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侯野心勃勃, 但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好。
唐钦请来明惠王,武关侯为在朝廷那边中立避嫌,特意到军营里操练兵马。
得知唐锋回府的消息, 对于三年未见的儿子,武关侯不是赶回府与之相见, 而是派亲卫传话、要对方启程拜见他。
唐锋早就习惯被这样对待, 甚至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妥。
唐锋驱马前往军营,巧的是他们刚出城, 林子里就蹿出群黑衣人拦路。
这是在武关侯领地, 如此行动堪称挑衅。
亲卫拔剑相迎, 没有让唐锋有出手的机会。
从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中,唐锋略有怀疑是之前水上埋伏的那些人。
他们许是怕他有什么突破, 想在他见到父亲前拦下他。
黑衣人万万想不到,他们所为, 恰恰是唐锋所希望的。
空口无凭, 唐锋想要取得武关侯信任,这群黑衣人就赶着给他送上借口。
唐锋骑在健壮的黑马上,威风凛凛、交战中不挪寸步。
他的四周刀光剑影、危机四伏,亲卫围绕着唐锋反复救急,甚至有人因此死于羽箭下。
楚国尚剑,武关侯又是铁血将侯,他手底下的人个个血性,亲卫们没有因为唐锋的不闪躲而心存怨意, 他们反而越发敬佩唐锋、心悦臣服。
二少爷, 刺客已尽数伏诛!原本奉命来请唐锋的亲卫, 待唐锋虽然客气, 但总有种履行公事的敷衍感。
可此番交手结束, 亲卫恭敬地到唐锋面前禀告,姿态放低了许多。
起先,亲卫们都当唐锋跟唐钦是一类人,此刻才发现,二少爷晓勇,远非世子能及。
不愧是能在煜国卧薪尝胆十四年,手持天下双剑的人,他们受教领服。
走。
唐锋抓着缰绳,平静下令。
是!亲卫未加质疑,纷纷领命上马。
唐锋率着剩余亲卫火速赶往军营。
……此时是晌午,一天中最晒最热的时候。
武关侯军营里正热火朝天地操练着,士兵们光着膀子,手持唐法锻造的佩剑,他们呐喊挥招,整支队伍凝聚着杀气。
武关侯坐在正中高台上巡视,他穿着黑色盔甲、本就魁梧的身材,落座时将整个位置占得满满当当。
唐法秘剑直插高台,武关侯两手扶着剑柄,日光照耀在剑身、落下锋利的白芒。
像武关侯这样追求剑法还常年征战的武将,无法避免身有损伤。
武关侯临近天命之年,还有如此硬朗的身体、能够持剑出入战台,这在楚国是极其少有的特例。
侯爷。
父亲。
亲卫领着唐锋上台,一起拜见武关侯。
武关侯余光撇看唐锋,他缓缓抬手示意,底下操练的士兵训练有素、陡然间收势静了下来。
武关侯起身拔出唐法秘剑,宣布道:来战!武关侯话音一落,便有士兵持剑朝唐锋飞扑上来。
对方是营里出了名的悍将,来势汹汹,亲卫就在唐锋身侧,受其招式影响,连连后退、避让到一侧。
唐锋早有预料,他拔出玉痕剑,轻易挡下士兵攻势,反手与对方缠打在一起。
武关侯并不在乎战台上的情况,他收剑走到一侧,仰着头由身边亲卫擦拭脖颈汗渍。
武关侯接过递上来的茶杯,转身观看战台情况,掀开茶盖俯身喝了两口。
他眼神忽然一敛,见士兵渐显颓势,将手中茶盖飞扔出,目标直逼唐锋咽喉。
只要唐锋出剑抵挡,破碎的茶盖就会划破唐锋的喉咙。
唐锋似乎也发现出招者的险恶用心,他动作微滞,将手中剑飞旋、随后将剑一横……茶盖完好无损地停在玉痕剑上。
唐锋收剑,茶盖落入他手心。
好!二少爷威武!战台下士兵纷纷呐喊叫好。
连被打倒在地的士兵也俯首道:二少爷剑法卓绝,我等望尘莫及。
在楚国,夸赞一个人剑法好,是对其最高的敬意。
