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一时没懂。
楚方跟他们解释:探班!秦峰他妈恍然大悟, 随后又不确定地问:咱们都去啊?合适吗?楚方:我们自费没什么不合适的。
剧组也能理解,毕竟青云去年就没能回来过春节。
老两口看向儿子,比起楚方他们更愿意相信秦峰。
秦峰无语了, 就算不信任楚方, 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质疑啊。
要是搁十年前, 老两口表现的这么明显,楚方定会觉得他们不识好歹, 她还能骗他们不成。
然而她亲生父母确实很有礼貌极有修养, 可就是不干人事。
秦峰的父亲学问不高,母亲目不识丁,可他们收养顾无益和顾清狂是真心的,也没指望他俩回报。
这一点虽然连秦峰都没说过,凭哥俩报考的学校便可见一斑。
做主收养他俩的人要是换成她父母, 那哥俩肯定一个上类似人大好从政的学校,一个读经管专业好赚钱。
哪会由着他们躲到环境相对单纯的军工学校和军医院啊。
秦峰,你说。
楚方笑着看着秦峰。
秦峰见她不曾生气, 无奈地点头。
他爹忍不住问:那咱们回头搁哪儿过年?我是说宾馆还是剧组?秦峰摇头,离过年还早, 还不知道去哪儿拍呢。
他爹想到傅青云现在拍的这部戏还得好几个月,那你收拾吧。
我跟你妈泡点木耳黄花菜。
渺渺和凌云就喜欢吃小鸡乱炖。
秦峰不禁提醒,他俩喜欢的是家养的走地鸡。
老两口齐刷刷转向秦峰。
秦峰:学校也有小鸡炖土豆, 凌云说过, 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肉不新鲜, 放的调料特别多, 都吃不出鸡肉味了。
她妈禁不住说:你咋才说?难怪凌云他们每次回来都说想吃我做的小鸡乱炖。
瞪一眼秦峰, 就回屋拿钱。
不过半个多小时, 老两口一人拎回来一只大公鸡。
因这边离五里墩太近, 楚方经常能在马路边看到大公鸡,可近距离还是第一次,看到鸡冠都得有半斤重,这鸡得有五六斤吧?秦峰摇头。
他爹道:九斤秤高高的。
听我们说买给渺渺和凌云吃,零头都没要。
秦峰皱眉,您还差那一点钱?他爹被他不客气的话搞蒙了。
周氏认为儿子这是怕乡邻乡亲说他们家里都出个大明星了,还占他们便宜,咋可能,是他们自个不要的。
他爹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他们要多少我跟你妈给多少,都没还价。
人家肯定不敢往多了要。
这吃虫子粮食长大的鸡跟菜市场卖的不一样,菜市场的鸡都是用饲料养的速成鸡。
你这两只鸡比菜市场贵一倍都不多。
楚方不禁说:差这么多?秦峰:我打个比方,如果饲料鸡半年长三斤,吃虫子粮食的得一年。
虽然家养的鸡不需要天天喂,可每到傍晚都得去找。
妈,我没说错吧?周氏点头:以前找不到我晚上都睡不着。
秦峰:这就得对了。
现在人工工资一天比一天高,花在找鸡上的时间也是钱。
只是村里人不懂,就认为闲着也是闲着,养出的鸡不论卖多少都是赚的。
他爹不大高兴:两只鸡惹来你这么多话,早知道我们就不说了。
秦峰笑眯眯看着他爹。
秦老汉被看得不自在,钱都给了,鸡都拿回来了,总不能跟人说咱们不买了吧。
这么做当然不合适。
秦峰: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没。
他爹下意识问:啥吃的?我去看看吧。
楚方回屋看到条几上有不少巧克力饼干糖果,估计是渺渺和凌云买给老两口的。
楚方听秦峰说过,老两口早年没吃过好东西,对包装的花里胡哨的糖果和饼干好奇,想尝尝巧克力什么味也不好意思主动要,更不好意思亲自去买,怕别人看见了调侃他们,那么大年龄还吃零食。
也有可能是早年饿怕了,他们对玩和穿无所谓,唯有对吃的有执念,渺渺他们也知道这点,每次回来都给他们买些吃的。
楚方找个装零食的塑料袋,有多的就多拿点,少的就不拿,差不多有半斤重,就拎出去问秦峰够不够。
老两口直勾勾看着楚方,就差没明说,给他们什么不行,非给他们零食。
秦峰仔细看看,都是重油的饼干和很甜的糖果,就点了点头。
周氏忍不住说:这些是渺渺给我和你爹买的。
秦老汉点头:这饼干又酥又香特别好吃,咱们这儿都没卖的。
知道为什么酥吗?秦峰不待他回答,一块饼干用的油够咱们家炒一盆菜了。
你们不想下次体检检出三高就少吃点。
