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在消化暗卫带给他的消息。
余烬让他看顾好甄蓉儿, 这是件很离奇诡异的事。
近来的梦境,宁昭对余烬有了一定的了解。
余烬是绝不可能将甄蓉儿托付给任何人的。
设身处地的代入自己,换作是宁昭, 他也不会把甄蓉儿交给别人。
宁昭尝到了退让的滋味,他和离放甄蓉儿奔赴‘刘崇文’, 结果却莫名其妙输给了另一个自己。
甄蓉儿喜欢余烬, 他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甄蓉儿为余烬失魂,对宁昭来说格外的残忍。
如果他没有‘感同身受’地经历那些梦境, 或许还能退缩逃跑……他看见了那些‘悲剧’, 只要想到他的甄蓉儿也可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感情就驱使着、不允许他软弱。
所以他只能站在这里了,明知甄蓉儿喜欢另一个人, 在为另一个人难过,他也只能走上前, 守在她的身边, 连片刻的逃避都不敢。
宁昭垂下眸,终究到了甄蓉儿面前。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抓着她冰凉的手,担忧地凝望她。
宁昭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唤询着甄蓉儿,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宁昭不该走过来的。
余烬也总喜欢这样半蹲半跪,小心翼翼仰望着甄蓉儿。
宁昭与余烬一模一样的脸庞,勾起甄蓉儿对余烬的记忆。
甄蓉儿将眸光落在宁昭脸上,她不理解余烬为什么坚持自己和宁昭不是同一个人。
甄蓉儿分不出来, 明明就是一样的。
甄蓉儿在仔细分辨, 企图能在看着宁昭时, 不再想起余烬。
太难了, 怎么会有人对着相同的脸, 分出两个人来呢?甄蓉儿觉得不可置信,宁昭竟然没把她和甄芙儿弄混。
他怎么办到的,和她相处的时候,都不会想起姐姐的吗?为什么她做不到?她看着宁昭,满脑子已经全是余烬了。
甄蓉儿缩回手、避开宁昭的视线,她开始无法直视他。
以往她将他们当做同一个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现在她发现自己心虚了。
没能将他们分开,她觉得很对不起。
宁昭注意到甄蓉儿的动作,笑容变得很是牵强,苦涩带笑地又询问了她一声,道:怎么了?没关系,都可以跟我说……甄蓉儿摇头,她的心也很复杂。
余烬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的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人,那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带着两个人的故事,他们很默契,她全身心信任对方,像知己、像老友,又像别的什么人……如此紧密亲近的一个人,她还在难过他的离开,结果有个跟他近乎相同的人出现,同样的容貌、语气、小动作……她看着对方,就好像在看着离开的那个人,没办法剔除情感上的寄托。
所以,她挪移了视线……甄蓉儿无意识地抬手交互在身前,是个自我保护和抵触的动作。
她对宁昭有愧,宁昭从未拿她代替姐姐,可她却忍不住将他当做余烬。
甄蓉儿思绪很乱,她整理着措辞道:王爷……嗯?宁昭等待倾听着甄蓉儿的话,不敢太急,怕吓着她。
甄蓉儿犹豫要不要把想法告诉给宁昭。
余烬不喜欢被当做宁昭,宁昭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她何必说出来令人难过呢?总归,她和宁昭已经和离,她并不打算跟他有交集。
甄蓉儿短暂地将目光落在宁昭身上,道:臣女准备收拾东西回椎城,不知何时动身比较方便?甄蓉儿想回家了。
她答应余烬留在这里,可现在余烬走了,没有对她提要求,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她没办法面对宁昭,也不想再跟朝廷皇室有什么纠缠,不给人添麻烦地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走?宁昭既激动又困惑。