唐锋沉着地轻点头,随后捧着茶盖,走到武关侯面前。
唐锋恭敬道:爹。
武关侯把茶杯往前一伸,唐锋将茶盖放上。
武关侯道:没白走三年,有长进。
儿子远行,常记爹的教诲,不敢辜负爹的信任。
唐锋道。
学了煜人的皮毛,胜在没丢我楚人的根骨。
武关侯看不惯唐锋斯文守礼法的模样,在他看来,这都是唐锋从煜人那学来的恶习。
但好在,唐锋外柔内刚,武关侯觉得他不算没救。
走吧,帐内详谈。
武关侯松口让唐锋入帐,这是放他过了第一关。
……与魂石剑相比,武关侯更在乎的是家族荣光。
当初唐锋执意跟老皇帝定下赌约,四年之期未开锋,唐锋就要将魂石剑拱手让给皇室。
武关侯自然不同意,在他看来、唐锋是被女人迷昏了头。
但魂石剑已然认主,唐锋又得老皇帝重用,武关侯也没有办法。
武关侯并不寄希望唐锋会成功,也从不准备将魂石剑相让,他支持放唐锋离开,无非是想考验唐锋,历练他,确认他是能够继承自己侯位的人。
如果唐锋此行成功最好,如果不成功,就得经过武关侯的考验。
否则,唐锋归府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武关侯连自己亲手养大的世子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唐锋这个异乡十四年长大的孩子。
不过唐锋确实没让武关侯失望,一如当年唐锋通信灭煜国、令武关侯惊艳。
唐锋仍旧是唐家最有希望的孩子。
说吧,你的剑怎么样了。
武关侯坐在大帐内,俯身向下问话、是掌控全局的姿态。
他与唐锋对话的语气不像父子,更像君臣。
唐锋上前,将自己准备的说辞说与武关侯。
唐锋不信任武关侯,与其相信随时能放弃儿子性命的人,不如让他相信自己手中魂石剑仍有用处。
武关侯对唐锋同样不信任,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唐锋,想要确认他话中真假。
你的意思是,要除掉广岚王一脉,魂石剑才能开锋?广岚王不是常人,他是先皇的嫡系兄弟,老皇帝的叔伯。
广岚王虽然已经是老得走不动路的年纪,但他深得老皇帝信任,其子孙在朝中担任重职、只手遮天。
他们一脉,说直接点,身份比某些皇子皇孙还要尊贵。
是。
唐锋面对逼问没有半分闪躲,他道:儿子到魂石出土的南域设坛问法,魂石剑虽已认儿子为主,但魂石有灵,当初挖采出魂石的广岚王才是魂石之主。
广岚王一脉不除,魂石剑永远无法开锋。
唐锋很聪明,他编造的谎言实在太具难度,让人没办法不相信。
除掉广岚王一脉,谈何容易。
武关侯细思着,如果唐锋仅仅是撒谎想得到他的支持,没必要把矛头对准广岚王这样的对手。
你想怎么做?武关侯半信半疑询问着唐锋的打算。
唐锋道:以今年的剑举为借口,入京接近广岚王。
你还是想给剑开锋?广岚王可不是你在外随便杀的什么阿猫阿狗,他手下兵马千千万,有不少人追随臣服于他。
唐锋的选择,让武关侯更加偏向信任他。
天下第一剑在手,岂有不开锋之理?唐锋反问,一句话说到楚人心坎里。
这才是楚人真正的想法,凡英雄之士,谁能抵挡得了天下第一剑的诱惑。
唐锋知道武关侯的犹豫,他道:儿子不需要父亲出手,儿子所谋、皆一人所为。
儿子此番回府、只是不希望行事时会腹背受敌。
四年之期未到,还望父亲等儿子一些时日。
唐锋要的是武关侯的默认,因为默认就代表着支持。
唐钦整天担惊受怕,害怕唐锋会抢走他的世子之位,其实唐锋不坐那个位子,更加代表着偏爱。
他成为世子,在别人眼里,他背后就只有武关侯;可如若武关侯只是默认偏袒他,别人就会衡量,武关侯会不会只是唐锋势力的一部分。
唐锋要去京城搅弄风云,一个‘清白’的身份,更容易令人动心拉拢。
