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0章

2025-03-22 08:19:04

白夕兰那晚过得非常糟心, 沈凛骁靠她颈侧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狭小的活动空间里承受着沈凛骁身体的重量,压得白夕兰险些喘不过气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沈凛骁在这方面格外话痨,见她动作生涩, 边指导边嫌弃, 闹得白夕兰好几次恼得想弃他而逃。

白夕兰没有从亲密举动中感受到多少旖旎,反而无比烦躁, 手上的黏腻也让她在铜盆里洗了好几次手。

白夕兰出嫁前就已经被沈凛骁破了身, 白府对她床事教导也格外敷衍, 小册子压在她嫁妆箱里,根本没有人给她讲过。

白夕兰对此知之甚少, 结束后满脑子都在怀疑沈凛骁是不是哪里有病,并对此敬谢不敏。

两次亲密, 都给白夕兰留下极大的阴影。

但沈凛骁就不一样了。

他有点飘飘然, 虽然开始有些羞恼,过程却很享受,结束后还趴着慵懒放松了一番。

十六年的和尚,第一次真正意义地开荤,晚上入睡还遗憾让煮熟的肉溜走,只浅尝到一口,没能大快朵颐、顺便把肉骨头放嘴里嚼嚼味。

白夕兰的手又软又小,挨着颈侧能闻到淡淡的馨香, 她一边乖乖听话动手, 一边愠怒瞪人的模样也怪有意思。

就是他受伤得用双臂撑着榻、腾不出手来, 要不然铁定掐白夕兰细腰、顺便在她身上上下抓一把。

后悔, 就是后悔。

为了弥补这点遗憾, 沈凛骁决定尽快把伤养好。

第二日,伺候沈凛骁的下人都明显察觉到他的转性。

府里谁不知道,沈凛骁每回受伤,心情不好就会迁怒发火。

别说不会配合吃药用饭,连躺着觉得闷、都要惊动一大群人来哄。

可是他这回连冷脸都没有,反而春风得意、洋洋自喜,怎么看怎么诡异。

府里下人不敢公开议论此事,唯独府医摸着胡须,神神叨叨、仿佛看穿了什么真相。

白夕兰有心要躲沈凛骁,可惜没躲过。

受伤的沈凛骁无比安分地躺榻上养伤,睡觉都将头扭向门口,硬是等了她一整天。

白夕兰稀里糊涂配合着沈凛骁,还没等沈凛骁伤养好更进一步,常悟和郭奇就来太师府看望他。

……常悟和郭奇来的时候,白夕兰照常上课,屋里只有沈凛骁趴着在。

毕竟闷了两天,沈凛骁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看见好友,也欢欢喜喜迎他们。

郭奇大大咧咧,进屋就拍沈凛骁肩膀,主动搬凳子往沈凛骁身边坐。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沈凛骁的屋子,郭奇等人再熟悉不过。

沈府的布局位置,他们也都一清二楚,来了就跟自己家一样。

常悟就略有些别扭,他不受控制、故作若无其事地观察沈凛骁屋子,敏锐发现其中不同。

随后常悟垂眸掩饰,站在榻边半晌忘记给自己找坐。

骁哥,兄弟,太仗义了!郭奇感动地抓住沈凛骁的手。

马场一事,除了他娘告诫两句,其余风平浪静。

郭奇知道、肯定是沈凛骁把事都担下,所以他们才能逃过一劫。

骁哥,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我为你两肋插刀……常悟翻白眼拍郭奇后脑勺,道: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长茧。

郭奇挠挠头,向常悟抗议道:虽然我读书少,没说出什么新意,但我心是真的,从没有变过!郭奇卖乖靠向沈凛骁,道:骁哥,不信你摸摸,我这颗心火热……沈凛骁也翻白眼敲了郭奇脑袋一把。

