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2025-03-22 08:20:19

虞艳身为恒庆王妃, 自是不像虞若兰那般短目。

她虽也看不上庶出的弟弟妹妹,但今时非同往日,虞铎能坐上禁军副统领之职, 虞艳也有些惊讶。

像禁军统领之类的职务,若非是帝王亲信之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也就是说, 皇上不仅认可虞铎的能力,还将他视作了亲信。

加之, 虞姝又正当得宠,这对兄妹的前程大抵会一片光明。

虞艳暗暗心惊的同时, 面上保持着得体温雅的笑意,但她的容貌随了虞夫人崔氏, 脸长,两腮无肉,一双眼睛看着人时,给人不善之感。

虞铎自始至终都不曾给虞艳好脸色,更别提热情了。

楚良将一切纳入眼底, 他是个人精,面不改色, 朗声了几声,可惜了, 本王不曾见过二弟,不然今日定能认出来。

虞艳仿佛被打脸了, 她倒是看着二弟长大,今日还是不曾认出。

林深已经前来迎接, 他看了几眼虞铎, 又看了看沈卿言, 心中大抵有数了。

皇上这次想撮合的一桩婚事,无论是虞铎,亦或是沈卿言,都是极好的人选。

御花园的凉台设了宴,封衡从御书房过来时,楚香和沈卿言还在拌嘴。

都是京都城的公子哥,差距怎就那般大呢!楚香意有所指。

一言至此,楚香快速瞥了一眼虞铎,面颊飞红,这便又避开视线。

沈卿言回嘴,都是姑娘家,某些人怎就那般不讨喜!封衡款步而来,走在千步廊下,就听见了沈卿言的嚷嚷声,帝王眉心微拧,眸色沉沉。

王权疾步行走在帝王身后,笑着说,皇上莫要太过忧心,沈大人还年轻呢。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

皇上为了沈大人的婚事当真是操碎了心。

封衡嗓音清冷,卿言与朕同岁。

王权讪了讪,他还能说什么呢?皇上自幼备受苦难,几岁时就显得过于老成,与寻常的小孩子截然不同。

可沈大人也是跟在皇上身后,一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却偏生还是这副少年性情。

大抵是……因为皇上操心太多?沈大人一惯只服从皇上安排,至今不曾自立呢。

每一个操心劳力的长辈身后,都有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王权又劝了一句,许是姻缘未到,一旦缘分来了,沈大人必定会娶妻的。

沈家满门忠良,数代以来勤勤恳恳,因着是武将出身,战死沙场的沈家儿郎太多了,沈父早已不在人世,沈母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住持家中中馈,封衡对沈卿言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费心了些。

封衡唇角忽的一扬,眉梢风流尽显。

是他想岔了。

谁又会和自己厌恶之人多费唇舌?倘若当真不喜欢,就连一个眼神都是多余的,沈卿言和楚香能一路吵到皇宫,看来至少没那么厌恶。

若得了恒庆王府的助力,沈家定能重新光耀门楣。

再者,封衡自己也需要拉拢冀州势力。

这桩婚事,是一石二鸟。

等到封衡来到御花园凉亭,他便将一切纳入眼底,虞铎虽出手救了楚香,但全程都不看她一眼,可见是当真不感兴趣。

沈卿言就不一样了,已与楚香吵到面红耳赤。

封衡心中有底了。

但如何促成这桩婚事,还得继续布局。

封衡擅心计,喜欢不知不觉掌控全局,等到局中人察觉到时,他已经布局完了。

恒庆王几人见帝王到来,立刻行跪拜大礼。

封衡登基之初,楚良曾入宫面圣,自是认得这位手段雷霆的新帝。

众人跪拜之时,封衡居高临下的睥睨众人,看向沈卿言时,低喝了一句,卿言,退下!得不到的,才会叫人心痒难耐。

封衡太了解沈卿言,这厮需要刺激一下,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封衡一言至此,对楚良几人道:都平身吧。

沈卿言堆了一脸的不悦,半点不掩饰情绪,皇上,臣……臣不能留下来么?他又不是外人?皇上此举让他很没面子啊。

封衡只给了沈卿言一个冷冰冰的表情。

沈卿言只能讪讪,挠挠头,可怜兮兮的离开了御花园,他转身时,正好对上了楚香的眼,这女子还对他做了鬼脸,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沈卿言,……好气呀!京都城可是他的地盘!那女子岂敢嚣张!他还是皇上跟前的红臣呢!沈卿言走出御花园之时,随手扯了一朵正当绽放的芍药,辣手摧花一番这才稍稍平复心绪。

他抬手捂着额,又开始自我反省。

他可不是一个浮躁之人!下回要深沉内敛一些。

守在御花园的宫人眼睁睁的看着沈大人一路叹气离去。

亦不知沈大人独自在脑补些什么。

*御花园凉亭这一边,封衡已命人布膳。

他不喜欢奢靡破费,便没有设宴,只在凉亭摆了一桌。

见虞铎不苟言笑,封衡神色不明,看似无意间问了一句,虞铎,你长姐归来,朕怎么没见你问安?将军府的嫡庶之别甚重,加之崔氏的强势,导致虞艳此前在闺中时,也不怎么看见庶弟庶妹。

