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章

2025-03-22 08:19:13

朝晖殿也得了消息, 气得裕安大骂霍家不是东西,欺人太甚,又急道:如今圣旨已下, 此事应不会轻易变更才是?殿下如今除听理政事外,便都留在姑娘身边, 若是婚事生变,殿下还不知道要如何伤怀。

翟温道:应是被陛下回绝, 还下旨令那位霍将军自行挑选姻亲,允诺为他赐婚。

这是绝无可能让殿下与姑娘婚事作废的意思了, 裕安心中很是松了口气。

楼术和楼太傅却皆是沉默不语。

翟温知他们在忧虑什么, 垂眸没有出声。

很快便有人传召, 进殿几人躬身作揖,便听得殿下缓声低道:无妨, 不用再劝了。

侍从犹豫:可是姑娘还未用药.......殿下沉默不语,望了那帘幕一眼, 终究还是让人将药端了下去。

晚些再将药端来罢。

翟温蹙眉:可是姑娘惹了风寒?太子殿下微微侧身:应是夜间魇着了。

几人都是心里一沉, 觉得姑娘怕是因南疆之事略有伤怀,连药也用不进去时,萧无恙却在心里叹, 早知道就不惯着自己了。

他和三号都说不玩了睡了,一号非要继续,结果输得一塌糊涂,还赖床, 这才感冒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乖乖喝药, 他们都不是喜欢中药的性子。

想着又侧眸:叫人看着, 确保她将药喝了。

侍从应是, 太子才问:去书房吧。

才议了些政事, 楼荪便道:宫乱之变,虽无因由,但依臣看,恐怕.......他还有些犹豫,心知太子宽和,即便是假意暴戾时,也未曾真正对手足出手,此次也未必就能狠下心来,确认是否是四皇子所为。

即便确认了也未必会反击。

向来宽和的太子却垂眸轻声:文集果敢刚毅,颖悟绝伦,能出此策,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书房内一静。

暗卫埋首,想到殿下早已料到,他等却不能查出证据,力证殿下清白,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楼荪更是长叹。

萧无恙淡淡:追查不出痕迹,倒也正常。

他又转头:水患一事调查得如何了?楼术与翟温垂首禀告。

乍知殿下决意不再心软的楼荪却是百感交集,离宫时再三叹道:若非纷争相逼,当年宽和我等之君,何至如此?楼术道:殿下心存毁意,病重年间,朝中三皇子四皇子及其余皇子等,何曾出过什么差错?大理寺追查殿下当年谬误,至今未能寻到证据,也未必不是殿下挂念亲恩,为他们遮掩。

