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3章

2025-03-22 08:19:04

此时, 时辰已晚,庙会主街人群渐散,太师府马车还算顺利地穿行离开, 没耽误太多功夫。

车夫不知白夕兰情况,拿不准是否要找医馆先行就医, 踌躇等待沈凛骁吩咐。

沈凛骁将白夕兰抱入马车后, 将人揽入怀中,急忙拿下她身上的长缎。

白夕兰醉得厉害, 被常悟抱起身时, 感觉天旋地转、长缎一盖整个人彻底愣怔住了。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沈凛骁身上, 还好并没有因为醉酒犯恶心,只是头晕特别想靠着舒服的地方睡一觉。

沈凛骁看见白夕兰两眼无神, 像是傻了般,他轻轻拍打她脸颊、声音有些微颤, 道:摔哪了?是不是磕到头了?沈凛骁说完就去看白夕兰后脑勺, 他误以为她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一群人如此紧张地围着她。

小黑炭,你别吓我啊!沈凛骁见白夕兰不回应,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把她头上的发髻簪子都拆了,这里摁摁、那里揉揉。

哪里疼?疼就说……沈凛骁有点愠怒道:我就离开了一会,你就不能坐着等等吗!白夕兰好不容易枕上‘枕头’,没等睡下, 却听人在耳边翻来覆去地吵。

她抓住沈凛骁的手, 烦躁皱眉道:不要动我。

白夕兰醉酒的嗓音软糯无力, 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沈凛骁不敢再乱动, 便道:到底摔哪了?白夕兰委屈地瘪嘴, 不明白这个讨厌鬼为什么去而复返,还不停地烦她。

她现在只剩一个念头。

白夕兰道:我想回家。

她要回去,她不能待在外面,这样会出事。

白夕兰心里焦急,语气催促道:我要回家。

好好,回去、回去。

沈凛骁哪敢不依,他踢了一脚马车,大声与外头车夫道:赶紧的、回府!沈凛骁说完,强行将白夕兰扶坐起,捧着她的脸,将她额头侧颈看个遍。

没有啊!应该没摔到头才对。

沈凛骁还在检查,不想白夕兰忽然落下泪来。

沈凛骁当即道:哪?哪疼了?他刚刚扭哪了?白夕兰看着沈凛骁,小声哭说道:没有家。

什么?沈凛骁傻愣愣地和白夕兰眼眸对上。

白夕兰抽了抽鼻子,恍惚还记得刚刚的枕头很舒服。

白夕兰主动抱住沈凛骁,沈凛骁被抱个满怀,两手下意识举张开,眼里写满了无措。

白夕兰趁势倒在他腿上,总算能枕到那个令她舒服点的枕头。

白夕兰泪水溢满眼眶、侧落在沈凛骁衣摆晕开。

她目视前方,眼里空无一物。

白夕兰重复道:没有家。

沈凛骁趴着看白夕兰,无意和她挨得满满的,他见她哭得可怜,心跳无序、鼻尖萦绕着她淡淡的脂粉香。

你就是醉了吧……沈凛骁有点尴尬软声。

到底摔哪了。

想回家。

白夕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林家不要她、白府不容她,她想沈夫人了,可惜她是个没什么用的蠢人,只怕用不了多久,沈夫人也不喜欢她了。

醉酒勾起白夕兰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明明清醒时还不会多想,结果醉后全是这样的负面念头。

沈凛骁想起白夕兰说,她家一年都赚不到五两银子。

他不喜欢白夕兰说这样的话,似乎在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农户家。

那对恶人那么待她,沈凛骁不理解,白夕兰为什么对那里有归属感。

沈凛骁不懂,白夕兰以前日子过得苦,可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即便被虐待,也以为症结在于自己的女儿身。

她努力去付出,对未来也留有希望。

她不必自卑、不必总是害怕被抛弃夺走什么,夜里至少有个入眠的归处,而白府连这点都不能给她。

成亲第二日,她问沈府为什么不杀她,句句肺腑。

因为在她心里,他们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她虽然不聪明,却能感觉到白府对她的恶意。

当白老夫人将她以养女入族谱时,当她亲父用麻烦阻碍的目光看她时,当她亲娘掩饰不了心中厌烦时,她觉得他们甚至有可能会杀掉她。

她求不得亲情,所以只能求一口气,求一个公道。

全天下所有人都有家,只有她没有。

白夕兰越想越难过,渐渐哭出声来。

或许是注意力被转移,她头倒是不疼了,身子乏倦、却也睡不着了。

沈凛骁被白夕兰所感染,白夕兰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即便伤心,但还是小声哽咽、连哭都很谨慎不安。

