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太师和沈夫人没有问责沈凛骁, 可宝剑悬而不落,才更令沈凛骁放心不下。
沈凛骁不敢随便出府玩闹,他染风寒略有些咳嗽不舒服, 有心借此机会装惨卖乖。
沈凛骁有意早起,但白夕兰起得比他更早, 等他洗漱完, 白夕兰已经见先生上早课去了。
沈凛骁错过和白夕兰交谈的机会,窝火黑脸、下人见了都不得不噤声躲开。
沈凛骁被迫去找沈夫人, 他也没想到、自己难得去跟沈夫人用早饭, 沈夫人却不怎么待见他。
病了就不要乱走动, 你爹最近公务繁忙,若因你染病不是耽误事吗?沈夫人故意坐离沈凛骁远些, 本来装咳的沈凛骁听见沈夫人的话,倒是真的气咳起来。
不对劲, 这个家太不对劲了!爹娘为什么不罚他?他都病成这样, 若是以往,娘早就着急为他请大夫,把事情翻篇了。
而且,明明他才是这家儿子吧!为什么娘说话跟白夕兰一个味,怎么听怎么刺耳?沈凛骁用满是怨念的眼神看向沈夫人。
沈凛骁模样俊俏、卖乖撒娇有股少年稚气,说是赏心悦目也不为过。
再加上是自己亲生的,沈夫人心陡然就软了半截。
可沈凛骁在马场所为着实令沈夫人失望。
以往沈夫人不是不知道沈凛骁胡闹,他拿来耍弄趋炎附势、别有心机的小人, 沈夫人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样的招数用来对付女儿家, 他不嫌丢人、沈夫人都臊得慌。
不用说, 对付的还是自家人, 自己的媳妇。
在沈夫人眼中, 沈凛骁就是缺心眼。
而且再不严加管束,只怕以后栓不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错事来。
沈夫人虽然答应白夕兰不把事情闹大,但还是很赞同沈凛骆回来打沈凛骁一顿的。
沈夫人移开视线,狠心不搭理沈凛骁。
……沈凛骁一顿早饭吃得坐如针扎,他不是没犯过错,但被自家娘亲如此冷待还真没有。
沈凛骁回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
他其实没真想让小黑炭受罚,耍耍她而已,谁知道她那么蠢。
沈凛骁想起马场射箭四局,白夕兰全押自己的场景。
没让她全押他啊,谁能想到、射箭靶子都没碰到,还会被支持。
沈凛骁出生优越,骨子里是个自傲的。
他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被当做京都纨绔。
沈凛骁即便表面不承认,心里多少都会陷入自我怀疑和迷茫。
即便沈凛骁能一箭射中靶心,当别人嘲讽他纨绔不成器时,他也懒得表现自己、为自己辩解。
只是白夕兰相信她。
沈凛骁不是傻子,白夕兰像哄孩子一样夸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很怪很复杂的心情,明知是被哄着,有点羞恼、不屑的同时,又有点诡异的暗喜。
我还能更好呢,只是你不知道。
前几次射箭,沈凛骁真想狠狠射中靶心,让白夕兰开开眼。
虽然他后来也那么做,但白夕兰要去给人喂马,沈凛骁心情就不一样了。
他嫌白夕兰太蠢,连那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出来。
同时也懊恼自己想了个蠢法子,白夕兰接受羞辱,他面子也过不去。
沈凛骁自以为很懂白夕兰。
那就是个心胸狭隘、厚脸皮爱告状、自私鲁莽的小黑炭。
白夕兰越像个没事人一样,沈凛骁就越觉得她在乎。
那小黑炭多半是强装无恙、强颜欢笑呢!他娘心思细腻,一定是看出来,所以才生他气不原谅他。
沈凛骁想着想着就埋怨起白夕兰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大不了打一架,没她这么恶心人的。
沈凛骁潜意识里很讨厌白夕兰跟他疏离,但他是犯错的人,不愿低头、就更难挑起话题。
沈凛骁心里烦闷,下人为他煎药送上来,他黑着脸拿大夫迁怒,在一群人的哄说下,勉强才把药喝了。
沈凛骁不知道白夕兰什么时候下课,他在等她,但自己没意识到。
他没什么耐心,在第四次往屋外顾盼后,气得拍桌,忍不住低骂道:女人读书无用,又不是要考科举,那么认真做什么!沈凛骁骂得真心实意,好像前两天嫌弃人大字不识的不是他。
他觉得白夕兰是成心的,她知道他在府里,故意用读书躲着他。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让她如愿了。
沈凛骁吩咐下人去给他找本杂书看,不就是读书,他开蒙那会,小黑炭还不知在哪呢!……距离沈凛骁上次主动看书,时间要用‘年’来计。
府里小厮不觉得沈凛骁是真心想看书,自作聪明为主子分忧,找了本压箱底带图的艳书给他。
沈凛骁坐没坐相,懒洋洋倚倒在榻上,如若无人、美滋滋地看起书来。
沈太师是个严肃刻板的读书人,有些书是绝不许入府的。
沈凛骁从未见过这样的‘杂书’,连翻几页都没反应过来,还暗道里头的赶考秀才桃花运好生厉害,虽然科举不顺,还穷得可怜,但家里定下的小媳妇等他,无意救下的商户小姐喜欢他,去教个琴、都有县令小姐为其倾心……沈凛骁一边批判,一边看得入神。
虽然觉得里头对女子的描述多些,略有点露骨,但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等着落考秀才大中,回乡打脸看不起自己的堂兄一家。
直到沈凛骁看到县令小姐为逼秀才迎娶、给秀才下药,主动与秀才有肌肤之亲的描写后,沈凛骁默了。
出格的插画意思再明显不过,再加上里头的艳词描写,血气方刚的沈凛骁直接整张脸涨红,他急忙起身掩盖,险些从榻上跌落下来。
