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025-03-22 08:18:19

李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皇后娘娘这是,调戏陛下?!再扭头看向朱讫,只见他呼吸粗重, 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眼神更是像那荒野里已饿了数月的头狼,冒着饥渴的绿光。

那架势, 像是要即刻就把皇后娘娘给吞噬入腹了。

朱讫眸色黑沉幽暗, 猛地一把攒住姜迟的手, 冷着俊脸不由分说, 拽着她,疾步往前走。

李意等人一惊, 想跟上去。

却见朱讫急迫地拉着姜迟进了最近的一个废旧的院子。

李意瞬间明白了朱讫要做什么, 忙止步, 并让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 侯着。

姜迟心跳如鼓,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大胆,正踌躇紧张。

突然, 被拽得猛地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然而, 朱讫丝毫不理,步子还更快了。

姜迟抿了抿嘴, 只得艰难地跟上。

在走到一破旧院子前,姜迟心脏猛地一跳, 这狗男人, 不会是要……朱讫急切地一脚踢开院门,木门因长久失修, 发出难听的咿呀声。

门开了, 里面破旧脏乱, 地上满是灰尘落叶,墙砖上还长有青苔。

若是平常,这种地方,朱讫是绝不会进的。

但现在,他忍不了了!这小妖精竟然敢魅惑他!他定要将她就地正法拆解入腹,让她知道知道胆敢魅惑他的后果!一进到院子,朱讫就急切地用脚一勾一踢,飞速将院门关上了。

拉住姜迟一甩,紧接着上前,猛地将她抵在了斑驳古旧的院门上。

低头凶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姜迟只觉,被一拉一推,就被一股大力钉在了门板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眼前一暗,嘴被强势吻住了。

那吻来得极为强烈,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吞噬了。

姜迟心生惧意,本能地想要反抗。

突然,腰间一痛,她惊呼一声。

那灵活的唇舌已钻到了她微张的樱桃小口,攻城略地翻山倒海。

撬开贝牙香齿,恶劣地在香舌齿根脆弱处刨刮,姜迟浑身微颤,嘤呜出声,身子瘫软了下去。

一只铁臂及时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她才没有软瘫在地上。

朱讫轻笑了声,似是寻到了趣处,专挑齿根处进攻,姜迟很快就溃不成军,举着白旗缴械投降,被动地微张着樱唇,任那人为所欲为。

朱讫很满意自己的战果,又掠夺了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地转移阵地。

慢慢下移,倏地,目露凶光,狠狠噬住那白皙如玉嫩若凝脂脆弱似一折就断的脖颈。

啊!姜迟惨叫一声,痛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极力想逃开,却没有力气。

只能流泪无声嘤呜。

然而,这男人心肠是铁石做的!不但没有松口,还咬得更狠了。

尖锐的牙齿划破凝脂肌肤,一滴鲜红的血液泌了出来。

淡淡的血腥味,更是唤醒了朱讫骨子里的暴虐因子。

呜呜……姜迟嘤呜一声,痛得仰起头,修长白皙的天鹅脖颈,完美展现,雪白凝脂的肌肤上,鲜红的血流下来,沿着宛如白玉的皓月凝脂蜿蜒而下。

朱讫被这画面刺激得眸色猩红,暗火汹涌澎湃,抑制不住,他又是一口,狠狠咬在那伤处。

啊!姜迟又是一声痛叫,哭了起来。

这狗男人,是属狗的吗?竟然还咬人。

姜迟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想求乞他放过自己,然而一抬眼,就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暴虐嗜血的眼里。

姜迟心脏骤停,整个背脊骨都在发凉。

那一瞬间她以为她见到的是,山野里凶恶猛兽,正露出尖锐的獠牙,随时要扑过来,咬碎她脆弱的喉咙。

姜迟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朱讫嗤笑了声,在那伤处,舐了一口,嘴唇沾染上鲜红的血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疯魔又妖孽,恐怖极了。

朱讫嘴角微勾,修长的手指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撫过,每到一处,都激起了一片战栗颤抖。

