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2 章

2025-03-22 08:19:18

林梓行觉得哭笑不得, 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没事的,现在这棺材你也用不上,索性就当赏给他了……阿七委屈地疯狂摇头, 道:我之所以答应了这么个破差事, 就是想着等我死了之后正好能用上这个棺材的,能省一份钱是一份钱,都怪他,我的棺材被污染了, 还得重新置办!林梓行:?这么省钱倒是不必……阿七挥舞着拳头,一把薅过那手腕受伤吱哇乱叫的老掌柜, 咬牙切齿道:你敢在我的棺材里塞别的尸体!我让你今天就变尸体!林梓行想劝两句,可见阿七正在气头上, 正左一拳右一拳招呼着那个老掌柜,也有点害怕自己被波及到。

看来阿七是真的很重视她那具棺材啊……林梓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阿七的肩膀, 道:小心别把人打死了就行……阿七嘿嘿一笑,把老掌柜的手臂反剪在身后铐了起来,林梓行看几个飞鹰卫上前接手了这个重要犯人,也放下心来, 转头去看那被另一具尸体污染了的棺材。

待看清里面的尸体的脸,林梓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并不觉得奇怪。

那具尸体正是昨夜死在井下密室的盗墓贼……方笠舟此时在林梓行身旁俯下身,仔细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首,吩咐几个飞鹰卫把尸体和棺材一起弄出来带回去。

林梓行有些激动,道:要不要回城之后,便连夜查封汇通钱庄和棺材铺。

当然要了。

方笠舟轻轻勾了勾唇, 道, 这么多天的部署, 就是为了这一日……林梓行感觉兴奋了,她还没干过这样的事呢,听起来就很爽……一行人准备停当后,飞快地往城内赶,路过城门时,昏昏欲睡的守城官兵都懵了,看着方笠舟亮出飞鹰卫的令牌,吓得腿都软了,有几个人想跑去报信,被方笠舟的人干脆利落地拿下了。

华安县早已入夜,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路过,密集的马蹄声响彻安静的街道,让林梓行忍不住后脊梁骨有些发凉,凑到方笠舟耳边悄声道:这样不会太扰民吗?要的就是扰民……方笠舟轻笑了一声,道,这样才有震慑力。

是你想要装一波吧……林梓行心里这么想,却给方笠舟竖了个大拇指,待众人来到汇通钱庄门前,便见飞鹰卫的精兵早已暗中将这钱庄和棺材铺围得水泄不通,方笠舟和林梓行相继下马,根本没有敲门,直接命人砸门而入。

看门的小厮在睡梦中被吓醒了,登时弹了起来,想要去报信,却被几个手持大刀进来的飞鹰卫吓得摔倒在地,众多飞鹰卫四散开来去搜查,方笠舟和林梓行二人则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的侍卫虽说是有些武艺,但在飞鹰卫手下明显不够看的,很快就被制服了,方笠舟带着林梓行直接进了院子,打开了一间房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方笠舟燃起了火折子,林梓行才看清这屋子里面,竟然只有一张炕,别的什么都没有。

方笠舟转头看向林梓行,道:知道棺材铺的密室入口在哪里吗?林梓行指了指那张炕,道:是不是在那里面?方笠舟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上前几步掀开了炕上的被褥和木板,林梓行这才发现,竟然是跟炕一般大的大洞……方笠舟先进去,向林梓行招了招手,道:下来看看?林梓行有些紧张,但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在方笠舟收回手之前抓住了方笠舟的手腕,有些激动道:好啊!方笠舟身子一僵,拼命忍了忍,才终于没甩开她的手,眉头蹙紧了一边低头前行,一边回头嘱咐林梓行小心些。

林梓行小心翼翼地低头下了密室,那股熟悉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现在想来,是尸臭无疑了……林梓行走下了台阶,顺着火折子的光亮看去,过了拐角,便能看到一缕颇显清凉的光源从上而下,直直地倾泻下来。

正是棺材铺后院的水井,昨夜她下来的地方……方笠舟在旁边的柜子翻了翻,拿出一摞账本递给了林梓行,道:这钱庄的账本,瞧瞧吧。

林梓行映着月光,翻开了账本,便见里面将每一具尸体的来源、埋葬位置、买主和收取银钱记录得十分清楚明白。

有些尸体是盗墓贼用他的看家本事偷回来的,有些则是棺材铺提供的线索,让林梓行没想到的是,连棺材都是回收利用的,每次盗尸连棺材一起偷,带回来给棺材铺卖,棺材铺但凡卖出去女尸,就提供埋尸地点,再把女尸和棺材一起偷回来……还真是会赚钱呢……更离谱的是,还将每个月的分红写明白了,钱庄掌柜和棺材铺掌柜拿三分,史知县拿七分……林梓行冷笑了一声,合上了账本,道:多亏这钱庄掌柜留了一手,咱们才能定了史令冬的罪。

