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2 章

2025-03-21 15:59:20

事实证明, 睡午觉就真的是睡午觉。

他把她亲的喘不过来气儿了,才克制地松开,然后搂着她沉沉睡去。

皇帝要出兵, 不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

凛冬已至整个腊月,徐延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核算着户部一整年的开支,一边筹备着粮草战船的事,每日天不亮便要进宫, 到了晚上入夜才回来, 差不多二十来天, 内阁和六部累的团团转, 最后才在除夕那日歇了口气儿。

除夕夜, 宫里有家宴,皇帝也会赐下膳食到各大臣府中,一道庆贺。

这天晚上, 郑盈早早就到了,她先去见了太后,然后才去中正殿等她父亲一道入席。

当然,徐延也在。

就在素以得了吩咐,请她先行入宴的时候,皇帝终于遣散了重臣,匆匆赶来。

盈盈今日来得早, 倒是为父晚了。

郑颉看见女儿等在殿外,略微挑眉,有些意外。

而后, 他又回头看了看, 两夫妻相视而笑, 这才回过味儿来,这丫头挂念的另有其人。

行了,知你们新婚,这些日子不过多留了他些时候,用的着大晚上地来这儿堵朕么?孩子成了婚,原本就粘她姑姑的女儿,这下子又更远了些。

您说什么,我今日来就是来看您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郑盈浅笑着上前扶了她父亲,转身时还往身侧瞥了一眼,随后才与皇帝说起话来。

调侃了几句,一行人便步行往皇极殿去。

父皇,今日除夕,阿显哥哥没回来呢。

她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而后又道:除夕就要一家人都在才好,但是哥哥身体不好,没能回来,也不知宫里的人可有照顾妥帖。

她听了苏春的话,特意拖到了今天才说,而且特意挑了这个没有旁人的时候。

嗯,行宫总归清冷了些,朕明日派人去永嘉看看,若是身体好些了,便一道接回宫来。

大过年的,让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在外头冷冷清清地过,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好,那我便等哥哥回来,带他去看看我的府宅。

她成婚后,最高兴的便是有了自己的公主府。

出宫立府,她便是大人了,做什么都自由许多,当然高兴。

一行人慢慢走着,因着皇帝在,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与他说悄悄话,所以只好耐心等着宫宴过去。

到了摆宴的地方,众人一道行礼,圣上坐了主位,郑盈与徐延便坐到了云阳的下手。

手怎么这么凉?落座后,他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凉的跟块儿冰似的,就算捂着手炉都热不起来。

可能是走过来有些远,风灌的。

趁着众人都在寒暄,无人注意到这里,她便大胆地把手塞到了他掌心,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来的时候应该让苏春给你多穿件夹袄,知道冷还站在外头等,你是给冻傻了么?近些日子,他说话越来越有她姑姑的口吻了,这也要管着那也要看着,总让她有种自己还在闺中当女儿的错觉。

好啦好啦,我听见了,快帮我捂手。

厚实的桌布下,他紧紧地握着郑盈的手,又回头与苏春说了句什么,她立刻便去后殿拿了件衣裳过来。

就在他低头给自己系披风时,郑盈也在看他。

修长的手,温润的眉,满身的书卷气。

与自己小时候想象中的意中人完全不一样她喜欢英气的少年,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温润的男人。

夫君……郑盈往他身边坐了一些,低声唤了一句。

徐延正思索着,不妨她突然来这么一下,目光立时便转向了她:方才叫我什么?当他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了过来,她突然又不说话了,含着笑往台下看去,手指轻轻挠着他的掌心。

别闹……一双柔软嫩白的手立时被扣在他掌心,郑盈这才低头讨饶,连道不敢。

眼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怕回了府,她小命不保。

夫妻俩安安静静地看着舞乐,一切动作都掩在了厚实的桌布下,乍一看掩盖的极好,只是耐不住郑琳坐得近,头稍稍偏些便看得清清楚楚。

待宫宴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皇帝便匆匆离席,顺道又带走了徐延,一行人又往中正殿议事去了。

