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高大颀长, 腿长步子大,虞姝被他牵着,走在他身后。
虞姝一低头就能看见被封衡牵着的那只手。
他的大掌温厚, 掌心有薄薄的茧子,粗糙但不失雅致。
父亲和二哥常年征战在外,姨娘是个性子温吞软弱之人, 从无人像今日这般,会以绝对的强势给她撑腰。
虞姝也有小性子和小野心, 她只是被压迫太多年,造成了后来卑微乞怜、唯唯诺诺的性子。
而今日, 她当面反驳主母,还打了主母, 无疑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有了这个男人的宠爱,她竟尝到了一丝为所欲为的畅快。
虞姝不知自己对封衡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两年前的初见并不太美好,她惧怕他的皇权与威严,可同时也感激他看中了自己,救她于水火之中。
遇见封衡, 她成了一株攀上高枝的凌霄花,可以肆意绽放。
就像是此刻, 被帝王牵着一路走在小径上,虞姝活了十六载, 第一次觉得,这世上再无人可以随意欺她。
瞧瞧今日登门辰王府的权贵们, 哪一个见到她,不是嫉妒艳羡, 且又仰望。
是的, 他们如今只能仰望了。
这便就是帝宠么?虞姝进一步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帝宠的滋味。
辰王落后一步, 看着封衡和虞姝牵着的手,好看的凤眸之中,仿佛藏着波涛汹涌,但他的面上始终平静如水,紧锁的眉心似乎怎么也抚不平了。
扪心自问,他给不了封衡可以给予虞姝的一切庇佑。
是他自己无能!又能怪得了谁呢?沈卿言也跟在帝王身后,他借着任务这个由头,在辰王府到处张望,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滴溜溜打转,但时不时又会扫向封衡、辰王,以及虞姝三人。
他似未曾发现可疑之处,但又觉得处处皆可疑。
虞铎一直抿唇沉默着。
见帝王对妹妹尚且还算庇佑,他也算是稍稍心安,况且,主母这一次被皇上惩戒过后,理应会收敛一阵子。
*别苑中,虞夫人崔氏脸上还残存着火辣辣的疼。
她被人掌掴了!奇耻大辱啊!她可是崔氏名门贵女,从来只有旁人敬仰她的份,就算是虞大将军也不曾给过她难堪,虞姝仗着帝宠太不把她这个主母当回事了!老太君站起身子,俯视了一眼虞夫人,满脸厌弃,还跪著作甚?起来吧,也不嫌丢人!武将之户本就容易丧失子嗣,她的五个孩子,而今只剩下一个了。
可崔氏不允许她儿子纳妾。
此前儿子重伤失忆,才机缘巧合之下娶了卫氏,还生育了一儿一女,这木已成舟之事,崔氏才无能制止。
卫氏倒是备受大将军喜欢,但被崔氏灌了太多避子汤,肚子也再没有过动静。
老太君将虞家子嗣不丰的现状,归罪在了崔氏头上。
崔氏浑身发软,只觉得突然从天上坠落凡间,承受着她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她仰面望着老太君,双眼俱是愤恨,我的女儿,才是真正的血统高贵。
那小狐狸精就是一个乡野妇的女儿!皇上为何会如此?!崔氏觉得,必然是皇上不识明珠。
虞姝都配不上给自己的女儿提鞋。
老太君四处看了看,生怕被旁人听见,低喝,够了!起来!一会速速离开辰王府。
皇上明显不待见你,莫要再让皇上瞧见了你,以免影响了二丫头在宫里的地位!崔氏想到虞若兰,爬站了起来,那、那二丫头的孩子呢?动了胎气还能保住么?那可是将军府冒着砍头之罪,才让虞若兰怀上的。
老太君像是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闻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崔氏红肿的脸上,你这张乌鸦嘴,不会说话就闭嘴!免得叫人听见了其他秘密!你自己不想要命,别连累了将军府!两年前,是你起了野心,才把二丫头送入宫,而今一切都是覆水难收,只能往前走一步是一步!虞若兰如何有孕的事,还瞒着大将军。
老太君简直不敢想象,一旦此事让大将军知晓了,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她也是一时老糊涂,竟听了崔氏谗言。