其余皇子妒恨陷害殿下之意,子慎身处局中,有所偏袒,可父亲一直旁观局势,难道不知么?他怕父亲深觉殿下狠毒。

当初若非五儒三圣将殿下教养得如此光风霁月,宽和忍让,殿下也不至于多年蒙受诸多苦楚。

然历数往日,从来都是他人相逼,殿下又何曾出手害人。

此次若非四皇子将主意打到了五皇子及姑娘身上,累得南疆余民有所损伤,五皇子也伤痕累累,殿下也不至于有今日这番叮嘱。

他们如今也不过是以牙还牙,殿下若真想置四皇子于死地,从前种种,哪一事不够温家及四皇子一族凌迟处死?父亲唯恐殿下脾性生变,他却觉殿下还是宽和忍让了些。

楼荪叹:你我为父子,你难道还不知我心意?为君者不宽不厉,方为朝幸。

如今殿下已肯放下顾念,对四皇子出手,乃是好事。

只有一事:你我商量局势时,有一上前奉茶的婢女,似乎与那盛姑娘有所接触。

楼术微顿,蹙眉回想,楼荪已然细心提点道:殿下宽和,可难免旁人觉太子酷厉,姑娘对殿下又非同寻常,未免殿下伤怀,你还是要在其中解释一二才是。

楼术微顿,拱手应是。

可此事却不是这样好办的。

他虽为近臣,却不好就此对盛姑娘说什么。

何况父亲所提之事,他从翟温那里也有所耳闻,却未觉出姑娘有所不妥。

殿下今日几番布置,皆是为保全五皇子与姑娘,姑娘怎可误会是殿下心机深沉?或许只是姑娘近几日有些心事重重,才叫翟温与父亲起了误会。

这样怀着心思,回到宫中,却恰巧见盛晚扶着门框从殿下寝殿中出来,脸色煞白,身形仓皇,匆忙离去。

裕安还想追,里间人声音低哑:裕安。

他低声:让她去吧。

侍从顿住,着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得楼术心中一沉,低问:发生了何事?为何姑娘面色煞白,神情憔悴?公子有所不知,适才太医来报,说姑娘气虚体寒,宜用药多补,殿下就命人为姑娘备好了汤药,谁知,谁知姑娘不肯用,殿下这才与姑娘.......殿内人已推着轮椅出来,遥遥望了眼盛晚消失的方向,等暗卫禀告已派人追上看护,才颔首。

楼术停顿半晌:姑娘兴许是因南疆旧事,有所感怀,这才心绪不佳。

他声音低些,似是不忍:殿下又何必让姑娘也觉得,殿下已图穷匕见,不欲再伪装宽和?殿下从前从不会与姑娘生出矛盾,万事都顺着姑娘来,对姑娘情意自然是做不得假。

又怎会因知道姑娘是南疆皇女,便有了二心。

还不是如今朝中局势纷乱,殿下必得强硬自身,又不欲姑娘卷入,这才严厉了些,让姑娘误会了。

萧无恙不说话,他望着轩窗外横生枝桠,安静沉默得像是从前的太子殿下。

楼术却望见殿下手指蜷曲着落在双腿之上,垂下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在旁随侍的侍从和楼术胸口顿时一片刺痛。

想着自己身体还未好全,未必真能追上一号,让她将药喝了的人声音低缓:你们不必多言。

他本意是会劝服盛晚乖乖喝药,话落在几人耳里,却已是另一层含义:我自有安排。

楼术只得躬身告退,就听得裕安急急询问:看殿下情态,莫不是觉得,自己碍于腿疾不能行,还欲成全盛姑娘么?可圣旨都已经下了,难道这世上还会有旁人像殿下这样真心待姑娘,姑娘为何非得与殿下置气!他也是忠心护主。

楼术只能低声道:姑娘乃皇室出身,如何能接受自己为人妾室?他顿了顿:且姑娘不知此圣旨乃殿下求取而来,加之殿下近日,为避免四皇子党羽针对,活动频频,该是叫姑娘误会,求娶她是为亲近南疆一派。

翟温:殿下参与到朝政当中,是好事,对姑娘来说,却未免深觉殿下变化甚大,不如从前宽和。

他与楼术如今都算是入朝为官,看得自然比裕安透彻。

只需待在太子身边,因而眼见殿下伤怀时刻更多的侍从只能抹着眼泪,再说不出怪盛晚的话来:可殿下近日也无法安眠,此番婚事绝不能受影响,否则殿下怕是又要郁结于心。

楼术也道:圣旨一事,我会请父亲在其中代为转圜。

自然也会协助殿下取得朝臣信任。

否则,殿下如今遭人污蔑,无人襄助,怕是寸步难行。

翟温点头:我也会关心姑娘与殿下身体。

想到姑娘与殿下总是频频同一时刻生病,且神色恹恹,又觉姑娘与殿下明明牵挂彼此,却碍于世俗种种,误会颇深。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归旧好,若是霍家还想横插一手,便是天理不容。

他等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为殿下筹谋一二的。

这样想着先去问了几位内侍,才得知,这几日殿下与姑娘虽同殿而食,但所用吃食都甚少,且期间都与对方隔开,所用菜肴也不甚相同。

连奉膳的宫人都觉出两人气氛之间生疏冷硬,在其中代为传话,也没有得到殿下与姑娘回应。

心中微微揪紧。

业已冷静下来,靠着宫外积累,这段时间也获知不少讯息的怀月也将手中信纸烧毁:既用膳疏远,其余时候可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在一起,只每日上朝和午时,不在钟萃宫内。