趁着这个时候,郑琳突然摸了过来,拉着她便往偏殿去,与她说起一些私密话来。

你为什么突然又想成亲了?郑盈没有骨头似的趴在了软榻上一旁的郑琳看她躺的舒服,也撩了裙摆坐上去,与她一道趴着。

我大了,总要成婚的,早晚不是都一样的么。

如果不成亲,她母妃便会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各种理由比她,谁都会烦的。

只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又瞥了郑盈一眼,见这妹妹出去建了府,似乎过得比在宫里还自在,所以也动了心思。

不过她没说的是,看见郑盈与那位大人相处得宜,她确实羡慕了。

你喜欢上卫尧了?郑盈摸了摸床边的暗格,伸手把那屉子糕点拿了出来,垫了两口桃酥。

宴上的东西都凉了,她一口都没动,如今自然饿得慌。

我才没有喜欢他,我只是想成亲了……郑琳夺过她手里的屉笼,反驳的声音瞬间盖过了整个偏殿。

可是,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那不是很痛苦么?痛不痛苦,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间就没了小时候的争锋相对,或许她们也想不明白,为何从前的自己会有那么多计较的想法,让现在的自己会想起来,还会觉得不可思议。

唉?你知道么,前日三哥纳了个侍妾,听说是从慎刑司抱回来的,连母后都惊动了。

说着说着,话头不免就往那些家长里短上引,郑琳突然想了起来,便说给了她听。

那个宫人,眉眼像极了那位侧妃,三哥第一眼看见都怔住了……连我看了都吓一跳。

郑阆身边有位侧妃,是当年在江南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后来不知怎得,悄无声息地没了,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听说名唤姝云,连名字都一样。

郑琳吃了块儿桃酥,觉得口干,连忙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妹妹,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

姝云?她心里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亲自从行宫带回来的人,摇身一变,竟成了自己兄长的身边人。

那……现在呢?郑盈试探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不同意,令人把那个宫人关进了暴室,半条命都没了……郑琳放下手里的茶盏,见她感兴趣,便又说了起来。

后来三哥知道了,亲自把人带了回来,还跟母后闹的不和。

这件事,还是她母妃说给她听的。

宫里的女人,最喜欢拿这些事当个消遣,尤其是这位万年不变脸色的皇后娘娘,德妃看起闹来就更不嫌事大了。

不过一会儿,德妃派人来找,郑琳这才离开偏殿,回了主宴上去。

待那位公主走后,苏春这才进来收拾桌子,可是刚走进来,却见自家公主面色怔怔的,像是心里藏了事儿。

公主,您怎么了?郑盈突然回过神来,淡淡道了句没什么,便跟着姐姐去了大殿。

今夜皇帝没有扣人,在将近戌时的时候,她们夫妻一道回了府。

进了屋,郑盈先是去换了身柔软的里衣,出来的时候苏春已经把水端了进来。

这是泡了药草的水,郑仪找人专门给她配的,冬日里泡能减轻她月事时的痛楚,还有去岁淋雨后落下的体寒之症。

她坐到了靠窗的软榻,单手撑着下巴,不时往门边看去,待徐延进来了,她才露出笑,嫩白的足尖踩了踩水,说道:快来,还是热的呢,你与我一起泡吧。

她已经能很坦然地对他提出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但是泡药浴倒是第一次。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弯腰摸了摸水温,说道:不算热,让苏春再添些热些吧,温水怎么能活络经血。

说完,便起身去唤人。

不冷啊,我觉得温度刚刚好。

郑盈缩了缩脚,刚刚他手探进来的时候,酥麻感遍布全身,比水还管用。

过了一会儿,徐延刚从净室出来,他方才洗了个澡,已经换上了纯白的里衣。

郑盈擦干了水上榻,看见他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床榻空着的一侧,说道:你快来,被子里太冷了,我睡不暖和。

她需要他帮忙暖被窝没成婚之前,郑盈从来没想过原来身边多了一个人睡觉,真的能这么暖和。

她一到冬天就难入睡,一晚上脚都是冰冰凉凉的,就算灌了汤婆子也还是冷。

掀了半边锦被,他直接把她从另一床被子里抱了过来,又伸手去探了探她的脚,好像比前段时日暖了许多。

看来药浴还是有用的,不要躲懒,每日都要泡,知道么。

徐延倒是能每日看着她,但是总有她不听话的时候。

好,我会泡的,我听你的话。

她快乐地缩进了他的被窝,连带着整个人窝了进去,红润润的脸蛋儿刚好贴在他滚烫的胸前。

他刚刚沐浴过,身体还带着热气,还有轻微的薄荷的味道,她非常喜欢。

很干净的味道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郑盈好像被顺毛了一般,发出轻微的喟叹声,显然很是享受。

