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气笑了。
渺渺瞪眼。
——还敢有意见?秦峰撩起衣袖, 指着腕表。
渺渺低头,将将八点!八点还不睡,你打算明早几点起?渺渺理直气壮地问。
秦峰真想把他高昂的脑袋按下去, 不知道你爹我年龄大, 七个小时就够了?知道自己年龄大还不回房看书去?想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吗?秦峰气结。
秦渺渺瞪着眼睛看着他。
秦峰无奈地说:我能跟楚方说两句话吗?渺渺双手抱臂一动不动。
秦峰叹气, 你这样没用。
我要是真想做什么,就算现在听你的, 等你睡着了我一样可以过来。
渺渺眼中猛一亮,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扭头朝对面跑去。
秦峰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出来,秦渺渺出来了,抱着枕头和温水袋,我要跟你睡!秦峰的呼吸一窒。
楚方莫名想笑, 时间确实不早了。
秦峰张了张口,最终只发出一声叹息,跟他儿子回隔壁。
少年满意了, 温水袋塞被窝里就开始脱棉衣。
秦峰头疼:我这里只有一床被子。
就是要跟你睡啊。
分开睡谁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跑不见了。
秦峰服了他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辈子才要给你养老送终。
渺渺哼一声,你一个还不够,还又给我找个负担。
秦峰心说那是你亲娘。
可这话说出来, 秦渺渺能把屋顶掀了。
人家有钱。
渺渺:生病做手术不需要我签字啊?秦峰诧异地看着他。
看啥看?以为就你懂啊?我也懂!秦峰差点忘了, 家里有个准医生, 你二哥说的吧?渺渺的脸色微变, 他爸真老狐狸转世, 这么快就猜到了。
真越看他越烦。
思及此, 拉起被子蒙上头。
秦峰无奈地摇摇头掀开被子。
随着他躺下, 秦渺渺又从被子里钻出来。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秦渺渺憋不住,你是不是生气了?秦峰没生气,他能理解,只是很无语。
不过他也不能故意这么讲,混小子有可能故意试探他,我敢吗?少年听出他满心的无奈,很得意,谅你也不敢。
睡觉吧。
秦峰不信他睡得着,不过还是把灯关上了。
不出所料,三秒钟,秦渺渺又翻身转向他。
秦峰叹气:你要是不困就找你哥打牌去。
他们正好三缺一。
巧了!这是渺渺的原计划。
明晚再打。
反正看春晚的时候也没啥事。
秦峰:那你别乱动行吗?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秦渺渺睡不着。
犹豫再三,秦渺渺拉亮电灯。
秦峰忍不住眯上眼,有什么话非得开灯才能说?渺渺微微爬起来一点,你们啥时候结婚?秦峰心中一凛,混小子又想干嘛,跟你有关吗?此言一出,混小子气得瞪眼。
秦峰乐了。
明白自己被刷了,秦渺渺放在被子里的脚忍不住踹他。
秦峰压制住他的腿,楚方没空,她年后得去首都,跟邵甜儿说好了,不能出尔反尔。
顿了顿,补一句,商人诚信最重要。
渺渺满意的躺回去,我跟你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学那些愣头青,说结婚就领证,快的都不让我们知道。
说着扭头看他一下。
秦峰有认真听。
少年露出一丝笑意,咱家也不是一般人家,结了婚就离丢人的是你,也是我们。
我这样说可都是为大家好。
秦峰乐了,咱家怎么不一般了?你是北车厂的工程师,代表着北车厂的脸面,北车厂是滨海最大的国企啊。
还有三哥,他拍的电视剧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播,要是赶在播出前你闹出笑话,记者也会笑话他,你让他以后还怎么搁圈子里混?这些你都想过没?秦峰好无语,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难为他了。
问你话呢?秦渺渺转过身。
秦峰点头。
那你打算咋办?结婚前先征求你们的意见,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渺渺算一下,他们兄弟五个,他爸他爷爷奶奶,就算加上楚方才四人,你——很不错!拍拍他的胸口。
