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齐、滕!诊疗室的门口探进一颗头颅,又是方正刚。
齐滕瞥了他一眼,有事?真冷淡啊,齐医师。
他撇撇嘴推开门走进来,和上回一样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听说你跟两个年轻的痞蛋打架,还不慎挫伤了右手手腕,人家关心你所以来看看嘛!我很好。
没理他,齐滕继续用左手翻阅眼前的病历。
方正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戏剧性地伸手扬住自己的嘴巴,肩膀还剧烈地一震一动,噗、噗,听说你还被抓去警察局做笔录!噗、噗!谢谢关心。
好――糗哦,齐医师。
还好。
好――丢脸哦,齐医师。
还可以。
好――齐滕仰起俊脸,笑意温和。
我好想扁你哦。
呜,齐医师现在变得好凶暴,被警察抓去做笔录的人果然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忍耐、忍耐,没理由为了眼前这个痞子,而毁坏他多年来温和友善的形象。
谢谢你的关心。
唉,听说是伯父、伯母去警察局保你出来的?方正刚兴味盎然的推推他的肩膀,我还听说他们夫妻俩在警察局里杠了起来,闹得差点儿连记者都跑去采访了?呵呵,一个是汽车大王、一个是医界名人,当时的场面肯定很热闹……好想亲眼看看哦!齐滕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眼科现在没病人了吗?有啊,他们都快把我的诊疗室给挤爆了。
装可爱的方正刚将自个儿魁梧的肩膀缩在一起,自以为像个清纯无辜的少女猛对着他眨眼睛。
可是我跟他们说本医师要去厕所撇条,只好叫他们等我。
谁教人家现在对你比较有兴趣嘛!真想叫他马上滚!看着眼前这个装可爱的恶心家伙,齐滕不得不再用力地多吸几口气,压下厌烦的情绪。
不知道你看完了吗?他竟还摇头,还不够爽。
诊疗室里,齐滕忍那快发标的脾气忍得辛苦;诊疗室外,一双高跟鞋缓缓踩近……这位小姐你有事吗?护土小姐狐疑地望着对方,瞥见她手里捧着的淡雅百合花束,她主动开口,你要探病的话要到C栋,从这个楼梯过去。
不是,我是来……齐滕在吗?你找齐医师吗?可是齐医师因为手腕挫伤,所以今天不看诊耶。
没关系。
是呵,就算不见他也没关系的,或许这样她还比较轻松一点。
她浅笑地对护士小姐说:麻烦你将这束花交给齐医师。
护士小姐困惑地接下花束,小姐,请问你贵姓大名啊?……我姓甄。
这束花就麻烦你了。
接着,优雅的高跟鞋又缓缓踩开。
而诊疗室里,齐滕还是继续忍耐着想对方正刚挥拳痛扁的冲动。
我姓齐,有一点事情来找甄小姐。
阳明山的豪宅前,坐在驾驶座上的齐滕正透过大门口的对讲机和埋头的守卫对话。
哪一位甄小姐?原来她还有其他的姐妹?我找甄璇姬小姐。
你是说大小姐啊,请等一下,我替你通报。
过没多久,另一个更具威严的男声响起。
齐先生,你说你要找璇姬?是的。
……请进。
老陈,开门让齐先生进来。
齐滕将车子驶进车道,在守卫的引导下来到车库前,这才发觉原来甄璇姬的家世背景和自己不相上下。
齐先生,请沿着这条石阶往上走,甄先生在里头等你。
谢谢。
几分钟后,他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面对甄氏夫妇打量的目光,他们看着他的神情,让他有种我是珍禽异兽,大家快来看的感觉。
才刚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旁的玛丽亚立刻机灵的询问:还需要帮你倒杯茶吗?不用,谢谢。
齐滕温和地笑着,心里却觉得诡异极了,感觉上这个菲佣还比主子灵敏,瞧瞧这对夫妇,从头到尾只会瞪着双眼用力的观赏他,什么话都不哼一声。
这时,玛丽亚突然冲进起居间里又奔了出来,太太,手帕。
简梅姝睇了她一眼,给我手帕干吗?擦嘴,太太,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老婆,你真丢脸。
甄信郓的老脸当场通红。
他这老婆哦,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改爱看帅哥的老毛病,要看不会看他就好了。
齐滕想笑又觉得失礼,只得推了推眼镜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呃,齐先生……直接叫我齐滕就可以了,伯父。
直接叫你齐滕啊,这怎么好意思,伯母我会害羞耶……害什么羞啊!甄信郓揉着太阳穴头疼低语,人家是来找你女儿的,不是来找你的……没关系的,伯父,伯母的性格很开朗,感觉很好相处。
哎唷,你这年轻人太识货了,好、太好了,我无条件赞成姬姬和你交往,等你们搞大肚子之后再回来补订婚、结婚就行了,聘金嫁妆一切好谈哪!甄信郓连忙拉拉妻子的手肘,你在胡扯什么?这年轻人有什么不好,他气质斯文、温和有礼又生得挺俊俏的,配得上我们家的姬姬。
妈,你说够了没有?齐滕霍地仰头,目光笔直迎上楼梯口甄璇姬那一双美丽的瞳眸。
平光镜面闪了闪,他将所有的思绪隐藏好,嘴角温柔地扬起温和的微笑。
