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卓丝丝给了小黑三个月时间拿下金刀门。
虽说那是个百余年的老教派,但历时久不一定根基牢,她还是比较相信过了鼎盛,便开始走向末路。
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怎么都要的吧。
她这样想着心里才能安心,否则,龙鹫一回来就撞上笑无情,那得是一什么场面啊。
三个月的时间还蛮长的,保不准三个月以后情况是什么样呢。
她现在所要考虑的第一要务,是怎么把欢情散从小白莲那里拿过来。
——真的?你确定?……对了……在搞欢情散之前……她还是先把周少从柴房放出来吧。
一打开柴房的门就能感觉到里面阴云密布的超低气压,丝丝微微汗颜,堆上笑容凑过去——这倒霉催的娃,怎么就遇上小白莲了呢。
——合着这意思,遇上你就不倒霉?周周……出来吧,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她够意思了吧?够嗲了吧?虽说装嗲扮乖是她的强项,但对熟的都能一张床睡觉也相安无事的周少发嗲,她自己都寒。
一向好脾气的周少在她面前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头一扭,理也不理。
小白莲啊,你可真是会给人找麻烦……丝丝几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飞远——银子于她如浮云,好吧周少这个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也得比银子重要……那,我们五五开?周少的头一下子就扭过来,□!我六你四!……我和银子哪个重要?银子!周少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丝丝的笑容扭曲了,扭曲着,直接起身,转身出门——寒水,帮我‘请’他出来。
丫丫的她早该这么做了!(我表示,寒水在本文只是打酱油的……)莲莲……吃饭了……丝丝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深情呼唤,自从丝丝中了摄魂术小白莲倒是很久没有这种待遇了,于是他也很合作——欢情散的小瓶子就挂在腰间,两个精致的小瓷瓶和腰间的玉珏随着走动相碰,颇有点环佩叮当的诱惑。
看得丝丝心里跟猫挠一样。
笑无情只要一瞧见她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便愈发妖娆舒心——妖娆是别人的,舒心是自己的。
银勾侯还真是没有说错,以丝丝的性格,配不出欢情散那就是一块心病,一瓶欢情散在手,不怕她不狗腿。
虽然他一直有怀疑,其实银勾送这瓶欢情散是要他给她吃的。
当然高傲如笑无情,自然是不屑的。
——不屑吧不屑吧,活该你老婆要跑了。
小白莲款款落座,优雅吃完,要说心情好胃口就好,他如此优雅从容居然吃下了平时两倍的饭量。
丝丝就坐在他旁边,一面扒饭一面眼睛还不闲着,不断往笑无情的腰间瞄——不怕吃进鼻子里么?唔?吃饭的时候,眼睛要看着饭菜。
笑无情状似温柔的笑笑,丝丝却充分的感觉到了嘲笑与鄙视……为毛啊为毛啊……这么多年为毛她只有被耍的份啊??现在的情况不是他爱她但她不爱他吗?为毛还是被丫嘲笑的命??笑无情愉快的吃完,看到一脸郁闷的丝丝,嘴角的笑意便越发深了。
他拿起腰间的瓷瓶,想要?嗯嗯嗯!丝丝放下碗忙不迭的点头,嘲笑啊鄙视啊什么的,在欢情散面前那就是浮云……笑无情依然保持着优雅和谐的笑容——啊~和谐二字出现在他的身上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好啊,可以给你。
丝丝顿时两眼放光,可是她野性的本能却时刻提醒她绝不可以被蒙蔽!他是谁啊——笑无情!她丫从七岁就跟着他了,他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下文?笑无情的笑容很美,妖娆盛世,耀眼得让人眼疼肝儿疼。
丝丝的心又咯噔扑通折腾了几下,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哪个零件出了什么毛病……她还年轻啊,总这样会不会得个心脏病什么的啊……说吧。
笑无情将一个瓷瓶拿下来,往桌上一放,喝下去,现在。
……刚刚是谁不屑?是谁不屑??喝了不就没了……你亲身体验不是更好吗?这是哪一瓶?爱人的还是被爱的?要是这丫给她喝了爱人的,却把另一瓶给了什么猫猫狗狗的,难道她连猫狗都要爱?——不过介于两人的关系,实际上小白莲会把那瓶药给其他人或者非人的活物喝的可能性不大。
