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弘晖胸膛喷出, 溅了太子一身。
一瞬间,他颤着手臂扶住挡在他身前的少年, 狠狠提起一脚, 踹到太子身上。
如果弘晖死了,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康熙爷目露凶光。
太子被踹的跌坐在地,看着自己染上鲜血的手, 他下意识大喊了两声:啊,啊……皇玛法,方才阿玛他……弘晳开口说话, 但一句话根本没说完。
康熙爷把弘晖交给李德全扶着,再次抬起一脚狠狠踹过去。
弘晳心底恼怒, 下意识想把弘晖胸膛上的那柄宝剑拔下来,一剑刺死面前这个可恶的老皇帝。
但康熙爷大喝一声:来人!下一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人,瞬息已将弘晳和太子制住。
弘晳眼神巨变, 这怎么可能!木兰围猎前,太子主动要派人来收拾避暑山庄以迎接圣驾, 这老皇帝没多想就答应了。
这座行宫早就被太子的心腹之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好几遍,哪里来的暗卫!太子的眼神也在问这个问题。
他没忍住,问出口:皇阿玛到底是早就怀疑儿臣要逼宫,还是早就打算要废了儿臣,所以才提前安排后手?康熙爷居高临下, 睥睨着被两个暗卫制住的那一堆狼子野心、无君无父的孽障父子, 冷哼:避暑山庄, 是朕的行宫。
你以为换掉几个人, 检查几遍屋子, 就是你的地盘了?他看向旁边被李德全照看着的弘晖:你们最好祈祷上天不要让弘晖有事, 不然朕活剐了你们给他陪葬。
哈哈哈哈,活剐了儿臣给他陪葬?儿臣是太子,是大清名正言顺的太子,是三十多年的太子!他一个黄毛小儿,他配让儿臣陪葬吗?!太子,呵……康熙爷冷言:你很快就不是了。
避暑山庄外,早就埋伏在附近皇庄上的人看到李德全发出的那枚特殊信号后,立刻整队出发。
半个时辰后,承德这座行宫外杀声冲天。
太子和弘晳被暗卫押在外间,里间太医拼老命抢救弘晖。
太子和弘晳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此刻已经顾不得失仪与否。
康熙盯着里间弘晖的动静,太子盯着康熙。
弘晳看了看他的蠢阿玛,又看了看该死的老皇帝,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
罢了,这一世败了就败了,反正上一世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年那样的生活。
赌输了,这辈子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比上辈子还难熬,他不会再苦熬。
等守卫松散些,他便寻个机会了结自己。
太子红着眼盯着老爷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要废了我?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问朕?康熙爷一个大嘴巴甩过去。
被抽了一巴掌,太子方才心底那些想问的问题都没了再问的欲望,他桀笑一声:废了我又能怎么样?你别的儿子有一个成器的吗?太子怪笑着:直郡王就是个草包,老三只会舞文弄墨,对实务一窍不通。
老五是个老好人,老七是个瘸子,老八死了,老九出海了。
老十娶了个蒙古福晋,老十二出身太差,老十三侠义有余城府不足,老十四野心勃勃却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老十六就是个病秧子。
老十五老十七都是低贱的汉人生的。
你还有别的儿子能继承大统吗?太子的笑里透着狠辣:没有,一个能堪大用的都没有,你必须传位给我!你老了,你生不出来新的儿子了,你等不了那些小皇子长大了!康熙爷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已经疯了,连自己到底有几个兄弟都不知道。
我没疯!你不就是想说还有老四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老四已经死了!尸骨都找不到了。
死在哪里了?康熙爷问。
太子笑的更加猖狂:山西,大雨,滑坡,他连地宫都不必造了。
这个伪君子!平时拿着传佛珠装的无欲无求,他怎么不去唱戏!传给他,他配吗!他只是一个包衣生的奴才秧子!他凭什么!啪!康熙爷再次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
太子被打懵了几秒。
呸!几秒后,太子吐了一口血,先前他口中有一颗坏牙痛了几个月,今日竟然被老爷子一巴掌给打下来了。
哈哈哈哈……他仰头狂笑:老四没了!你看中的人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正好李德全从里间端着一个满是血水和纱布的水盆出来,康熙爷一把从盆里捞出一坨沾了血的纱布甩到地上,对侍卫吩咐:让这个孽畜闭嘴!他早看出来大清的太子实则是个不成器、外强中干、卖官鬻爵的混账。
