一样的。
她还没步入过婚姻,可是她就不下一次想,如果自己将来结婚了,婚姻后,有遇到比自己丈夫更优秀,更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呢?自己该怎么办?自己会离婚吗?还是会同行展开?思来想去,也随着在经历上,工作上所看见的,遇到过的事情。
松瑜想,人要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
结了婚后,如果再遇到心动的,多少得要忠于婚姻履行责任。
除非没有孩子的情况下大家协商好了,又或是丈夫先背叛或者做错事情,才会接触婚姻,追求自己另一番幸福。
你听了这回答,高兴还是不高兴?江渭冰问她,他怕自己媳妇听了自己的回答不满意。
媳妇却说:说得很好,与我的观念一样。
江渭冰难得严肃的神色,出现了一点笑意。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乡下待了这么久。
满是愧疚的歉意,随即,还有眼中涌起不再掩饰的爱意。
以后补偿我,对我好,松瑜毫不遮遮掩掩,大方地告诉江渭冰,懂不啦,江渭冰的唇角终于扬起,就像是冰消雪霁一样。
好。
我的目标就是给媳妇买房子,买首饰,买新衣服,赚钱给我媳妇花,和我媳妇在一起。
松瑜听着,本来她都不想把自己的喜悦搞得那么明显,可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哎呀,有没有录音器,好像录下来。
半导体么,江渭冰又对她说,结婚那天我就买给你。
我说的话,我会实现给你的。
松瑜俏皮地哦了一下,画大饼就画大饼吧,搞得好像一下子都会实现一样。
可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环起江渭冰的手臂,闷声说:明天你就请假回甘蔗村啊?对啊,我原本打算先在如春市买东西,带回去甘蔗村,接你出来,再跟部队一同回去。
江渭冰把计划原原本本跟松瑜说。
松瑜说:嗯,你是要打算怎么接我的,原来计划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个男人,看着呆板严肃不解风情,实则,好像还有点浪漫。
第二天,一大早,松瑜和海雨醒来,海雨迷迷糊糊的,松瑜给她梳头发,扎辫子。
海雨还很奇怪,问婶婶:婶婶,去哪儿一大早。
天都没亮,松瑜抱着她,就说:你叔接我们回家,置办礼品去了。
海雨睡得有点惺忪,头发在松瑜的巧手下,扎了两个麻花辫,还在松瑜从她以前原身藏着的饰品里搞的两根红绳子,绑成了艳丽的蝴蝶结。
置办什么礼品……小孩子就是先是关心礼物,松瑜沉吟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嗯,应该是大米面油之类的吧。
海雨又赖在松瑜怀里,也跟了婶婶后,有了一点起床气,小脸比起以前,也有了点气色。
小孩子,就是跟谁长得像谁,有点松瑜的小懒性,也学会了小小的撒娇。
今天回家吗?回家,你叔送我们回家。
松瑜还有了点期待,原本,要是把她送回甘蔗村那个婆家,打死她都不愿意。
可是,这次回去是跟家里说清楚情况,帮她搬出去接到城里住家属院去。
这可不是单纯回娘家继续王宝钏挖野菜了。
我叔……我叔是谁呀?小孩子,对几年前去当兵的小叔子没印象也正常。
松瑜想起了那个一大早,就出门先去买中午的火车票的人,抱有了一点娇羞感:就是昨天那个你悄悄还跟我说,长得真俊的那个年轻叔叔。
海雨小孩子睡醒了也没个印象,松瑜又偷偷地贴在海雨耳边:就是你昨晚吃汽锅鸡,觉得好吃,那个叔叔还说要不要今天早上再带你去吃的那个。
海雨逐渐有点了印象,可是,她好像比大人还清楚,婶婶你找新对象了?松瑜没乐坏过去,那是你亲小叔,他昨天才告诉我他叫啥名字。