朱讫轻慢地斜了姜迟一眼,似笑非笑问道:皇后好像很怕朕?嗯?手指缓缓攀爬,撫上了姜迟脆弱的咽喉。

姜迟抖得更厉害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完全不知道这疯子想做什么。

连那脖颈上的痛都忘记了,只极力地摇头。

生怕慢了一步,那人就会无情地扭断她的脖子。

朱讫眸色冰寒,垂首衔住姜迟小巧玲珑的耳珠:你还在想着他?嗯?那个嗯字带了一丝缠绵,又隐了一丝杀意。

另一只手,五根修长的手指放肆地沿着上好的绸缎衣料边缝,在姜迟背脊骨攀撫。

一阵阵酥麻自那手指处漾开。

姜迟又惊又怕又慌又乱,疯成这样的朱讫,她也是第一次见。

真的太可怕了,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努力想躲开那兴风作浪的手。

回话!朱讫很不满,手在那让他流连忘返的美人腰窝,警告地狠狠一掐。

呜呜……姜迟痛得全身一僵,嘤呜着摇头:没有……没有……连说了几个没有。

朱讫终于满意了,眼眸里的冰冷消散了,奖赏地吻住那张可人的小嘴,手心像是燃烧着的火炭,滚烫炙人,姜迟不由自主全身一颤。

朱讫轻笑了声,在姜迟耳边调笑,声线带着丝迷人的微哑:皇后此美,不输妲己褒姒。

这狗男人,真是记仇!上次她将他比作商纣夏桀,现在他就拿她与祸国妖妃相比。

唔唔……姜迟惊愕得瞪大眼,却因为嘴唇被封,只能唔唔叫着。

她极力地摇头,挣扎,想逃离。

然而,被一股强力桎梏在院门上,门上的古老陈旧的刻纹,深深扎进后背嫩滑的肌肤,烙得她生痛。

厚实的院门承受不住,发出难听的哀嚎声。

木门上斑驳破旧的木屑尘土,不堪负重沙沙往下掉……院外,一众人呆如木鸡,看着那陈旧失去色泽的木制大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碰击得吱吱响。

似乎里面有一条极为凶狠的恶兽就要破门而出。

隐隐约约还传来一声声女子微弱的如幼猫儿般细碎娇魅的泣求声。

此时,天色已逐渐西沉,天边有隐隐的霞光透过云层照射出来。

将太阳也染成了艳红色。

不远的屋檐上,有不知明的鸟雀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黎妃呆愣了半响,随即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羞得低下头去。

徐常在面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可谓是精彩纷呈。

她双手紧绞,手上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揉碎了。

咬牙切齿,眼睛愤恨地狠狠瞪着那木门。

似乎那木门上有她此生最憎恨的东西。

她知道,这三年来,后宫众妃,陛下只幸了姜迟。

她一直告诉自己,姜迟是皇后,帝后和谐,是国之大事。

陛下不是被姜迟吸引,他只是初登基不久,想要一个好名声。

而,现在,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幸了她。

同为他的妃子,只能站在这外面,眼睁睁看着里面战况激烈。

她难堪至极!难堪过后,她荒芜的身躯,也跟着泛起热度。

恨不得自己就是那被帝王幸着的人。

想着想着,徐妃气息紧促,娇颜染上绯红。

心里的念想,像是奶猫柔软又略带锋利的爪子,狠狠在她心脏上挠过。

若一直这般下去,她这娇艳的花儿,独自绽放,无人欣赏,只能在这孤寂的后宫寂寞枯萎,再等不到,那采摘的人。

那千百个枯寂难熬的夜晚,她还要,还能忍受多久?徐常在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不由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颗,她从辛苦得来的,能增加闺房乐趣的药丸。

眼里迸射出奇异,孤注一掷的光芒。

*院内,风云初歇。

姜迟软瘫在朱讫怀里,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嘶……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朱讫问,声音沙哑低沉。

