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飒飒的风吹进了温暖的小室,却吹不走后藤千穗一天的好心情。
她决定先不找护照,把回美国的希望放在龙在天身上。
昨天想了一整夜的结果,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要他帮忙似乎不太容易,但她可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反正她有时间,不怕和他耗。
不过,首先要探查出他的弱点或把柄,反正能让他乖乖点头就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爷爷若知道她另有管道逃回美国,一定会气得跳脚。
呵呵呵,她不免偷笑着。
一早,后藤千穗笑容可掬地下楼,像是早点名似的乖巧地喊着: 爷爷、奶奶、姑姑、堂哥、张嫂……及龙大哥,早安。
众人全张大了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千穗从到日本第一天起,每天的早晨都是垮着小脸――因她没办法接受爷爷的种种要求。
今天她竟会愉悦地微笑,且还规规矩矩地跪着,这简直跟天下红雨没两样。
你吃错药了?后藤正刚老眼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
她不会被他给逼疯了吧?今早才会这般古怪。
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后藤奶奶关心地和女儿交换个眼神。
今天果然变天了。
后藤弘义看看外头乌云密布的天色道。
龙在天仅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就把她当成隐形人。
哪有!人家正常得很,你们别胡思乱想。
她笑了笑,偷觑了龙在天一眼,发现他仍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吃着饭。
众人一时之间没办法适应她的改变,迷惑地望着她:是这样的吗?窗外阴暗的天色,忽然哗啦哗啦下起大雨。
唉!革命尚未开始,前途一片灰暗,就像这场豪雨一样。
不过,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她会努力的。
※ ※ ※堂哥,我可以进去吗?后藤千穗在门外轻轻敲门。
门没关。
后藤弘义坐在书桌前应了声。
你在忙吗?她看着他桌上一堆的文件,不好意思地问,她好像打扰了他办公的时间了。
没什么,我在整理公司的文件,你有事找我?他不以为意地摇头。
一点点小事。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得上忙?你可不可以多透露一些关于龙在天的事?后藤千穗一脸讨好地望着他。
你是想要他帮你弄回美国?他直觉想到昨天的交谈,或许他太多嘴了,万一被爷爷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就糟了。
小声一点!她小心翼翼地瞥瞥门外,要他别大声嚷嚷,若是被爷爷听见就惨了。
噢!对不起。
后藤弘义扯扯嘴角。
你认识他那么久,他有没有什么弱点?她眼神染上一抹淘气和期待。
我想想。
他第一次思索这个问题,努力想了半天才摇摇头说,我从没看过他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情,而他对人又―向保持距离,应该没什么大弱点才是。
怎么有人会没有弱点!她快尖叫了,不死心地再问,那他会不会对人心软?或在别人有困难时好心的伸出援手帮助?有。
谁?她兴冲冲地张大着眼等着答案。
家族、老人和小孩。
为什么没有女人?千穗疑惑地追问。
老小都有,为何没有女人?他的母亲难道不是女的?家族是他的责任,礼教使他懂得敬老尊贤和容忍小孩,而女人嘛,说实在话,他虽然有许多花边新闻,但他并不太喜欢女人……他冷静地分析。
他讨厌女人!她立即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冷漠地把她丢到地上的场景,他果真不太喜欢女人。
可能因为他的长相和家世关系,所以女人对他而言像是个麻烦。
他不太喜欢沾一些不该沾的女人,免得棘手。
你说他有花边新闻,那表示他还是有女人,所以他把女人当成陪衬品吧?色鬼!讨厌女人就别碰女人。
棘手?麻烦?她记得龙在天曾说过她是一个麻烦,所以他总是避她避得远远的。
他还真有先见之明呀!倒也不能这么说,这纯粹是我的看法而已……后藤弘义干笑着解释。
完了,他似乎讲太多了。
堂妹该不会是女性主义捍卫者吧?哼!大概和事实相差不多吧。
后藤千穗翻着白眼,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
※ ※ ※龙少爷,您的电话。
管家有礼地敲门道。