而今一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老太君再度低喝,三丫头能得宠,对将军府是有利无害的,你且管好自己的嘴巴!好歹是崔氏贵女,张嘴闭嘴都是污言秽语!老太君一切都以将军府的利益为重,而今,嫡庶之别,在她看来已不是最主要。
崔氏只能咬牙切齿,一会寻了机会得悄悄离开辰王府,今日的确是丢脸丢大了。
虞姝那个小贱蹄子!还真是小瞧了她!*宴席处,帝后几人一落座,歌舞就开始了。
萧太妃奢靡成性,出宫这几年更是肆意玩乐,在辰王府养了不少美艳歌舞伎,先帝逝后,她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谁也拉不住她不羁自由的步伐。
今日萧太妃过生辰,宴席曲目自是她亲自挑选,辰王根本做不了她的主,也懒得做主。
身着清一色薄纱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赤着双足的妖娆歌舞伎在宴席处翩翩起舞时,众宾客神色各异,但无一人不是震惊。
歌舞伎衣裳薄透,姣好身段隐约可见,舞动之中,腰肢露出贴了珍珠的肚脐眼,有一股中原和异域杂糅的风格,火辣妩媚。
显然,萧太妃这几年在吃喝玩乐上没少费功夫。
旋转、扭动、腰臀,搔首弄姿的热舞让在场男子们垂涎三尺、眸光如狼,妇人们则脸色不佳,但又不敢置喙。
虞姝震惊于,世间竟有女子的腰肢可以柔韧到这种程度!那盈盈一握小蛮腰似乎可以折叠成任意的姿势。
歌舞伎们以薄纱蒙面,仅露出脉脉含情眼,以及画了花钿的光洁额头,如此就更显得神秘,叫人心痒难耐。
虞姝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身侧的封衡,皇上似乎十分喜欢细腰女子,譬如曾经甚是得宠的淑妃,以及她自己。
虞姝倒是不了解淑妃侍寝的细节,但她每回和封衡欢/好,男人总喜欢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的腰。
此刻,从虞姝的角度可以看见封衡狭长凤眸微眯,他好像正看着前方,可又具体不知正看着什么。
而虞姝很快又发现,歌舞伎们旋转扭动之时,似是特意朝着封衡抛媚眼,眼神可谓是直勾勾。
嗯……辰王府要向皇上献上美人?这是辰王的主意?还是萧太妃的计划?虞姝手里捧着一只茶盏,小口轻噙,若有所思。
她倒是不会因为皇上中意哪个歌舞伎而焦灼。
毕竟,从来年开春起,每隔三年就要选秀,她既然选择了入宫,就不会再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做人,定要时刻认清局势。
但虞姝会竭尽所能在得宠期间,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就在虞姝晃神之时,一名舞伎挥动水袖突然朝着封衡栽了过来,虞姝不曾习武,就是个弱质女流,自是反应不过来,在她睁大了桃花眼时,却见封衡手臂一挥,将那柔柔靠过来的女子,一把推向了一侧的沈卿言。
帝王毫不怜香惜玉,仿佛是拂开了一个物体般,无情无义。
沈卿言接住了尖叫出声的美人。
皇上又这般?!不想要的女子,就往他跟前推,以前在北地便是如此,亏得自己能够把持住,不然如今都不知是多少孩子的爹了!皇上无情,他却是做不到,还对舞伎挑眉一笑,这位姑娘,你可能站稳了?我要放手了哦。
一言至此,舞伎还处于懵然之中,下一刻支撑她身体的力道消失,她还没站稳,人就堪堪跌倒在地。
啊——娇柔舞伎尖叫了一声,嗓音矫揉造作,瞬间便是泫然欲泣,当真是我见犹怜。
虞姝看呆了。
竟是学了一招。
原来,还可以这样么?舞伎含情脉脉看向封衡,却见年轻的帝王眼底一片幽深,毫无回应,且还从袖中掏出帕子,正漫不经心擦拭方才碰过舞伎身子的那只手掌。
是嫌弃么……?虞姝纳闷,可皇上明明不喜洁,就连她的脚也不能幸免。
此时,舞伎自是也看出皇上不喜,她回过头望了一眼萧太妃。
萧太妃沉着脸,混账!惊扰了圣驾,你该当何罪?!还不快退下!美人计不成,萧太妃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封衡打了一把掌。
这个臭小子,以前便是一脸阴沉,而今更是不解风情!萧太妃听闻封衡喜欢细腰美人,这便特意准备了今日这一出,可谁知,舞伎根本献不出去。
辰王一直在默默饮酒,半敛眸,揽了一切视线。