怎么有人这么会哭?上次在屋里、她趴书案上,哭得仿佛天塌了一样,令他很受震撼;这次她哭得可怜兮兮,委屈又无助,他靠近观察、心莫名也跟着碎了。

沈凛骁拿袖子里衬给白夕兰拭泪,他努力忽略心里的异样,自顾自地向白夕兰抱怨,声音越来越小,道:所以,你到底摔哪了啊。

再不说,我就怀疑你故意的,就为了把我从上面骗走……在沈凛骁心里,白夕兰还有冤枉白夕鸾有私情的一出。

白夕兰不喜欢白夕鸾,故意生事,想吸引他注意,也有这可能。

其实见到小郡王的时候,沈凛骁甚至有过念头,是不是因为白夕兰的诬蔑陷害,损害了白夕鸾的名节,才导致白府人晕头、要将她嫁入郡王府。

可是白夕兰哭得太可怜了。

沈凛骁的恶毒揣测没能坐实,就淹没在她不断落下的泪水中。

沈凛骁一点点擦掉白夕兰的泪,见她胭脂被泪水晕开,靠着她心软说了句:瞧瞧你,哭成花猫了。

回家吧。

沈凛骁别扭道:我娘很喜欢你,一人一半,我家也是你家。

……马车停在太师府正门,沈凛骁将白夕兰抱下来,吩咐仆人去前去打听酒楼的事。

沈凛骁一路抱着白夕兰回屋,命人将府医请来,府里下人见这阵仗,纷纷围上前来,就这么跟了沈凛骁一路。

白夕兰被沈凛骁放在榻上,怎么坐都坐不直,身体软绵绵的。

沈凛骁只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待周围烛火通明,沈凛骁观察白夕兰、越发肯定她只是醉酒了。

沈凛骁问身边仆人道:有没有说二夫人摔哪了?仆人们相互顾盼,好在沈夫人派去的大丫鬟是个稳重有数的,她谨记沈夫人吩咐,明知沈凛骁闹事也没离开。

但是,她也很难解释清楚宴席上的情况,二夫人看起来只是简单摔了一跤,而常少爷的举动却有些不寻常。

令她也不由跟着心惊,大丫鬟毕竟伺候贵人习惯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丫鬟将自己所见叙述出来,没有任何主观的添油加醋。

她道:二夫人酒案起身的时候绊倒摔在地上,奴婢离得远,没来得及为二夫人检查。

常少爷先上前询问二夫人的伤势,随即便将二夫人抱下楼。

沈凛骁听言松口气,至少不是在楼梯上摔的。

府医心里也有了底,道:可能磕到了身上。

府医随即从药箱翻出跌打伤药,蹲下身本能地想为白夕兰看看腿。

府医一双手停在白夕兰双腿前,忽然僵在原地。

府医抬头苦脸看着沈凛骁道:二少爷,这、得找个女医来。

府医习惯围着沈凛骁转,他都快忘记、白夕兰不是他能上手看诊的病患。

沈凛骁也才反应过来,他瞪着周围的仆人,把白夕兰往怀里搂得更紧。

跟进屋的管事有眼色地驱散周围奴仆,大丫鬟心思细腻,立刻有了主张。

大丫鬟与沈凛骁道:二少爷,奴婢先去见夫人,将事情禀告,免得夫人担心。

二夫人应该是些皮外伤,主要可能还是醉酒了。

府医立刻接收到大丫鬟的意思。

大丫鬟受夫人命令照顾二夫人,这时候最该她接手看伤,她却主动让出来,想必二夫人应该伤得不重。

再看这屋里,管事赶走闲杂人等,就剩一个婶子和小丫鬟,大丫鬟不是在给夫妻两人制造机会是什么。

夫人既然答应让二少爷和二夫人出府,肯定是想缓和两人关系的。

府医留下跌打药,道:我写副醒酒的方子,让厨房赶紧开灶煎上。

婶子,你跟我来。

啊?好。

婶子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急忙跟府医走了过去。

大丫鬟行礼退下,管事也立刻心里有数。

他命令一旁傻站的小丫鬟,道:还愣着干嘛,没看见主子染着酒气,赶紧去烧些热水,好让二少爷、二夫人擦擦身子。

哦!是!小丫鬟令了命,人立刻跑没影了。

当然,管事也不敢乱来,他与沈凛骁道:二少爷,小的这就去请女医,若有用得到的,也好吩咐。

沈凛骁哪里知道屋里人三言两语敲定了什么,他只听到管事说请女医的事,急忙道:快去、快去!管事拱手离开,那边府医也写好方子,婶子收方子,临走前与府医对视了一眼。

府医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原本不是个脑子灵光的人,但或许是伺候沈凛骁多了,知道这位爷脾气有多坏,所以每当看到沈凛骁搞特殊对待,他就格外的敏感。