唐锋的意思,武关侯稍作思考也能明白。
唐锋是回来谋求便利,他在避免侯府背后动手脚,谈判协商,要求在四年之期前,侯府不要偏向唐钦、急于对他捅刀。
武关侯隐约有猜测,唐锋看不上他的世子之位。
被儿子嫌弃、武关侯非但没有失望,反而觉得对方是个可塑之才。
这在寻常父子中或许难以想象,但在武关侯府里,却那么的自然合理。
武关侯不是个好父亲,唐锋像极他,也不准备当个好儿子。
为达目的,他们可以算计放弃一切。
武关侯自以为更胜一筹,儿子永远逃不出父亲的手掌心。
他算不到唐锋野心如此之大,瞄准了老皇帝的帝位。
唐锋不可能对其他人俯首为臣,如若不然、他留在煜国当只手遮天的驸马爷就好,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唐锋在煜国的地位,比楚国人想象中要高得多。
楚国人怎么可能想得明白呢?在他们看来,唐锋要天下第一剑、要天下第一的美人,要权倾朝野……仅仅是这样,他们就觉得唐锋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哪里敢想,唐锋要成为天下共主,将所有选择都收揽在手中。
唐锋此刻的要求,损害不了侯府的利益。
武关侯放松警惕,当下也就同意了。
……唐锋临行前去了趟侯府别院。
他去杀明惠王。
唐钦想联合明惠王铸剑,唐锋不可能给武关侯两处下注的机会。
武关侯以为跟唐锋合作是件不需要代价的买卖,唐锋走前要让他明白,凡是下注、必有牺牲。
杀明惠王,既是逼武关侯履约,也是彰显自己的实力。
夜里,唐锋一把玉痕剑,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皆是亡魂。
明惠王擅铸剑,老皇帝的几个儿子中是出了名的。
他收罗铸剑名士,参悟铸剑妙法,引来不少奇人异士投奔效忠。
他还是个王爷,随从亲卫不论,要杀他、谈何容易。
可唐锋就是单枪匹马、硬生生闯到了他面前。
唐锋!你以下犯上,此举等同谋逆!明惠王在重重保护中对唐锋呵斥道。
唐锋四周都是玉痕剑剑下亡魂。
月光下,唐锋体型劲瘦,腰细腿长。
他眸里寒光闪烁,一把玉痕剑鲜血久滴不尽。
与保护明惠王的壮硕武将相比,唐锋无害得像个误入武场的儒生。
谁能想到、他一路杀来,数十名高手一拥而上,未能伤其分毫。
废话真多。
唐锋冰冷回应道。
他既已露脸,今夜就不准备留活口。
明惠王也深知此理,令人杀上。
唐锋与众人交手,中途不忘拦下明惠王的逃跑之路。
明惠王避无可避,最终在身边人死尽后狼狈瘫倒在地上。
明惠王仓惶道:唐锋、唐锋!我们可以商量,本王有很多铸剑秘法,你不想本王给唐钦铸剑是不是,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帮他……明惠王之所以能被唐钦说动,就是因为唐钦答应,只要唐锋开锋失败,唐钦就会杀其头颅,将魂石剑送给明惠王研究。
对于明惠王来说,他不过是随手卖唐钦一个人人情……毕竟是天下第一的魂石剑,明惠王爱剑如痴,如何抵挡得了如此诱惑。
他哪里想到会撞上唐锋这个疯子,而且对方胆敢在武关侯领地内杀他!他就不怕被怀疑吗!明惠王绝望地想着。
唐锋在出手了结明惠王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稍犹豫、停了下来。
明惠王像是看到希望,跪着满是期待和恳求。
唐锋收起玉痕剑,然后在明惠王的注视下,缓缓拔出魂石剑。
明惠王知道自己应该惊恐害怕的,可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魂石剑所吸引。
