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颜脸色很冷,语气也格外冷,我的腿怎么样就不用阁下费心了。
赵教授轻哼了一声,架子十足,不识好歹。
秦伯颜刚要出声,就听到了墨家老爷子轻轻咳嗽的声音。
他看向墨家老爷子。
墨家老爷子脸色黑沉沉地盯着赵教授,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要冷,不过一个中医院的首席专家,中药协会南城市副会长,给我的私人医生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不敬过!赵教授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望向墨家老爷子,我给你的私人医生提鞋都不配?别告诉我,你的私人医生就是旁边那个招摇撞骗……墨家老爷子声音肃冷,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场,她你就更不配了。
赵教授,我看这位老者你是白长了一身年岁……话音未落,封管家打断了他,赵教授……墨家老爷子拦住了他,让他说!赵教授声音中不乏讥讽,看您年纪长了,见识竟这么浅薄。
墨家老爷子冷冷凉凉地笑了一声,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了,还第一次听有人和我说这种话。
赵教授十分冷傲,山外有人,人外有人,凡事总有第一次。
整个祠堂,只有他的声音。
所有的秦家人,十分安静地看着他。
这位赵教授,还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秦伯仁,……他脸色也不太好,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墨家老爷子,流了一脸冷汗,墨叔叔,赵教授多有得罪……墨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十分威严地扫了一眼秦伯仁,我不是你叔叔,我只有一个弟弟,没在外面养私生子。
一句话,秦伯仁脸红脖子粗,墨家老爷子,赵教授他……墨家老爷子脸色沉穆,我问你了吗?别人说话不插嘴,是做人最基本的修养。
秦伯仁,……他没敢再和墨家老爷子说话,压低声音提醒,赵教授,这位是住在骊山别院的墨家老爷子。
赵教授,骊山……嘴里刚重复了两个字,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死寂地盯向墨家老爷子。
墨家老爷子声音很沉,既然你说给伯颜贤侄药浴的中药没有作用,今天最好给一个交代,否则这中医院的首席专家、中药协会南城市副会长就名不副实了。
赵教授心口一悸,将自己的一份检验报告拿出来,神色极为复杂地走过去,伸手递给墨家老爷子。
原本,他以为墨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很有世家的风范,今天一见也不过如此。
不过墨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他自然不敢得罪。
墨家老爷子没有接,封管家。
封管家接过,看了一眼,给墨家老爷子读。
墨家老爷子听不懂,眸光落在傅奶奶身上。
傅奶奶,……看什么看?以为她听得懂!她推了推老花镜,酒酒,你来告诉他哪里出问题了。
秦酒勾唇一笑,草药都没有认对,中药协会南城市副会长这么好当么?我觉得我也可以。
赵教授一顿,努力保持着涵养十分要强地出声,不可能,你说哪味草药认错了?秦酒笑得十分好看,错得太多了,我建议赵教授从头学起中医,不要辱没了这两个字。
赵教授气结,你……顿了顿,一脸僵硬地出声,不可能有错。
秦酒眯了眯眸子,许多,去幽院拿我房间里那个黑色的箱子。
许多虽然不知道大小姐要干什么,连忙应了一声,是,大小姐!不到半个小时,许多拿来了一个医药箱子。
秦酒打开,拿出一小瓶酒精,喷湿纱布,清洗了手,找到一个兽皮夹子,打开,是长短不一的银针,整齐地排成了一列。
她声音格外沁凉,许多,把大爷的裤腿卷到膝盖以上。
所有的人看向秦酒。
秦酒似浑然不觉,眯了眯眸子,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根根细针无比精准地扎入秦伯颜腿上几个重要的穴位。
还有头部三处穴位,最后一枚在心口侧位置。
许多和李管家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秦酒扎完最后一根针,站起来,声音很低很清冷,好了。
擦了擦修长白皙的手指,清眸瞥向赵教授,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赵教授,你……想到秦酒刚才扎的穴位位置,恼怒地出声,你这么扎会出问题,秦伯颜先生会有性命之忧!秦酒勾唇,声音几分玩味,是么?赵教授盯着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不停地颤抖的秦伯颜,秦先生倒是不用这么和我呕气,和自己过不去。
秦伯颜咬紧牙关,脸上都是汗,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扶手忍着,想要出声反驳,钻骨噬髓的疼痛让他无法出声。
过了一阵,秦酒过来,拔了针,低声问,爸,你感觉好点了?秦伯颜脸色苍白,好半天才勉强出声,好点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秦酒。
秦酒低声道,我扶着你站起来。
秦伯颜愣住。
秦酒放柔了声音,别怕。
秦伯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却给他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心。
在秦酒的搀扶下,他两只手用力地撑住轮椅。
许多和李管家连忙按紧轮椅,竟然看到大爷的身子一点点站了起来。
这……药浴才刚刚完!这怎么可能?秦酒声音很低,爸,忍着点,有点痛。
秦伯颜满头大汗,脚尖才用了一点力气,腿就颤个不停,不受控制一样。
可仅仅是这样,秦家大老爷和秦家大太爷红了眸子,激动地出声,伯…伯颜……秦伯颜脸上的汗吧嗒吧嗒地砸在坚硬的石砖上。
那声音,在秦伯仁心口上惊起了一片又一片惊涛骇浪。
大哥的腿……难道真的要治好了?他浑身突然一股从没有过的危机感和无力感,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秦伯颜的腿。
第114章 三十年后你依旧给我孙媳妇提鞋都不配秦伯颜脚踩实在地上,整条腿都是钻心刺骨的痛,一瞬间蔓延到全身。
脸上,身上,大汗淋漓,湿透身上的薄薄衣衫。