姜迟委屈娇弱:后背痛。

期望陛下能就此放她离开。

像是一只矜贵的奶猫,慵懒软绵。

那微微掀起的眼睑,自带了一丝娇魅风情。

朱讫心里微微一动,随后是细细密密的酥麻。

像是有谁拿了柔软的羽毛,在他心上扫过。

朱讫温柔地将姜迟转过去,背对着他。

透着屋外透进来的霞光,只见,那娇嫩白皙如玉般细腻柔滑的后背,青青紫紫,一片狼藉。

还有几根木屑刺入皮肤,划出一条条红色的刮痕。

朱讫心脏猛地一缩,剑眉微微皱起,鹰目里隐隐起了一丝心疼不舍。

他抬起手,发现手掌因为撑在木门上,也沾有木屑渣子。

便将手掌在身上的龙袍上拭擦干净,这才一手按着姜迟,固定住她,让她不要乱动。

另一只手仔细将那卡在姜迟后背皮肤里木屑小刺,一一拔出,动作轻柔小心,像是对待什么世间罕有的珍宝。

每拔一根,姜迟都身体剧烈一颤,想逃开,奈何被朱讫按着,无法逃脱,只能紧咬着下唇,娇弱地嘤呜泣吟。

朱讫刚刚才平息的暗火,又腾地一下燃烧起来了,烧得旺盛。

眼眸也逐渐染上猩红,拔掉最后一根木屑刺,已是满头大汗。

朱讫的变化姜迟丝毫不知,她感觉到后背的刺痛缓和了些,便想叫朱讫将她放下。

却猛然发现,朱讫竟就这样抱着她,快步朝院子中走去了。

一阵风吹来,吹在她微凉的皮肤上。

姜迟一个哆嗦。

待她反应过来,人已被放置在了,院子中央还算干净的石桌上。

她手脚支撑在石桌上,想要起来,骤地,一股火热的气息,从后背强硬覆上来。

按着她只得匍匐在石桌上。

姜迟惊骇,这疯子……姜迟颤抖着求情,极力地想要逃离:陛下……求你……然而,她娇弱无助的求乞,不但没有让朱讫心生怜惜放过她,反而更是惹得朱讫激动难耐暗火翻腾。

他鼻息呼出的气都像带着火,粗重滚烫,打在姜迟耳后,烫得她忍不住娇躯一颤。

朱讫更加得寸进尺,他衣服上的绣得精巧的龙绣纹路,摩擦着姜迟背上的伤口,让姜迟身子剧烈颤抖,她努力想躲开逃离,然而,她已紧贴着石桌,光滑冰凉的石面,让她娇躯忍不住又是一颤。

倏地,朱讫脑海里不由自主跳出一个画面,让他咬牙切齿:那人有没有对你做过这种事,嗯?曾经他是不受宠的皇子,那人却是先帝最看好的继承人,养在张皇后膝下,与她青梅竹马。

曾经,他远远看到他们一起弹琴看书。

宫里的奴才,都说,熙王与姜家大小姐是一对壁人。

这让朱讫极为不舒服。

想到这种可能,心底里的暴虐迸溅而出,几乎压都压不住了。

姜迟简直要气疯了,她当年与他大婚,她可是黄花闺女。

初夜,他一点不体谅不说,还将她弄得晕过去。

等她醒来,他早已没了踪影。

现在他竟然来这般侮辱她!气急了的姜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脚猛地一踹,将毫无准备的朱讫给踹得往后一仰,险些摔倒。

狗男人,去死!一时不察,朱讫被踢得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这女人,竟敢踹他!是他说到了她的痛处了吧?!不知是妒忌还是怒火,彻底烧毁了朱讫最后的一点理智,他满身煞气,眸色猩红透着暴虐疯狂。

像是地狱深渊里钻出来的恶魔。

姜迟心中大骇,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爬起来就想逃跑。

只是,她才刚起身,就被朱讫抓住右脚裸,一拖,她后背狠狠甩在了坚实的石桌上。

啊!磕到后背的伤处,姜迟痛得差点背过气去,好痛!太痛了!泪水流下来,她就像是一条死鱼软瘫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姜迟可怜凄惨的模样,让朱讫心里微微一软,随即又想到她竟敢为了那个男人,用脚踹他!心就又猛地像是燃起一把无名怒火,烧得沸腾。

朱讫吐出一口恶气,狠狠攥住姜迟纤细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姜迟身子一颤,没有挣扎,乖巧地任他摆弄。

姜迟的柔顺乖巧,让朱讫心底里的那把火,平息了一些。

他冷笑着,亲啄了下姜迟红肿的嘴:朕喜欢听话的宠物。

皇后懂了吗?嗯?宠物?!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个宠物啊。

姜迟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笑话,三年夫妻,换来的只是一句:宠物。

真是可悲,可怜,可笑,可叹!姜迟眼里的光亮渐渐熄灭了,死寂如灰!再没有一丝一毫复燃的火星子。

她缓缓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静静承受着朱讫给予的一切。

身体的伤,心里的痛都远去了,只余下一片死寂荒芜……冷风吹来,在院子里打了璇儿,又被羞得跑远了。

墙角叽叽呱呱叫着的虫儿,也都捂住了眼,停止了鸣叫。

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落入了一大团压抑的暗云里。

很久后,朱讫起身整理衣衫,又是一副人模狗样衣冠禽兽。

姜迟无力地仰躺在石桌上,如瀑的黑发散开,像是一朵黑色妖异的曼陀罗花。

朱讫微微皱眉,这女人,以前在榻上各种害羞纯净,现在被他说破了企图,就露出她真实的面目了。

这般光天化日,一点都不知遮掩,果真是不知羞耻。

亏他还曾怜惜过她……朱讫冷哼一声,衣袍一甩,抬步就往外走去。

在走到院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石桌上,仍一动不动的女人。

眉毛紧皱,脱下身上的龙袍,丢到女人身上,宽大的龙袍准确地落在姜迟身上,盖住她雪嫩的娇躯。

拉开院门,大步往外走去。

出去后,回身又快速将院门关得严严实实了。

在院门打开的一瞬间,姜迟身子一颤,极力地卷缩着身子,紧紧攥着盖在身上的外衫,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脸白得跟纸一样。

院外,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李意早让宫人掌着宫灯,高高的宫灯照亮了整个院子外。