多么漂亮的剑身,多么完美的血槽,绝无仅有的一把血剑……明惠王视线被牢牢钉固在魂石剑上,心砰砰急跳着。
唐锋用内力,带着魂石剑刺入明惠王的心脏。
明惠王低头凝望着,这是他和天下第一剑最近的一刻。
明惠王抬起手,想抚摸这把天下第一剑,不想唐锋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唐锋拔出剑,横向对准明惠王、粗鲁地抹掉他的脖子。
可惜了……明惠王鲜血喷溅在地上,倒地前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魂石剑开锋,一定能轻易斩落他的脑袋。
爱剑如痴的明惠王,在惋惜中死去。
院子里满地的尸体,唐锋独留在原地俯视。
黑夜中,他静待听辨,只听见凉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骗子。
唐锋手握魂石剑,恼怒地想着。
就在此时,唐锋身后传来了女子低低的抽泣声。
唐锋身体一僵,回身望去。
朦胧月光下,慕姝瑶红色的纱裙被鲜血侵染成暗红色。
她脸上挂着泪珠,哽咽抽泣、边哭边拍扯着衣裳,像个被鲜血刺激、受惊失措的孩子。
她越想把身上弄干净,双手的鲜血就越碰越多,她意识到这一点,茫然张开手,看着双手露出崩溃失态的神色。
啊……慕姝瑶抱着头痛苦呐喊着。
唐锋蹙着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怕自己又要被骗,冷静观察着这个执念还有什么手段。
呜呜,都是血,都是血……不要血、不要杀人,父皇、皇兄……直到慕姝瑶呼唤起家人,唐锋才慌急上前。
他脸色微变,抓着慕姝瑶的手心慌不安道:冷静点……都是血,我好害怕,父皇救我……慕姝瑶蜷缩着身子,想蹲地上抱头躲起来。
唐锋擒住慕姝瑶的细腰,没让她躲起来逃避。
慕姝瑶,冷静点!唐锋将慕姝瑶抱离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颈肩,一下下抚摸着慕姝瑶的后脑。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开始激动跳动着,险些就要蹿出胸口。
唐锋呼吸错乱,两眼无神道:你别怕……呜呜,都是血,好烫……慕姝瑶还在呢喃着。
我知道、我知道。
唐锋回应道。
慕姝瑶趴在唐锋颈肩的脸忽然勾起抹讽笑,她媚眼一合一睁,故意将唇靠向唐锋耳畔,用满是蛊惑的声音,低低道:楚国皇族的血,要是能再多来点就好了。
唐锋身体一僵,慕姝瑶埋头在唐锋肩上,仿佛遇见件逗得不行的事,笑声久久未歇。
哈哈哈……二郎,二郎好傻。
慕姝瑶拍打着唐锋的后背,双腿主动缠上唐锋的腰间,懒洋洋轻松地赖在了唐锋身上。
慕姝瑶得意地轻咬唐锋的耳垂,含糊道:二郎被奴家骗了……唐锋恼怒地将慕姝瑶从身上扒下,他抓着慕姝瑶的肩膀俯身看她,浑身浴血的女人,哪里有半点惊慌害怕的神色,她笑得一脸邪性,甚至挑衅地抬眉,伸出舌头想舔去嘴角的血迹。
唐锋粗鲁地抹掉慕姝瑶嘴角的血,制止了慕姝瑶的动作。
慕姝瑶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得意。
她很是柔情地抚摸唐锋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装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慕姝瑶道:二郎担心奴家,这可如何是好……慕姝瑶!唐锋感觉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被一缕执念给骗了。