丝丝微微纠结了一下,其实就算小白莲自己喝了另一瓶,也没什么问题吧……那不是正好吗?可以亲身试验一下药效还不会有什么后续问题……但是,怎么就觉得有点不爽呢?说起来,这两个瓶子还真是长的一个模样——我对此不精通,自然也无法靠气味来分辨,这是哪一瓶,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呢。
丝丝于是抬头,很哀怨很便秘的盯着小白莲,整我你很开心吗……笑无情微扬下巴浅笑勾唇——这个人的确从以前就很变态很无聊很扭曲,但还少有亲自动手整人的时候吧?她是如此光荣么?原来,深闺怨夫的怨念也是很可怕的。
笑无情或许闻不出药的种类,但配制过假冒伪劣版欢情散的丝丝却能够辨认的出。
药瓶靠近鼻口,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就算当真有什么问题,她也只是被爱的一方。
不管是小白莲,还是什么猫猫狗狗,放马来吧。
笑无情一直在看着她的表情,从丝丝的反应就大约猜到给她的是哪一种——不是他在耍她,是他真的从来没去分辨过。
他原本的愉快因为这个结果似乎变得不是那么愉快,这会儿竟是连点笑容也欠奉。
丝丝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都在入口的药中——如今想要弄清这药引的成分,就只有凭她的经验来品尝分辨。
可是令她疑惑的是——这分明与她所配所差无几,就算有些小小的不同,理应也是一些可以被替换的药物……那么她的山寨欢情散,问题不是出在药引上?不拿到另外半份药,当然是不会有答案的。
她一伸手,药我已经喝了,剩下的给我!笑无情微微冷嗤,懒懒的看向远处,我有说过你喝了,就给你剩下的吗?你放赖!!我要给你的,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剩下的——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
淡淡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魅虽魅矣,美亦美亦,却让丝丝只想上去扯他的脸!这丫又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刚刚不还整她整得不亦乐呼吗??——如果刚刚丝丝喝下去的是爱人的那份欢情散,说不定握着另一份的小白莲已经心情大好了。
可是现在,说变脸就变脸的小白莲已经仪态优雅起身走人,留下一脸无奈的丝丝——这厮从以前就这臭德行吗?为毛她会喜欢他啊……?周少被寒水很不客气的请出柴房,都还不爽着,丝丝便大步走进安排给他的房间,拎着俩酒坛子往周少桌上一放,我心情不好,现在别跟我叽歪,喝!周少暗道,我心情还不好着呢,谁来迁就我啊……?不过反正是心情不好了,喝就喝呗。
他拿过酒坛子看也不看就往嘴里灌,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却噗一声又喷出来——这是什么!?欢情散。
嗄?周少傻了,丝丝却还在悠然叹息,你说我做的欢情散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她思前想后,可重配出来的依然跟给暮成雪喝的一样。
周少手指抖啊抖的指着她,你,你居然拿我当试验……担心什么,反正你喝的那份药没有效果——另外一坛药引我倒是按照老头的样品修正过了,但是这一边的方子究竟应该怎么改呢……你——你这个女人是头壳坏掉了吗?没做成的药也敢给我乱吃,你要知道我的身份在周家那是——他话没说完突然收了声,捂着胸口叫唤起来,哎哎心口好疼,卓丝丝你要害死我了,我死了周家不会放过你的——丝丝只当他胡闹呢,正想说让他别闹了,才发觉周少真的一头冷汗,居然脸色一白人便一头栽了下去。
喂喂周少!周少!!丝丝把了他的脉,忙向外面唤道:寒水!寒水快来帮我!这是怎么回事?一样的药,暮成雪喝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怎么到了周少身上却完全不同了?是他喝的太多,还是体质差异呢?寒水帮她把周少抬上床,心脉虽乱,却也无大碍。
这种乱人心绪的东西,果然不是好物。
好在她在周少床前只守了半个多时辰,周少便缓缓醒来,手还捂在胸口,有气无力道:丝丝……我心口很痛……没事哈,可能只是这次药量有些重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问题的,我保证!——这个奸商可千万不要趁这时候讹她啊……谁知周少居然真的放过这个机会,点点头,嗯,你说没事,我就不怕了。