破旧荒芜的院落与精致奢华的宫灯,格格不入。

见到只朱讫出来,并没有姜迟。

徐常在心中大喜,笑着忙越过李意,迎了上去,娇声道:陛下……朱讫冷着脸,对徐常在视若无睹,径直越过她。

对着落在她后面的李意吩咐道:李意,吩咐下去,将这院子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去椒房殿将皇后的丫头唤来。

徐常在尴尬地僵在了那里,宫灯下,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李意忙应道:是。

转身去吩咐了,没一会儿,一队内廷卫,将那院子前前后后团团围住,但他们不敢靠近院子,都站在距离院子二十步开外。

同他们一共守着的,还有十多个掌宫的宫女。

黎妃本见只朱讫出来,就着急,又听朱讫下这般命令,更是心急如焚。

正想着去那院子看看,才转步,听到朱讫道:黎妃,身为宫妃,触犯宫廷规矩,此乃大罪。

既有皇后求情,朕就不追究,黎氏家族之过了。

黎妃贬为庶人,押入天牢,赐死。

黎妃脸色灰白,嘴唇颤抖着,跪下磕拜:谢陛下隆恩。

泪一滴一滴滴落尘土里。

*天已变得黑沉,院外有微弱灯光透进来。

寂静的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风带着冷意吹来,刮起地上的残枝烂叶,肆意地在院子里打着转儿。

男人熟悉冷冽的气息,透过那盖在身上的龙袍,围裹着她,让她无处逃脱。

姜迟想丢开那龙袍,但身无片缕,她顿了顿,复又攥紧龙袍将自己裹得尽量严实。

姜迟忍着后背的痛,慢慢起身,从石桌上翻下来。

刚落地,脚一软,狼狈地摔在地上。

姜迟咬咬牙,强撑着站起来。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弯腰去寻地上,被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拾起,发现那些衣服都被撕烂了,几乎成了破布碎片。

姜迟面色灰白,攥着龙袍的小手,不自主用力,粉嫩珠圆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泛着冷白。

脑海里不由想到,先前那幕。

她衣衫尽褪丑态百出,朱讫却从头到尾衣冠整齐……姜迟难堪地捂住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轻贱的,任人褻翫的姬妾宠物。

姜迟浑身一震,想到朱讫的那句:宠物!姜迟自嘲一笑,是啊,他本就只当她是宠物。

一个宠物而已,何需在乎脸面尊严。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

姜迟惊骇,花容大失,双手紧攥着那龙袍,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抖,她想跑进黑漆漆的屋子内。

只是,才一动,脚裸就扭到了,啪地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门口,那人已进来了。

姜迟再顾不得其他,裹紧身上的龙袍慌乱就地一滚,将自己藏在了石桌后的阴影里。

心中狠狠想着,若……若是进来的是侍卫或太监……一股彻底的寒意从脚底直达头顶。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天地间似乎已只剩下砰砰砰的巨大心跳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娘娘,您在吗?是晚晴。

她举着宫灯,进了门后,小心谨慎地回身关好门。

院内暗沉沉的,她举高宫灯,借着光,眼睛焦急地四处寻找姜迟的身影。

待见到石桌下的,狼狈至极的姜迟后,晚晴哽咽了。

自李意送来消息,她就极为不安,是什么缘故,陛下将娘娘一个人扔在掖庭那荒芜无人的院子?后又听到,陛下已下旨:将黎妃关押进了天牢,并赐死。

她知道娘娘此去是为黎妃求情,如今黎妃被赐死,那娘娘……晚晴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晚晴的到来,让姜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

强撑着的那股子精神气也卸下了,整个一软,瘫倒在地上。

娘娘!晚晴忙奔过来,扶住姜迟。

靠得近了,见得,姜迟面色惨白灰头土脸,极为狼藉,她全身上下就披着一件外袍,那袍子宽大,黑底绣着金色的龙纹,是陛下的龙袍!龙袍下,露出的白皙肌肤上,青青紫紫红痕条条,触目惊心!晚晴眼眶一酸!难怪李意暗示她,要带一套皇后娘娘穿的里外衣服来。

晚晴小心扶起姜迟,将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哽咽着道:娘娘,奴婢为您换衣服吧?姜迟无力地点头,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了。

褪下那龙纹金绣的龙袍后,晚晴看到姜迟白皙如玉的皮肤上的青青紫紫,及红肿的咬痕,特别是颈那处被咬得很深,还在流着血。

晚晴鼻子一酸,陛下为何下手这般狠?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这么些年,娘娘爱着他,为他尽心尽力。

陛下就算不爱娘娘,也不能这么对娘娘啊。

娘娘长得这般美丽,天下哪个男人舍得让这般美人儿受伤?难道他的心肠,真的是铁石做的吗?!晚晴抽泣着,拿出袖兜里的药膏,为姜迟涂抹:娘娘,待回了椒房殿,奴婢再为您好好清洗下,再重新上药。