秦酒眉心拧起,会很疼,一定要忍住。
秦伯颜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用尽浑身力气猛地站了起来。
他脸上,汗水浸透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水洗过一样。
许多和李管家红着眼睛差点哭了,激动地声音都发抖,大爷,您真的站起来了!话音一落,便泣不成声。
秦伯颜站在那里,咬着牙缓缓地睁开眼睛,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他真的站起来了?他竟然真的站起来了!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站起来!一秒,两秒,三秒……秦酒用力地扶着他,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爸,坐下吧。
李管家刚擦了一把眼泪,听到小姐的话,连忙帮助她一起扶着大爷坐下。
许多在旁边,紧紧地按着轮椅。
秦酒,许多,给大爷擦擦汗。
许多连忙拿了一块手巾。
秦伯颜声音还十分虚弱,给我,我自己擦。
许多递给秦伯颜。
秦伯颜擦了脸上的汗水,看都没有看一眼秦伯仁和赵教授的方向,低声道,过继仪式继续。
秦酒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攥在手心里的玉佩。
秦伯颜轻声道,从今天起,酒酒就是我秦伯颜的女儿了,秦家的大小姐。
一句话掷地有声,再一次让秦家祠堂安静下来。
秦家人看向秦伯仁和赵教授的方向。
秦伯仁还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怎么可能!秦伯颜的腿已经废了整整二十二年了,怎么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了!就算……他僵硬地扭头,眸光落在傅奶奶身上。
就算傅奶奶是隐世神医,这才几天?居然让秦伯颜站起来了!不管他多不愿意相信,秦伯颜的确站起来了,他亲眼所见!傅奶奶推紧老花镜,眯起眸子,扫了一眼赵教授,我孙女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上过什么医学院,就跟着我,耳闻目濡,都比你这个什么教授什么副会长会认草药。
秦酒悠悠地叫了一声爸,清眸瞥向赵教授,奶奶,你错了,扔一根骨头,咱家旺财都比他会认草药。
一句话,赵教授面红耳赤,你……他愤怒地盯着秦酒,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说他连一条狗都比不上!秦酒声音很轻,挑眉,不服?改天带我们家旺财和你比一场,输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赢了你的副会长给我玩?赵教授说不出话来,一脸怒容。
秦酒勾唇,回家好好看看《本草纲目》?赵教授,……秦酒回头看向秦家大太爷,太爷,可以回去了么?秦家大太爷,……这就着急回去?他沉默了几秒,幽幽地出声,和你爸爸一起给老祖宗上柱香。
秦酒应了一声,推着秦伯颜的轮椅过去,亲手点了两根香,一根给秦伯颜,一根捏在手里,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躬,插入香炉,心里默默出声,老祖宗,这段时间多有得罪,见谅,过几天给你烧几柱好香。
秦伯颜勉强够到香炉,插了香,心情很好地看向秦酒。
秦酒推着他回到座位上,太爷,现在能回去了吧?秦家大太爷,能!这孩子!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伯颜唯一的女儿,能怎么办?以后当然是宠着了。
顿了顿,轻声问,酒酒也学过针灸?秦酒脸色微微变化,沉默了一秒钟,看奶奶针灸学的,依葫芦画瓢。
秦家大太爷点了点头,经过深思熟虑,酒酒,想不想去学医?秦酒,……!!!注意到酒酒的脸色,连忙出声,酒酒,你不要误会,太爷是看你很有天分,虽然傅奶奶是隐世神医,到底身份不太方便,酒酒上了医学院就不一样了,正经的科班出身,以后想当什么副会长会长,不就手到擒来?秦伯仁,……赵教授,……中药协会南城市的副会长、会长是那么好当的吗?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秦伯仁,盯着秦酒,再不甘心,今天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女儿,到底是过继给了秦伯颜!赵教授还是不相信他的鉴定出了问题,准备回去重新鉴定。
他攥紧了手,沉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秦家大太爷出声喊住了他,赵教授,亦或是赵副会长,随意出口污蔑酒酒的奶奶,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赵教授僵硬地停住脚步,满脸通红地看向秦家大太爷,秦先生的腿还没完全好吧?等他能站起来走路的时候我再上门道歉……墨家老爷子脸色沉了下去,你还真给自己脸。
赵教授握了握拳头,墨家老爷子,虽然墨家权大势大,但中药协会……墨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确定自己还是中药协会的?封管家一听,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三分钟,赵教授的手机响了。
听清那边的声音,他站在那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脸色白得如纸。
墨家老爷子,道歉就不用了,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爷爷,等等。
秦酒眯眸。
墨家老爷子脸色沉沉地出声,站住,我家孙媳妇要和你说话。
赵教授第一次被侮辱得这么彻底,墨家老爷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能保证墨家……墨家老爷子,三十年后你依旧给我孙媳妇提鞋都不配。
赵教授气得嘴唇都青紫,轻轻发抖。
秦酒低低出声,你今天走不了了。
赵教授,你以为墨家和秦家就能只手遮天……秦酒懒得理他,摸到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警察署吗?赵……她眉心拧起,你叫什么名字?赵教授,你…你要干什么?秦酒撇开视线,他拒不说名字,只知道他姓赵,南城市医学院的教授,中药协会南城市前副会长,偷了我家院子里的药渣。
我?我叫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