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四章

2025-03-22 08:19:13

漠北疆域辽阔。

为防止骑兵施展不开, 也为防止军营之间过于拥挤而相互掣肘,一营与其他军营营帐之间其实预留了相当大的一片区域,作为机动地段。

帐篷之间也有行伍巡逻, 防止夜袭。

但现在仍是青天白日,北营提防多日, 也不曾出现的蛮虏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发动了突袭,而且目标直接瞄准了正巧势弱的一营!一营之前才险些与敌军主力部队撞上, 这次没有拿到粮草,即使休息了两三日也仍然积疲积弱, 根本无力对抗对方主力。

而其他营驻扎距离遥远, 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很难及时回援,对方想在此刻俘没一营, 犹如探囊取物。

白闻殊希望将军是误判的心直直坠入谷底,握着剑的手指由僵硬转为冰冷。

咬牙的人很快剑指霍凌寒的咽喉, 对闯进来的蛮虏果断厉喝道:我要见你们首领!北营军在边关休整时遭遇蛮虏偷袭, 大量营地被对方骑兵冲散,一营也因为大量饮酒,反应不及而四处溃逃。

主帅霍凌寒更是被埋伏在二营当中的叛徒白闻殊当场俘虏, 送到蛮虏二皇子手中,北营军遭遇重创。

消息传出去,朝野震动,陛下大怒!勒令北营集结军马, 不日便要与漠北开战。

萧营因此军旗半卷, 气氛极为沉肃。

此刻蛮虏内的营帐内却是美酒好菜在席, 欢声笑语不断。

正在喝酒的蛮虏二皇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左侧的白闻殊。

萧朝以右为尊, 按理说, 这个叫白闻殊的萧朝人帮他们抓来了霍家的少将军,立了大功,不该被他如此冷待。

但是此人虽有勇有谋,个性却极为顽固。

发现抓了霍凌寒后投诚的,不是当初率先俘虏白闻殊的六皇子,而是夺嫡优势更大的自己这个二皇子后,竟不肯将霍凌寒交出。

只是冷声道要见他们主帅。

蛮虏势力纷杂,前几日又刚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大事,哪里有什么主帅?他们都是兵分几路骚扰北营,自然不可能上下一心。

这人却不信。

二皇子只得将夺嫡的六方势力来源交出,防止此人继续冥顽不灵,一路北上去寻他那个废物的六弟。

蛮虏二皇子眯眼不悦的同时,心中也在嗤笑不已。

在听说六皇子那边安排的细作,提到六皇子抓到了萧朝北营的一个军师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有多大能耐,能把他们几万人耍得团团转,被抓后还宁死不从。

现在来看,不过也是攀附着镇北侯的威名,夸大自己功绩的沽名钓誉之人。

表面上刚直不屈,在北营潜伏多日助北营取胜,实际上还是畏惧于毒药的威力,挑好时机便将北营一锅端了。

还想将霍凌寒作为礼物送给那个废物......想起那日的混乱,二皇子脸色沉了沉,眸中闪过冷意。

若非这萧朝人自作主张,先挟持了霍凌寒,又放出话说要以此为诚意得到解药,导致他们与这萧朝人纠缠沟通许久,竟无暇顾及一营.给了一营撤离的时间。

一营怎可能全须全尾地溃散而去,只留下了一个霍凌寒!白闻殊虽表明了他的忠心,可这忠心也是向着六皇子,而非自己。

二皇子自然一点也不满意,因此看了几眼,便喝完酒叫来属下。

确认霍凌寒醒着后,才举杯和蔼道:此次能俘获霍凌寒,还是仰仗军师,军师没醉的话,便与我一道去看看你的猎物吧。

白闻殊起身拱手,进入营帐之后,却是暗暗攥紧手指。

在他面前的是被俘虏了三日的霍凌寒。

霍家三代从军,蛮虏畏惧镇北侯的威势,更畏惧威风凛凛的霍家军,直至在剑门关之战中将霍家一朝覆灭,才敢骚扰北境。

如今霍家只留将军一人,蛮虏想通过俘杀霍凌寒的方式彻底剿灭萧朝漠北负隅顽抗的决心,也无可厚非。

但蛮虏虽作战凶悍,内部势力却纷杂错乱。

白闻殊想起将军的话。

二皇子抓到将军后会做的第一件事,不会是杀了他。

而是想方设法,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和霍家军与萧朝的情报,好在与萧朝的战役中首先获得作战的优势。