钟萃宫便是盛晚如今居所。

怀月掸去袖口灰烬,又将手指洗得发了白,才闭眼:宫外呢。

心腹头低得更深:尚未发现殿下踪迹,大人。

他有些欲言又止:五殿下并非皇储,此番......此番动作,若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岂不荒唐?怀月冷笑:为别人做了嫁衣?他转头看着心腹:我若不与朝臣交游,如何能及时得知太子动向,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对殿下出手?宫外称他敬他,无非是因他游历多年积攒下的不少人脉,足够他成事。

可这些年来,他从不逾矩,种种讨好结交,都是为方便追查怀炉死因。

如今宫中有南疆余孽一事已然揭发,怀炉的死,和殿下多年之苦,必然与宫内叛贼脱不了干系,他已派人去查,可殿下至今仍不见踪迹。

想到当日殿下被带离情状,怀月手指攥紧。

太子还未登基便如此仗势欺人,若自己不为殿下打算,早日防备,殿下又哪来的其他活路?从前不掌握权势,是因他深知权势害人,可如今若无权势,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殿下一次次被带走,他不愿。

想到这里,眼尾渐红,不断告诫自己时机未到,才平复下来的人已转头:你也要注意着,莫让有心人挑拨南疆与萧朝关系。

心腹不解,却还是领了命下去。

濯洗双手的人却已拿了白帕,细细将手擦干。

殿下虽非南疆皇室,但能被误认为那位皇子,想必与南疆皇室有所牵扯,举止之间,也对南疆颇有眷恋,为免殿下伤心,还是先维护南疆众人的好。

只是不知那位盛姑娘,如今的南疆皇女,知不知道殿下下落。

唯恐今日可能见到五皇子,正欲离开的人又将伤药带上,这才在午后见到了那位盛姑娘。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寥,独自倚在亭边,望着游鱼,听到声响,才回眸。

怀月一顿,垂首:姑娘。

盛晚似乎想说什么,怀月却似乎不欲多说,只是退后一步,让凉亭之内的人垂下眼睫。

说不介意盛晚的身份,是假的。

宫中仆从就有不少,因着盛晚南疆余孽的身份,不敢与她过分亲近。

就算是太子的仆从,也似乎对这位盛姑娘颇有微词,连膳食都要管束。

这位盛姑娘也像是知道他们都忌惮自己一般,常常一个人独自行动,不让仆从跟着。

此等寥落冷清,又哪里像是民间以为的,商女得嫁皇室而沾沾自喜?但宫中如此冷清,怀月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毕竟五皇子虽然几次回护盛姑娘,实为南疆皇女的人,却也仍然间接牵连五皇子,因着南疆皇室的身份百般受苦。

所以怀月只是拉开距离:怀月此次前来缘由,姑娘应当知晓。

盛晚低声:我也不知萧逆去了哪里。

怀月神色冷下来。

不过大约用不了多少时日,他便能回来了,她停顿一瞬,如若他回来了,你该敦促他喝药,好好调养身体。

怀月脸色猛地一变:殿下病了?!他急促出声,竟忘了警惕盛晚:什么时候的事,怀月怎.......盛晚轻轻摇头:不过是因他体内蛊毒刚除,身体还有些虚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怀月也察觉到自己失态,镇静下来,垂首拱手,算是感谢。

盛晚沉默良久:南疆暗卫多年来将他视作皇子,逼他服毒,炼成蛊人,是我之过。

可他从未做过什么有害于萧朝的事。

自己都被困在这深宫里的亡国公主抬头望着他,哑声:他只是不知该如何拒绝罢了。

她没说望阁下好生看护,怀月却已听出话中回护之意,嘴唇挪动。

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躬身拜别后,就看见太子侍从寻到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亭中的人才垂眸起身,随他们离开了。