秦峰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那我关灯?渺渺转过身拉灭电灯,可他不困,紧接着又拉亮。
秦峰头疼,没完了是吧?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秦渺渺颇为感慨的说出这句话,爬起来朝书桌上拿两本通俗演义,他爹一本他一本。
秦峰很想把书拍他脸上。
明天就是除夕了,对象还在隔壁,他却要看无聊透顶的小说。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有意见?秦渺渺眼巴巴看着他。
秦峰叹气:不敢!知道就好。
少年非常满意,坐起来一点翻开书。
然而没等秦峰看烦,他先睡着了。
书掉下来险些砸到秦峰的眼睛。
秦峰无奈的把书放回去,推开房门打算去厕所,看到对面的灯还亮着,过去敲敲门。
可算回来了。
傅凌云说着话打开门,人愣住,爸?不确定地问。
秦峰:不然呢?我以为渺渺,哎,渺渺呢?睡着了。
这么晚不睡是在等他?傅凌云老实点头。
秦峰:睡着了。
我下去上个厕所,你也睡吧。
傅凌云好奇:没气你吧?你觉得可能吗?傅凌云也觉得不可能,混小子出去的时候可是带着一身怒气。
秦峰推一下他的脑门,傅凌云顺着他的力道退回房关上门。
片刻,秦峰回来注意到他卧室的灯还亮着,又过去敲门。
然而只敲一下门就开了。
秦峰吓一跳,看到楚方衣服齐整,还没睡?楚方小声问:渺渺睡了?睡了。
秦峰一想到他倒霉儿子就忍不住叹气,不是针对你,今天换成任何人他都得闹一出。
楚方点头。
秦峰:我保证明天就好了。
楚方笑道:没事。
他睡了我就放心了。
那你快睡吧。
再不睡热水袋就该凉了。
楚方:那,你也早点休息。
秦峰点点头,小声说:我床头有个闹钟,你关上。
那声音很大,在楼下都能听见。
朝儿子们的卧室扫一眼,放假期间他们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楚方不禁问:那你还开着?我今天还在上班啊。
秦峰提醒她。
楚方想起来了,他虽然有年假,但是从明天开始,挺累吧?习惯了。
三天不去反而像生活失去了目标。
秦峰很想跟她聊下去,可寒冬腊月的天太冷,他只穿着秋衣,我先睡了啊。
楚方想伸手拉住他,一看到他衣着淡薄,赶忙把手缩回去,目送他去隔壁。
秦峰到隔壁门口,见她还开着门,忍不住看一下。
楚方把门关上。
秦峰放心的进去,看到他儿子四仰八叉占据大半个床又头疼,他这是哪辈子造的孽,非要他这辈子还,下辈子不成吗。
秦峰无奈地摇摇头,掀开被子进去,温暖的被窝舒服的又让他生不出烦躁,却忍不住捏一下他儿子的脸,骂道:小混蛋!小混蛋翻个身,秦峰吓得收手拉灯躺下。
由于秦渺渺这么一闹,离秦峰平时睡觉时间也近了。
一会儿,秦峰就进入梦乡。
翌日睁开眼,屋里漆黑一片。
秦峰坐起来才想起今天是年三十,厂里空无一人,他也不需要起太早给自己做早饭。
随后清醒一点,秦峰想到今年的除夕跟往年不一样,少一个儿子,多一个对象,赶紧开灯。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一下,六点多一点,他足足睡了八个半小时,再睡可能头疼,便悄悄起床穿衣。
开门出来,楼上安安静静像只有他一人,秦峰就蹑手蹑脚下楼,然后跑去公厕上大号。
回来洗漱后,秦峰拉开炉子煮上粥,就上楼挨个敲门。
最先开门的是作息时间非常规律的楚方。
秦峰陪她下去。
楚方不禁问:渺渺还没起?别管他。
秦峰拉住她的手,我这时候喊他,有可能又被他误以为做给你看的。
楚方诧异。
秦峰:他脑容量小,尤其跟你不熟。
以后周末多来几次,跟你熟了就好了。
楚方暗暗把这句话记下来。
秦峰问:平时早餐吃什么?什么都吃。
楚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挑。
秦峰不禁说:跟我还客气?真的。
秦峰不信。
她司机的妻子除了接送孩子就是为她服务,拿着她的工资怎么可能随便打发她。
再说了,。
这些日子一到周末就回去她家,秦峰可是有幸看到好几盒燕窝。
原本秦峰还以为会送他父母燕窝。
估计怕老两口不会吃,所以改成了人参。
秦峰:咸鸭蛋吃吗?楚方诧异的停在楼梯上。
秦峰乐了:吓唬你呢。
自打家里不养鸭子,我妈就不腌了。