他昨晚就想带甄蓉儿走的,只是甄蓉儿拒绝了他。
宁昭的兴奋消散得很快,他稍思考就能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跟昨晚不同。
原本宁昭带走甄蓉儿,是不想余烬那个疯子跟甄蓉儿多纠缠,害怕余烬伤害到甄蓉儿,想要保护她。
可是以他对余烬的了解,余烬将甄蓉儿‘托付’于人,只怕余烬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完全无法保护照看甄蓉儿了。
现在余烬需要担忧的甄蓉儿安危问题,落在了宁昭身上。
如果余烬是对的呢?甄芙儿会影响伤害到甄蓉儿。
余烬历经那么多世,做这一切不可能毫无理由。
他当然可以答应甄蓉儿,将她带回椎城……他可以去求父皇,可以请罪放弃身份当个普通百姓,但他真的能得到、想象中与甄蓉儿简单安定的一辈子吗?他现在能想到的每个选择,大同小异都被余烬尝试过,余烬错到了今天,而他真的敢拿甄蓉儿的安危去赌吗?宁昭恐惧了。
现在、可能不行。
宁昭想要甄蓉儿留下。
太子曾经毒杀甄蓉儿,皇后也派人到椎城企图暗杀……宁昭不信任皇帝,余烬的失败在不断提醒他,此刻百般允诺的父皇有多虚伪可怕。
宁昭不得不承认,他先前太过鲁莽和想当然,险些就将甄蓉儿置入了险境。
远安虽然才停战,但这里比椎城安全。
在这里,三皇子还有要利用他的地方,他手上也有兵马差遣,这才是甄蓉儿安全的保障。
他不能轻信别人、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余烬的经历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宁昭本来感情上就已经输给了余烬,现在还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也远不如对方。
宁昭很受打击,十分沮丧。
那、什么时候……甄蓉儿垂着眸子,犹豫询问道。
什么时候?余烬没有告诉他。
宁昭无法回答甄蓉儿。
他意识到,自己走到这一步,从不是他的能耐。
他是被余烬摆在这里的,从始至终只是个傀儡。
他没有任何建树,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余烬与他性命一体,余烬完全可以易容另一个‘肃王’来替代他。
很快。
宁昭有些焦虑着急道。
宁昭将甄蓉儿垂落的丝发别在耳后,努力安慰她道: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甄蓉儿有意拒绝,她道:王爷……臣女其实、并不需要坐等保护。
她已经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可以为自己的性命负责。
她有处理问题的能力,能够理解和决断世事。
她会在这里,不是因为她害怕,她只是相信余烬,信任他、愿意听从他安排。
甄蓉儿确实是读女戒、习三从四德,从闺阁里娇养出来的姑娘。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柔弱需要被保护。
她是能在皇后威胁时,比自己外祖父还果断,敢于主动与未婚夫婿退婚明言的人;她十七岁就能镇定地跪在皇帝面前,明知欺君也敢把皇后安排的谎话编出来,面对质疑不卑不亢、不露破绽;皇后刁难她三年,宁昭不喜她三年,她保持一颗通透的心,周旋在复杂的局势中。
多年来,她仍旧是京城女眷口中的表率,完美的王妃;甄蓉儿并不脆弱。
这一点余烬原本是清楚的。
只是以往余烬受天道限制,没办法将事情说给甄蓉儿听,后来余烬习惯一个人处理这些事,也害怕自己所为不被甄蓉儿认可,兜兜转转、最后也没敢求甄蓉儿与他携手努力。
宁昭却是不懂,他从余烬那里‘看’到太多有关甄蓉儿的悲惨结局,他只想保护她、他完全不懂她。
我知道。
宁昭没有把甄蓉儿的话听进心去,他道:只是现在真的不行,外面还很乱。
之前是我没考虑妥当,等问题解决好、一切安全了,我亲自送你回去,好不好……甄蓉儿并不擅长跟宁昭沟通,他们连当夫妻都是疏离的陌生人,更何况现在这上下尴尬的关系、复杂的情感。
只有余烬是懂她的,望着宁昭和余烬相同的脸,甄蓉儿一颗心反复煎熬着。
她不想骗宁昭。