怀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她不过是在亭子中独自坐了片刻,太子侍从竟如此警惕提防,连这片刻清净也不允许。

等听得心腹说,太子侍从是请那位盛姑娘回去喝药,言谈之中很有怀疑,太子打算借着南疆皇室的身份,再培养出一个蛊人的时候,手一抖。

墨滴下来,毁坏了那封书信。

怀月手指猛地收紧,想起那日,盛晚还未对众人坦白,她乃南疆皇室之前,说的那句:我会将五皇子换回来。

难道,竟是这个换?他心下复杂难辨,想起殿下那日要追上去,也是因盛姑娘在,五皇子愿意留在太子身边,也未必是因为太子,更是瞳孔收缩,猛然明白什么,下意识起身。

莫非五皇子,根本不是因太子而自甘受苦,而是因那位盛姑娘?盛晚已回到了太子寝宫中。

看到摆着的药,面色就是一苦。

萧无恙放下书卷,叹:你还把三号拖下水。

竟然让三号的内侍让他喝药,以为他喝了自己就不用喝了吗?盛晚:说得好像你想喝。

萧无恙低眉敛眸,语气和顺:生病的又不是我。

盛晚:.......这不公平!最后盛晚还是拉着四号一起喝的药。

她捏着鼻子,和萧无恙一人分了半碗,弄得明明没生病,害得舍命陪自己的萧无恙一叹再叹,觉得是时候叫三号回来了。

这份苦难理应他们三人一起承担才是。

没想到就收到了飞鸽传书,说温家已开始有所动作,想要解救四皇子,水患一策,也已有了眉目。

末尾是三号早就通过思维同步转达,却还是提笔添上的话。

晚晚记得喝药。

盛晚:.......萧无恙面色平静地将纸折叠起来,听到系统出声:【有思维同步为什么还要写信?】盛晚:好玩。

萧无恙毫无原则地点头。

系统:【......】因为心虚二号马甲出了问题,它这几天都特地避开了宿主,现在眼见宿主没有打算追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也是你们随机应变的成果?】系统闪烁了一下,虚拟屏上是太子书房里满书案的朝廷机密:【霍家,太子党派,怀月和南疆都快把朝中势力瓜分殆尽了。

】它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按照以往,太子势力,怀月势力,与霍家附属同时动作,必然会导致朝廷内乱。

这可是会危及到一国安稳的大事,如此风起云涌,朝臣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发觉有人在暗中清洗朝廷一样。

在认可值不够高的情况下,指使侍从联络朝臣,也会使得认可值降低。

毕竟大部分的认可值来源对象,比如楼术与翟温,为人臣为人子,都谨遵着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不可能做出像四皇子那样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事来。

至少如果是原来的太子和五皇子说,他们需要侍从在朝中斡旋,楼术和怀月想必都不会同意。

谁知道宿主一波开团,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主上吃了亏,主上不说,他们也要联络朝臣,为君主笼络人心,心甘情愿地当了主上手里的剑。

这不是宿主算好的谁信?系统越想越觉得什么随机应变,什么出现意外临时改变计划,都是托词,宿主就是想借此机会,将朝廷重臣一网打尽。

一个人结党营私会引起朝野注意,所以你干脆四个马甲一起来是吧?反正你们互为仇敌。

皇帝以为太子势弱,还偏帮着太子一方。

大学士又觉得霍家都是武官,没有谏臣为霍家说话,来日在朝堂之上恐会吃亏,又为霍家游走。

就连五皇子,现在有怀月助阵,都不动声色地笼络了一批朝臣。

现在大半个朝廷都快被宿主的四个马甲给掌握了,宿主还说,她也是猜到自己在局中,才如此应对。

正常人谁能想到女主身份隐蔽,自己跳了南疆皇女的身份也不会知道?正常人谁能到处埋伏笔,让所有人都觉得宿主的马甲有苦衷?正常人谁能......算了,从宿主轻松驾驭了四个马甲那一刻起,它就该发觉,宿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了。