他刚刚、竟然以为那个蠢公主回来了……唐锋莫名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
慕姝瑶在唐锋手背上落吻,烫得唐锋收回了手。
慕姝瑶顺势攀上他,她抚摸着唐锋被张氏砸伤的脸颊,心疼道:二郎怎么让自己受伤了,真是心疼死奴家了。
唐锋抓着魂石剑,明知道这个执念是在撒谎,他还是感到抚慰。
他母亲弄伤的伤口,所有人视而不见,连他父亲也未曾提及一句……你到哪去了?唐锋没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怨气。
慕姝瑶笑说道:瞧二郎说的,奴家能去哪?不是一直在剑里等着二郎吗?唐锋不傻,知道慕姝瑶是不准备跟他说实话了。
唐锋转身离开,慕姝瑶便一如既往追上来跳到他背上,她在唐锋耳边絮絮叨叨,让唐锋回到了过往‘热闹’的生活中。
二郎是不是太久没见奴家,想奴家了?哎呀,二郎该不会是为了见奴家,才用魂石剑杀的楚国皇族吧?二郎别不说话啊!二郎见到自己的家人了吗?二郎跟他们关系可还好?二郎,你刚刚被奴家骗,是不是还挺高兴的?二郎喜不喜欢奴家那个样子?二郎喜欢就说啊,奴家也可以装成那个样子的……唐锋将慕姝瑶从后背揪上马车,自己则当起车夫、扬鞭离开侯府别院。
慕姝瑶从马车里钻出来,马车疾行中,她不依不饶道:二郎以前赶路从不用马车,今夜为什么备上了?唐锋沉默不语,慕姝瑶便从后背揽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侧道:二郎是不是担心奴家出事……唐锋持令连夜出城,他抓着缰绳,拿布粗鲁地擦拭魂石剑上的血渍。
魂石剑上有血槽、若非仔细擦拭根本擦不净,唐锋心里烦躁,偏慕姝瑶还一个劲地在身边叫唤。
二郎不要擦嘛!奴家喜欢血色的裙子,二郎、二郎,奴家的衣裳不好看了……奴家要一直挂着楚国皇室的血……够了!唐锋拉紧缰绳、停下马车。
他不耐烦地回望慕姝瑶,一双冷眸充满恐吓意味。
慕姝瑶却丝毫不怕,反而捧起唐锋的脸,趁其不备、在他唇上响亲一口,奖励般的模样。
慕姝瑶道:二郎,二郎为奴家献来楚国皇室的血,奴家好高兴,谢谢二郎。
唐锋眉头紧蹙,感觉自己一晚上心都乱糟糟的。
他不过是想要向父亲表明态度,顺便给唐钦一个警告。
杀明惠王是必须,用魂石剑才是顺便。
他只是顺势求证慕姝瑶的谎言,看看魂石剑是否真的彻底变成废剑……他所为,跟慕姝瑶那些胡话都沾不上边。
他现在后悔了,就不应该把慕姝瑶再招出来,聒噪得很、又得烦他一路。
慕姝瑶柔弱无骨般倒在唐锋身上。
她凝望着唐锋,渐渐的、一双眸子变得比他还冷。
慕姝瑶残忍宣告道:二郎,你让奴家沾了血,你戒不掉了。
唐锋一颗心渐沉,他明白自己正在被这缕执念动摇操纵。
慕姝瑶道:二郎,不然这样,你下回再送上楚国皇室的血,奴家就变成以前那样陪你玩、唔……唐锋掐着慕姝瑶的脖子,将她抵在马车上。
唐锋用锐利的眼牢盯慕姝瑶,倔强狠厉道:我不需要!慕姝瑶委屈地瘪嘴,明明不会痛、还故意泪眼汪汪地折磨人。
慕姝瑶赌气道:你又凶人,奴家生气了,你自己走吧!慕姝瑶说完话,没等唐锋反应,便又消散进魂石剑里。
唐锋手上抓了个空,眼前只剩下敞开的马车车窗。
他的心陡然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整个马车里一片寂静,徒留手边魂石剑冰冰凉彰显着存在。
作者有话说:留爪、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