甄蓉儿抬头望着宁昭,道:王爷,我不能留在这。
我见着您,总会想起他……甄蓉儿后面还有很多话,比如至少告诉她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家人是否安康……可是宁昭讶异愣神的模样,将甄蓉儿的话堵了回去。
宁昭起身慌促地后退了两步,他对甄蓉儿满是不理解。
看见我、想起……宁昭太熟悉这个说法,多少人也是这么看待他对甄蓉儿的。
他只觉得那些人荒谬,仅仅是长相相同而已,怎么可能会认错辨不出来。
睹人思人、替身而已。
甄蓉儿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么待他。
甄蓉儿……每当宁昭以为他已经足够难过的时候,甄蓉儿总有办法再往他心里扎上一刀。
你真是……你真是疯了,你连跟自己同床共枕三年的相公都分不清吗?你眼里心里就都只有余烬吗?我才是你的夫君,余烬说的那些故事都是假的,他的经历里没有一件事是跟你一起做的。
你可以把余烬当做我,却怎么可以将我认作余烬?宁昭伤心得想要呐喊,直到今天,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输给了余烬。
他比余烬更爱她,她想要走,他忍痛放手。
为了她,他像个疯子一样挟持一国太子妃,跑到这偏僻的远安来谋反,他为甄蓉儿放弃了全部,甄蓉儿可以不喜欢他,但为什么连辨别他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到?她是真的认不清他吗?她只是更偏袒、更喜欢余烬。
我输他什么了?宁昭觉得全天下都在跟他作对,老天爷看不惯他好。
谁会经历他这样的事,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另一个自己抢走了。
宁昭不舍得对甄蓉儿说重话,可心痛正不断挑战着他的理智。
他无处发泄,特别想大声质问甄蓉儿。
为什么啊!我有那么差劲吗?我有那么令人厌憎吗?宁昭红了眼眶,原来,甄蓉儿不在乎被当做替身,是因为真的不喜欢他。
但凡有一点喜欢,都容忍忍耐不了这种事。
王爷,我们已经和离……甄蓉儿因为宁昭略微有些烦躁,宁昭的喜欢,已经对她形成负担,她希望他清醒些,不要再陷进去。
臣女分辨不出您和余烬,自知犯错认罚。
臣女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个耻辱,对余烬而言亦不公平,您放臣女离开吧,臣女只想回家。
是在乎我的耻辱,还是在乎不公平于余烬。
宁昭终究扬了声,他钻进死胡同,什么都要跟余烬比一比。
否则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呢?宁昭带着怒气道:你之前从不说这个,为什么?以前宁昭想刘崇文死,自信着死人永远抢不走活人。
直到现在才发现,活人可能永远比不过死人。
余烬可能出事了,余烬才消失,甄蓉儿就要走、就对他全然换了个态度。
多可笑,他开始被甄蓉儿睹人思人了。
因为他死了是吗?宁昭神情残忍,不受控恶毒道。
王爷。
甄蓉儿不赞同地微蹙眉头。
甄蓉儿其实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再怎么动怒生气,都不会跟人大声。
余烬刚离开,宁昭陡然这么直白地提起,出于尊重,她也该制止宁昭。
可是在宁昭眼里并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盼着甄蓉儿能敞开心扉、真正介怀在意点什么,跟他大吵一架。
甄蓉儿此刻的态度,不满、提醒、警告,每一样都是宁昭曾希望看到的,最终却是因为余烬。
他们终于‘吵架’了,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们没办法走得更近,只是在越离越远。
宁昭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终究是走上前,抓住甄蓉儿的肩膀,擒着不让她闪躲。
宁昭俯身在甄蓉儿眼前宣告道:你哪也不能去了。
她能答应余烬留下来,又何必要急着离开。
还是说,这里已经变成她的伤心地,让她一刻也待不下了?宁昭失控了,他放不下同处三年的妻子,开始变得偏执。