姜迟点点头。

上好药后,晚晴又一一为姜迟穿好衣服。

休息了一会,姜迟精神好了些,穿戴整齐后,问:黎姐姐她怎么样了?陛下那时,杀气腾腾,她知道,若她不阻止,按陛下的性子,黎姐姐还有整个黎氏家族都难逃一死。

她当时又急又慌,她知道陛下不喜她,她没有任何筹码能让陛下平息怒火,实在没有办法,才使出了这么个蠢笨自伤的法子。

希望用自己,让陛下出口恶气,或许他会饶过他们。

毕竟他对她的身体,似乎还有些兴致,还没有厌弃。

只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惹恼了他。

晚晴手上动作一顿,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支支吾吾道:黎妃,她……姜迟心里咯咚一下,难道……她忙回身,焦急地一把攒住晚晴的手:黎姐姐怎么样了?难道……陛下把黎姐姐还有黎家都……都……杀了?姜迟嘴唇颤抖,后面那两个字怎么也问不出口。

秦御史只是顶撞了他几句,他就要诛他三族,虽然最后她求情,才只杀了秦御史一人。

娘娘勿急,陛下并未牵连黎氏家族,只是……晚晴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道:陛下将黎妃娘娘贬为庶人,关进了天牢,并……赐死!赐死?!姜迟只觉眼前一黑,全身发冷,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晃晃,还是晚晴及时扶住了,才没有倒下。

娘娘!姜迟悲苦地闭上眼,陛下,好狠的心肠啊!黎姐姐再怎么也是他的女人,成婚三载,他却说赐死就赐死。

还好,黎姐姐不爱他,至少她不会心碎。

这般狠辣无情的男人,让她打心底里战栗,恐惧!姜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步往外走,只是才走了一步,脚裸处就传来钻心的痛。

是她先前,摔倒扭到了脚。

姜迟咬紧牙关,吃力地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晚晴见状,慌忙跟上,扶住姜迟:娘娘,您身子不适,奴婢先扶您回椒房殿,您先梳洗下,奴婢为您上药,您再好好休息一晚。

姜迟摇头:不行,我得去一趟天牢,怕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娘娘,那是陛下的圣旨,您去了也没用啊。

姜迟灰白的嘴唇微微一颤,目露坚定,虚弱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去阻止。

然后本宫再去养居殿,去求陛下,求陛下饶了黎姐姐一命。

娘娘!晚晴急得直哭,陛下都这么对娘娘了。

娘娘再去求情,还会有用吗?可这话,她不敢说,怕惹得娘娘更为伤心难过:娘娘,您先回椒房殿,天牢那,奴婢代您去。

不行,天牢那得我亲自去。

天牢那帮奴才,是什么手段,她是听说过的。

若她不亲自去一趟,恐怕黎妃活不到天亮。

娘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

您对黎妃已是仁至义尽了。

长久以来,您为了黎妃,暗地里打点为她扫尾,可她有听过吗?有感念过娘娘的不容易吗?没有!她继续去永和宫。

每次,我们都提心吊胆,生怕事情暴露了。

宫里哪个人不知道,当今陛下最是忌讳熙王。

黎妃这是自己偏要往死路里闯啊。

而且身为陛下的妃子,还记挂其他男人,本就是死罪。

姜迟不赞成地皱眉: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黎妃死。

说完,姜迟目露坚决,继续往外走。

其实,她与黎妃,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好。

起初,她们只是点头之交。

因为熙王的关系,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些微的摩擦。

后来,她们被先帝一道圣旨嫁给了朱讫。

开始,她们也是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那是陛下登基后,她无意中,撞见黎妃在永和殿祭奠。

她这才知道,这个女子,身为皇妃,竟心挂着另一个男子。

她心生不忍,便暗中帮她打点了。

也许是都对这宫廷心生厌倦,慢慢地她们熟络了。

宫廷的几年,黎妃就像是她的姐姐,因为有她,这冷寂的宫廷才不至于那么孤独,难熬。

皇宫内的天牢,就在掖庭,隶属内务府尚刑司。

黎妃关押在牢房的最里面,一入牢房,一股潮湿阴森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

晚晴嫌弃地捂住鼻子,她很想唤娘娘回去。

但也知娘娘脾气倔犟,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是谁都拉不住的。

姜迟秀眉紧皱,咬牙忍着脚裸的剧痛,一步步朝前走。

终于到了关押黎妃的牢房,一个老太监正打开牢房,他身后一个小太监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了一个白瓷酒壶,及一个白瓷酒杯。

毒酒!姜迟大骇,忙快步追上去,喝止:住手!那老太监刚进到牢房,回头,凶神恶煞地瞪着姜迟,骂道:哪来的臭丫头……他话还没说完,那领着姜迟进来的太监面色大变,狠狠一脚,将那老太监踢倒在地。