好几年没见了,我跟他谁也没认出谁来。
海雨略惊讶,就在松瑜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又悄声对她说:今天让你叔给你买条红裙子。
海雨更惊讶了,下一秒,松瑜就说:可不能帮着他省钱呢,这些年没少让我受委屈。
说得又甜蜜又有点觉得,好像自己前几个月受的苦,也有点眨眼过去了。
果然,在倒了些许暖壶水,替海雨擦了擦脸和手后,门外敲了敲,一大早,就看见了江渭冰。
江渭冰倜傥又恣意,因为接回老婆,人逢喜事,更加帅了三分。
一大早就很亲热地问着小海雨:海雨睡饱没有,没睡够,中午接着火车上睡。
海雨也没明白,昨天这个还对自己有些疏离,对松瑜略微疏敬的人,怎么今天换了个大态度。
你叔,海雨,松瑜的硬核介绍,海雨也懵然,松瑜也没硬让海雨喊人,就很自然对江渭冰说,小孩没睡醒呢,一大早,你在这儿睡下,我跟你婶婶买礼物,中午回来接上你,一块上火车。
江渭冰蹲下来,对海雨说道。
因为小孩的视觉一直是大人的腿和膝盖,直到江渭冰与她齐平的面容,才知道,这位叔,长得多好看了。
眼睛是眼睛,眉毛是眉毛,嘴巴是嘴巴,鼻子是鼻子,可是组合在一起,比别人出色太多。
海雨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的,多看了一下。
松瑜又给海雨离了一下衣服头发:那婶婶给你解了发绳,你接着在这儿睡,还贴着海雨耳朵:要什么裙子。
婶提前回来叫醒你,带你去买。
海雨嘻嘻笑了一下,又说:不用解头绳了,麻花辫睡觉不碍事,她又说,婶,你们快去吧。
非常乖巧,又有点可能看穿两个大人的心意。
很乖地,松瑜把她抱上床,那婶婶和你叔走了,饿了桌上有馍馍,饿了你就拿来吃。
中午再带你去吃面条,乖海雨。
海雨点点头,躺下,小孩就是觉好,回笼觉又很快睡着了。
江渭冰这时候看向松瑜,是眼带笑意的亲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更加自然,可内心却又是欢呼雀跃的有些生涩。
走?松瑜很自然大方,走。
两个人出了旅店,天蒙蒙亮,买点啥回去?松瑜还在想着,这年代一般都买点啥?她也没有出嫁的经历,而且江渭冰是茅家的养子,把自己接去城里,买东西回养父母家,得买点什么呢?江渭冰对因为买礼品而犯头疼松瑜说:走,带你如春市耍耍。
松瑜很诧异:不是买礼品吗,怎么去玩耍了?江渭冰很自然地说:我老婆第一次来如春市呢,不带她去玩,难道还为些礼节犯头疼,大箱小包当小媳妇回家省亲啊?这个人,思想有点新啊。
松瑜高高兴兴,就和江渭冰出门了。
江渭冰凭着记忆,告诉松瑜:早饭摊子是最香的,两个人找着摊子,松瑜对吃的非常感兴趣,就跟来旅游似的,她也把当书看开很多,就当来旅游,旅游嘛,也有遇到倒霉和心情不好的事情,可旅游见了不同风景,虽然有不愉快的记忆,可是也增长了人生智慧和阅历,欣赏人生不一样的风光,不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吗?如春市都有什么好吃的,昨晚的汽锅车,还是没我木棉市的清水打鸡窝好吃。
不小心把自己现实木棉市说出来了。
江渭冰倒是没有抓着这一点她露馅的不放,那得带你尝尝新的不一样的东西才行。
清晨的如春市街道,还是晨风料峭的。
多少有些刺骨,可后面太阳出来就暖和多了。
江渭冰看见松瑜穿的衣服不多,稍微搓了一下手,哇,有点冷,感叹了一下虽说四季如春,可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如春市的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