但今日才知,他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外表下,竟然装着一个已经疯掉的灵魂。
大清如果真的传到这样的人手里,爱新觉罗还能坐几年江山?怕是要直接亡在他手里吧。
揉了揉太阳穴,康熙爷坐下想事情。
自从处决了老八两口子后,太子暗地里卖官的勾当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自那时起,他想要废太子的心就越来越强烈。
但是,先前他一直没想好接下来到底要立谁为太子。
也是这两年太子一直派老四出京办差,老四每每都办的很好,从不在各地给自己培植党羽,他才有了或许可以立老四的想法。
直到今年,这个想法才越来越成熟。
再加上弘晖先前落水后和此番救驾的做派,他深觉弘晖比弘晳强一万倍,老四后继有人。
但,这个想法他先前没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张廷玉、马齐、佟国维这些内大臣们也不知道。
为什么太子能这么笃定?前前后后想了一会,老爷子的眼神落到那边一言不发的弘晳身上。
这孽畜怎如此淡定?·京城,原本太子留守在京城的心腹计划趁夜把京城控制住,等待太子拿着退位诏书登基。
没想到,等来的是西山军营的利剑火器。
乱,还没起,就已经被四爷带着西山军营的将士们控制住。
紫禁城宫门前,佟国维掏出第二份圣旨,宣读后对四爷道:四爷,请即刻启程去承德迎接皇上。
四爷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一切早就被老爷子安排好了。
这是一个戏台子。
四爷看了一眼先前对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西山军营将士,忽然发现主将和两个副将的眼神中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假的!他们先前的俯首帖耳唯命是从是假的!如果他真的以为军营已在手中,要带人占据京城谋反的话……只怕自己早已人头落地。
那么承德那边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几百里之外的京城都被老爷子控制的这么好,承德那边又能翻出什么乱子?但,四爷没想到,到了承德,进行宫前接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坏消息。
四爷是被一千名军士半护送半辖制着送到承德行宫的。
在避暑山庄门口,李德全正等着他。
四爷从马背上下来,李德全连忙迎过来:您总算来了,快跟奴才来。
公公,皇阿玛他……四爷想问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慌?万岁爷没事,太子已经被控制起来,别的皇子和皇孙也都被放出来了。
您来到这儿的三天前,太子的人和皇上的人在行宫外杀了大半夜。
来时瞧见了,行宫外到处都是血迹。
四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慌。
他预感自己这两年忙到没空筹划的那个位置可能要落到自己身上了,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坏事。
公公,到底怎么了?四爷又问了一遍。
四爷,弘晖阿哥他为皇上挡了一剑,这会儿生死未卜。
小阿哥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您快去看看吧。
李德全引路,一路小跑。
弘晖被安置在康熙爷歇息的大殿暖阁里,康熙爷正守着他。
四爷草草行了个礼,然后疾步奔过去抓住他儿子的手:弘晖,阿玛来了,阿玛来了!阿玛,危险……弘晖额头很烫,这两日时而昏迷时而说胡话,这会儿正说胡话。
弘晖,阿玛在呢,你睁开眼睛看看阿玛。
四爷心如刀割,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
他曾经两次险些失去这个乖巧孝顺的儿子,天知道他多么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为什么偏偏他一次又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这孩子这几天总说这一句话,康熙爷走过来,低声道:那天他给朕挡了剑,太医在里间抢救他的时候,那个孽畜在外间说派人杀了你,大约被弘晖听到了。
高烧的时候,他就总说这一句胡话。
阿玛没事,阿玛回来了,你快睁眼看看。
四爷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你不要有事,快点好起来,不要再吓阿玛了。
康熙爷重重拍了两下四爷的肩膀:你放心,朕已经让所有的太医同时医治他。
附近几座城的大夫也都被朕找来了。
弘晖一定会好起来,他还要做我大清的皇太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