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9 章

2025-03-22 08:19:18

刑部大牢中, 林梓行正在自己的牢房之中用早膳,浑身气力都恢复了许多,看起来元气满满的。

毕竟睡了整整三日, 昨夜虽歇在牢中, 但承蒙方笠舟关照,整个人窝在柔软温暖的被褥中十分舒服惬意,今日一早又是一大碗水盆羊肉下肚。

这日子是真的惬意,林梓行都想在牢里住一辈子了, 既不用工作,还能享福……林梓行险些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咬到舌头, 忙装作无事的样子端起碗将羊肉汤给一饮而尽。

阿七就在外面蹲着,歪着头托着腮瞧着她, 笑着道: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有意思。

林梓行撇撇嘴,用手帕揩了揩嘴, 一并将帕子和碗丢进了饭盒之中,递给了阿七,道:有劳了。

阿七接过饭盒,挑了挑眉, 道:你不好奇我怎么现在来看你了?林梓行摇摇头,道:你若有事必然会告诉我的,我又何必去问……这次你有点没趣了……阿七撇撇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小丫头明月警惕性极高,我还没能攻略她, 你再等等……你都攻略不了啊?林梓行有些惊讶, 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攻略不了, 是需要时间!阿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道,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她没再受欺负了,而且还有点喜欢我了呢……林梓行:?我不跟你说了!阿七脸色有些发红,道,我得去找她了,咱们有缘再见吧!林梓行看着阿七绝情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震惊不已,哭笑不得。

不过阿七这个性子,她倒是十分喜欢的……另外,既然明月不打算开口,那么这一招险棋,是必须要走了……林梓行这么想着,望了一眼小窗外的日光,算着也差不多到时辰了,正在此时,刑部大牢的门又缓缓打开,内侍前来传旨,令林梓行入宫见驾。

现在,终于要来了…………林梓行进宫时,正巧碰见了吴良从另一架马车上下来,在自己之前进了皇城。

林梓行冷笑了一声。

正好连这个人也一起收拾了……带路的内侍十分有眼力见,引着林梓行与吴良保持了一段距离,待圣人传召,进了太极殿后,林梓行便听到吴良了吴良略显激动的声音。

臣看的清清楚楚,那林梓行绝不在狱中……林梓行悄悄抬眸扫视了一圈殿中,发现方笠舟、李徊、纪明远和吴良都在,便急忙垂下头,快步上前行礼,道:罪臣林梓行,恭请陛下圣安。

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只道:朕听闻,这几日你在刑部大牢,十分不安分?启禀陛下,罪臣不敢犯下欺君之罪,故而须得斗胆先说明一番……林梓行吞咽了一下,装出一副十分紧张害怕的样子,道,罪臣是否安分,这要看陛下对不安分的定义是什么了……哦?圣人微微眯起双目,道,你说来听听。

若陛下所指,是罪臣安分守己,那罪臣敢下定论,罪臣绝对安分,可是……林梓行缓缓垂下头,看起来十分羞愧,道,可若陛下所说的安分,是罪臣老老实实在刑部大牢中呆着,那罪臣,确实是不安分的……陛下您瞧,臣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这下终于被吴良逮住了机会,林梓行闻言扭头看向他,道:不知吴寺丞,是亲眼瞧见了什么?她太了解吴良这种爱添油加醋的性子了,向来是夸张手法的熟练运用者……吴良唇角一抽,从喉咙中发出了两声冷笑,道:自然是看到你装病骗过狱卒,然后博取平远王的同情,得以走出牢狱,过了好几天神仙日子。

林梓行斜眸打量了吴良一眼,道:吴寺丞莫要血口喷人,我可没有装病。

吴良理直气壮道:你敢说你这几日没离开过刑部大牢?我是离开过,我也从未否认过此事……林梓行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了圣人一眼,道,方才向圣人回话时,罪臣也是这般说的。

圣人眸光犀利,吴良身子微颤,急忙垂下头。

圣人又看向林梓行,道:那你说,你以戴罪之身,离开刑部大牢,是所为何事……是罪臣为了给自己洗清冤屈,自作主张去查探了徐少卿的尸体。

林梓行急忙叩首,道,是罪臣之过,还请陛下降罪责罚。

你还去查探徐少卿的尸体?吴良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之事,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杀人凶手,只怕是去抹除证据了吧……臣查看尸体时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方正卿的监视下进行的,绝没有做出抹除证据之事,反而……林梓行话锋一转,不卑不亢地端起手臂行礼,道,反而发现了旁的证据,能为罪臣洗清冤屈。

吴良闻言顿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转而看向李徊,李徊不动声色,似是在等待圣人的意思。

