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天气迅速回暖,万物复苏。
胡三从王爷近身侍卫沦落到看家护院境地,心中觉得有些憋屈。
四妹自打萧疏腿疾痊愈最主要是有了白夏这个神医全方位照料后,忽然无所事事没了用武之地找不到存在价值,不免很是失落。
一个憋屈一个失落,在拥有共同语言大前提下,以往少许争端摩擦便被选择性无视了。
而且,胡三认定四妹因了那一咬而不得不与自己同生共死,于是在混杂了各种微妙感情驱使下,心甘情愿敛了暴躁牛脾气放低了身段,倒让原本对其耿耿于怀万分不待见四妹找不到任何发作机会。
这般一来二去,竟慢慢看出了此人诸多优点,便渐渐开始相处融洽起来。
二人皆是生性豪爽在刀林箭雨滚过汉子,坐在房顶喝酒吃肉对月长啸,蹲在墙角满怀惆怅忆往昔峥嵘岁月,过得却也甚为滋润快活。
待到草长莺飞时节,两个大老爷们便带着雪狼战风一道驰骋草原,跑马打猎一去至少十天半个月。
如此一来,白夏竟比胡三更像个尽职尽责管家。
萧疏外出时候,她就基本上都泡在林府,照料那个药园子或者只是在布置精巧奢华院子里随便走走逛逛。
日子无声无息如流水般静静逝去,平平淡淡踏踏实实。
每到傍晚时分,白夏就会回到萧宅,等萧疏吃饭。
不再受轮椅所困萧疏将大半时间放在了军务上,几乎天天都会出城与驻军议事,所以早饭和中饭经常要在营区解决。
但无论多忙,一定会回来跟白夏一起用晚餐。
饭后,一起沿着古老街道散散步聊聊天,或者只是一起留在家里看看书绘绘画。
白夏觉得,虽然从相识到现在一共才不过半年时光,但与萧疏之间却已然有了老夫老妻模样。
没有那种惊天动地恨不能燃尽一切激情,唯有细水长流将彼此点点滴滴溶入自己血脉心间温馨。
当然了,迄今为止,依旧还是既无名也无实‘老夫老妻’……只可惜,那药园子里貌似没有炼制春*药材料,让白夏有些扼腕。
胡三四妹和战风这个‘禽兽爷们’组合又已经跑出去十余天了,不知在那以天为被地为床苍茫草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遐想无限旖旎之事,弄得三个家伙如此乐不思蜀……萧疏书房后窗正对西下夕阳,推开来,但见晚霞笼着青竹,微风吹过,浅香满室。
欣赏着颇有意境景致,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白夏脸上露出表情却不大合适。
于是萧疏一进来,看到便是这幅诡异画面。
夏夏,你看什么呢?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快跟我一起来看花花草草呗!花花草草?那为何竟会笑得这般……萧疏纳闷着走到窗边,向外面瞧了瞧,满目景色皆静好,并无不妥。
白夏转过头来,眉毛与眼睛共弯,酒窝与虎牙齐飞:娇俏可爱?美艳无双?倾倾城?摄人心魄?萧疏抿着嘴看着她,默了默,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秉着实事求是大无畏精神说出了定论:猥琐。
…………白夏跳起来搂住萧疏脖子,在他颧骨上咬了一口:我若真猥琐,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萧疏则轻轻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满意地看到她迅速泛红肤色:这就说明,光有猥琐是不够。
何况,还是只停留在想想而已层面上。
一语中,白夏泪奔。
萧疏笑着偏首打量了她一番:你头帘好像太长了,我帮你修一下。
你还会这个?别弄得参差不齐,我还要见人呢!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所以就算变成了狗啃小癞痢脑袋也没关系,只要我不介意不就行了。
萧疏不由分数将白夏按在凳上坐好,取来剪刀,俯下身,一点一点细细修剪。
碎头发掉落在她鼻尖脸颊,便以指腹拈起。
掉落在她长长睫毛,便轻轻吹去。
他神情专注动作柔和气息温热,唇边噙着仿若永不褪去笑意,眸子在夕照下有着淡淡光芒。
白夏便乖乖地坐着,垂着眼睫。
‘易魂’毒发原本很快,萧疏之所以能拖这么久,是因为当初用深厚内力将毒素全部逼至了双腿。
如今行走如常,恰恰说明毒性已无法压制。
即便有他精湛修为,即便有她精妙用药,最多也只能尽力将过程减缓。