更便于,在日后称帝为王。

白闻殊明知道将军不会有事,明知道此次被俘,是将军有意为之,但是看到将军颤着潮湿的眼睫,虚弱地睁开眼,还是下意识想要上前。

意识到如今还在敌人营帐中,才僵硬地留在原地。

二皇子随手挑了条马鞭,试了几下,似乎是不满意。

白闻殊讽刺出声:二皇子的审讯手段实在是让我大开眼见。

他本意是想激二皇子相信他们的计策,只是二皇子却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很快就摆摆手,叫人押了几个人上来。

那几人很面熟,都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看得白闻殊脸色不变,心却猛然下沉。

他不敢去看将军,手指却已经越来越冰:他知道,埋伏潜入敌营的这几个人,被这二皇子发现了。

蛮虏毒蛇,果然不容小觑。

话说得不是很标准的二皇子已经叹道:让白军师见笑了,我们的审讯手段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用处。

放了盐的马鞭还握在奴隶手里。

盐在他们那里可是珍奇宝物,若非萧朝人说这手段最能压迫人的心智,二皇子还真舍不得这么干。

二皇子却视若无睹:原本我准备从那几个俘虏身上入手,万万没想到,自己营帐中还有害虫。

打量着白闻殊神色的人笑:既如此,这几个俘虏的话,我也不能信了。

他又转头看着霍凌寒,慢条斯理:霍将军这,自然也是不能信的。

可惜审了几日,霍将军还是坚持他的说法,说本朝并无援军,也无可打破我们安排的骑兵.......白闻殊血液冰凉。

二皇子又笑:虽然现在霍将军就在我们手中,白军师也诚意满满,但没有确切消息,我等还是不可轻易出兵。

白闻殊心已经冷了,知道二皇子不会出兵,脑海中开始飞速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将军离开这里。

他们计谋已被看破,此人比他们想象得还要诡谲阴险,眼睁睁放过这次大胜的机会,也不肯冒险出兵,必然有所图谋。

再不离开,将军恐有性命之虞。

面上只是更冷:我只负责将霍凌寒给你们带来,其余与我无关。

白军师确实帮了大忙,所以在下才斗胆问询。

如今一连审了三日霍将军也审不出来,白军师总得提供点助益才是。

被绑起来的人因为脱力低着头,不知是血污还是汗水,顺着他的眉峰下颌缓缓低落,白闻殊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语气冷厌:我没有办法,你们要审便审,但是别把他折磨得太不像人样了.......他不去看那人身上交错的疤痕,只觉得侵入五脏六腑的毒没这样深,他按下胸中戾气:否则来日即便是推他在阵前,北营众人怕也认不出这位镇北侯的幼子。

霍凌寒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浑浊的双眼阴鹜地闪光,似乎是想去看白闻殊。

审讯的人却已经开始用刑,他闷哼一声,头微微一垂,似乎又昏迷了。

二皇子并不蠢,闻言若有所思:说的倒是。

他微笑道:虽然白军师并非我帐中人才,但是白军师此番立了大功,毒我自然是会替白军师解的。

他不动声色地示意旁边的人弄醒霍凌寒,掐着他的脖颈,看着鲜血湿漉漉地滑过他冰冷苍白的面容。

那双眼睛可以看到白闻殊,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异族皇子轻声细语:允诺白军师的爵位财宝,来日城破,我等也会准时献上。