璇姬,原来你真的在家。
他叫她什么……璇姬?!她强忍住心头刹那间滑过的甜蜜颤栗瞪了他一眼,缓步走下阶梯。
找我干吗?我来谢谢你,那束花我收到了。
他起身走上前迎上她,利用甄信郓夫妇无法看到的角度,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放手!她瞪他。
他则回以微笑。
又是这种邪肆中带点轻佻的笑容!这人怎么能有如此极端多变的个性?齐滕钳握着她纤白的手腕,粗长的指尖在她柔嫩的掌心中来回摩挲轻抚,当场引起她浑身颤栗。
他、他竟敢如此大胆,在她父母面前对她做出这种类似爱抚般的触摸!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想请你吃顿晚餐,希望你能赏脸,璇姬。
甄璇姬睇了他一眼,霍地撇开螓首,不想再看他那张教自己悸动不已的俊脸。
没空。
听到这个回答,他的脸上虽然还是有着温柔的笑,但是钳握她的那一只手却悄悄地施力……好痛!她狠狠地瞪他,刻意压低嗓音,你想把我的手捏碎是不是?齐滕缓缓倾身与她距离不到十公分,邪肆地淡笑着,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
你……仰头凝望他,她突然觉得难以呼吸,眼前的这个冷硬中带点邪佞的齐滕,为什么反而比起那个在众人面前,表现温和的他更教她心折?跟我走吧。
他低语,炽热的气息吹吐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教她忍不住起了颤栗又心动。
我……突然间,莫名涌起的湿濡泪意悄悄占领她漂亮的双眼,齐滕,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就像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不用力挣开他的手。
为什么哭?!谁、谁哭了!你。
齐滕危险地眯起凌眼,蓦然沉肃的锐利眼神连眼镜也无法遮掩了。
他伸出包着纱布的右手缓缓探向她的脸……不要碰我!她低喊,撇开头。
如果感觉到他温柔的触碰,她是不是更难戒掉对他的喜欢与依恋?会不会?姬姬啊,不如请齐先生留在我们家吃饭吧!简梅姝的大嗓门响起,我跟你爸都想和齐先生多聊聊呢!齐滕瞥了甄璇姬一眼,退开,平光镜面在水晶灯光下迅速闪过一抹光影。
这怎么好意思,岂不是太麻烦了,伯母。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玛丽亚,快点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好菜。
在没有人注意自己的当口,甄璇姬飞快地转头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没有爱,更不是特别。
齐滕在她心里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情感的痕迹,是的,她不可能会将感情放在这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身上,她绝不是那么愚蠢的女人。
吸口气、昂起下颌,她再度恢复成那一个骄傲、难以亲近的甄璇姬。
可以放开我了吧,齐先生。
他望了她一眼,松手。
留你吃饭只是客套,麻烦你自己识时务一点早早离开。
她边说边退离他身边。
齐滕迈开脚步跟上,我说了要你跟我走。
呵,天方夜谭。
这时,甄信郓热烈的招呼响起:齐先生,过来这里喝杯茶,我们再聊聊吧!好的,伯父。
齐滕噙起微笑温和地应和着,在来到甄璇姬身边时,瞬间伸手攫扣住她的手肘。
希望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赢过我了,亲爱的璇姬小姐。
说完,松开手,他若无其事的走向甄信郓。
你!她忍不住皱眉,瞪视着他高俊颀长的背影。
客厅的沙发上,只见他和自己的父母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而他的嘴唇,始终扬着那完美的角度。
突然发现,只有触及她的瞬间,齐滕脸上的温和笑容会稍稍退去,转换成另一种更深沉的神情,她没看过他那样面对其他人。
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姬姬,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陪齐先生聊天啊!简梅姝热烈唤道。
哦。
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客厅,将长发拨到颈后,她假装不经意的坐在齐滕隔壁。
他对她笑了笑。
她芳心怦动,转头避开。
伯父,这茶好香啊!他倾身拿起茶杯,精壮的手臂轻轻挲过她的藕白臂膀。
她直觉地转头瞪了他一眼,却发觉人家正和父亲聊得愉快,根本没在看她。
好吧,算是他不小心碰到她的,别计较。
然而正当她端起茶杯想喝茶的时候,却又感觉到他温热掌心轻覆在自己的腰侧……她飞快往下望,果然瞥见他的手在她的腰肢附近磨蹭。
