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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浴室相谈

2025-03-29 02:19:54

白夏饱饱的吃过午饭又美美的睡了午觉以后,才慢悠悠的去了林府。

下人说林南在卧房休息,她便自己熟门熟路晃了进去,却见室内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正纳闷,忽听一个声音隔着一堵墙懒洋洋的响起:白小虾,转过屏风有扇门,看到没有?我就在门里面。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我闻着你的味儿了呗!……你不是属龙的吗,什么时候改属狗了。

说话间,白夏依言走到屋角推门而入,然后愣住。

之前虽然天天在林府厮混,但既是做客,自然没有做到主人卧室去的道理,这屋子白夏只是第二次来,对其构造全无概念,所以压根儿不知道隔壁连着的竟是个偌大浴室。

雾气如烟,缭缭绕绕,隐隐可见圆形池子里碧波荡漾。

其上飘着三两食盘摆着酒盏水果,其间有俊朗男子执壶畅饮,裸*露的肌肤水色氤氲。

昨天才完工,今早刚引入的温泉,要不要与我做一对戏水的鸳鸯?终于反应过来的白夏忙不迭以手遮眼:你还真是走到哪儿就把穷奢极侈的作风带到哪儿,不过是住个数月而已也要弄得如此排场,你们北齐的国库未免充盈过头了吧?林南哈哈一笑,在水中侧了个身,趴在池边,挑眉戏谑:遮什么遮,又不是没看过。

今时不同往日,需得非礼勿视。

有何不同?我可不愿意再被别人指责为,不守妇道。

白夏边说边捂着眼睛倒退: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你穿戴整齐了再出来。

白小虾!这突然的断喝倒着实吓了白夏一跳,脚下便不由得一顿。

你……林南接着的话却被猛地爆发的剧烈咳嗽所打断,白夏听他咳得实在厉害,终是不能拂袖而去,只好叹了一声,放下手迈步上前:怎么回事,病情为何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而且,既然病着,干嘛还要喝酒?林南不理她,只管将头埋在肘间,咳得撕心裂肺。

蹲下身,白夏才看见旁边的矮案上并排放着三个药碗,满满的没有动过,早已冷透。

算一算,正好是昨晚,今晨,还有今天中午该服的剂量。

顿时一愣,旋即一怒:你又在搞什么鬼?林南终于勉强压制住咳嗽,喘息着抬起头,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我在算,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难道我不来你就不吃药了?你若不来,这些药对我有何用?白夏气结: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糟蹋随便你。

不过,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愧疚。

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个,你幼稚不幼稚?!如果是他……林南轻轻的一句话,止住了白夏的作势欲起:如果是萧疏病了,你还会这样姗姗来迟,这样无动于衷吗?首先,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做筹码。

白夏想了想,半蹲半跪于池沿直视着林南的双眼:其次,他绝不会对我用任何的心机手段。

这,也是你与他之间最本质的不同!林南回视着她,褐色的眸子在粘着水汽的长睫掩映下越显深不可测:白小虾,你变了。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始终有所保留,从来不曾如对他这般毫无顾忌的倾心相待。

告诉我,为什么?不为什么。

白夏收回视线,皱了皱眉低语:反正你对我也是一样,所以咱俩谁也不要嫌谁付出的真心不够。

如果我说,在雪原的那场追杀,不是我安排的呢?如果我说,当时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呢?如果我说,这一年多来对你的千里追逐是为了让你远离伤害,是为了保护你呢?如果我说……林南低低咳了两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涩涩的苦: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戴着面具,在对所有的人演戏,除了你……白小虾,与你一起观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的那三个半月,那整整一百零五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轻松快乐的日子,是放下了所有防备和负担,用本来面目生活的日子。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抛开一切,与你隐居山林平平凡凡的过一生。

只可惜……有太多的东西,不是我想要放弃就可以放弃的……既然这样……白夏急急出言打断了他: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还说这些做什么呢?你的所作所为太过复杂我不懂得分辨,也不知道你待我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从来就未曾对你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我们之间,终究有着太多的差距和阻碍。

比如你的身份,比如我的……顿了顿,咽下嘴边的话,转而道:无论如何,那三个多月我也过得很开心。

至于其他的,有苦衷也好有误会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

逝去的感情就像指间的流水,想要挽回,只能是徒劳一场。

缓缓站起,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复又停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肆意妄为。

你的命,除了爹娘和老天,谁也无权处置,尤其是你自己!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哦对了,昨日的雪莲,还有这些天我陆续取走的药材,谢谢你。

门打开,关上,隔绝出一室死寂。

良久,响起轻轻的水声。

林南探手入池,抬起,微微偏着头,凝视指间流泻而下的水滴。

少顷,摊开掌心,空无一物。

我耗尽真气养出的雪莲,你竟当真一转眼便给他入了药,你竟当真毫不犹豫,毫不珍惜……白小虾,你何其狠心,何其忍心……透着无尽疲惫和不甘的低低话语,随着整个人被一点一点没入雾气缭绕的碧泉,林南放松身体平平躺于池底,闭着眼睛,浅棕色的长发随着静流一波波的漾开,无声无息。