一说到体检,秦老汉虚了,可他又不甘心,梗着脖子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再说了,这些糖果巧克力啥的,我们打算吃到年底的。
秦峰心说要不是一点东西能吃好几个月,我也不可能由着几个小崽子给你们买。
楚方又没都拿出来。
周氏:就不能换成你做的蛋糕?秦峰不跟她废话,示意楚方把东西给他们。
他爹伸手接过去:信不信我这就放回去?那你们以后还想吃我做的蛋糕吗?秦峰反问。
周氏嫌弃地说:谁想吃你做的蛋糕,多咬一点都能噎死人。
秦峰端起洗菜盆回屋,爱去不去。
楚方跟进去。
院里瞬间只剩老两口和两只大公鸡。
老两口相视一眼,找个绳子把两只大公鸡拴起来,然后一起去卖公鸡的人家。
随后回来一个找盆拎滚烫的热水,一个杀鸡。
大公鸡将将收拾好,秦渺渺和傅凌云回来了,看到盆里的鸡禁不住惊呼,中午吃鸡?秦老汉点头:我们去村里买的走地鸡。
渺渺不由得咽口口水,这样的鸡好吃。
啥时候做饭?秦峰从屋里出来,菜都收拾好了,你们饿的话现在就可以做。
你做吗?渺渺脱口而出。
秦峰微微一笑,你们做!渺渺白了他一眼,洗洗手就往厨房去。
秦峰双手插兜跟上。
渺渺听到声音回头,嫌弃地说:一边去。
四哥,过来。
傅凌云擦擦手小跑过来,都有什么?渺渺打开橱柜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上下两层放了六盘各色海鲜。
虽然都是往年常吃的,鱿鱼、梭子蟹,大虾这些东西,可放在一起很壮观。
再一想到外面还有一个大公鸡,渺渺禁不住问:来客了啊?秦峰再次慢悠悠过来,没。
吃了这顿下一顿是你们回去之前。
渺渺:你当吃一顿管三天啊?秦峰颔首:要不你们自个买?渺渺哼一声:买就买。
秦峰挑眉,青云又给你们钱了?秦渺渺的脸色微变,秦峰知道他猜对了,立即让楚方把傅凌云的手机拿来,他给三小子打电话。
傅凌云忙说:就给,给两百。
秦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傅凌云心虚的摸摸鼻子,开学前给,给了三百……看你们给爷爷奶奶买的东西,我就知道不可能只给你们两百。
秦峰转向渺渺,以后不许再找你三哥要钱。
渺渺不服气:谁要了?三哥要给的。
三哥说我们大了,手里有余钱好交朋友。
秦峰诧异:你不是说你还小,还没满十七周岁。
我——渺渺愣了一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禁不住跺脚,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谈恋爱?秦峰被他吼得眨了眨眼睛,紧接着看向傅凌云,不确定地问:我说错了?傅凌云尴尬的轻咳一声。
渺渺见他四哥这样,惊得合不拢嘴,随后爆出一句国骂。
傅凌云安慰他,你虽然还未满十八,可你哥我成年了。
过了年就十九周岁了。
渺渺一把推开他,出去!你个整天想谈恋爱的家伙。
不用你帮忙。
指着秦峰,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秦峰递给傅凌云一把菜刀,又把剁肉的菜板子给他,去把鸡剁了,然后搁外面炖。
那只鸡太大,小炒菜锅炖不下。
楚方第一次看到秦峰搁院里炖肉,不可思议又难以接受。
然而味道并不比大酒店差,只是菜色不好看罢了,索性就当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随着她来秦家吃饭的次数多了,如今不光能坦然面对,还能帮傅凌云递一下木柴。
洗手时看到手上的灰尘,楚方无奈地摇头——习惯真可怕!饭毕,楚方陪秦峰搁院里水龙头底下刷大锅,忍不住说:说实话,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能吃到这么接地气的小鸡炖蘑菇。
秦峰瞥她一眼,你以前不敢想的只是接地气的小鸡炖蘑菇?恐怕都不知道小鸡炖蘑菇这道菜。
楚方张了张口想解释,到嘴边忽然想起来北方之前还真没吃过小鸡炖蘑菇,香菇炖鸡汤倒是没少喝。
秦峰:是不是突然觉得习惯很可怕?不过几年就像变了个人。
楚方点头:不过这种感觉也不坏。
我以前很怕改变,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惶恐不安。
秦峰:那是因为你没安全感,没有依靠。