开春之后,你也要跟父皇一道北征么?她轻轻地问晚上的时候,多数是她不老实。

比如现在,这姑娘看似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只是那双手早就伸进他里衣里取暖了。

软软的手就这样搭在他腰间简直要了命了不一定,或许皇上会让我留下来监管朝政,或者去广东监造战船,都有可能。

他抓住了她游移的手,用力摁在原处,不让她乱动。

怀里的姑娘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问:爹爹此去,凶险么?她害怕战争,却又不能避免。

听见她这样问,徐延摸着她头发的手突然就顿了一下,说道:皇上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君主亲征,哪有不凶险的。

但是他只能先安抚郑盈就这样,两人说了会儿话,她很快便睡着了,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探了探她的脚,感觉到热了才轻轻放了回去。

只是身上搭着的手一直没收回去,绵软的触感一直覆在腰上,他笑了笑,把她搂紧了些。

就算难受,他也喜欢抱着她。

作者有话说:他难受也要抱着盈盈,那不是自找苦吃么ing最近阴间作息,总在半夜更哈哈哈哈。

◉ 73、番外一:从前盈盈, 将军打胜仗了,很快就能回来陪你跑马了。

真的么,那姑姑你要给我打扮得好看点儿。

小姑娘听见父亲要回来, 连忙跑去妆台边,打开了首饰盒子给自己选绢花。

姑娘别急, 大军还在城外呢,夫人已经去迎了。

苏春笑着接过她选的绢花,给她戴上了。

江南郑家, 出了位威震天下的将军。

可是又有谁知道,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回了家最喜欢的不是高床软枕, 美人香车, 而是脱了甲胄陪自己的女儿去郊外跑马。

姑姑,爹爹到哪儿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她有些急了, 目光一直流连在院子外,仿佛这样就能看见父亲。

姑娘,再等等,将军在书房与幕僚议事,很快就来了。

苏春见她激动,好笑地摇摇头,给她泡了杯果蜜, 说道:来,我们喝了它,就去前厅等。

果然, 听见这番话, 女孩儿眼睛都亮了, 端过杯子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苏春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坐在她面前的,便是郑家第五个女儿,也是最小的那个,如今方才十岁。

也是在这一年,苏春到了郑盈身边。

从前她与素以一样,都是在将军身边伺候的,如今乍然到了一个小姐的院子,身份上总是差了许多,就连往日的小姐妹都暗地里笑话她。

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是她主动求来的呢。

小姐多好啊,可爱贴心,笑一笑心都能化了。

她不想像素以那般,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守着自己心。

姑姑,我等不及了,我就去书房门口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趁着她没注意,女孩儿提了裙子就跑了,快得连影儿都没瞧见,可见是真的激动。

苏春找到郑盈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书房,正扒着门缝偷偷往里瞧,而站在门口的侍从也不敢拦这位小主子,只能尴尬地面面相觑。

姑姑,里面好多人啊,郑盈趴在门口,用手轻轻地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吓得门口的侍从心都提起来了。

好在这位只是想瞧一瞧,没有真的打开门闯进去。

姑娘,那都是将军的幕僚,他们在议事,我们先去前厅等吧。

苏春轻轻地拉开了她的手,哄着这孩子往厅堂去。

动静不大,里面却听见了。

将军问外面是谁,侍从恭敬地回了句是姑娘。

然后门便打开了,将军山岳一般的身躯立在跟前,郑盈懵了一下,高兴地喊了声爹爹。

书房门打开,里边儿坐着幕僚都往外看,那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郑盈突然就慌了,无措地看着她父亲。

将军笑了起来,牵着她往里走,说道:这是小女郑盈看着那么多人,还都穿着一样的衣裳,眼都看花了。

将军进去只是交代了几句,也不想多待,随后便带她去了挑选马驹,也就是在这时候,门口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一角青色的衣衫映入女孩儿眼底。