又过了许久,久到人与水仿佛要融为一体,一并化为没有生命的死物时,门忽地再度开启。

主上。

声音冰冷毫无感情起伏,带着丝丝沙哑,平添几许神秘的媚色。

池面上的水蓦地起了漩涡,像是坚冰被破,陡兴波澜。

林南豁然站起,湿发垂下直至腰际,晶莹的水珠在紧致平滑的肌肤上快速滚动汇成条条细流,最终回归池内的温热。

病容未消的脸上布满疲惫憔悴,紧抿的唇角却勾勒出冷硬的坚毅,威严的话语里隐含戾气,与平日的懒散随性大为不同:谁让你进来的?来者一袭素色衣裙,却难掩其姿容艳丽,不卑不亢垂首应答:属下担心主上的病体,这是属下的职责和本分。

林南冷哼:这么点小病,也值得放在眼里!伤寒是小,心病是大。

林南凤眸一眯: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属下只是想提醒主上,女人若是动情时,的确比男人更加用情至深更加不顾一切。

然而若是一旦决心斩断情丝,则又比男人要狠要决。

这也是为什么,往往在一段感情结束后,女人会断得干净彻底全无留念,而男人却会藕断丝连难忘旧情的缘故。

是么……林南举步,拾阶而上:就算她斩断了,我也会让她重新续起。

她是我最爱的,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决不会允许她跟了别的男人!何况,一个快要死的人,凭什么和我争!说到最后一句,正好停在那从始至终垂首而立全无表情的女子面前,抬手捏住她纤细的下巴,上挑的唇角带了一丝阴鹜:至于你所谓的藕断丝连难忘旧情,想办法证明给我看,我很有兴趣见识一下。

是,主上。

女子抬眼,面对压迫逼人的气势,未着寸缕的躯体,淡色的眸子仍是波澜不兴。

————————————————————坤城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出军营时也是晚霞满天,何曾想刚进城便转瞬乌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萧疏不禁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就不该拒了总兵派马车相送的请求,坚持独自回来的结果,很有可能便是被浇了个落汤鸡的下场。

一边苦笑一边加快轮椅的速度,方向却不是回府,而是集市尽头处的一家首饰店。

白夏用来穿那块石头的丝线应该是随手找来的,若是过些日子不小心断了,丢了,必定会导致好一番闹腾,为了防范于未然,还是赶紧为她买一条结实些的为妙。

在店里细细挑选了一根蚕丝特制的七彩索,出来时,天际已是黑沉沉一片。

萧疏便选了一个极为僻静的小道,准备抄近路。

行至一半,像是被忽然响起的雷声所惊,萧疏的动作一顿,轮椅便也随之稍微一滞。

与此同时,原本按照之前的速度该到达的地方,插上了数支短箭。

看着半步之外深陷青石路面达寸许的利器,萧疏眉目一凛,温润尽散,陡现凌厉。

右手一挥,袍袖翻卷,此时纷纷扬扬落下的雨丝虽细如牛毛却顿成夺命暗器,夹风雷之势击向道路两侧的暗处,惨叫应声而起。

下一刻,十余条黑影自四面八方窜出,持各色兵器袭来。

萧疏仍是端坐不动,左掌缓缓画圆,吐出绵长劲力,于身周构起一面刀枪不入的无形屏障。

待到来犯者全部至一臂范围内,猛然撤力,同时右袖连挥,风卷雨珠,一招制敌。

扫视了一圈面前的残兵败将,萧疏声音不大,甚至堪称温和,却能让对方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发冷: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刺杀我?他性子宽仁,下手留有余地,所以那些人只是受伤失去了攻击能力,并无性命之虞。

见情势不妙,竟争相连滚带爬相扶相携仓皇逃离,转眼一个不剩。

对这些受人指派的小角色,萧疏倒也当真没什么兴趣,相比较而言,还不如那几支一看便非普通货色的劲努的用处大。

向前移了少许,刚俯下身握住箭尾,便觉一股凛冽杀气自前方袭来。

萧疏面露一丝了然的讥讽,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想要趁他放松警惕内力收起之际攻之不备。

手指在那箭尾处一拍,借力使力,轮椅猛地后移,避开必杀的一击,同时抬头起身,以两指牢牢夹住已失了先机的剑尖。

使剑之人却不后撤,仍是一力前行,萧疏并不与其硬抗,只用飞速转动的轮椅消耗其劲道。

同时悠然含笑:阁下如此拼命,莫非与萧某有何深仇大恨不成?可是萧某却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什么姑娘。

那人黑衣黑纱,只露出两只亮得骇人的眼睛,但身形纤弱曼妙,当是名女子。

闻言并不出声,眸子却越加冰冷含煞。

眼见即将出巷口,提起的内力也已所剩无几,像是为了最后一搏,忽地抬起一直低垂的左手。

没有任何进攻的招数,只是轻轻一摇。

此时,雨势已大,从天而降的水珠砸在屋檐上路面上,宛如炒豆子一般嘈杂不堪。

然而,却掩不过那一声清清脆脆的铃响。

只一声,足矣……萧疏像是被千钧重物狠狠击中,神情一变,手指略松,那原本分毫动弹不得的剑尖顺势前送,恰恰没入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