你这阉污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皇后娘娘。

说完,对着姜迟,一脸谄媚讨好:娘娘,这奴才不懂事,您别计较。

那老太监一脸惶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奴瞎了狗眼,请皇后娘娘饶命。

牢房内的黎妃听到声响,从床榻上坐起来,一堆铺在地上的脏乱的稻草,如果那算是床榻的话。

见到姜迟,她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她起身准备行礼,被姜迟扶住了。

她羸弱的身子在这潮湿的牢房呆了一会,更是虚弱了。

她怕姜迟担心,强克制住没有咳嗽,她喘息数会后,展颜一笑:阿迟来啦。

姜迟眼眶湿润,上下打量黎妃,看她有没有哪里不妥:黎姐姐,你怎么样?这帮奴才有没有为难你?黎妃摇头,笑了笑:没有。

黎妃目光扫像,那太监手上的毒酒,苦涩一笑,对姜迟道:阿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

得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一直活在过去,甚至还怨恨过你。

阿迟,你要好好的。

很惭愧,我这个姐姐,一直懦弱无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若有来生,希望我们还能有缘分做姐妹,到时候,换我来护着你。

姜迟流着泪,倔犟地抱着黎妃,将头埋在她瘦弱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不要,黎姐姐,我要你也好好的,我们一起好好的。

我会去求陛下,求陛下开恩。

黎姐姐,你不要放弃。

这宫廷清寒难熬,黎姐姐忍心让我一个人吗?姜迟抬头,一双美丽的眼睛巴巴地看着黎妃,眼里是满满的害怕,不舍。

黎妃心下大震,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般重要。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家人知她无心争宠,早就放弃她了。

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苟延残喘是为了什么。

现在,姜迟的不舍,姜迟的眼泪,让她知道了,原来,她也是被人需要的。

慢慢地,黎妃荒芜的眼底,也有了活的希望。

其实,哪个人不怕死?真正面临死亡,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这世上也还是有留恋的。

姜迟知道黎妃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几年,她们在宫廷相互依偎,早就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了。

姜迟破泣为笑,她小孩子般抹掉眼泪,扭头对那跪在地上的老太监,冷喝道:将这毒酒拿走。

老太监一脸为难:可是,陛下……陛下那,本宫会一律承担。

有了姜迟的保证,老太监这才退下了。

黎姐姐,你暂且等等,我现在去求陛下。

黎妃微顿了片刻,终点了点头。

姜迟这才放心了,她知道黎妃一旦答应了,就会做到。

便又叮嘱了几句,才急急朝牢房外走去。

姜迟走后,跟在她后面的晚晴,落后了几步,待姜迟身影看不见了,她退回来,冷着脸,对黎妃低声道:黎妃可能不知道,为了给你求情,皇后娘娘承受了什么吧?请黎妃不要辜负了皇后娘娘。

说完,不待黎妃反应,大步追姜迟去了。

晚晴不理解,皇后娘娘为何明知去找陛下,会得不到好,仍要去。

她更不能理解,黎妃是自己作死,娘娘为何要这般帮她?皇宫里,哪来的真正情义?也只有娘娘,才傻乎乎的,对别人掏心掏肺。

看那姜二小姐,自小娘娘真心对她,处处护着她,不让府里的下人欺负她,为她出头。

曾经,她在娘娘面前哭诉说,她是庶出,长安的贵人都瞧不起她。

为给她找面子,娘娘带她融入贵族圈。

有一次,姜宛看上了娘娘自小带的桃花玉佩,那是先帝的张皇后赏赐给娘娘的,天下仅此一块。

娘娘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当时长安最好的工匠,用了一整块上好的玉料,打造了一块一摸一样的,送给姜宛。

除非两块玉佩放一起,否则根本辨别不出真与假。

可是,娘娘这般真情换来的是什么?姜宛不但不感激娘娘,还心生怨恨。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祖宗名言:升米恩,斗米仇。

黎妃脸色煞白,心如被大鼓在捶,愧疚让她再站立不稳,软瘫在地上。

现在回想,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从来只顾自己,从没有为姜迟考虑过。

她愧对她的一腔真情。

*从掖庭出来,姜迟去椒房殿简单洗漱了一番,草草敷了药,就急急去了养居殿。

这还是晚晴极力劝说下,姜迟才回了趟椒房殿。

夜凉如水,冷风萧索。

夜色里的养居殿,灯火通明。

守在门口的李意见到姜迟,并不意外,他早预料到了。

陛下赐死黎妃,皇后娘娘素来良善,又与黎妃要好,定是会来求情的。

李意善意提醒道:娘娘,您还是回吧,陛下今儿心情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一回来,陛下就坐在养居殿,谁都不让入。