不过有白水煮蛋。
但没有牛奶,有奶粉。
楚方:有粥吗?秦峰点头:不是海鲜粥。
白粥也行。
秦峰示意她先下去。
待收拾妥当,秦峰就把昨天下午做的面包和蛋糕拿出来,又拿出半瓶果酱。
楚方下意识问:哪儿买的?秦峰:几个孩子做的。
不过果酱是无益买的。
楚方还想说什么,听到开门声,循声看去,老两口出来,赶忙起身道:叔叔阿姨,早上好。
老两口愣住。
活了一辈子,第一次一大早被问候,以至于回过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秦峰道:快去洗脸刷牙,粥差不多了。
老两口相视一眼,冲楚方点一下头算打了招呼就越过她去公厕。
秦峰朝楼上喊,秦渺渺,吃饭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顾无益、顾小二和傅凌云出现在楼梯口。
秦峰一点不意外,渺渺呢?顾无益:嫌冷不想起吧。
问他还贴不贴春联。
不用他问,秦峰刚说完秦渺渺就跳出来。
秦峰让楚方陪他去拿碗筷。
楚方很乐意。
她不希望秦峰把她当成贵客一般供着。
反倒是秦渺渺因为看到她殷勤的端饭摆筷子,忍不住撇一下嘴,拿着牙刷和被子到院里就跟他小哥嘀咕,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傅凌云想笑:爷爷奶奶出去了,咱们刷牙的刷牙,在厕所放水的放水,都不得闲,难道让她看着爸一人忙活?那她还是爸的女朋友吗?渺渺不禁侧目。
傅凌云:你再看我也是这么说。
你这样要是搁五十年前,不对,五十年前小鬼子好像已经投降了。
搁五十五年前,肯定是给小鬼子带路的伪军。
傅凌云心说你骨头这么软,还好意思嫌弃我,那楚方给你买的礼物你别要啊。
浪费是可耻的。
渺渺把牙刷塞嘴里,拒绝跟他说话。
傅凌云无奈地摇摇头,漱漱口就去洗脸。
好在粥刚出锅滚烫滚烫,他们几个磨磨唧唧到餐桌前反而粥的温度刚刚好。
秦峰正在给楚方切面包抹果酱。
渺渺见状把白馒头递过去,还瞥一眼楚方,瞎讲究。
楚方顿时想笑,她有条件讲究也是因为他们提供了面包和蛋糕啊。
这孩子怎么那么别扭啊。
秦峰不慌不忙的把面包给楚方,接过儿子的馒头,馒头夹果酱,你觉得合适吗?怎么不合适?馒头都可以蘸白糖。
渺渺瞪着眼睛问。
秦峰无奈,把馒头从中间掰开,挖出里面的馍,馒头瞬间出现个很大的凹槽,他就把果酱放凹槽里,然后把挖出的馍连馒头一块给他,蘸着吃。
要你提醒啊。
渺渺嫌弃的接过去。
秦峰又想揍他,快点吃,吃完了写春联。
我得刷锅煮面糊。
顾无益忍不住问:还用面糊贴?有胶带啊。
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秦老汉不赞同,胶带风一吹就开了。
再说了,一股塑料味,没点年味还是过年吗?顾无益不想惹他不开心,立即说,爷爷说的是,我忘了咱们这儿风大。
楚方又忍不住看一眼他。
饭毕,陪秦峰在厨房刷碗,楚方忍不住说,老大脾气真好。
秦峰点头:可能觉得自己是大哥,照顾弟弟不给我添麻烦,孝顺老人,都是他应该做的。
其实哪有这么多应该。
他只是比他们早出生几年。
楚方不由得转向秦峰。
秦峰下意识:我说错了?楚方想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老大应该起表率作用?楚方点头。
秦峰笑道:起表率作用的应该是父母。
小孩子不会跟哥哥们学,只会跟父母学。
不过,你除外。
楚方微微摇头,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意外,不然我可能已经变得跟我父母一样市侩。
有没有想过给他们打个电话?秦峰顺嘴问。
楚方愣了愣,意识到他们是谁,没有。
在我决定抛售公司股份的那一刻就已经想清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肠很硬?怎么会。
秦峰想想,你怕不是忘了秦颖。
楚方真忘了,我们俩的情况真有点相似。
那我还是比你好点,秦颖至少不敢跟媒体放话要弄死我。
说到这事,秦峰不由得想几个孩子的衣服,那些衣服是你去港城买的?楚方微微摇头,我司机的太太去买的。
那还好。
秦峰放心了。
楚方:别担心,我很惜命的。
秦峰想起渺渺是她的牵挂,你给他们准备了多少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