方笠舟让飞鹰卫将这些尸体与棺材一一收录取证,似是也有些难以忍受这下面的气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让林梓行随他出去透透气。

二人又来到了钱庄的后院,便见汇通钱庄的徐掌柜已经被飞鹰卫压在那里,一身寝衣,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便知是被从床榻上直接拉下来的,整张脸上写满了懵这个字,似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笠舟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望向他,道:汇通钱庄掌柜徐海是吗?徐海僵硬地抬起头,待看到方笠舟的脸后,惊得身子一颤,结结巴巴道:你……你是那天来钱庄里……本官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徐海与朝廷命官相互勾结,以开钱庄为名,行盗尸配阴婚之事。

方笠舟冷笑了一声,道,如今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吗?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徐海急忙磕头求饶,手腕上的镣铐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只见抽噎几声,道,小人一直遵纪守法,从不敢做这样的事啊,请官爷明察。

方笠舟给林梓行递了个眼色,林梓行便上前几步,清了清嗓子翻开了手中的账本,道:本官带人查封了你后院的密室,发现了棺木、女尸还有账本,已经是人赃俱获,你的罪责绝对逃脱不掉。

徐海看到账本之后大惊失色,道:你……你怎么找到这账本的?本官找到有什么稀奇的?林梓行叹息了一声,缓缓蹲下身子,道,本官是现在是为你着想,若你愿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做本案的首告人,本官可以依律法给你从轻处罚。

徐海闻言狠狠地瞪着林梓行,但是沉默不语,方笠舟在一旁道:好了,既然他不愿意做首告人,那咱们下一站,该去史县令大人府上了。

林梓行缓缓起身,护崽子似的将账本护在身上,随着方笠舟走出钱庄的大门,上马之后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咱们就这么去史县令大人府上好吗?咱们是去查封府邸,又不是去做客。

方笠舟看起来十分不以为然,道,和时辰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厉害!再说了,这个时辰史令冬还没回府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回府?史令冬黄昏时分便去了沈歧下榻的驿站,现在还没出来呢。

男人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共同话题,能从黄昏聊到现在?林梓行这么想着,任由方笠舟纵马疾驰而过,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我感觉史令冬不一定会攀咬他的主子,若是他以一己之力揽下罪责该怎么办?他肯定会揽下罪责的。

方笠舟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劳烦林寺丞帮本王想个法子。

林梓行:?怎么让她来想法子?林梓行在心里把方笠舟骂了一通,方笠舟似是读懂了她的内心想法,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道:本王多付你的这份酬劳,可不是白付的。

这下彻底把林梓行拿捏住了,林梓行撇撇嘴,嘟囔道:给我些时间想想……方笠舟轻轻勾起唇角,不再言语,待来到了驿站,二人下了马后,林梓行突然眼神一亮,看方笠舟准备进门,忙拉了他一把,道:我想到好法子了。

方笠舟低头看向她,便见林梓行神采奕奕的,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低下头来。

方笠舟撇撇嘴,似是有些不耐,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人,便低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林梓行在方笠舟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方笠舟的唇角渐渐勾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了句可以,便走进了驿站的大门。

驿站的店小二上前嘘寒问暖,方笠舟却举起大理寺令牌,冷冰冰地说了句大理寺办案,店小二就跟被人关了哑药似的突然噤声了。

方笠舟与林梓行带着几个飞鹰卫缓缓拾级而上,大老远便在走廊里听到了吟诗声,大概是两个身在官场的中年男子借着酒意通过诗词来抒发心中的愤懑与忧伤。

林梓行感觉肉麻得很,还有些想笑,乖乖跟在方笠舟身后,看着他在门口小厮面前举起了令牌,高声道:大理寺办案,请史县令出来说话。

屋内的声音骤然停止,小厮有些紧张,仔细端详了一番那令牌,轻声道:您稍等,小人进去通报。

不必通报了,请史县令直接来见面就好。

方笠舟一点都没有留情面,小厮有些进退两难,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却不是史令冬,而是那位长公主驸马沈歧,双颊发红,眼神也不算清明,看起来有些要发怒的模样,可看到方笠舟的脸时,却好似突然醒酒了,身子一顿,便缓缓行礼,道:原来是平远王。

屋内一阵碎裂声响起,可能是史令冬被吓得摔了瓷碗瓷杯之类的,又是一阵脚步声,只见史令冬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揖,道:华安县令史令冬,见过平远王爷。

方笠舟只向沈歧回了个礼,林梓行也随之行礼,沈歧的目光落在了林梓行的脸上,却双目睁大,后退两步,看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手微微发抖,指着她道:你……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