如果你父母是你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天天想着把你卖个好价钱,别说只是在北方定居,上天入地恐怕你都不怕。
可能吧。
楚方跟前未婚夫取消婚约之后,不敢找对象谈恋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并不是怕遇到垃圾人渣,而是怕父母让她认命。
秦峰把冲干净的碗筷递给她,下午应该没人找咱们,还去吗?没头没尾这么一句,楚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朝屋里看去。
上午他们都出去了,此时都在客厅里坐着,他俩怎么去啊。
秦峰擦擦手,拎着锅进去就问他们去不去海边。
这时节的滨海秋高气爽,海边也不晒,傅凌云和渺渺想去。
老两口也想去,可以捡小海鲜。
就算不捡也可以买,五块钱能买一水桶。
碍于楚方就在他身边,老老少少四人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就眼巴巴看着秦峰。
秦峰气乐了,想去就赶紧换鞋换衣服。
渺渺立即往楼上跑,找旧衣服。
傅凌云大声提醒,把我的也拿下来,还有凉鞋。
秦老汉忍不住:还下水?傅凌云:水又不凉。
看到秦峰和楚方从厨房出来就往外走,你们不换衣服?秦峰:早上换好了,只是没去成。
傅凌云顺嘴问:出什么事了?老两口下意识看秦峰。
秦峰微微颔首。
周氏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傅凌云听他们说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渺渺拿着衣服下楼,朝他肩膀上拍一下。
傅凌云陡然惊醒,脱口而出:他们还是人吗?谁呀?渺渺很好奇。
傅凌云的呼吸一窒。
渺渺勾着头打量他,咋了?朝院里看去。
傅凌云一看他误会,顿时不敢迟疑,立马把刚刚听到的事叙述一遍。
饶是渺渺见惯了不要脸的,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一扔就往杂物房跑。
傅凌云忙问:不去了?我记得屋里还有我买的香和蜡烛,不诅咒他们都对不起大哥和——渺渺忽然想到用以前的香和蜡烛诅咒,引起的磁场变化微乎其微。
犹豫三秒,少年人拿着香和蜡烛出来,又去找个打火机,然后装塑料袋里。
傅凌云不禁问:这是干嘛?去海边。
那边人多,别人看到我诅咒,肯定忍不住上香祷告。
买香上香的多了,磁场波动大,说不定他们晚上就会被车撞死。
傅凌云一头黑线:人家开车的司机可没得罪你。
也对。
那我就诅咒他们下楼梯摔死。
渺渺走到车边,看着秦峰,有意见吗?秦峰好气又想笑,他可什么话都没说。
你现在是我祖宗,我敢吗?渺渺转向楚方。
楚方:你有所不知,港城人几乎家家都有神像,天天都会烧香拜拜。
渺渺明白了,她也没意见。
随后转向老两口。
秦老汉摇头。
渺渺把东西放进去,就扶着他上车。
楚方这辆七人座的车高,老两口上上下下费劲。
秦峰见他爹妈上车困难,要是到海边逛一圈就回来,老两口肯定觉得还不如在家歇着。
随后想到渺渺肯定会看着香着完,然后再玩一会儿,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才能打道回府。
你们先等我一下。
秦峰回屋找个提包,装一些吃的喝的。
秦峰开车,这东西不能放他那儿,然而一给坐在后面的爹妈,他妈就唠叨:刚吃过饭。
渺渺和凌云消化快,留他俩吃。
我再去借个相机。
秦峰说着就去隔壁。
楚方等他回来就说:回头我们买一个吧。
秦峰:哪天你到首都再买吧。
他妈好奇地问:小楚的房子不是卖了吗?还去干啥?楚方:资金差不多收回来了,可以开新的了。
钱搁银行里也没多少利息。
秦峰赞同:指不定哪天就被挪用了。
他爹忍不住训他:瞎说什么。
秦峰闭嘴,开车。
到海边,老两口就朝卖小海鲜的走去,秦渺渺和傅凌云往有遮挡物的地方跑,秦峰把车里的凉鞋拿出来,跟楚方一人一双朝海水边溜达。
国庆小长假第二天,不论私企还是国营单位都不上班,以至于海边也有不少人,年轻小情侣尤其多。
楚方看到人家手拉着手,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熟人,就碰一下秦峰的手。
秦峰反手握住,楚方的身体木了。
见她这样,秦峰好笑,有贼心没贼胆。
楚方使劲攥住他的手。
秦峰倒抽一口气,赶忙求饶,我错了,松手。