满意地看到霍凌寒听到这话瞳孔骤缩,眸光冷戾地紧紧盯着白闻殊,二皇子才慢条斯理地松了手,擦了擦染上的鲜血:白军师去休息吧。

北部苦寒,你们萧朝人若是被赶到这边,怕是受不住这样的冻。

不遗余力挑拨白闻殊和霍凌寒关系的人微笑。

就算这是反间计,现在霍凌寒心中也应该有怀疑的种子了。

二皇子从来不相信能背叛旧主的人不会背叛自己第二次,想必这位嫉恶如仇的霍小将军,也不会。

所以,他今日才会亲自来这一趟,亲手斩断白闻殊回到霍家军当中的可能。

我会令奴隶在您帐中添加炭火的,至于少将军。

他摆摆手:就继续审吧。

大军还有两日就会与他汇合,到时,再让那些愚蠢的萧朝人慌忙逃窜不迟。

白闻殊回到营帐中,甫一离开蛮虏人视线,便掐着喉咙拼命地干呕起来。

在将军那里看到的血腥画面,激起了白闻殊对被俘经历的回应。

但是蛮虏人礼重文人,所用手段,远远没有今日在将军身上所见那么野蛮凶残。

当日白闻殊都被折磨了个半死,白闻殊想象不出来,负伤的将军要怎么忍住。

而且将军还是主动将自己作为诚意,押送给蛮虏的二皇子。

干呕过后的白闻殊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攥着床铺,等外面有人问是否需要服侍,才冷冷回绝。

他肯来这一趟,不是为了求药,更多是为获知蛮虏内部情况。

北部屡遭蛮虏侵袭,多股部队不知从何而来,更无惧漫天风沙也能准确行军。

是以北部虽有大片军队驻扎,却仍无法阻断骚扰,令北疆安宁,只能从蛮虏内部出发,各个击破。

白闻殊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是想不论生死,其他人都可从他身上得知蛮虏的隐秘。

所以早就强行压下了毒发带来的痛苦,将获得信息写在手臂之侧。

配合将军被俘本是为了探明为何此次蛮虏突袭完全没有岗哨提醒,让这些野蛮之人如入无人之境。

在这待得越久,那些隐秘的蹊跷却逐渐浮现出水面,让白闻殊越加心寒。

比如,他竟如今才得知,原来蛮虏内部有许多货物,都是萧朝传入!但是本朝与漠北交恶后,就断了商路。

这些东西,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暗暗输送,与蛮荒之人私为交易,更有甚者,勾连窃国!但还未写完,便听闻有人前来。

那先前才带他去看他们如何审讯将军的二皇子屏退旁人,目光闪烁不已:听闻白军师这几日,受毒药折磨甚苦,在下有一个可以替白军师尽快解毒的方法,不知白军师是否愿意配合。

蛮虏已寻欢作乐了两日,帐中也连着审讯了两日,即便是大罗金仙,被如此拷问也已经是奄奄一息。

白闻殊明知这是陷阱,却还是咬牙,提剑混入营帐当中,迅速劈开那绳索,盯着那在浑噩之中,眼神浑浊的人,语速极快道:将军,我联系上了敌营之中潜伏的弟兄,他们发现了一处防守薄弱之地。

他知道二皇子的人就在暗处看着,但是仍然握紧了剑,将军还有伤在身!此次是唯一护将军离开的办法!他与将军也并未有额外交流,只能竭力保全将军,这么想着,竟是已置自己性命于不顾:您和弟兄们趁乱离开,我会随后跟上。

为免将军不信,白闻殊斩钉截铁:回到军中后切勿相信任何人,将军想打想杀,闻殊都任您处置。

半昏半醒的人不知有没有听到,但却在二皇子刻意疏忽之下,被白闻殊扶上了马。

但骏马没奔出多远,本来该骑在马上,伤口还在渗血的人突然眸光一厉,单手挽住缰绳,然后身形一歪——竟然就这样迫使自己从马匹上跌下,咳出的鲜血染了他满身,染得草地也变红。