而圣人眼眸微阖,看起来并没有出声的意思。

吴良见状急了,生怕林梓行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忙道:我亲眼见到你手执匕首,一刀将徐少卿杀死,你哪里来的冤屈!林梓行闻言唇角轻勾,抬头侧目看向他,道:你当真是亲眼瞧见我一刀将徐少卿杀死了?那还有假!那你倒是形容得具体些啊,比如说,我哪只手拿着匕首,那一匕首刺向哪里,徐少卿有没有反抗,是否当场咽气?你不说的明白些,如何让人相信你的证词?吴良明显被噎了一下,转而小心翼翼抬眸往上看去,见圣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他,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吴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轻咳两声,道:当日一早我听到徐少卿书房之中有争吵的声音,便前去查看,发现门正开着,往里瞧去,便见你这样手执匕首,一刀往徐少卿的胸口扎去。

吴良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拳头佯装握住了什么,自他耳侧往下一抡,道:就像如此。

林梓行不动声色地瞧着,眼珠一转,又道:然后呢?然后……吴良将手放下,左手抚向了右手,迟疑了片刻,便道,然后徐少卿倒地,你这般狠心之人,还将他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

林梓行见吴良不再说了,便继续引导道:我既将他胸前的匕首□□了,为何又昏倒在了案发现场?这我如何知晓!吴良似是终于编好了说辞,道,我见你将徐少卿杀死了,便去唤人帮忙,谁知领着各位同僚到了现场,便发现你躺在那里。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昏倒,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极有可能是你知道自己难逃嫌疑,便装作昏倒的样子,将祸水东引也未可知。

吴良对自己的说辞十分满意,林梓行却轻笑一声,道:这却奇了,若依你所说,我杀了人,竟还不快写跑路,反而要将杀人凶器握在手中,自己在现场装晕?怎么看,我这个晕倒在案发现场,手里握着凶器的人,才是那个被祸水东引的人吧……你!吴良指着林梓行,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圣人缓缓抬眸看向林梓行,道:林少卿方才不是说发现了证据?正是……林梓行转而看向圣人,行礼道,陛下,针对吴寺丞方才证言,罪臣有话要说,请陛下听罪臣分辨一二。

圣人的目光掠过大殿之上神色各异的众人,身子往身后龙椅一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允准了。

林梓行轻咳两声,道:其一,方才吴寺丞言辞凿凿,说亲眼瞧见罪臣如这般手持匕首……林梓行模仿着吴良的动作,自上而下一刀划了下去,继续道:此言必是谎话!吴良身子微颤,死死地盯着林梓行,林梓行装作没看到他的神情,只道:罪臣身量矮小,可徐少卿却身材高大,比罪臣高出半个头不止,罪臣若想一刀扎在他的胸口,只能持刀往上捅,必然不可能往下,由此可见,吴寺丞是在说谎。

吴良闻言一惊,急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这……是臣看错了,林少卿是持刀往上捅的。

林梓行轻笑一声,勾了勾唇角,道:是吗?吴寺丞这证言还真是善变得很……吴良一味叫屈,道:臣在书房门外悄悄躲着,如何能看得那么清晰分明,林少卿向来是诡计多端,想来是故意设了个套子,引着臣往里钻。

林梓行并不正面回答,只反问道:那你如何解释,徐少卿手指上的伤口啊?吴良双眸微眯,道:什么伤口?林梓行转而看向圣人,道:陛下,徐少卿的小指和中指上各有一道新鲜刀痕,想必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形下骤然被刺,与凶犯抢夺匕首时留下的。

可是吴寺丞方才明明说,徐少卿被刺之后立刻倒下咽气,这与尸体情状显然不符……林梓行迟疑了一下,又道,若陛下心中有疑,大可唤仵作另行查验。

吴良闻言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仍强装镇定,嘴硬道:我说了,当时我在门外躲着瞧,可能瞧得没那么真切……林梓行闻言忽然转头看向他,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腕,举起了他的右手,道:那你怎么解释,你手上的刀痕?林梓行扯着他的手往前伸,道:陛下请看,他的右手虎口处,有清晰可见的刀痕,正是争抢匕首时留下的。

吴良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结结巴巴道:我……我这是不小心伤着了……做什么能尚在虎口的位置,恐怕只能是夺刀的时候吧。

吴良用力将手往回抽,方笠舟眼疾手快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看向圣人,道:陛下,可要亲自一看。

圣人连眼眸也不抬,冷嗤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来人,带下去,下狱!吴良大呼冤枉,被内侍给拖着往殿外拉,吴良仍挣扎着想要去扯李徊的袍角,道:殿下,救我,殿下!李徊立在那处,如同雕像一般,不说一句话,不看他一眼,更是一动不动……吴良的声音渐行渐远,圣人的目光从李徊身上收拢,这才缓缓站起,垂眸看向林梓行,道:这几日你受委屈了,起来吧。

林梓行却不肯起来,继续叩首行礼,道:臣擅自出狱,还做了旁的事,需向陛下回禀,故而不敢擅自起身……圣人的眸光看起来十分危险,缓缓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