郭奇坐直身道:你们都欺负我。

沈凛骁和常悟对视一眼,一个开怀大笑、一个失神附和。

气氛有些缓和,常悟这才放松警惕,在沈凛骁榻边坐下。

他其实很想问问,白夕兰在哪、为什么没看见她。

但因为心里有鬼,原本正常关心的话,反倒说不出口。

马场之后,常悟受到侯府重罚。

他后背挨鞭子抽打,伤得不比沈凛骁轻。

常悟的母亲性子软弱,面对侯爷叱责,哭啼伤心了许久。

常悟是侯府嫡子,也正因为如此,侯爷对他寄予着厚望。

将门之家,侯爷更看重实力。

只是大齐虽然皇权旁落,文武官世家却有很大差距,尤其是侯府这种留京武将,朝堂上能发出的声音,比太师府小得多。

侯府需要与太师府交好,所以从小安排常悟跟随沈凛骁身侧。

但沈凛骁纨绔不争气,常悟也因此受蹉跎。

随着常悟年龄的不断增长,侯爷一边恼怒常悟没有庶子出色,一边催促他多讨好沈凛骁,与沈府走得更近。

就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下,每每听说常悟在外闹事,侯爷都会大怒重罚他。

如果说沈凛骆责罚弟弟,是劝说教导的意思。

那侯爷对常悟,已经纯粹是在发泄脾气。

侯爷将自己的不如意和软弱发泄在常悟身上,沈凛骁等人不知道,常悟在外故作活泼,回到侯府有多静多冷。

侯爷夫人心疼儿子,借马场的事,跟侯爷大吵一架。

侯爷夫人不想常悟继续跟沈凛骁来往,甚至宁愿将常悟塞到军营去。

可是这样的争吵,照例不了了之,等郭奇到侯府找常悟,说要到太师府探望沈凛骁时,侯爷还是热情接待,给眼神示意常悟快点出发。

这么多年,常悟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

唯一能宽慰他的,便是沈凛骁心性纯净,真心待他为兄弟,如此、他也愿意陪着沈凛骁、继续当京都一事无成的世家纨绔。

可是,他犯错了。

马场大雨,白夕兰跟着沈凛骁离开。

常悟学会了嫉妒。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属于沈凛骁,而沈凛骁从不需要努力,甚至还可以不屑一顾地挑拣。

白夕兰的赤诚之心,让郭奇愧疚,却令常悟觊觎。

哪怕是面对最好的兄弟,常悟活得也非常孤独,看到白夕兰毫不怀疑地相信沈凛骁,为沈凛骁奋不顾身,常悟也渴望拥有。

沈凛骁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不知道那样一份感情有多珍贵,是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沈凛骁的一无所觉和嫌弃厌憎,原本是常悟犯错的最佳借口。

可沈凛骁最后还是撑着伞回来,把白夕兰接走了。

在家受罚的两日,常悟时常会想,如果沈凛骁对白夕兰再恶劣些多好,那他就可以有理由越过那一步,把白夕兰圈给自己。

常悟知道这个念头有多危险,所以一直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他以为自己会成功,结果来到有白夕兰的屋子,心思就乱了。

常悟了解沈凛骁,即便沈凛骁此刻不喜欢白夕兰,也一定不讨厌她。

他若真的是个君子,就应该退步离开,给他们机会相处、走向对方。

但常悟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心思重,年纪却比沈凛骁还小,他从小听话任摆布,这是他人生头一次,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常悟有些魂不守舍,也就是沈凛骁和郭奇大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他。

常悟收拾心情,与沈凛骁道:骁哥,身上的伤没事吧?没事。

昨天还很疼,今天上过药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全好了!沈凛骁回答得很兴奋,满脑子都是自己大口吃肉的计划。

常悟手搭在沈凛骁肩上,真心为他伤势无恙高兴。

他试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郭奇就将话题转了去。

郭奇道:不过骁哥,怎么没看见、嫂子啊……虽然沈凛骁训斥过郭奇称呼的问题,但马场的事、郭奇心思还是偏向白夕兰一点的。

犹犹豫豫,最后就这么唤了。

沈凛骁不记事,早就忘记先前的不愉快。

他顺势回答,故作凶狠地抱怨道:上课认字去了!认几个字有多难!一天天要她命一样,成天死读书!下午还去打算盘,他白天醒来不见人,晚上没开始聊她就说困!知道的说她在识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考状元呢!沈凛骁想起来就生气,用手锤了一下床榻。

郭奇想为白夕兰说好话,堆笑道:好学好啊,肯定很快就能学会了。

常悟看了郭奇一眼,没搭话。

来时路上,常悟就暗示过郭奇,故意令他担忧沈凛骁和白夕兰的感情问题。

郭奇肚子里藏不住话,有些事不必常悟开口,郭奇会问个清楚。

郭奇道:骁哥,嫂子、应该没生气吧?要不要他们去请个罪?郭奇虽然脑子简单,但对沈凛骁还是熟悉的。

见沈凛骁没有反驳白夕兰‘嫂子’的称呼,就知道沈凛骁应该不气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沈凛骁对马场的事态度如何,所以不敢明着把心里话说出来。

