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恺一时间忘记吃饭, 抬起头略显呆滞的盯着严诗云。
什么时候的事?大概在三四年前。
反正她朋友圈发过很多悼念的内容,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三四年前。
也就是说明了,在他们一起经历雪山坍塌那会, 季以央实际上是有男朋友的?但对于严诗云说的话, 严恺将信将疑,更何况这些无从考证。
严诗云的声音还在继续:北辞肯定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跟他在一起的同时还想着别人, 那女的就是辜负了他的一心一意。
那这些也轮不到你来插足。
严恺暂时收起自己的疑虑,喝口水冷静冷静,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事情,跟你无关, 别瞎猜了。
这不是瞎猜,这就是事实。
严诗云斩钉截铁。
你是她的谁啊?她跟谁谈过恋爱, 有多爱那个人, 现在到底放没放下, 你怎么会确定?严恺无言。
严诗云瞪着他,急了些许,都是我亲耳听见她同学说的……你也知道只是听说。
严恺打断她的话, 语气冷漠又绝情,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沈北辞不管怎样都跟你没有可能, 你早就应该死心。
莫名被吼,严诗云眼眶红了不少,死死盯着严恺却心有不甘。
严恺又饮了口水,强调,沈北辞除了季以央之外, 不会娶其他任何人。
周围寂静了些许, 那双握着沙发的指关节泛白, 逐渐扭曲。
几乎是强撑着才能勉强不让眼泪掉下来,沙哑着的喉咙从齿缝间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严恺生气警告,你别试图挑拨他们。
-严诗云自诩不比季以央差,无论是学历、家境、社会地位还是其他方面都要比她更加优越,更何况她与沈北辞认识多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宁愿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相亲都不愿跟她在一起。
自沈北辞结婚以来,她一天都没有看开过,做梦都想着他们能离婚,于是她便可以站在沈北辞身边肆无忌惮的享受他对她的宠爱。
现在,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
严诗云好容易将沈北辞约出来,并告诉他这个消息,原以为沈北辞的态度会是生气或者伤心,但未曾想他的表现平静到让人心慌。
严小姐,我不清楚你找我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但你是否太关注我的家事了?沈北辞始终是冷静的,如同一潭清水,任由严诗云往里头扔石头都未能泛起纤毫波澜。
严诗云却慌乱了不少,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看到你被蒙在鼓里,因为她这是对你们婚姻的不忠!我太太并未做出什么事情,也请你注意措辞,谣言适可而止。
沈北辞并无意跟她过多交流,只被素养支配着尚能心平气和,但桌底收紧的指尖早已出卖了他。
整场谈话不过十分钟,沈北辞一刻也不想多呆,起身离开。
却被严诗云拽住手腕,回头是她眼泪朦胧的神情。
严诗云一字一句,她对你没感情的,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跟她离婚吧,跟我在一起。
……沈北辞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情绪却很复杂,但只能解读到厌恶、冷漠、嫌弃,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那般。
一声嗤笑回荡在周围: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跟她比?偏偏这天又下起了雨,把时间万物都拍打得狼狈不堪,好像也在扯着严诗云的心脏,疼到呼吸不过来。
她独自坐在窗前盯着大雨磅礴,一杯接一杯饮酒,直到喝醉,却又忍不住打电话诉苦:哥,我被欺负了。
严恺赶过来听说这一切的时候,掐着眉心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是活该。
但他忍住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他只能忍下来。
漠然盯着严诗云将自己灌醉,又趴在桌上毫无形象的大哭,直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出声:闹够了?严诗云没理会他。
严恺吐出一口气,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就算你真的告诉他了又能怎么样,以他对季以央的感情,别说是她心里藏了个过世的人,就算那个人活起来了他都会笑着祝她幸福。
气得他也跟着喝酒,有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跟严诗云完全说不通。
但严诗云显然不能理解这些情感,只一遍又一遍重复:凭什么?凭他傻。
严恺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但他也能理解严诗云,沈北辞好歹是他好兄弟,现在得知他一直以来的心心念念的人心里念的都是别人,他也替他感到不值。
更何况,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么沈北辞在雪山崩塌那会爱上的是别人的女朋友。
这些事情,太过复杂了。