由于外头下着大雨,因此他难得地留在家里,没有外出,正好开了笔记型电脑处理一些事情。
龙在天挑挑眉,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的双手。
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住在哪里,但凭四方行动组织的人脉,想找到他倒也不难,而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向来冰冷不近人情味的眼里闪耀着好笑的光芒。
拉开门扉,他接过电话。
我是龙在天。
死龙在天!我要宰了你,你太可恶了!陷害朋友――不仁,不告而别――不义,畏罪潜逃――罪加一等……海神明在电话的那一端暴跳如雷、气冲牛斗地怒吼,发泄着这日来的闷气。
终于找到人了!要不是龙在天把大哥大关机,害他必须动用关系才能拿到他的电话的话,龙在天哪能逍遥到现在才被他找到。
龙在天早知道是海神明这家伙打来,在报完名字后,直接就将电话拿离耳朵一公尺,免得被他跟乌鸦乱叫没两样的声音给震得耳膜破裂,那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自认有些理亏,所以心平气和地任由海神明对着电话大吐苦水。
海神明骂得口干舌燥,匆匆灌了两大杯水降降火气后,连忙又问:龙在天!你怎么没有声音?不会给我睡着吧――听到了!请你别在越洋电话中乱叫我名字,万一被别人监听到,旁人还以为我是国际十大通缉犯呢。
龙在天冷冷地回他一句。
你你你……还不知道检讨及忏悔一番,把我陷害得这么惨,你还敢对我冷嘲热讽,呜呜……海神明呼天抢地地哀嚎。
他真是太不幸了!竟会认识像龙这样冷血的人,亏他一直把龙当成好兄弟,结果却被龙害惨了。
我已经听你吼叫了十分二十秒,只听到我的一堆罪名,却不知道你的重点是什么。
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希望你抱怨得很愉快,恕我要挂了……他可没兴趣被人骂着玩。
不准挂!海神明急得拉高嗓音尖叫,只差没把家里的玻璃震碎。
讲重点。
龙在天耐着性子。
快快把你的追妻令拿走。
海神明连忙着急地大嚷。
为何我要这么做?我又没接到。
龙在天好笑地勾起嘴角反问。
但――那是你的耶!海神明快气疯了。
我已经免费送你了,你就不用客气的收下吧。
他真是太好心了,怕海神明没事做,交给他一个重大的任务。
你不能这样害我!我害了你什么?我这个你口中的千古罪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被我害成哪副德行。
龙在天试探性地套话。
大老们说你要是不把‘追妻令’拿回去,今年就算是我的追妻年!这太悲惨了,明明不关他的事,就因为他错接了,竟成了替身。
真的!那可恭喜你了!龙在天邪恶地接口。
果真和他当初预料的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可让海神明伤脑筋了吧!恭什么喜!龙在天,你太老奸了!害我误接!是朋友的话就拿回去!海神明决定放下狠话警告这个损友。
龙在天只花费了一秒的时间便开口:那从现在起我们不是朋友。
比起追妻令,损失一个朋友好像不是那么严重的事。
龙在天!你真是让我太伤心了――海神明在另一头听了差点没被气得吐血兼昏倒。
龙在天的心变黑了,竟然这么欺负他!呜……他好可怜哟!竟然识人不清,错把龙在天当成朋友。
祝福你了!我的‘昔日’好友。
龙在天嘴角露着好笑的神情。
这下可整到你了吧。
哇――你不可以这么做――好狠,一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
那可是你要我说的。
龙在天挑眉。
最体贴善良的龙,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龙在天清楚又沉稳的开口:没有。
海神明又开始哀嚎鬼叫,而龙在天早把电话丢在一旁任由他去吼。
这个海神明真是浪费金钱,讲越洋电话当成国内电话一样,他好心将电话挂掉,帮海神明节省电话费。
就让海神明头疼一阵子吧!龙在天坏心地想。
※ ※ ※叩叩――谁?门内一阵冷傲的声音传出。
后藤千穗。
她像乖宝宝一样地回答,心中却有些紊乱和不安。
门后,静得没半点声响,几乎让人以为他不准备开口时,冷硬的声音问:有事?有,很重要的事。
她鼓起勇气道。
天知道她是多么的紧张,谁叫他看来就是一副很难搞定的模样。
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吧!室内的人随口打发。
因为太重要了,只能现在谈。
我困了,不能等明天……龙在天不感兴趣,也为了避嫌地拒绝。
门迅速被推开后又关上。
一张娇俏的面孔映入他不悦的眼中。
来人面对他的冷脸,并不以为意:站在你的门口太明显,你不想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吧!何况你也还没准备上床,我想我应该没有太打扰你。