瞧瞧抱人护食那股劲,连大丫鬟都看出来了,要怪、只怪其他人反应慢。

眼看最后屋里只剩下三人,府医拿出可能用得上的药膏,一一嘱咐沈凛骁,最后顺理成章地退下。

府医略有些心虚,刚跨出院门,就被故意等他的婶子逮个正着。

婶子凑上前低声问道:二夫人没事吧?您透个准话,要不然我等不知道该怎么伺候。

你看枣儿姑娘那神色,如果真有事,会担心惊动夫人吗?肯定立刻就派人禀告,让夫人跑一趟了。

婶子心里有了底,脸上立刻堆起笑来。

还好、还好,差点乱了夫人的安排。

枣儿姑娘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不会有错的。

婶子在沈凛骁院里相当半个管事,院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经她手。

对于这阵子,沈凛骁床被上的痕迹,和多洗的几件裤子,婶子了然于心。

有机会促进主子感情,为沈夫人解忧,婶子还是非常高兴的。

两人一路闲聊,逐渐远去。

……被跟白夕兰单独留屋的沈凛骁,对下人们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将白夕兰小心翼翼地放倒在榻上,白夕兰刚被放倒、就合上眼缓了呼吸。

沈凛骁遵循府医的叮嘱,查看白夕兰身上可能出现伤势的地方。

他坐在她身边,为她脱下鞋,嘀咕抱怨道:我这辈子,还没给人脱过鞋。

连爹娘他都没这么伺候过,偏偏被这小黑炭占了便宜。

沈凛骁脱下白夕兰的白袜,小巧白净的双脚裸露出来,沈凛骁下意识觉得好看,没多想捧着搭在自己腿上。

他掀开白夕兰衣裙、卷起裤腿揉捏她膝盖。

沈凛骁发现白夕兰双腿比脸上白皙得多,虽然两腿纤细、但掐捏时有种别样的柔软。

沈凛骁此刻心思已经有些飘了。

他缓缓放下白夕兰的裤腿,挪开她双脚,蹲榻旁撸起她两边袖子。

没伤啊。

沈凛骁检查时、不小心与白夕兰十指相扣。

他注意力全在白夕兰手臂上,连自己的袖子拂过白夕兰脸都不知道。

白夕兰觉得脸上痒痒,睁开眼、手也不自觉收拢。

沈凛骁见白夕兰忽然扣紧他的手,连忙将白夕兰手臂放下,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他对上白夕兰懵懂的双眼,紧张道:我、我什么都没做,给你看伤呢……等解释完,沈凛骁觉得自己输了。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他没那心思,他有那心思、那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打算庙会后……沈凛骁想着,脸上涨红,将躺着的白夕兰上下扫了个遍。

之前白夕兰只肯在被子里给他摸,他都没看过。

沈凛骁心扑通扑通响,他告诉自己不行,白夕兰还醉着呢,他才不要趁人之危。

沈凛骁努力压下心里躁动,手在白夕兰眼前晃了晃,与她道:到底摔哪了?你不会摔了个屁股墩吧。

沈凛骁嘴上说着话,手已经很诚实揉到白夕兰尾椎骨。

这摔到没有?摔到有你疼的。

白夕兰始终不搭话,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一阵的。

她隐约知道自己回了沈府,躺在屋内的榻上,心里安定,哪怕面对沈凛骁乱动手脚,也懒得动弹应和他。

沈凛骁渐渐有些恼了,他伺候着问来问去,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醉酒的人千奇百怪,沈凛骁见过不少,还没见过白夕兰这样,一言不发忽略人的。

不过今晚她摔到,毕竟是自己理亏。

沈凛骁忍下一口怨气。

喂。

他随手掐白夕兰腰腹。

你有点反应……嘶……白夕兰受疼,顿时蜷缩成一团,总算知道伤哪了。

作者有话说:府医:我说我是府里磕CP第一人,没人反对吧?留爪、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