白闻殊甚至忘了后面还有人追着,瞳孔骤缩:将军!他翻身下马,霍凌寒已经死死握住他的手,那眼神竟和那日将剑递给他手上一样:二皇子的计划,是让投诚的白闻殊,带着霍凌寒从防守薄弱处离开。

如此获取他信任后,再套取霍家军的部署和弱点,返回敌营中告知他们。

这样他们就愿意完全信任白闻殊这次挟持霍凌寒,真的是求药心切。

二皇子这招不谓不毒辣。

这也是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蛮虏大军在后,前方无援军接应,他们绝无可能轻易逃出敌军营帐。

但白闻殊明知这是个陷阱,却不得不闯。

即便战死在这里,也好过看着将军两日后被推在阵前,万箭穿心。

但如果他真的帮助将军回到营帐之中,霍凌寒恐怕也会因逃跑得太过轻易,和营帐中的话,怀疑白闻殊。

不让他插手霍家军的操练,更有可能,直接把他当做奸细,即刻斩杀。

二皇子本来就不乐意按照其他皇子的要求,留着霍凌寒的性命继续拷问,因为他得不到什么优势,还不如借着霍凌寒逃走的名义把他射杀了。

明日将霍凌寒绑在阵前叫骂,的确可以鼓舞蛮虏士气,可其他皇子的部队已经抵达,到时,真正获得剑门关大捷的大皇子就会成为最大赢家。

二皇子想要一家独大,怎会坐视自己俘虏的霍凌寒为大皇子铺路。

让将军活着回去,反而对蛮虏二皇子没什么坏处,一营已经衰弱至此,又杀了白闻殊,身受重伤,即便逃回也无反抗之力。

所以二皇子不惧他们逃走。

可白闻殊知道,此次凶险,或许只能一命换一命。

将军的计划安排本无错漏,如今被发觉,最有可能是奸细出卖。

他已辜负将军信任,不能看着将军继续受辱,葬身此地。

但将军却盯着他,那漆黑的安静瞳仁,仍旧眼尾上挑,阴鹜狠戾状似头狼。

那眼神的意味却叫白闻殊霎时间停留在原地,叫白闻殊心脏紧缩。

唇边落血的人似乎是极为难受,声音难闻:白.....二。

他艰难勉力,没有开口,只是盯着白闻殊的那双眼睛。

他知道白闻殊能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的苦肉计和假降已经失败了,二皇子此举绝对是阴谋,即便强行冲出包围,他们也会损失惨重。

但如今有一个机会。

将军再次把命交到他手里,让他获取蛮虏信任的机会。

霍凌寒放弃了逃跑。

他选择用自己仍然被困在这里的代价,将白闻殊套取的情报坐实:明日大军就会开战,霍凌寒会被用于祭阵打压萧朝士气,谁会怀疑霍小将军死到临头,不想着要逃出敌营,而是选择孤注一掷相信,原来被俘虏过的白军师?谁会想到,一次被俘便罢,连二次被俘,也会是针对蛮虏的一个局?蛮虏人人皆知,霍凌寒眼里最容不得曾经投降过蛮虏的沙子,又怎会在生死关头,将自己的性命全数交在一个可能是叛徒的人手上?所以霍凌寒此次坠马,绝对是白闻殊彻底获取二皇子信任的最好机会。