那低压的气息,让整个养居殿的宫婢太监,都颤着心。

姜迟忍住身上的痛,苍白着脸,坚持道:还请李总管去通传一声。

李意无奈一叹,还是去了殿内禀报。

不一会,他出来了,苦着脸:娘娘,陛下说不见您。

陛下一听到皇后娘娘,就火冒三丈,那架势。

再看娘娘这娇弱的模样,若真让娘娘进去了,那还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姜迟心一沉,再顾不得,直接冲进殿内。

娘娘……李意大惊,忙跟上去。

进到殿内,姜迟并没有直接进到内殿,而是跪在了,那影壁前。

隔着白玉雕成的影壁,隐隐可见,内殿御座上那挺拔冷峻的高大男人。

李意看了看跪在影壁前的姜迟,再看看,寂静的内殿,李意悄悄退到殿门边,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宫里的更钟敲了两下,已是二更天,亥时了。

殿内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李意忍不住好奇,偷偷探出头来,只见到影壁前。

姜迟苍白着脸,强撑着身子,跪在冷硬的地砖上,地砖雕刻的凹凸花纹,透过薄薄的衣物□□着她娇嫩的双膝。

一屏风之隔的内室,橘黄色的烛火投在地上,倒映出年轻帝王,冷峻绝情的轮廓。

突然,内室传来年轻帝王的薄怒:皇后,你还要闹到何时?!骤然响起的帝王怒火,骇得李意一惊,脚一软,趴在地上滚了一圈。

幸好殿内没人注意到他,慌忙又战战兢兢爬起来,站立,面朝着外面,再不敢乱瞄乱看。

姜迟忍着膝盖的剧痛,又一拜:陛下,黎妃她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内室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是朱讫讥讽的冷笑:皇后,朕的后宫容不得有二心的女人。

还是说,皇后你也是心念着朕的皇兄?他登基已近三年,她也做了他快三年的皇后。

然而,他仍是放不下心结。

先帝爷有四子,当今圣上是第四子,母妃位低,又不得先帝喜欢,是皇位继承中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然而,三年前,三皇子曲王伙同二皇子离王发动宫变。

那场宫变中,曲王身死。

先帝意属的继承人,大皇子朱熙,熙王身中奇毒,不到一月就死了。

先帝震怒,将离王贬去了岭南。

四皇子李讫,成了唯一的储君。

从此那场宫变,还有熙王都是宫中禁忌,不准再提及。

姜迟苦涩一笑,她倒希望自己喜欢的是熙王,这样她就不会这么伤心痛苦了。

喜欢上一个完全没有心的男人,是多么的悲哀。

她的感情,她的付出,也许在他看来,就是微不足道,是一场笑话。

他只在乎他自己,他这般在意,也不过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或许哪一天,他抓到了,他所认为的她与熙王苟且的证据,恐怕他就会像对待黎姐姐一样,毫不犹豫赐死她吧。

姜迟低头淡道:臣妾不敢。

咔嚓一声轻响,朱讫手中的毛笔被折断了,他冷着脸,将那断笔狠掷在地上,笔在地上打了旋,滚进了一旁的柜子底下空隙里再瞧不见。

竟如此,皇后就跪着吧。

姜迟心中一痛,眼眶苦涩,倔犟地抿了抿嘴:臣妾遵命。

咣当内殿又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踢倒了。

守在门边的李意骇得又是一跳,随后闻得内殿陛下唤他:李意!李意忙快步进去,小心翼翼道:陛下。

御座上的朱讫,手撑着头,两根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揉着眉心。

他面前摆放的御案,此时正四脚朝天,仰躺在一侧。

刚才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踢倒这御案发出的。

李意去拿些酒来。

正在努力将那御案扶起摆放好的李意,骇得差点跳起来,支支吾吾道:陛下……酒……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不能喝酒啊,他侍候了陛下这么久,陛下也一向自律,从不沾酒。

就是当年与皇后娘娘大婚时,陛下也是滴酒不沾的。

只前些时日,御史大臣说陛下狠戾,不及熙王仁慈。

陛下气不顺,烦躁之下,才喝了两小口酒。

朱讫冷目扫来,李意心脏一抖,忙应道:是,是,奴现在就去拿酒。

转身快步去偏室拿酒,上次陛下没喝完的一坛酒,还剩了一大半,被他藏在偏室内格里。

没一会儿,李意抱着一小坛酒从偏室出来了。

李意磨磨蹭蹭靠近,心里期望陛下睡着了,这样,陛下就不会喝酒了。

陛下一喝酒就醉,这醉酒了的陛下,他真的应付不来啊。

李意一脸哭丧。

闻到酒味,朱讫抬起头,手朝李意一伸:拿来。

人就是这样,越不能做什么,就越想做什么。

他素来自持,但近来,他心里总是无端烦躁,若是别人,他大可杖杀了便是。

但皇后……想到掖庭那院子里,满天霞光里,她那白皙的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朱讫心里破天荒竟心疼了,心软了。