沈凛骁摆手道:没有。

我跟她说好了,已经没事,你们就别挂心上了。

沈凛骁默认翻篇,在兄弟面前倒是气派得很。

郭奇松了口气,既然沈凛骁开口,他也不会在事情上多问。

想着大不了、回头偷偷补白夕兰一个道歉。

常悟听见沈凛骁的话,两手无意识收拢,心渐渐沉寂下来。

这样啊……常悟有些自嘲地想。

这样也好。

本来就不是他的人,他兴起这个念头,已经够违背情谊、离经叛道的了。

常悟决定放下此事,促成沈凛骁和白夕兰。

他道:那就好。

骁哥,过两天城北有场庙会,骁哥把身子养好,兄弟们包雅间办宴……骁哥和嫂子逛累了就来捧个场,也让我们有机会向嫂子请个罪。

这事是常悟自己敲下的,说时郭奇还有些懵。

但郭奇习惯了听常悟安排,又是个爱凑热闹的,当即觉得这个提议特别不错。

郭奇附和道:对啊、对啊!骁哥,你将嫂子带来,兄弟们这几天提心吊胆,能当面向嫂子赔礼道歉,也能心安些。

说到底,郭奇还是觉得白夕兰是个外人,道歉没说为白夕兰,首先想到的是他们一伙人。

沈凛骁对于常悟的建议有些沉默。

庙会唉!他想自己去玩,带着小黑炭算怎么回事?而且也不用那么慎重其事吧?他都已经跟小黑炭翻篇了,故意带去见人,总觉得很别扭、很奇怪。

沈凛骁没意识到常悟是在逼他,也是在为他和白夕兰相处制造机会。

常悟知道沈凛骁好面子,拿兄弟的名义请他,即便沈凛骁没有邀请白夕兰逛庙会的打算,也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沈凛骁迟疑须臾,勉强点了头。

好吧。

不过她没事的,不要喊一堆人来闹腾,把马场的人叫来喝酒就行。

沈凛骁潜意识里,不想宣扬承认白夕兰,将她往外带。

常悟敏锐地看穿这一点,心思又有些动摇起来。

反倒郭奇,没心没肺、毫无所觉地大笑道:好!放心吧骁哥,包在我身上!我也不喜欢太多人,回头被敬酒喝多了,我娘又得说我…………郭奇和常悟探望沈凛骁,小坐半个时辰。

他们见沈凛骁不便,也没有留下来用饭。

两人说笑缓步往外走,绕过外庭廊道正要出月亮门,意外跟结束早课的白夕兰对上。

白夕兰正要到沈夫人屋里去,因为刚刚上课被先生夸奖,白夕兰心情大好、抱着书笑脸盈盈,难得流露出小姑娘气、蹦跳踢着脚下一块碎石。

郭奇和常悟先发现的白夕兰,脚步已经停下。

但白夕兰沉浸在踢石子中,等碎石滚撞到常悟脚边时,她才反应过来前方有人,猛地停下。

白夕兰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眉眼弯弯,见到常悟和郭奇后、僵硬楞停在原地。

白夕兰陡然蹙眉冷脸,很是戒备地退后看着两人。

嫂子。

郭奇目睹白夕兰变脸,连忙拱手叫人。

你们怎么来了?白夕兰语气不善,手上的启蒙书紧紧抱在胸前,一副受伤抗拒的模样。

常悟没有跟着郭奇行礼,他还在因为刚刚白夕兰差点撞到他而心情紧张,视线在她脸上游移,始终不敢对上白夕兰的眼睛。

我们来看骁哥。

郭奇笑着,有问必答。

郭奇虽然浑,但性子跟骄傲的沈凛骁不同,他拿得起放得下,姿态说变就变。

从他跟两个庶妹感情甚密就可以看得出来,郭奇油嘴滑舌、一张巧嘴特别会逗女眷开心。

他当即就低头与白夕兰道:嫂子,马场的事实在对不住。

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有失礼冒犯之处,还望嫂子宽宏大量,饶恕我等。

白夕兰没料到郭奇这样的人会向她低头,她还以为、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仗势欺人、高高在上,特别难接近。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白夕兰不想给太师府找麻烦。

她双眸回神、视线从郭奇移到常悟身上。

白夕兰不解疑惑的表情,好像在等待常悟完成礼节上的客套,满脸写着‘那你呢’?常悟看白夕兰这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此前沉重的心情,好像一遇到白夕兰就化开了。

他规规矩矩地向白夕兰拱手行礼,声音如山泉般温和清亮。

我等荒唐,对不起。

常悟本可以像郭奇一样喊声‘嫂子’来拉近关系,可毕竟是他动心的女人,即便知道没可能,还是固执地耍着小心思,偏偏没有喊出口。

白夕兰点头,算是过这一节。

她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错,我原谅你们了。

白夕兰不愿意久留,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夕兰把郭奇和常悟一样当怪人,明明不久前还在马场那么戏弄她……她懒得弄清他们的心思,说完便离开了。

郭奇看着白夕兰离去的方向,拍拍胸膛,松口气道:还好、还好。

看来骁哥没骗我们,嫂子度量大,已经没事了!常悟目送白夕兰离开,趁郭奇不注意,蹲下身捡起脚边被白夕兰遗忘的碎石,不动声色地藏入袖中。

嗯?阿悟,怎么了?郭奇慢半拍发现常悟蹲下,问道。

常悟随手拍拍鞋面,道:没什么,鞋脏了。

作者有话说:留爪、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