这色胆包天的男人,她爸妈就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啊!齐滕,你……他无辜地回应她的怒目瞪视,我在帮你调整沙发后头的靠垫,让你舒服点。
哎唷,老公你瞧瞧,人家齐先生多贴心啊!简梅姝赞赏极了。
甄信郓也笑着搭腔,对啊,璇姬,你看齐先生对你多好,他帮你把靠垫弄好,这样你就不会像只毛毛虫似的坐在那里一直乱动。
我才没有像毛毛虫的乱动。
甄璇姬捏紧茶杯的执耳,气煞了俏脸。
齐滕原本的温和笑容恶意地悄然扩大,伯父、伯母,你们别这样说璇姬,她就是因为这一点孩子气才显得可爱。
这个讨人厌的臭男人!砰的一声放下茶杯,她气恼的索性双手环胸、撇开脸蛋不看他。
这时,甄信郓起身说去书房打一通重要电话,简梅姝也趁空档跑进厨房和玛丽亚讨论晚餐,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我杯子里的茶没了。
齐滕淡语。
谁理你啊,自己倒。
一抹轻笑声淡淡逸出,比起你父母,你的待客之道实在差劲多了。
她那一双漂亮美眸翻了翻,茶如果喝饱了就可以滚了。
你这么说话真教人伤心。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近在自己耳畔,暖炽的热气越呼越近,显然有过于亲昵的嫌疑……一意识到这一点,她俏脸飞红,浑身燥热起来。
你想干吗?我警告你自制一点哦,我爸妈等一下就会出来……谢谢你提醒我动作得快一点。
谁、谁在提醒你啊……王八蛋,你的手在摸什么地方?不要碰我的头发、也不准你摸我的脖子,信不信我拿刀剁了你的手?谁说你可以摸我的脸颊?把你的脏手拿开……讨厌,不要搂着我的腰!齐滕将俊脸埋在甄璇姬颈边的发瀑间,微微抖动肩胛逸出一抹笑声。
你在实况转播吗?她挣扎的身形顿了顿,脸更红了。
齐滕,你别得寸进尺,让你踏进我家大门已经够优待了,你……就这样别动,让我靠一下。
他突然间粗嘎喑哑的嗓音震动她的心弦,她缓缓放松肩膀,让他就这么亲昵地栖靠着。
你怎么了?没什么。
他高挺的鼻尖在她颈间蹭了蹭。
就这样和她相互依偎着,他觉得胸臆间满溢的幸福骚动着他的眼,有什么就要从里头流出。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没有回答。
不舒服就要去看病,别以为你自己是医师就逞强,这世上也有很多早死的医师,你……他昂起俊脸睇她,你担心我?她张着小嘴嗫嚅了几句,最后吐出一声咕哝:放屁,谁担心你?打死她也绝不承认。
……我想也是。
从她的肩膀上退开,他挺起宽阔的胸膛,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喂!你……这时,甄信郓和简梅姝一前一后的走进客厅。
齐滕忽然站起身开口:伯父、伯母,我刚刚接到一通电话,临时有急事要去办,不好意思,无法留在这里吃晚餐了。
真的吗?简梅姝失望地望着女儿。
甄璇姬撇撇嘴,回避母亲的目光。
哪有什么电话啊,听这家伙在胡扯!只是……他要走了自己为什么还不高兴?毕竟他果真如她所愿的找个借口离开了。
希望下次有机会由我请伯父、伯母吃晚餐。
好啊,有机会我们再多聊聊。
甄信郓也不勉强,送他走向大门口。
站在门外,齐滕深意地瞟了屋内的甄璇姬一眼。
那么,伯父、伯母再见。
好、好,再见。
简梅姝回应着,连忙转头拉拉女儿的衣袖。
姬姬,人家要走了哦!她瞥了门口一眼,那就走啊。
阴阳怪气的家伙,一下子亲密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子又冷淡得像个陌生人,他到底要她怎么做?耍人啊!送走了齐滕,甄信郓关上大门走进来。
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齐先生的右手怎么了,包着纱布好像挺严重的样子,他这样能开车吗?咱们这阳明山的路弯弯曲曲的,这样开车挺危险的呢!是啊,也不知道他的手怎么了?简梅姝也跟着开口,不过我看他斯斯文文,肯定不是跟人家打架才受伤的,你说的没错,他这样开车真的很危险,搞不好会在仰德大道上面出车祸哦!老婆,你别咒人家。
我哪有,说说而已嘛!你光是‘说说’就很严重了。
突然,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甄璇姬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爸、妈,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啊?外面。
望着女儿急奔而出的身影,简梅姝心念一转,连忙拿起对讲机拨到门房警卫那儿。
喂,老陈啊,等一下会有一个姓齐的先生开车出去,你给我拖延一下时间,直到大小姐赶到为止,听懂没?甄信郓摇头,老婆,你这是在干吗?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替咱们女儿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