一旦蔓延至心脉,便是必死之期。
不过,这段期间,却也已足够。
最近还觉得疼吗?如今春暖花开,又有你特制密药,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发作了。
白夏把玩着辫梢‘嗯’了一声,又不甚在意似说了句:对了,若是什么时候觉得心口疼,记得要告诉我。
萧疏手略略停了一停,眉间似有异色一闪而过。
旋即轻轻拈去最后几根残留在她眼窝处碎发,含笑应了。
稍顿片刻,萧疏又温言道:夏夏,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公务没顾得上陪你,对不起。
只要每天晚上回来陪我吃饭就好了啊!不过幸亏没有一天到晚总是跟你待在一起,否则,我一定会因为欲求不满而七窍流血!萧疏摇头失笑:我已基本将各项事宜安排妥当,接下来日子,打算先与你在周围转一转玩一玩,然后下个月初便启程北上。
说着,拿过镜子递给白夏: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还成……白夏照了照,点点头:今后这个活儿就交给你了。
好。
我头发长得不算快,最多一个月修一次就行。
白夏放下镜子,站起来,伸手搂着萧疏,歪着脑袋认真道:诤言,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不要你日日为我描眉绾发,只要你月月为我修个头帘。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萧疏轻轻一叹:夏夏,你总是这样……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是不是觉得有一点点惭愧?岂止一点。
是不是觉得还有一点点内疚?无以复加。
那么,想不想做点什么来弥补?萧疏看着露出小狐狸般狡诈神情白夏,抿住溢出唇角一丝笑: 夏夏你知道,名门望族规矩多礼数大,永远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等着看有无数条舌根在等着嚼。
虽然我家人向来不将繁文缛节放在眼里,你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但我不能给日后你留下任何被流言蜚语诟病可能性。
而最重要是,我想你父母兄长一定很希望能够亲手把一个完完整整你,交给我。
说到这儿,笑意终于忍不住弥漫开来:我有妹妹,所以非常明白一个做哥哥爱护之意。
而从小到大,看着父亲与皇上之间那种别扭关系,也很清楚为人爹娘者对女儿拳拳之心。
所以夏夏,看来至少在双方家人正式见面之前,你都只能继续精神上猥琐,保持身体上贞烈了。
有没有问题?自幼便被五个亲哥哥加一个昭哥哥给严密保护,所有企图靠近雄性生物都被打得抱头鼠窜白夏,认真想了想,终于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们得知自己还未成亲便被别男人占了便宜,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估计后果都会非常严重。
所以为了花花草草安全世界和平,似乎也只能勉为其难暂时将身体化为一座泪流满面咬被角贞节牌坊了……然而,虽是觉得萧疏话还算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到底不甘就这么轻易被拿下,于是便拧着身子撒泼放赖胡搅蛮缠:如果我说有呢?萧疏低头啄了一下她唇尖,字正腔圆:驳回。
白夏不忿,跳起反啄。
萧疏歪头让开,白夏锲而不舍。
一啄一让笑闹了片刻后,萧疏再度奋起,顷刻完成攻防转化,将白夏抵在书桌边沿,深深一吻。
彼时,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两具身体达到了一定程度紧密契合,并对各自腰部柔韧性提出了较为严格考验。
一时间,鼻息靡靡春光盈盈,书房重地斯文尽丧。
下一刻,周围陡然寒气大盛,同时,但闻一声轰然巨响,屋子只剩了三面墙。
尘土飞扬间,夹杂着白夏又惊又喜一声大叫:昭哥哥!萧疏面无表情掸了掸肩上浮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