他的手捏着杯盏,手背腾起明显的青筋,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现场发生变故,他亦是不闻不问,不抬头,不去看。
明明身处其中,却又宛若游神在外。
*帝后一道出宫,自是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
午膳过后,帝王起驾回宫。
虞铎找了个短暂的机会,和虞姝说了几句话,兄妹两人分别之时,皆甚是不舍。
虞姝更是眼眶微红,潋滟的桃花眼润了泪渍,更添楚楚可怜的风情,封衡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眸色深沉,薄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虞美人起初是被迫无奈才入宫勾搭他的。
她自始至终都不是自愿来到他身边。
这个事实让封衡一度不爽。
直到上了龙辇,他都不曾正眼看虞姝。
皇后留意到了封衡神色的细微变化。
要知道,封衡素来息怒不形于色,他这般表露出来,说明心情已经十分不好。
皇后今日还特意观察了虞姝,并没有发现虞姝和辰王之间有任何牵扯不清之处,甚至于眼神之间的交流也没有。
故此,皇后并不明白帝王这是怎么了。
帝王起驾回宫,辰王、萧太妃,以及今日登门的宾客们俱跪安送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呼喊声响彻大街,封衡闭上了眼,如来时一样,神色慵懒随意,一只胳膊肘撑着座沿,身子朝着虞姝的方向微微倾斜。
虞姝以为皇上需要歇息,半点不敢叨扰,亦不去碰触他。
封衡却觉得他已经给出了十足的诚意,他的虞美人却半点不懂风情,丝毫不给他温柔小意。
饶是封衡此刻是阖眸假寐,虞姝依旧能够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威压。
她看了一眼帝王,又迅速移开视线。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沈卿言觉得自己的预感一直很灵。
今日来辰王府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故此,他在离开辰王府之时,暗中给虞铎传达了一个护驾的讯息。
一会万一当真出事,一来,虞铎可以带人保护皇上;二来,也能帮虞铎在皇上面前争取更多机会。
就在随扈队伍匀速行至朱雀大街时,从长街两侧的二楼屋顶飞下数名黑衣人。
此处最是方便设下埋伏,一切都如封衡所料。
沈卿言也早有准备,啧了一句,呵,鱼饵上钩了么?自言过后,沈卿言抬手,指尖触唇,吹响了口哨,护驾!封衡此时已睁开眼,那双幽若深潭的眸子深邃且冰寒,他稳坐如山,看着持剑飞奔上来的黑衣人,他从容镇定,像是行走在草原的优雅猎豹。
皇后大吃一惊,但到底心机甚深,知道皇上不喜叽叽喳喳的女子,遂将惊吓之声硬生生吞了下去。
而皇后还发现,虞姝比她更是镇定,也如皇上一样,稳居座椅之上。
皇后凤眸微眯,在这种危机关头,又对虞姝有了更深一层的看法。
这个虞美人,不简单。
随着沈卿言的口哨声响起,不多时,虞铎带了几名心腹骑马疾驰而来。
虞姝看见了自家二哥,立刻紧张了起来。
她握着扶手的动作,被封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
帝王微眯眼。
他遇刺客,虞姝半点不焦灼。
可虞铎一露面,虞姝就慌张成这般!朕还不如她二哥?打斗一触即发,黑衣人数量剧增,似是提前埋伏在此,且又经过深思熟虑,还特意从远处调遣了杀手过来,既确保了数量庞大,又让朝廷的人没法一网打尽。
刀光剑影,兵刃相击,一时间朱雀大街乱作一团,百姓们四处逃散,虞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二哥身上。
二哥的伤势未愈,她自是担忧。
黑衣人杀手陆陆续续杀来,终于突破重围朝着封衡刺了过来。
封衡幽眸一眯,几乎是瞬间站起身,袖中软剑落下,他一手握住剑柄。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有箭矢从高处射了过来,这等同于是四面夹击。
虞姝不知几时突然挡在了封衡面前,伸出双臂,做出誓死护驾之态。