盛晚抬眸: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不靠谱,害得二号掉线了,我和四号需要在这里演八点档吗?系统完全不上当:【你们演了吗?你们不就是不想吃药被侍从撞见了?】是朝晖殿的人太会脑补了,宿主每天除了瞎逛就是瞎逛,时不时地让怀月坑一下出门在外的三号马甲。

论演戏的用心程度完全比不上之前太子中毒那会。

也是宿主现在马甲的认可值太高了,不然谁能像怀月和楼术一样,自己一个人已经把整个剧情线补齐了?盛晚:......她看四号,决定让四号回击它,果然萧无恙轻轻一抬眸,系统立马怂了:【太子我错了,太子对不起,臣.....不是,我这就告退。

】滚了一半:不对,怎么它也被洗脑了!盛晚:我们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拐回来的系统木着脸。

盛晚却道:我拿到那四个马甲的时候,你告诉我每个马甲都会有针对的剧情杀了吗?系统只告诉她,四个马甲的情况都有些棘手,需要她获得认可值,才能自由操控马甲。

如果不是她足够敏锐,提前发现了蛛丝马迹,国运流言和宫变这两个杀招就足以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功亏一篑。

这些杀招针对得一个比一个准,太子声名鹊起时国运受损,五皇子才被人知道是南疆余孽,南疆叛贼就来了,就算她解决了这次宫变又怎么样呢?下一次还会有更多的剧情杀,她根本防不胜防。

【所以你就把主角的号给盗了??你知不知道,就算南疆余孽没有见过女主,那他们也.......】系统忽然噤声。

是啊,他们没有见过女主,盛晚懒懒抬眸,而且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女主的身份,所以就算我顶替了又有什么关系?南疆余民是因为我这个皇女,才得以脱下奴籍,他们那日也高呼承认了我的身份。

所以。

她轻声:女主和她的心腹,如果还想犯上作乱,就是顶替南疆皇女身份,意图谋反,罪不可恕。

萧无恙道:而且她还勾结本朝皇子。

与三皇子相比,太子显得格外宅心仁厚。

不仅促成了南疆被赦一事,还迎娶了南疆皇女护她周全。

她要是南疆百姓,也只会希望太子登位,而不会对死遁离开,一直图谋着卷土重来的三皇子有好感。

这就是系统那天苦思冥想了许久,有所头绪,今天听宿主讲解后才恍然大悟的第七只雕。

系统叹为观止之后又:【.......】它忽然努力严肃道:【宿主,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系统语气又变得怂怂的,它在其中通风报信过,所以现在很担心自己被连累:【所以你应该不会迁怒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统的对吧?】盛晚不置可否,萧无恙安静喝茶。

要不要迁怒,当然是看它表现了。

系统已经明白了。

宿主这次开大根本就不是冲着男女主去的,她是冲着男女主背后的自己,和其他帮助男女主,甚至是四皇子的不明势力去的。

她就是想告诉那些人,告诉他们,他们不可能赢。

就算他们把男女主复活了又如何,四皇子如有神助,开了天眼般知道了她的计划又如何?即便她是临时生成的计划,也能把男女主的身份抢了,光环给掀了,就算是原定的男女主角也只能看着她秀,没办法再在这局中占到任何优势。

