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梦见, 自己被一只巨大的蜘蛛给缠住了,白色的手指粗的蛛丝,牢牢束住她的手脚, 让她动弹不得。
那巨大的蜘蛛张着血盆大口,一步步朝她爬来。
姜迟一急, 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姜迟心跳如鼓, 急促地喘息着, 抬手想拍拍胸口。
只是手抬到一半, 顿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锁在手腕上的金色链子。
链子很细, 是桃花花纹, 不松不紧地锁在手腕上。
若不是这链条, 的另一端锁在床柱上, 她会错以为这只是一条手链饰品。
姜迟伸手去解,突然,一道熟悉冰冷的声音响起:此乃死扣, 解不开的。
姜迟心脏一颤, 猛地转过头, 只见朱讫正坐在床榻边,身子前倾, 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 笑得开怀。
姜迟脸色大变, 慌忙起身,往床榻里面挪。
这才发现, 她的双腿也被金链条锁住了。
姜迟抬起脚, 白嫩的脚裸上金色的链条, 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突然一只滚烫的大手抚上来。
姜迟被烫得一缩,然而,那大手已抓住了她的脚腕。
滚烫的身躯强势贴上来,姜迟浑身战栗,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颤抖,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朱讫埋首在姜迟颈窝,嗅着好闻的暗香,心头兽血涌动。
就在他要进行下一步时,突然,瞄到姜迟脸上的嫌恶。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嫌恶,她竟然嫌恶他!他感觉他的心,就是那荒野的嫩草被千军万马在践踩。
朱讫惶惶往后一倒,跌下床去。
再抬起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如一口被激活了的火山,里面翻涌着让人心惊的暗流。
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股毁灭的冲动让他想不顾一切杀戮。
他猩红着眼,正要举起屠刀,突然一股幽香飘入他鼻中,抚平了他内心的暴虐。
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狂怒野兽,寻着那幽香去,贴上了一片温软。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他内心所有的不安都平静了。
就在这时,李意在门口道:陛下,崔医官来了。
朱讫伸手在姜迟手腕脚腕各处金链子处,按了一下,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声响,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链子断开了。
留在姜迟四肢上的,倒真是首饰了。
朱讫扶了姜迟躺好,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才道:进来。
崔医官提着个药箱进来了,她正要行礼,朱讫摆手倒:快过来,给皇后看看。
是。
朱讫坐在床沿,看着崔医官把脉,待崔医官收了手,朱讫急忙问:皇后的身子如何了?崔医官退后一步,朝朱讫一躬:恭喜陛下,娘娘怀有身孕,不过现下胎像已稳,只要注意得当,五个月后,小公主就可顺利降生了。
五个月?李意一愣,先前御医们不是说,娘娘怀孕才一个多月嘛。
朱讫眸光微闪,问道:皇后腹中孩子,多大了?崔医官答道:娘娘腹中胎儿,已有四个多月。
四个多月?那就是还在皇宫时,怀上的。
毫无疑问,这孩子是朱讫的。
李意大喜,阿弥陀佛,娘娘腹中皇子终于有了定论。
朱讫似是有些傻了,呆呆地问:是个公主?李意心里咯咚一下,陛下是不高兴了吧。
皇家历来重视皇子,陛下登基已有三年,正是要一个未来继承人来安定人心。
李意能想到,崔医官自然也能想到。
她在宫廷多年,自然清楚,皇子与公主的低位差别悬殊。
她怜悯地看了一眼姜迟,沉声答道:从脉像上看,应是个公主,不过,也有看错的时候。
最终是公主还是皇子,可能得等生产时,才知晓。
其实,探脉她已百分百确定是个公主,只是,她不忍心,仍是给了一丝希望。
古来女子多薄命,就是贵为公主,也是命运不由人。
朱讫猛地一下站起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拂袖而去时。
他突然抚掌大笑:哈哈……朕有孩子了……朕有孩子了。
众人:……陛下,您这反应的弧度是不是有点长?朱讫激动地转了几圈,见李意,崔医官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朱讫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还开起玩笑来:怎么这般瞧着朕?心念一转,朱讫就知晓了,他们面色古怪的缘故。
朱讫豪气万丈:朕与皇后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这世间最好的。
李意,崔医官忙跪下拜道:恭贺陛下,恭贺娘娘。
朱讫大笑:哈哈……赏!谢陛下。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光,李意,御医院的事,你去处理。
李意应诺:是。
与着崔医官一道退出去了。
御医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瞒陛下。
幸好,陛下让他去皇陵,将崔医官找来。
否则,小公主就……真是胆子太大了!若不是陛下想为小公主积福,御医院那帮人,都得死。