严诗云醉得不浅,从酒瓶子中抬起头,眼眶红肿得不像话,委屈诉苦,哥,我好难受。
放弃了就不难受了。
严恺盯着她。
但我放不下。
严恺倒也冷静下来了,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而后才出声,有什么放不下的?之前也没见你对沈北辞的感情多深。
严诗云停下动作,错愕盯着他。
你就是嫉妒,他结婚前你就一副不相干的样子,结婚后看他对妻子那么好,你眼红了,也才觉得那个位置应该是你的。
严恺轻哂,一阵见血,实际上也不见得你真的多喜欢沈北辞。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下得是真的大,伴随着电闪雷鸣,好似要将整个天空劈裂开来。
窗外的风不断挤进室内拍打季以央的发丝,她赶忙过去将窗户关上,这个过程倒也被泼了一点雨。
她想起沈北辞出去得匆忙,并没有带雨伞。
这种天气若是冒着雨回来那铁定是要感冒的,季以央想着便给沈北辞发了条信息,得知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她瞥了眼时间,顺手拿起两把雨伞,果断下楼等待沈北辞。
下雨天的温度有些低,季以央带着耳机站在一片黑暗中,却莫名喜欢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这种天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连时间也慢了不少。
很快后,一辆车的光茫点亮周围,眯着眸确定里头是沈北辞的身影,她立刻抓着雨伞迎上前,在他接触到雨水前率先替他撑伞。
但沈北辞身上已经湿透了,就连头发也仍往下滴水。
他诧异看着身边动作急切的季以央,你怎么下楼了?本想给你送伞的,但没想到你还是淋到雨了。
季以央先将沈北辞拉到路边,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
怎么被淋成这样?季以央轻声叹息,外面雨这么大,你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躲躲,等雨小点再回来。
沈北辞的笑容中莫名泛着些疲惫,没事。
但话音刚落,他便打了个喷嚏,季以央赶紧先拉着他回家,将门窗都关严实了不让他吹风,随后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
在照顾人方面,季以央同样很有一套,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她同时已经泡了杯感冒灵。
恰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扫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正由于要不要接通,又瞥见新收到的信息。
是允北大学的工作人员发给她的:【以央,有家公司想要你的作品版权,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们了,你有空跟他们商谈看看。
】季以央这才接通。
对方是一家影视公司,因为听说了h城渔夫老人的事情深受触动,打算翻拍一部老人的纪录片,准备买下她那张摄影照的版权,了解她的意愿。
倒是在聊的过程中,季以央发现对方似乎还有其他目的——想邀请她共同参与纪录片的摄制。
原因很简单,她本身就是学习摄影的,又亲眼在h城见过老人,能为他们团队带来不小帮助。
季以央受宠若惊,最后同对方互加微信,答应会仔细考虑。
整个通话过程并不长,结束后浴室的水声仍在继续。
季以央临时来了点工作,又担心沈北辞的身体,只能先轻敲浴室的门,交代一声,桌上有感冒灵,你等会记得喝了。
男声同水声一起传来:好。
脚步声渐行渐远,浴室内,沈北辞任由热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遍,却仍然没办法让自己完全保持清醒。
兴许是热水带来的气息氤氲,也容易让人脑像是蒙上一层雾,他靠在墙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
晚上严诗云说的话不受控制的涌入他的脑海当中。
他并不想听信其他人的一面之词,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些话确实与曾经感受到的一些细节重叠。
季以央心里有其他人。
她压根没放下过。
所以她从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就提醒过他,她不会爱上其他人。
他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但为什么还总觉得那么可悲。
好像这几年来始终固执坚持的事情在瞬间化为灰烬,分明一起经历过生死,但耿耿于怀的人却只有他。
所以这也是她忘记他的理由么?沈北辞沉闷的闭上双眼,连叹气都忘了,只让自己沉浸在此刻的悲伤中。
他更觉得可笑的是,就算明知道她心里没有能容纳下他的空间,他也压根没有想过要松开她。
他甚至在想,季以央心里的那个人毕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再没有任何可能。
那么会不会他再努力一点点,兴许真的能有机会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呢?有可能的吧……唇角的笑容仍是苦涩的,融化在水珠中落在鼻息。
不自觉的,眼前重映晚上季以央站在雨中等待着他的画面。
她还是在意他的,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陌生。
这就够了。
反正,他真的不可能放得下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