好在,他心烦意乱,屋内没有留人伺候,没人发现他的失态。
沈凛骁鬼鬼祟祟地往屋门窗户都看了一遍,选了个靠墙躲人的角度,做贼般又重新把书打开。
该死的,谁说要看这种书的!被爹抓到,他就死定了。
沈凛骁一边咒骂小厮,一边把图仔细观摩了一番。
沈凛骁虽然已经成亲,但也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他先前爱慕白夕鸾,沈夫人顺他心意,一直没有往他屋里添人。
在各种有意无意下,沈凛骁自己也抗拒去了解这些事。
反正他还没娶媳妇,听不得、碰不得,有什么好了解的。
沈凛骁和白夕兰郡主府那晚,白夕兰被迷晕,也没有跟沈凛骁发生什么互动。
最后能成事,全凭沈凛骁本能。
这里摸摸、那里亲亲,少年人初次上阵、又受药力影响,结束得很是仓促匆忙。
沈凛骁没有从中体会到情/事的滋味,事后被人闯进来还留下阴影,更别提食髓知味那一说。
沈凛骁看着插图,第一反应能联想的,就是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白夕兰。
瞧瞧人家画的,身姿婀娜凹凸有致,一看就很有肉。
那个小黑炭……沈凛骁张开手,凭空捏了捏,努力回想郡主府时的场景,最后脑子里就蹦跶出白夕兰黑脸龇牙的模样。
啊……他想不起来了。
无论沈凛骁怎么回忆,只有白夕兰矮小瘦弱、肯定硌手的结论。
这么想,他把小黑炭娶回家,还没怎么摸过。
沈凛骁被艳书影响,思绪有点走歪。
他随即清醒过来,连忙甩头。
他是疯了嘛!摸那小黑炭?美得她!马场一事其实对沈凛骁并非全无影响,至少他确定白夕兰是真傻,推翻了先前白夕兰在郡主府顺应局势算计他的猜测。
这令沈凛骁变得好接受白夕兰一些,已经有种‘反正都娶回来了,随便吧’的念头。
也算是间接接受白夕兰是他的妻了。
手上的书沈凛骁不敢再看,他偷摸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书藏起来。
现在还是白天,这书看得他起火,还是等到晚上、找个安全的时机……沈凛骁现在倒是不在乎那秀才最后有没有打脸堂兄了。
他只好奇,等秀才和县令小姐完事,回家要怎么跟有婚约的小媳妇交代。
沈凛骁刚把书藏好,屋外下人就风风火火闯进来,大喊不好了。
沈凛骁手一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心虚又恼怒。
二少爷,不好了!大少爷回来了,正到处找您呢……沈凛骁还没来得及开骂,下人一句话就吓得他魂飞。
这、这,他不是当差嘛!怎么这么快!沈凛骁在屋里来回跑,一心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沈凛骆果然是个古板守礼要人命的!为了教训弟弟,连宫里的差事都推了。
沈凛骁欲哭无泪,还没等他决定是藏衣柜还是藏床底,沈凛骆就拿着木棍等在了外头。
你是自己出来受罚,还是我进去抓你。
沈凛骆冷脸严肃,眉头死拧,声音很是威严。
若不是顾忌沈凛骁成亲,屋里住的是两个人,沈凛骆直接就拿棍冲进去打人了。
沈凛骁听见他哥的话,就知道人已经气狠了。
半只脚踏进衣柜的沈凛骁,僵硬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上次被打的后背,仿佛又疼了起来。
若不是亲哥,沈凛骁觉得沈凛骆是真心要弄死自己。
沈凛骁只得与下人道:白夕兰呢!啊?下人略微迟钝,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谁,回答道:二少夫人还在上课。
上课、上课,不知道自己相公要被打死了吗!那小黑炭好毒的计谋,还说什么会帮忙劝大哥,说得好听,大哥回来就躲起来不见人。
此刻,沈凛骁也顾及不到脸面之说。
上次洞房夜未归,他娘好歹还愿意听他说两句,这次连娘都不站他,沈凛骆肯定要把他打得好几天下不来床。
愣着干嘛!沈凛骁没想到这下人如此不会看眼色。
去找她,把她叫来啊!哦,哦!下人当即领悟,赶忙跑出门去。
沈凛骁正做着心理准备,哪成想、就听见屋外沈凛骆的声音。
站住!去哪?想给那小子搬救兵?我不在府几天,通通吃了熊心豹胆是不是!屋外沈凛骆接连呵斥,立马传来下人认罪哀嚎的声音。
沈凛骁手脚冰凉,知道自己今日多半是躲不过了。
太惨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大舅哥给自家妹子讨公道呢!沈凛骁心里痛恨咒骂,但在沈凛骆淫威下,还是不得不走出屋门。
沈凛骁低垂着脑袋,委屈又不敢露给他哥看。
他知道沈凛骆不吃他那一套,可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冤。
沈凛骁顶着巨大压力,走到沈凛骆跟前,小声道:我受罚。
大哥你能不能在下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他已经不是七岁小儿,沈凛骆能不能别老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很影响他在府里威信。
沈凛骆嗤笑冷言道:你也知道要面子?你联合外人羞辱自己妻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她要不要面子!作者有话说:留爪、留爪。
不带这样的,呜呜,胖妈昨天加更了。
昨天那章有六千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