因为不管是先手还是后手,宿主的杀招,从她接下这四个马甲起,就已经布置好了。

哪怕是男女主角,也只有身份被抢,光环熄灭的份。

**霍家求娶不成后便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南疆余孽逼宫一事却迟迟没有水落石出,皇帝只能在勤政殿召诸大臣议事,询问他们此事是否有了结果。

何相等自然是相信太子不可能做出逼宫这样的事来,但架不住御史台和下面一些官员,仍心存疑虑。

议完对南疆众人的处理结果后,不可避免地提起对南疆余孽主使的审判情况。

兴许是因那日盛晚说,我召你们来,不是为逼宫这句话起了作用,几个叛贼首领都交代得很快,矛头直指那几个偷了禁军衣服,带他们入宫的萧朝人。

但背后人十分谨慎,即使指认了他们,也没人供出幕后凶手,看其情状,应该是真的不知晓,布置此次宫变的是谁。

礼部侍郎前几日才因私改圣旨,刚直不阿被陛下好一顿责骂。

其婿葛文台葛御史也是朝中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捶不扁烧不烂的一颗铜豌豆,不论同僚如何使眼色,就是挺直脊背道:也就是说,如今只可确认南疆余孽,的确是盛家之女,但是否是太子见势不变,令她出来顶罪,却仍无法肯定,太子之嫌疑未消,我等还需继续勘察。

同僚赶紧垂首,去拽葛文台衣袖,葛文台坦然俯首,倒像是已准备好接受责罚。

就差和礼部侍郎那日一样,说陛下要罚便罚,他等是为萧朝稳固,不怕受罚了。

萧无恙咳了几声,缓声道:葛御史言之有理。

他看向殿上诸朝臣:诸位中,仍有疑心我主导宫变,矫饰盖过一事,子安也心知肚明。

但此事疑点颇多,众人都知皇帝这是默许太子点人来处理,忙都垂首,心叹此事怕不是又要像之前一般,轻轻揭过,却听闻太子道,依儿臣之见,交给大理寺少卿查处,再好不过。

众人都是一愣,大理寺少卿立刻上前,拱手表示谨遵圣意,心中颇为叹息。

殿下果真坦然。

皇帝扫了眼大理寺少卿,他其实不欲让大理寺来处理,毕竟此前,大理寺都没能查处嫡子被冤枉的缘由出来,还直言嫡子可能根本无冤屈可言。

可嫡子如此要求,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将人叫到太极殿,好生敲打一番,才让他们好好侦查此事。

其余人等皆静默不语,惊讶有之,叹息有之,半信半疑者有之,冷眼旁观者亦有之。

礼部侍郎就乃仍确信太子难辞其咎的朝臣一员。

只是他虽疑心太子,却不曾有什么阴险陷害的动作,见何相拜见太子,也拱手作揖。

今日因他之言,仍未洗脱嫌疑的太子殿下微微颔首。

翁婿二人一同归家时,葛文台提起今日朝时太子情态:太子似乎不惧查验。

礼部侍郎摇头:此事如何可从表面来看。

年轻御史一叹:若太子真能像传言中般坦荡行事,既往不咎,倒也不失为一位明君。

礼部侍郎还未开口,门外便有人通传,有一书生等在门口。

礼部侍郎皱眉,心想朝中如今局势烦乱,此人不知是何底细,沉吟片刻,还是令人将人请了进来。

那书生看着极为寻常,躬身后却未拐弯抹角,直直提起水患治理一事。

如今已过汛期,按道理该是各郡县休养生息,抢修水利工事的时候,但三皇子治水一策虽有施行之效,推行下去仍出现了不少纰漏。

前阵子皇帝才因此事发落了不少人,真要论起来,就连今日殿上朝臣都难辞其咎。

翁婿二人都心生警惕:这书生在此时开口,是何意?却听得书生缓声,点了几个礼部侍郎的亲信,言明他们在配合工部治理水患的纰漏,还列出因此纰漏疏忽漏掉的流民数量,乃至没能抢修到的房屋等等。

直惊得礼部侍郎脸色大变,葛文台更是动了怒:竟有此事!礼部侍郎深吸一口气:此事还无定论,但待我查明,必然上告圣上,引咎受罚。

他觉出此书生身份必然不寻常,那书生却已然道:侍郎不必告罪,我来也只是为提醒侍郎,约束手下,治水之策本有功效,莫让属下轻忽,致百姓本可安居,却要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礼部侍郎汗颜:不知阁下是哪一位家臣。