就不松。
楚方嘴上这样说,还是松一下。
秦峰同她十指紧扣,过几天凌云和渺渺他们回去你还去吗?去吧。
那个楼盘在路边,离市里在建的地铁站也不远,等十一长假结束,应该能卖的差不多。
到时候看看他是想分红,还是都留着拿地。
秦峰:这次这么火爆,眼热的人肯定不少,再想拿地段那么好的可就难了。
那我们就不跟他们抢。
有了地铁,离市区十公里都不算远。
我之前听甜儿他们说,咱们国家还准备申奥,要是成功了,全国各地的人都会去首都,到时候看到首都的繁荣和机会,留在首都打拼,需要房子的人可能会随着奥运会的成功举办而翻一番。
今年只剩几个月,最快也得明年才能拿掉地。
后年动工的话,不出意外也得到申奥结束才能竣工。
一旦申奥成功,首都的房价肯定会涨一波。
楚方说着一顿,你说这个楼盘我们要不要留几套?秦峰想到后世房价,觉得可以留几套。
只是又觉得楚方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留了怎么处置?不能一直空着吧。
楚方想想:物业是我们自己的,让物业租出去呢?也行。
可是装修呢?秦峰又问,得你们自己跑吧。
楚方想想首都那些员工卖房还得她带人过去教,指望他们装修且装好的可能性不大。
还得她带人教。
等教会了,搁滨海的一个楼盘都该建好了。
楚方看到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眼中一亮,剩的不多的话,我买下来吧。
秦峰转向她。
楚方朝俩孩子那边看一下。
秦峰明白了:买下给他们?渺渺和凌云以后十有八九留在首都。
无益的那个专业,以后可能也会去首都。
小二也有可能被分配到首都军医院。
虽然他们单位也会分房,可一开始应该都是单身宿舍吧?要是有了对象,再有了孩子多不方便啊。
那个楼盘离地铁近,离市中心也不算远,就算他们的单位在西城区最西边,坐地铁的话也方便。
秦峰笑着逗她,还没嫁给我就想到孙子了?人家说正经的呢。
楚方朝他身上捶一下。
秦峰:正经的就是问问你那个合伙人要不要留几套以防万一。
比如公司破产了,他自己有几套房子,到时候就可以卖了东山再起。
要是没了斗志,也可以留他养老。
公司破产清算的是公司资产,不大可能追究私人财产,除非本人也欠银行钱。
楚方想到这点,就跟秦峰商议房子写几个孩子的名。
秦峰笑了。
楚方疑惑不解。
秦峰:你儿子早几年前就问过我,大意是我们还没交往你就送电脑,以后会不会送车送房。
楚方惊呼,他真这么说?秦峰微微颔首,他其实就这么一说。
你真送给他一套房,他也不敢收。
除非——除非楚总你是他妈。
妈也是后妈。
楚方不禁嘀咕。
秦峰好笑:后妈也是妈。
停顿一下,问道:后悔了?楚方不后悔。
虽然渺渺被扔是她父母有意为之,他们有心算她无心,可但凡她用些心,也不至于渺渺十来岁了,她才知道真相。
凭这一点,渺渺就不可能原谅她。
你说,他神神道道的像谁啊?楚方说着不由得朝秦渺渺看去。
少年恐怕别人碰到他的香,拜过之后还搁旁边看着。
秦峰:反正不像我。
逢年过节家里烧香我都没拜过。
楚方摇摇头,表示也不像她。
秦峰:大概像他师傅。
楚方试探着问:捡到他的那个和尚吗?秦峰点头:可能以前看人烧香看多了,潜在意识里认为这样有用。
不管他,咱们言归正传,楚总,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楚方心慌的停下来。
秦峰无奈地摇头,看把你吓的。
渺渺他们好像还不知道。
秦峰:那几个孩子吃软不吃硬,你准备好了,阳历年新年就让你姓秦。
还得改姓?楚方不禁问。
秦峰被问愣住,闻言仔细想想他的话,内地没有冠夫姓。
可港城不是有吗?小美好像说过,很多港城女子以冠夫姓为荣。
难道我,我说错了?没有……楚方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还以为内地跟港城一样冠夫姓呢。
记得你妈说过,解放前有一段时间流行,解放后这事就当糟粕去除了,还以为我记错了。
秦峰笑道:没错。
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顿了顿,也怕你跟她们一样,不让你冠夫姓,以为我骨子里对你有什么不满。
我——我跟她们不一样。
楚方摇头。
秦峰:那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