皇上小心!虞姝大喊。
几乎是一瞬间,封衡太阳穴突突直跳,平生第一次心中畏惧。
他一手握着剑柄刺向四名同时杀过来的黑衣人,另一条长臂圈住了虞姝的腰肢,将她往身后拉去,避让开了箭矢。
然而,虞姝还是被黑衣人的长剑划破了胳膊,薄纱衣料瞬间溢出鲜血。
啊!虞姝尖叫了一声。
封衡看了她一眼,几乎是同时,他手中软剑如闪电般将三名杀手当场封喉,另一人则是直接从眉心刺穿,自是暴毙,倒地之时死不瞑目。
虞姝被封衡搂在怀中,她看着前一刻正要索命的杀人已经血溅三尺,愣是小脸吓到苍白,忘了胳膊上的疼痛。
昭昭!虞铎见状,高喝一声,骑马杀了过来,所到之处,手刃数名黑衣杀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还有两人的声音同时传来。
昭昭!辰王听闻消息,赶来救驾,谁知会瞧见方才那一幕,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沈卿言喊出昭昭二字,纯粹是关心则乱。
虞姝对他而言,始终是邻家妹妹,他就如虞铎一样,彼时喊她闺中小名。
但下一刻,沈卿言就悔了。
昭昭二字,是他可以喊出口的么?大意了啊!希望皇上根本没听见,沈卿言侥幸的想着。
虞姝听见了虞铎、辰王和沈卿言喊她,这个称呼让她彻底回过神,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倒是还想着明哲保身,忙转移话题,一脸焦灼道:皇上,你没事吧?封衡的注意力果然不在昭昭二字上,他点了虞姝胳膊上的穴道,以免血流不止。
很奇怪的感受。
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来都是有人想让他死,就连太后也不例外。
第一次有人舍命救他。
一个弱女子受伤过后,不知喊疼,反而问他有没有事。
封衡荒芜已久的内心,仿佛突然有了雨幕滋润,毫无生机的心田冒出了一根绿芽儿出来。
朕无事。
封衡嗓音喑哑,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其实,虞姝方才是在赌。
淑妃、皇后,皆与皇上结识于年少,有青梅竹马之谊。
宫里的其他嫔妃皆是身份矜贵,出身不凡。
唯独她,到底只是个庶出的。
而她,已经两次救过皇上,单是这份真心,应该能让她在后宫免去不少灾祸吧。
原来,所谓深情,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就拿她自己来说,大抵这一剑挡下去,皇上会误以为自己心系于他了。
只要筹码足够丰足,她可以豁出性命。
虞姝想到辰王府舞伎的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也照葫芦画瓢,桃花眼红了红,泫然欲泣,皇上没事就好。
下一刻,她就感觉到封衡搂着她的那条结实胳膊又紧了几分。
嗯……美人计果真管用。
封衡无视四周的厮杀,嗓音轻启,昭昭?除了朕之外,人人都知道你的闺名?虞姝一噎,疼到溢出薄汗的小脸勉强一笑。
皇后惊魂未定,她看着封衡和虞姝紧紧相倚的画面,自己则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在无人留意之时,皇后眼中恨意决绝。
片刻后,场面恢复平静。
辰王和虞铎方才经历一场厮杀,还在喘着粗/气,见虞姝并未大碍,他二人都松了口气。
沈卿言默不作声的检查地上的尸首,假装毫不心虚。
他喊出了虞家妹妹的小名儿了,按着皇上的小心眼,会不会寻他麻烦?沈卿言不能笃定。
要知道,他早就见识过皇上是如何记仇的!不多时,沈卿言紧绷着一张脸,行至御前,神色肃重,皇上,杀手已被诛杀,仅余的活口服毒自尽了,他们口中藏了毒,都是死士。
辰王午膳饮了酒,凤眼眼梢有些微微泛红,他依旧半敛眸,往前走了几步,抱拳道:皇上,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封衡怀中搂着美人,一双凛冽的眸子扫视四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回宫。