他开始想着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杀死余烬,有没有办法囚禁对方,让对方永远无法再出现在甄蓉儿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跟余烬真的很像,也没意识到、即使是这个选择,也是被余烬设想抛弃过的。
你只能待在这,我不会让你走了。
宁昭越说越激动,他无意识地抓疼了甄蓉儿。
躲角落观察半天的系统怒了,怎么,你以为你能干什么!大佬说这话还有点威慑力,你算哪根葱!系统气急跳上床,发现甄蓉儿被抓疼后,系统猛地出爪挠抓宁昭的手臂。
宁昭没注意屋子里的小东西,被抓伤后宁昭缩了下手,他看向床上的系统。
系统本来很是嚣张,结果对上宁昭跟余烬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心虚,便害怕地弓起背、发出‘呜呜’警告声。
甄蓉儿见状连忙出手将系统拨推到身后,她紧张维护的态度,又再一次刺伤宁昭。
宁昭知道甄蓉儿和余烬有只白猫,所以他现在,连余烬的一只猫都不如了吗?宁昭失望道:甄蓉儿,我在你心里,连只猫都不放过是吗?系统躲在甄蓉儿身后,受用地喵喵叫了两声。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表情吓死猫了知道吗!甄蓉儿没有作答,宁昭适才的宣告,令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出现了隔阂。
连疏离地唤他一声王爷都不愿意了。
宁昭自嘲地想到。
宁昭松开甄蓉儿的肩膀,转身离开屋子。
他吩咐士兵看住甄蓉儿,泄愤般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要让甄蓉儿听见。
宁昭走后,甄蓉儿回身抱住了系统。
……宁昭到武场不要命般疯狂出招舞剑,自从跟余烬同饮后,宁昭怕自己误事,就再没沾过酒。
从昨晚到今天,他饱受羞辱,宁昭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不走。
非得那么喜欢吗?他其实也不是非甄蓉儿不可吧,他有跟甄蓉儿经历什么生死相随大风大浪吗?他又能有多喜欢她呢?无非是靠近会紧张、说话会无措、对视会欣喜,想念会苦涩又甜蜜……仅仅如此而已。
他可能是一时兴起,过段时日就能放下了。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痛?想到甄蓉儿受苦三年会痛,想到自己错失三年会痛,想到甄蓉儿喜欢别人会痛,连看到她为别人失魂落魄,也忍不住心疼……这哪里是喜欢,他分明是爱她。
所以才会蠢到明知自己喜欢还是放她走,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甘愿被余烬利用……是爱啊,爱到连被当做替身,都舍不得凶她。
宁昭泄愤地刺出最后一剑,他倒在地上,敞开双手仰望天空。
真可悲,他开始自责走时是不是抓疼她了。
其实甄蓉儿也没错,他们和离了,他能管她喜欢谁呢?他为自己得不到喜欢抱不平,甄蓉儿都没为自己过去三年哭喊鸣冤呢。
是他嫉妒,过分的是他。
宁昭用手臂遮挡着眼睛,阳光太刺眼,照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宁昭将眼角的泪渍蹭到衣袖上。
可他就是爱她啊!反正他和余烬都长得一样,甄蓉儿既然能喜欢上余烬,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他。
而且余烬根本就是抢他的,余烬有那么多的‘甄蓉儿’,他只有一个,余烬还要来抢。
宁昭太骄傲,他习惯了在甄蓉儿面前表现强硬,学不会余烬那样的示弱,所以他只能躲起来自我疗愈,难过地想着,自己连余烬的一只猫都不如。
但是宁昭还不能被击垮,他还需要照看甄蓉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伤感。
如果说甄蓉儿的死逼得余烬成长,那么宁昭就是余烬逼的。
余烬操纵他、压迫他、影响他,余烬没能杀掉宁昭,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完全取代了他。