丝丝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是不是什么地方有点别别扭扭的……那既然你没事,就好好歇着,我去给你熬点甜品——缓和情绪甜品最有效了。
她拔腿就想溜,变得周少反应过来再反了口。
可是腿还没等迈出一步,就被周少拉着衣服又扯回来,只见他一手拉着丝丝的衣服死不松手一手还抓在胸口一脸痛苦,丝丝你别走!我不要什么甜品,只要你留下来——你一离开我的心口就好疼……丝丝觉得自己头顶好像轰隆隆打了一个晴天雷——丫,她是不是……闯祸了……第三卷 美人荡漾你是说,你给周少喝了药,然后他——爱,上,你,了?笑无情还在笑,有时候,他笑比不笑还让人肝儿颤。
丝丝认真思考了一下,稍稍有点不同意见,确切的说,那只是制作失败的药,本该是没有什么效果的……这样都能爱上你?那歪叽叽的笑容怎么看都透出露骨的嘲讽与鄙视,当然,这是真的鄙视还是吃不着葡萄的不平衡还真不好说。
但是足以肯定的一点,就是,笑无情相当不满意。
周少被允许留在丝丝身边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那纯洁得不能再纯洁,要发生点什么都得让人嗤之以鼻的关系。
如果这一层关系被打破,很显然周少也必须被归入害虫一列。
那只是一点意外情况,只要做出解药就没有问题了。
丝丝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跟周少有点什么已经让她很别扭了,这家伙还搞这么阴阳怪气,搞得跟她要什么似的……笑无情若无其事般弹了弹衣袖上不知存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解药?几天?这个……总得几天吧……几天?咬牙……十天!她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声轻嗤。
丝丝就郁闷了,为什么她就被笑无情吃的死死的呢?做解药这种事儿,难道她这个专业人士说了不算,还得听他个门外汉的?姐不过就是对你心有愧疚有点心虚,你丫还爬头顶上了?她干脆赖歪歪一蹬腿,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来!什么时候做出来什么时候算!笑无情只瞄了她一眼,难得没跟她计较——因为这时候,他想的却是别个事情呢。
天倒是快黑了。
嗯?嗯。
没事儿扯什么天黑啊?她没多想,不过看笑无情没那么阴阳怪气了,口气也跟着好起来,哎,周少怎么说也只是被连累,他那都是被药害的,等制出解药,大家还要合伙赚钱的——你可别跟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给脸子瞧,稍微迁就他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丝丝这话说的也在理,虽然笑无情未必讲理,不过在各种心理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此时找了几个月才找到丝丝,人就在他眼前的这一点稍稍占了上风,加上他这会儿的盘算……心情总还是不错的。
于是也便应了,反正周少于他从来就不是盘菜,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丝丝的菜。
反正过了这几天,周少还是周少,丝丝还是丝丝,扯不到一块儿。
天黑了。
他浅浅一笑,前话重提。
丝丝抬头,真的呢,刚刚还半亮的,这会儿就暗下来了。
小白莲浅笑依然,夜里蚊虫多,早些进屋的好。
丝丝满脑子的大问号,这厮怎么?突然知道体贴人了?其实他和她身上都戴着驱蚊虫的香囊呢,倒是不怕的。
只是天一黑院子里的灯火难免招来许多飞物,看着讨厌。
那就进屋呗……她说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再看半昏半暝下小白莲妖娆浅浅的笑容,额头的汗一点点就落了下来……那夫人想叫我睡在哪儿呢?大汗……瀑布汗……她,她怎么从来就没想到这个呢……对,对啊,他们是夫妻,当然要睡在一起的,这搁以前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可是她现在,对小白莲没那想法啊……这不就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睡一起一样吗?她这汗一头一头的,笑无情察觉到她的犹豫,那眼睛便微微眯起来,带出些许危险的味道……夫、人?他一用这俩字叫她她就肝儿颤……可是,为什么呢?她对小白莲怎么说也是有那么多年感情基础的吧?就算变了心,习惯也该在,可她为什么就是很别扭,很不自在,好像要她跟毛毛虫一起睡觉似的呢?她咬咬牙,进!怎么说那还是一绝代风华的大美人呢,怎么着也不是她吃亏!虽然想法有点偏,好歹是支撑着她迈进了房间。