看她对他多好,不让他被人误会。
一向鲜少表露自己喜怒的龙在天,听到她的话之后,不禁寒着一张冷凉的脸庞,抿紧薄唇,愤怒地瞪着这个大胆的小丫头。
没锁门是因为不认为有人会擅自闯入,且后藤家的人都很有教养,没人会不经他的同意就自行进来。
但他忘了这个叫后藤千穗的丫头,礼仪根本不及格,尚在学习中,根本不值得相信。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擅自闯入他的房间。
第一次是借口找护照,而这回是为了保护他的名誉?!真是见鬼了!她进房间才会害他被其他人误会,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再说,他讲那么白了,她竟然还说自己没有打扰他。
你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明明是一个好看又俊逸的人,干嘛老摆出那副冷漠的面孔,且现在还是冬天,他是想冻死身旁的人吗?回应她的是长长的沉默。
别生气嘛,人家怕现在不进来,明天你又不理我了。
后藤千穗实际地开口,她虽然年轻但可不笨。
他说明日再说,但依她对他的了解,明天他一定会避得远远的,才不会理她呢。
只有在他房里他才没办法拍拍屁股离开。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一张冷傲不悦的面容夹带着霸气睨着她,若不是看在她是后藤正刚孙女的分上,她早就被他踢到门外凉快了。
说吧!女人真是麻烦。
我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但是情非得已……她解释着,若不是如此,她也不用特地来烦他,她才没有被虐狂咩。
讲重点。
他眯起眼低哼。
我要回美国,但我回不去……她努力顺顺气息,提醒自己不能生气,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他……哼――可恶!真讨厌自己必须对他低声下气的行为。
他嘲讽地瞥着她修长的双眼:你自己有脚可以走,没人绑住你。
我的护照被爷爷扣住了!他可真没耐性,好好地听她讲完又不会少一根汗毛。
去跟他要啊。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扣住她的护照。
要得到我还会找你帮忙吗?脸色渐渐不快,瞪着他。
要不到――也不关我的事。
我已经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噢!是吗?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勾起嘴角,瞥着她一副咬牙切齿,巴不得咬自己一口的模样。
你爷爷没教你助人为快乐之本,还有人应该日行一善吗?她努力想激发他的正义感和同情心。
天下人何其多,我自认不是耶稣,也不是善人,没兴趣趟这个浑水。
重点是他也不喜欢管别人的家务事。
这事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看在我堂哥的分上,帮我一下又不会死。
爷爷对他还满欣赏的,或许还会听一点他的话。
我从来不理连带关系。
你真有那么冷血?还是因为我是女人的关系?她忍不住开口。
看来弘义跟你谈了不少。
龙在天撑起下巴冷笑着。
你的态度那么明显,不用他讲我也知道。
他突兀地说:你的态度果真有待加强,难怪你爷爷每天要抓你学礼仪。
每次他不经意地看到她学礼仪时和后藤正刚大眼瞪小眼,像是在比耐性时,真是啼笑皆非。
所以我没办法帮你。
他眼神闪过一抹狡黠,轻轻地摆摆手。
你……他好好!用这招堵住她的口。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她硬是赖在他这里不肯走,绝对要榨出一点东西才行,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他停顿后睨她不肯死心的面孔一眼,突兀地笑了笑:我帮人有三大原则。
什么原则?她急着想知道。
讲完,你就必须走。
他同时也撂下话。
好。
她赌了。
一朋友、二亲戚、三老幼。
而你一项也不符合,我只能说抱歉了,晚安。
龙在天打开门冷笑着。
笨!想和他过招,再修炼个十年吧!他的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了。
骗子!龟毛!她离开房间后,不禁气得跳脚。
订出这三项原则不是摆明不帮她?!可恶!要一个讨厌女人、不爱惹麻烦又很冷血男人,心甘情愿地帮她,这个目标果真没那么容易。
走着瞧吧!她卯上他了!不让他点头,她不会甘心的!她缠定他了!既然讨厌女人,那她会让他更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