那是个英俊的青年他冲将军躬身行了一礼,而后禀报了一些战后的安抚事宜,郑盈就在她父亲身后静静地听着,不时抬头看看那人。

这个哥哥可真好看,她想。

可能是郑盈个子太小了,将军又挡得严实,所以青年一直没有看见她。

后来他们到了马场,她才低声问父亲:刚刚那个哥哥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

十岁,一个懵懂但又知事的年纪,已经能分辨喜欢与不喜欢,好看与不好看了。

闻言,将军眉间一跳,他女儿没见过的幕僚多的是,今日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回了女儿:那是爹爹的帮手,他大你许多,你应该唤句叔叔。

说完,他又笑她,问道:你从前可没问过别人,今日怎么好奇起来了。

郑盈不好意思了,骑着她的小马驹便跑。

她总不能说自己觉得那位哥哥很好看吧而刚从书房出来的青年,一转头便遇见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两人相视一笑,出府寻了个客栈喝起茶来,说着便想起了方才,他问符为静,刚刚人怎么都堵在了书房门口。

坐在对面的人拿了筷子夹了颗花生进嘴里,回道:哦,将军府上的姑娘来了,将军陪她跑马去了。

姑娘?嗯,一个小女孩儿,笑起来倒是挺可爱。

符为静已经成婚了,他做梦都想要个姑娘,奈何家里只有两个上蹿下跳的小子。

说着,他又想起了不久前的传出的风头,戏谑地问了句:唉,听说将军想招你做女婿,那位唤作梨思的姑娘……闻言,青年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茶:没有影儿的事,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他是没有成家的想法的,至少现在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又过了两年,军队壮大,将军杀了反王,青年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那日郑家设宴庆功,他也在列。

苏春,为什么庶母不要我跟琳姐姐玩儿,我想跟她踢毽子。

晚上大抵都是安静的,只有前厅热闹地办宴,他不喜那样的吵闹,便借口出来散散酒气,谁知却碰上了哪家女儿与自己的侍女说悄悄话。

侍女大约是不想她伤心,只低声地安慰着:姑娘,庶夫人刚生完小公子,需要休息,您跟三小姐踢毽子太大声了。

显然,这样的理由太牵强。

但那个姑娘信了:太大声了么,那我带琳姐姐去我院子里玩儿,这样就不吵了,可以么?女孩儿说话软软的,在很认真地跟侍女商量。

今夜是郑家的大日子,会出现在园子里的姑娘,许是将军府上的,也可能是哪家女眷带来赴宴的。

姑娘,三小姐要带着弟弟,可能没有空出来。

侍女说话有些艰涩那个女孩儿嗯了一声,又道:姐姐要带弟弟,那我去找阿显哥哥成么?家里大人太忙,已经很久没有人陪她玩儿了。

小姑娘也需要玩伴,她也会孤单。

再后来,他便没听清了,只记得那个孩子似乎很失落。

承泰三年,一切尘埃落定,郑盈被接进了宫。

她养在江南,姑姑又不爱约束她,所以这几年在外边儿跟陈酌野猴子一般地乱窜,早就没了定性。

一进宫,这位散养的公主便惹了太后的眼。

那位看不得这样的姑娘,命人把她捉到寿安宫来,日日看管着,吃饭喝水都要按着规矩来。

郑盈虽然反应慢半拍,但是受了委屈也知道往皇极殿躲。

那一年,她满十六了,在那座空旷又威严的殿宇,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的声音。

夜里昏暗,她命人给他送了盏灯。

年少的喜欢,大抵都是热情满满的,或者说,都始于那一瞬间的悸动。

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后,那份热情都没有消散,那便证明,他们是有机会走下去的。

所以他问她愿不愿的时候,她晃了神,点头答应了。

徐延或许也没想到,他会在那样一个年纪,冲动地跟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一样。

即便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记得那日在皇极殿,宫人笑着告诉他:那是陛下的公主。

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怎么会没有察觉。

但是谁都不能捅破直到秋猎,那样混乱的场面,他先想到的,竟是不能让她瞧见这样的血腥。

许是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在不可控……作者有话说:实在没有灵感了,缺少的情节就补在番外趴。

他们的故事大概就到这里了,一直这样甜下去,后面再写下去的话可能会越来越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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