若是他再……那姜迟就真会死在榻上。

但一见到她,想到她……曾经她那些诱人的画面,都自动一一涌现在脑海里,他就浑身发热,那些销魂销魂蚀骨滋味。

心里就像有无数只猫爪子在挠一样,抑制不住,想与她共赴巫山。

莫非,他是中蛊了不成?!朱讫焦躁地一把夺过李意手里的酒坛,头一仰,豪爽地灌了一大口。

李意惊骇得呆滞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酒入喉,如刀割,又如火烧。

紧接着,一股股热气轰地涌上来,熏得脑洞晕乎乎的。

朱讫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似是一阵风就能飘起来了。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次他醉酒,他们温存的一幕幕。

她那般温柔,那般娇艳,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儿。

让他心悸!一旁的李意,心里咯咚一下。

遭了,陛下醉了!陛下,您醉了,奴扶你去休息吧。

李意试探着轻劝道。

醉?朱讫眉毛一挑,给了李意一脚,冷着脸:谁醉了?朕可没醉!说罢,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睛扫了一圈,皱眉不满道:皇后呢,朕的皇后去哪了?禀陛下,皇后在门口跪着呢。

李意忙答道。

跪着?谁这么大胆敢让朕的皇后跪?!朱讫怒喝,鹰目冷光乍现。

自然是陛下您啊!当然这话,李意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吐槽。

他有些拿不准,陛下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说他醉了吧,看着又清醒冷峻。

说他没醉吧,行事性情一出一出的,与平常有不同。

去把皇后唤来。

朱讫命令道。

是。

李意忙绕到那影壁另一侧:皇后娘娘,陛下……就见到皇后苍白着脸,软倒在地上,似是晕过去了。

李意骇了一跳,忙上前,但一个阉人奴才,不敢碰触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

只得忙又跑到内殿:陛下……陛下……皇后娘娘晕倒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阵玄色旋风刮过,一缕清淡的酒气飘来,就见到朱讫已奔过去,抱起姜迟往急步往殿内走去。

李意去传太医。

李意刚想跟上去,就听得里面传来皇帝的命令。

停顿了一瞬,皇帝又加了一句:传女官太医。

是。

李意应声,忙出了大殿,吩咐人在殿外守着。

殿内,朱讫抱着昏迷的姜迟,快步进了寝殿,将她放置在宽大的龙床上。

黑色的床榻,映得姜迟脸色更为苍白,她樱唇微抿着,灰白没有一丝血色。

痛……好痛……昏睡中的姜迟,柳眉紧蹙,不安地呢喃。

痛?哪里痛?朱讫抚着姜迟绝美的脸庞,俯身轻问,淡淡的酒气扑打在她脸上。

都痛,好痛,身上好痛,心里也好痛……姜迟闭着眼,轻呼着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朱讫微一震,伸手为姜迟拭擦眼泪,温热湿润的眼泪,沾染在手指上,火热火热的,似乎要把他的手指给烫伤了。

朱讫面色大变,一把将那眼泪甩掉。

随后他又久久地看着姜迟,醉酒那夜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她笑得那般娇俏,那般妖娆妩媚,像是艳史书上走出来的,那些专门魅惑君王的祸国妖姬……朱讫呼吸骤然急促,他俯身吻在那张小嘴上,清冷微凉,味道鲜美娇嫩,唤醒了他心底里藏着的饕餮凶兽……陛下,女官太医来了……寝殿门口传来李意的声音,见到殿内的情景,他立马闭嘴,退了出去。

侯在殿外的女官太医,不明所以,正要问。

寝殿又传来皇帝冷酷的声音,只是多了一丝微妙的沙哑:进来。

李意小心翼翼领着女官太医进到寝殿,他低垂着眼,再不敢多瞄多看,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陛下真会挖了他眼睛。

女官太医姓崔,人称崔医官。

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当,可见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是前朝时,先帝特旨的女官太医。

曾经关于她与先帝的故事,也是风靡长安。

崔医官为姜迟yihua把了脉,检查了身体,见到姜迟身上的痕迹,即使她见多识广,也不由倒吸一口气。

皇帝这下手也太狠了!长安都说,陛下喜欢的是离王妃。

皇后只是一个替代品。

难道这些谣言都是真的?可即使这样,陛下也不该……意识到她想了什么,忙打住。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宫中的女子啊,上到皇后,下至宫妃,都不过是可怜人,命不由己。

崔医官心下一叹,为姜迟涂好药膏,及扭到的脚裸。

交代医嘱:皇后需静养,近日,尽量不要下床走动。

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对着朱讫一拜,劝道:陛下,皇后娘娘身子骨弱,这房事,近来切不可再有了。

朱讫面一黑,紧抿着薄唇没有应声。

◉ 29、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