他怕对方以为自己不安好心:阁下莫怪,此事若非阁下提醒,我等现在仍蒙在鼓里,询问门第,也只是为来日登门拜谢之用。

他心知此等大事,算作人情已不可能偿还,心中已懊恼怎得如此不慎,竟让属下出此纰漏。

那书生道:不必拜谢,主上已派人将百姓安置,未修葺房屋业已完善,只盼礼部侍郎日后在为主尽忠。

葛文台忽然道:阁下主上可是等朝会散去后特意前来?礼部侍郎明白过来,今日朝会乃是秘密,能称为主上的,只有一人,便是今日还被他两人问责的太子殿下,可那书生什么也不说,只是拱手转身。

礼部侍郎意识到今日乃太子暗中提醒,避免来日之祸,又羞又愧,忙想留下那人,书生却道:此事南疆百姓,亦出了不少力,殿下亦请陛下在宽恕他们的基础上,按照其协助治理水患之功,赏赐金银。

我言尽于此,两位大人不必相送,殿下若知我多言,怕是会摒弃在下了。

礼部侍郎望着那人离开,心中千头万绪,都化作一声长叹,其婿葛文台也叹道:殿下雅量,被我等如此诘问也未有变色,手握如此把柄,却没有在朝堂上叫父亲与我出丑,而是私下提醒,言谈之间也未曾以此作为要挟,可谓坦荡。

礼部侍郎也叹:我竟不知殿下如此宽和,还囿于往日偏见,是我等狭隘。

才不知殿下名声好转,自然是众人有目共睹,而非楼家在其中斡旋。

想来那等钟鸣鼎食之家,不必依附储君也有坦荡前程,又何必为太子作保?只能是殿下人品贵重,才让楼太傅与何相也忍不住回护罢了。

他往日偏向四皇子不可能如此为之,无非是因为温家乃高门望族,且族人中还有德高望重大儒,四皇子又年幼时便离京修行,不太可能做出此等违背礼法之事。

然四皇子恭谨孝悌,皆在人前,太子温和忍让,全数居于人后。

若非文台敏锐,那书生甚至不欲叫他们知道,是太子在其中为他们转圜。

这让礼部侍郎如何能再次弹劾太子,为宫变魁首?第二日便递了折子言明是他等受偏见误导,其实罪魁祸首,未必是当日也染了风寒的太子殿下。

午后又匆忙进宫拜见。

见太子安坐御花园间,眉目低垂,神色苍白,有病弱之嫌。

立刻回忆起陛下那日怒而言太子因他等篡改圣旨一事忧伤感怀,病痛加重,顿时愧疚跪拜:请太子治臣不恭之罪。

太子咳嗽着,应是实在体弱,没多说什么,只是道:礼部侍郎奉公办事,何错之有?他垂眸望着礼部侍郎,语言轻缓:侍郎忠心为主,子安才可安心。

楼术在侧,是以他和礼部侍郎同样知道殿下此言并非讽刺,因着殿下咳嗽不止,便抬手想请人打道回府,太子侍从却将那位南疆皇女引至御花园。

太子抬眸望去,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盛晚说拿药来,他也很无奈似的,垂眸顺从地喝药,周遭冷凝气质都消减几分。

礼部侍郎心绪复杂,待盛晚离去,才叹:殿下欲以南......盛姑娘为正妻,可众口铄金,南疆也未完全归顺,来日恐怕生乱。

萧无恙道:我知侍郎心中疾苦,所以不欲为难侍郎。

他声音轻了:侍郎不必自责。

礼部侍郎知道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竟觉得殿下有昨日举动,必然是有所求,是以今日才来谢罪。

没想到殿下真只是为水患一事殚精竭虑,不欲为难他等,顿时长叹俯首。

要离去时,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若姑娘与殿下无有皇嗣,婚约之事,倒也不是不可.......盛姑娘已与我有姻亲,又何来婚事一说?礼部侍郎一愣,楼术转头看去,见到霍凌寒一身戎装,看向太子,眸光黑沉,脸色变了变。

霍凌寒垂眸拱手:殿下。

作者有话说:萧无恙:......一号和你有婚约,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