白闻殊可以干脆擒住他或者干重伤他,再将情报和盘托出。

二皇子会怀疑第一次的假降和第二次的错误情报,却绝对不会怀疑霍凌寒用逃走机会换来的第三次情报。

他会相信白闻殊套取得来的援军支援方向,然后错误部署兵力,给援军可乘之机。

以命作赌,所赖之人,唯有白闻殊一人。

白闻殊眼眶猩红,手指隐隐颤抖,还是拉起了霍凌寒,转身对上身后火把。

两日后的蛮虏营帐内,不出所料地摆起了庆贺的酒宴。

此宴是为迎接后方的六皇子和大皇子部队,二皇子面色却有些阴晴不定,几次去看白闻殊,听到下属确认了什么,脸色这才由阴转晴,笑道:此番能够重创北营军,还要多亏了白军师在后方为我等策应,使计逼出霍家军作战阵型和后续部署。

白闻殊低下头,手指握着酒碗,神色并不倨傲,也无得意,却叫二皇子心中更加安定,只是神色更冷。

萧朝么,礼仪之邦,背弃旧主总是会良心不安些,不过,追随情意,哪里会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果然:我已完成许诺,还望二皇子信守承诺。

他只要解药:替白某解毒。

二皇子笑道:这是自然。

招呼下属尽情玩乐后,才在有人通传时假装惊讶地起身要迎接其他皇子的部队,笑容满面,仿佛已然胜券在握:那我们便去看看吧。

白闻殊冷眼看着,悄然退后。

在所有人都在因主力汇合,他们的队伍在此刻又壮大数倍,攻入京城指日可待而欢腾的时候。

白闻殊和几个趁乱混入的霍家兵士策应,终于混入营帐:将军!手被吊起的人手腕青紫,满身伤痕,像是刚被泼了水,所以眉眼湿漉漉的,晕着令人心悸的苍白,抬眼看过来的眼神又冷又静。

白闻殊颤抖着手去解那绳索,听到霍凌寒嘶哑着声音:白二.......二皇子没杀霍凌寒,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剑门关之战中,也有许多将领,是活生生被折磨而死。

短短五日,他身上几乎全都是血迹和伤痕。

白闻殊咬牙:我已将消息传递出去,将军此次二次被俘,应是彻底消解了对方的疑心,援军很快就到.......他说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发抖:将军左肩,原来中毒的地方已被生生挖开,露出其中森森白骨。

他早知将军不会有性命之虞,却难保被下毒废去武功,却不知这蛮虏狠毒至此,竟硬生生,用此法断了将军一条手臂!霍凌寒咳出血来,脱力阖眸,他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在被松开后,嗓音沉哑:拿我的剑来。

左手握着那剑的人艰难起身。

蛮虏的欢声笑语映在那帐篷帘幕,帐篷内,浑身血污的人单手撑剑,硬生生站起。

刻骨伤痕,仿佛都在一瞬间被他身上的煞气和冷意逼退。

白闻殊喉中涩意艰难。

他有很多个能说服自己将军为什么一定要配合自己被俘的理由。

找出叛徒,试探蛮虏,保全一营,甚至是为配合自己拿到解药。

可是他知道那个真正的因由是什么。

漠北辽阔,兵力却极为分散,能够将这些小股兵力聚集在一起,令漠北众营齐心协力,抵抗敌军,甚至是将蛮虏一网打尽的办法,只有一个。

将敌军集结在边境,然后拖延援军到来的时间,对蛮虏形成包围之势。

将军一意孤行要冒着风沙,去寻找蛮虏踪迹的时候,白闻殊还以为将军,是冲动行事,妄想螳臂当车,以一营对上敌军主力。

今日却才猛然发觉,将军竟早就做好了用自己霍家遗孤的身份,将这些人引到这里来的准备。

将军被俘,北营士气必定大受打击。

但,若有什么,比在大军阵前,亲手杀了镇北侯遗孤,更能压制漠北士气。

那便有什么,比镇北侯遗孤被蛮虏所俘,更能鼓舞漠北士气。

那帘幕被单手握剑的人用剑光撕开,欢声笑语霎时凝滞——那便是被俘之人身在敌营也能暴起,宁死不降,力战而亡。

作者有话说:明天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