又是一天夜里,宁昭从睡梦中惊醒,这一次,他梦到余烬这一世跟甄蓉儿相处的细节。
梦里,宁昭嫉妒着自己;梦外,宁昭嫉妒着余烬。
余烬跟甄蓉儿靠得那么近,他在泽安寺救了甄蓉儿,护着甄蓉儿不让她见血腥;他在猎场扶牵着甄蓉儿,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两人倒靠在一起;他为甄蓉儿擦药膏,跪在甄蓉儿身边等她绘画,在甄蓉儿怀里逗猫;他抱着甄蓉儿,抵在甄蓉儿肩上,跟甄蓉儿同睡一张床……以往的梦境,宁昭都说服自己那不是他的甄蓉儿,可这一次,余烬靠近的确实是他明媒正娶、同处三年的妻子。
余烬曾经因为宁昭产生的嫉妒,宁昭在梦里梦外体会了两次。
他的甄蓉儿,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两人已经那么靠近了……可他还不能去质问甄蓉儿,那只会令自己显得更凄惨。
甄蓉儿没有背叛他,再亲密也是他们和离之后的事。
你总不能连这点事都计较吧?宁昭坐在床上,捂着心口,蜷缩自嘲着。
……余烬离开后,宁昭没有发现,自己正在不知不觉地变成对方。
他要保护甄蓉儿,他要琢磨余烬的用意,他要带领余烬留下的人,每晚、他还在感同身受地经历余烬的人生。
宁昭第一次易容,是因为三皇子那边需要余烬出面周旋。
宁昭不能让三皇子知道余烬消失,只有余烬在,他们才能稳住三皇子。
宁昭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学着梦里的手法,进自己伪装成余烬的模样,学着余烬的态度和语气……余烬留下的空缺,需要宁昭去补上。
宁昭发现这点时,是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衣。
他正跟余烬的手下吩咐交代着事,负手冷着脸,视线忽然与院子里追猫的甄蓉儿撞上。
甄蓉儿望着他愣了愣,软下来的眸光,令宁昭忍不住紧张。
但是她很快就变了,远远疏离地朝她行了个礼。
她把他认成了余烬。
自从那日离开后,宁昭都没再与甄蓉儿相见。
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控制不住心情,让两人关系弄得更僵。
陡然被甄蓉儿这么凝视,就像愁闷许久的人第一次尝到糖……有些事情不应该开头的,人一旦见过好日子,就忍受不了苦了。
那一眼后,宁昭总会忍不住去想,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学余烬。
他不是要当他的替身,他只是改变一下自己。
他可以做事不那么急躁,他可以在人前端好架子,他不是不可以学着运筹帷幄,他在甄蓉儿面前,可以多示弱多温柔、耐心细心些……或许,只是华贵亮色的衣服不适合他,或许、只是他一口一个本王,才把甄蓉儿推远……他只是在借余烬能讨甄蓉儿喜欢的地方。
宁昭在自欺欺人,他回想着梦境,太嫉妒余烬跟甄蓉儿的相处。
他想变成余烬,他想取代对方,只要稍尝试、哪怕明知甄蓉儿失神是因为将他错认,他还是不受控地想要以此靠近甄蓉儿。
甄蓉儿确实被宁昭弄糊涂了,以往她看见宁昭、会忍不住想起余烬。
而今,哪怕宁昭只是远远站在一处,她都会将宁昭错认成余烬。
如此,更别说宁昭故意用余烬的语气方式,跟她说话相处……她一再提醒自己,那是宁昭。
可是当宁昭跪在她身边摸猫,她怎么可能还对他冷眼相待呢?甄蓉儿对宁昭有怨,她终于忍不住责备他。
王爷,您不仅是在羞辱臣女和余烬,也是在羞辱您自己。
宁昭抚摸着系统的动作略微一僵。
他当然知道啊,他难道不明白吗?如果有任何一个方法,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他怎么能抵抗这诱惑,甄蓉儿现在对他、连说重话都很温柔啊……作者有话说:小剧场黎川飞:我就知道,又是成婚、又是婚后生活,胖妈不会那么好心。
顾瑾言:你确定你知道?黎川飞:……顾瑾言:难以想象我的妻子喜欢上别人。
宁昭:……黎川飞:难以想象我的妻子不喜欢我。
余烬:……系统:吃瓜、吃瓜。
胖妈:系统,年货的瓜子,嗑吗?系统:我来啦~哈哈哈哈~胖妈今天晚忘借楼公告了,留爪、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