朱讫笑得嘴角都裂开了,那傻样,若让朝臣看到,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坐到床沿,怜爱地摸了摸姜迟的脸,柔声道:迟儿辛苦你了。
姜迟很不给面子地闭上眼,不搭理。
朱讫以为姜迟是为,这胎是个公主,而伤心。
轻笑着便捏了下姜迟精巧的小鼻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傻瓜,是公主还是皇子有什么关系?只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朱讫邪邪一笑,往姜迟耳朵里吹气。
姜迟全身猛地一颤,捂着耳朵,狠狠地瞪着笑得恶劣的男人。
再说了,就算这胎是公主,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嘛。
朱讫眸色幽暗,一只手悄悄抚上了姜迟圆润了一圈的腰身。
姜迟再受不住了,冷冷丢开朱讫的手,坐起来:若是我不能再生育了呢?厉神医有说过,因为这个孩子是药强行催出来的,虽然已用药调理好了,但是已伤到了身体。
可能以后,她再不能受孕了。
朱讫心里一痛,他虽然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但也知道,那药伤害到了姜迟的身体。
不顾她的挣扎,他强硬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紧骨血里。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痛。
放开我!姜迟气得发晕,极力挣扎。
这个狗男人,先前还说,不在乎男女,呵!不过是冠冕堂皇。
得知她不能再生育了,就要勒死她了。
朱讫不在乎,姜迟能不能为他生个皇子。
在他心里,只要是姜迟生的,公主皇子是一样的。
就算只有一个公主,那又如何?谁说公主就不能做继承人?他朱讫要做的事,这个天下,谁人敢阻?!不过这些,朱讫不打算告诉姜迟,朝堂国事,有他就够了。
他的迟儿,只要开开心心待在他身边就好。
迟儿,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声音里带着一分脆弱,一分祈求。
姜迟身子微微一抖。
她可以丛容面对朱讫的雷霆怒火,却对他展示出的脆弱,无法抵挡。
这让她不由自主,会想到十年前,那个软软糯糯,拉着她衣袖,满脸信任依赖的羸弱少年。
姜迟的变化,一分一毫都落在了朱讫眼里。
他心下有了计较。
放开姜迟,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轻柔又不失强势地抬起姜迟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满目深情,低头在她眼睛上柔柔一吻:迟儿,我们就这样一辈子携手好不好?我知道你想求一心人。
你也看到了,朱熙几次三番放弃了你。
就连那个鞠无,不也转头娶了别人?迟儿,这天下,能陪你的,只有朕,也只能是朕。
姜迟心里骤然升起怒火:陛下好意思说别人,您不也是后宫嫔妃一大把吗?朱讫不但不怒,反而笑了,他亲昵地用鼻尖揉了揉姜迟的鼻尖:原来,我的迟儿,是吃醋了啊。
放心,后宫那些女人,我一个没碰过。
若迟儿不喜欢,明日我就让李意把她们都送走。
姜迟冷笑一声,狠狠打掉朱讫的手:陛下若能去别的女人处,我感激不尽。
朱讫感觉到有一把利剑,在他心脏上乱砍,一刀一刀血肉模糊。
他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字一句问道: 你,让我去别的女人处?是真心的?他的迟儿,是真的不爱他了吗?不久前,她还在为姜宛的事,吃醋。
现在,她真的毫不在乎了吗?自然是真心的。
或者陛下把嫔妃招到这里来也行。
或者叫李意去把姜宛招来。
说罢,就要去唤李意:李……唔唔……才刚开口,就被朱讫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姜迟极力推拒,然而,她的力道对朱讫来说,就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甚至那只小手,在他胸口上胡乱抓桡,反而还激得他,血气翻涌欲罢不能。
眼看就要失控了,姜迟大急,突然灵光一现,她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叫起来。
朱讫慌忙停下,满脸惶恐:迟儿,迟儿,你怎么了?御医!御……姜迟一把捂住朱讫的嘴:不用传御医了,我现在又不痛了。
朱讫本就聪明,只一想就知道,姜迟是故意的。
他无奈刮了下姜迟的鼻子,佯怒道:你这坏心眼的小丫头。
竟敢诓骗朕。
姜迟知道朱讫不会对她怎么样,有恃无恐起来了。
朱讫爱极了姜迟这傲娇的小模样,又恨极了这狡猾的小野猫,竟抓住了他的七寸。
朱讫心下一叹,幽深的眼眸像是盛满了美酒,深情让人不自由沉醉其中:迟儿,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姜迟承认,朱讫那双眼睛确实迷人,当年她就是沉沦在他那双眼里。
明明是一个薄情冷心的人,却有一双有情的眼。
特别是眸色转深,黑亮水润,让人错以为那眼中满满的只有自己。
姜迟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心间那一瞬间的颤栗。
就算她仍有心动,也阻止不了,她想的决心。
她不想再委曲求全。
若陛下真心爱怜我,就请放我出宫吧。
朱讫脸上的笑瞬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朱讫:囚禁梗,朕总要留点东西在迟儿身上。
姜迟:所以你给我戴了四个……首饰?朱讫:好看吧?取不下来了,以后迟儿到哪都戴着。
◉ 58、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