临行之前,封衡给了沈卿言一个眼神,沈卿言先是菊花一紧,意识到皇上是让他彻查,他这才松口气,当场就下令,嗓音吼得格外高昂,来人!所有京都城大小客栈酒楼,一律严查,宁可错抓一人,绝不放一人漏网!楚王那个花花肠子老匹夫,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沈卿言倒是不怀疑辰王。
毕竟,这次帝后出宫,是奔着给萧太妃贺寿,若是在路上出了任何差池,辰王府必然逃不了干系。
*朝露阁。
御医才刚疾步而来,后宫的各路嫔妃们就陆陆续续到场了。
皇后坐在外间的圈椅上,妆容精致的脸,看不出一丝血色。
她亲眼看着皇上一路搂着虞姝回宫。
又亲眼看着皇上抱着虞姝迈入朝露阁内殿。
不过就是伤了胳膊,又不会伤及性命!饶是一惯擅心机的皇后,此时就连喝茶,也觉察不出口中滋味。
皇上,他到底是在演戏给旁人看?还是当真对虞姝动了心?张贵人、淑妃等人一到场,都在翘首以盼,各个脸上面容精致,还唇角含笑。
美其名是来探望虞美人,实则是巴不得虞美人重伤不治而亡。
再者,她们也正好趁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淑妃打趣了一句,幸好本宫没一道出宫,这可真真是惊险呐。
说着,淑妃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没甚心情搭理她,只淡淡道:皇上没事就好。
张贵妃已经十分懊悔此前的行径,此刻已经完全调整好心绪,她不该争风吃醋。
就算是没有虞姝,她也照样不会得宠。
她终于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要怪就怪当年的封衡过于风华绝代,让她一见倾心,从此一颗芳心总会不经意间被牵动。
眼下,清醒着,并也心痛着。
张贵妃幽幽一叹,不知美人妹妹眼下如何,美人妹妹一副娇娇弱弱的身子骨,如何经得起受伤?对了,没伤着脸吧?若是没伤到脸,那可真是可惜。
陆嫔插了话,听说美人妹妹给为了给皇上挡剑才受伤的?那岂不是立功了?陆嫔没什么脑子,这话一出,在场各位嫔妃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虞姝才入宫不久,就已经是从四品美人之位,她又没有怀上龙嗣,没有理由再度晋升。
可若是救驾有功,那就不一定了。
外室突然陷入一片诡谲的安静,嫔妃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皇后揪着帕子,扫视了一周。
发现人人都在焦灼,她也就放心了。
就算是她认为虞姝不能继续留下来,也轮不到她自己动手!*此时,内殿,女医已经给虞姝上药,并绑好了伤口,脚踏上的铜盆中,血水呈现浓黑色。
封衡面沉如水,眼中仿佛淬了一层冰渣子,爱妃,下回莫要像今日这般冲动。
虞姝咬着苍白的下唇,一双小鹿般的眼眨了眨,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皇上,嫔妾本不想添麻烦,只是那一瞬,看着有人要杀皇上,嫔妾来不及思量,便就……早知皇上武功那般高强,嫔妾就不多此一举了。
来不及思量啊……这才是真情流露吧。
不带有任何的掺假,和虚情假意。
封衡喉结微微滚了几下,冷冽的眸子也稍显温和。
女医这时道:幸好皇上及时封锁了美人主子的穴道,虽然剑伤有毒,但不至于致命,毒血已经清除,调理几日就可逐渐恢复了。
封衡叮嘱,自今日起,每天早晚过来请脉,不得有误!女医愣了一下,这才应答,是,皇上。
皇上素来不关注后宫,以往太医院都是半个月才请一次脉,看来皇上对这位虞美人是当真在意。
王权从御书房的方向疾步走来,他是奉命去取了圣旨,圣旨还没正式宣读,封衡的声音就从内殿传了出来。
虞氏品行温良,护驾有功,甚得朕心。
今,晋升为嫔,赐封号昭。
内殿的话音刚落,知书几人连忙跪地谢恩。
而外室的嫔妃们也都听见了,顿时,俱是脸色更是阴沉。
昭嫔,虽然在虞贵嫔之下,却是后宫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嫔妃,仅凭这一个封号,虞姝日后在宫里遇见虞若兰,也可以和虞若兰平起平坐。
且,单单是这一个昭字,就寓意非凡。
作者有话说:沈卿言:今天又要加班,暴君的首席秘书不好当,QAQ~——————宝子们,咱们晚上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