笑无情缓慢从容的走在她身后,却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压力——当身后的关门声一响,丝丝如同全身炸了毛一般,只觉面对的是一屋子蛇鼠虫蚁蛤蟆蜈蚣,一刻也无法待下去——她几乎要跳起来就往外蹿,笑无情却抬手挡住房门,你今天不能出这个门。
否则,一切根本没有改变,他们依然被夏忘生玩弄在鼓掌间。
卓丝丝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讨厌一个人可以讨厌到这种地步吗?可是她根本没有讨厌笑无情,只是感觉不到对他的爱了。
笑无情看来优雅从容的模样,其实已经牙齿磨得嘎嘎响——夏忘生那老头儿到底给了她什么暗示,居然让她看到他像看蝎子毒虫——不,她看蝎子毒虫都没有这反应呢。
我——我得去看看周少,那药没准儿还有什么不良反应……笑无情没恼,脸上的笑容阴阴的有些渗人,伸了手去就替她开门。
只是咔嚓一声,那门就折了两段,木屑乱飞。
去吗。
……不去。
笑无情这回笑得正常了,坐,我有事跟你说。
起初夏忘生跑来水榭一通闹腾,人走后丝丝虽然有些异样,他却也把不准夏老头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等他确认,丝丝却已经跑了。
这一跑一追,几个月下来,竟没有一个两人说话的机会,于是至今,卓丝丝不记得见过夏忘生这回事,更不知道自己中了摄魂术。
本来依笑无情的性子,宁可把她抓回去关起来也不会主动跟她说你中了摄魂术啊,你其实是爱我的啊……要他说那些话他直接内伤死。
但是几番经历那种他最讨厌的无力感,却让他把银勾侯的话听进去了——的确应该跟她说清楚。
否则,不是正中夏老头的用心吗。
丝丝倒是乖乖的坐了,可是小白莲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这事儿从哪儿说都牵不出个头来,因为,事情发生那一夜的事情,丝丝根本不记得!你要跟我说什么?丝丝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由得歪头问。
听到她问小白莲的眉毛就想往一块儿拧——说?不说?怎么说?从何说?搁以前他不想说就不说,哪儿有这么麻烦!——笑无情,其实也就一别扭孩子啊……公子。
寒水来到门前,只微微一顿——门呢。
笑无情微微蹙眉,什么事?虽然寒水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在摸老虎屁股,堵大炮,但还是平静开口道:周少昏倒了,我来通知新月。
咔嚓。
轰——丝丝转头,似乎并不意外看到……桌子已经塌落在地上成了一堆柴火。
那个……这回不是我故意想跑的哈。
她歉意笑笑,起身往门外跑,路过寒水身边还不忘嘱咐一句:明儿给我屋里添张桌子,弄石头的。
还有门。
是。
寒水老神在在,淡定无比。
一进周少的房间丝丝就看到周少脸色发白躺在床上,却不知究竟是不是真的昏倒,一听见丝丝走进来就睁开眼,撑起身子拉住她,丝丝,你今晚别走了,你一离开我心口就疼得厉害,还喘不上气。
丝丝表示,她的头很大。
她到底做了什么药啊?我是别人的老婆,怎么能大半夜留你屋里呢。
我来看看,你没事我就走了。
周少听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那你别当他老婆了,你现在又不爱他,就当我的老婆!这话搁谁说丝丝都能应付从容,但周少说……恶寒一把先。
可是我也不爱你啊。
那你爱什么样的,我可以为你改!周少说的如此之坚决,直令丝丝汗颜……可他就是改成什么样,他也还是周少,她依然不爱他啊。
这话周少说了,其实她也就是那么一听,根本没上心。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周少竟然一改往日那身缎紫嵌金,华贵闪亮的装扮,一件素袍裹身站在风中衣带飞扬,不苟言笑装寂寥,尤其那眼神——非要用他这大妈杀手的正太脸,大眼睛,挤出一股萧瑟来。
丝丝觉得自己很凌乱,你这是在干嘛……你难道不觉得,我很有无忌兄的味道吗?——青、筋、暴、起!你丫利马把这衣裳脱了!!撕!拉!拽!扯!丝丝跟周少就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场古代版暴力雅蠛蝶。
——丝丝的热情,真是太让人难以承受了……雅蠛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