今日一见多年不曾谋面的庶弟,已生得颀长高大,眉目之间有几分父亲的影子,容貌俊朗,武艺高强,眼神透着坚毅和果决。

无疑,是个可用之才。

虞艳不像虞若兰那般愚蠢,既是自家弟弟,且还是个颇有大器之人,虞艳自是要拉拢,看向虞铎,笑道:长姐出阁之时,你还是个少年郎呢。

虞艳走上前,试图抓住虞铎的手,当着虞铎的面红了眼眶。

虞铎眉心微微蹙起,半敛眸,避让开了,不轻不重唤了一声,长姐。

虞艳微微僵住。

楚良笑了笑,故意道:都是自家人,纵使多年不见,今日一见也就能熟落了。

楚良的心思,封衡能猜出几分。

雍州那边被楚王那只老狐狸占据了,他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冀州势力。

这也是冀州为何打算与封衡联姻的缘故。

换言之,无论是楚良,亦或是封衡,今日这一场碰面,皆是各有所需。

封衡吩咐,来人,去把昭嫔宣过来,让她也来见见恒庆王妃。

封衡给了王权一个眼神。

王权立刻会意,王妃,原本贵嫔娘娘也想过来见见你,但虞贵嫔眼下正当养身子,不便出门吹风。

虞艳在路上时已经收到家书,自是知道二妹妹小产一事。

帝王在场,虞艳不方便多问什么。

她已是楚家妇,凡事还得以恒庆王府的利益为重。

不多时,虞姝就被宫婢领过来了。

在景元宫住了两日,虞姝气色已经彻底恢复,面颊染红,如四月桃花绽放,发髻正中央垂下的石榴石水滴珠在眉心微晃,她从甬道走来,仿佛有道天光一路跟随,将她整个人衬得珠光华贵。

可再一细看,虞姝的装扮甚是普通,也仅佩戴了一件头饰,偏生就是这样的极简,更是考验真正的美色。

论皮相,虞姝无疑是肤若凝脂,无处可挑出瑕疵。

骨相亦是独一份的清丽脱俗。

身段轮廓更是婀娜有致。

最最关键之处,是她的一双脉脉含情眼。

她抬眼看向谁时,会给人倾慕深情之感。

虞艳只看了几眼,心头猛然一惊。

这个曾经低微自卑的庶女,而今仿佛自带光束一般,端得是贵人的华美气度,可又毫无锋芒,她温润又静怡。

虞姝还没走到凉亭,封衡就朝着她伸出了手,昭昭。

虞姝看了眼自己的二哥,这才乖乖递出了手。

虞铎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喊出口,而今妹妹身份不同了,他不可给妹妹添麻烦。

虞艳看着封衡和虞姝的相处模式,又是一阵心惊。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两个妹妹都在宫里,她一直以为二妹得宠,今日却发现,皇上对三妹的态度倒是更为亲密,甚至于有些殷勤。

楚良给虞艳使了眼色。

虞艳这才猛然清醒。

曾经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嫡姐,如今见了庶妹,也要行礼了。

虞艳屈身,盈盈一福,妾身给昭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虞姝站在封衡身侧,看着对自己行礼的长姐,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上回见到长姐,她正被二姐欺负,人也跌倒在地,长姐从她面前走路,俯视着她的眼神,不亚于是看着一只可怜卑微的流浪猫儿。

长姐曾是那般孤高傲慢之人,可此刻,还不是对她卑躬屈膝了。

虞姝倒是不喜欢睥睨所有人,只是这种身份地位悬殊变化,又给她带来了微妙的感触。

长姐客气了。

淡淡一言,虞姝侧过脸,仰面望着身侧的帝王。

虞姝忽的莞尔一笑。

封衡牵着美人小手,以为虞姝冲他笑,是想讨好他。

这时,一旁的楚香插了句话,这位娘娘真好看,是我嫂嫂的庶妹么?楚香倒是听起嫂嫂提及过虞若兰,却是从未提过虞姝。

虞姝只笑了笑,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楚良低喝,阿香,慎言。

楚香吐吐舌头,又抬眼快速瞥了一眼封衡,随即就挪开视线。

这位就是兄长所说的新帝呀。

如此这般清冷孤傲的脸,岂会是良配?她才不喜欢!封衡示意楚良几人落座,恒庆王虽是异性王,但祖上和太/祖/皇帝是结拜兄弟,朕便以家宴款待。

楚良忙抱拳致谢,一脸感激涕零之态。

要想和楚王那头豺狼抗衡,他很需要新帝的庇佑!众人落座,虞姝就坐在封衡身侧,酒菜已经上齐,皆是银制餐具,无需特意验毒。

封衡给虞姝夹了一只水晶虾,放在了她手里的小瓷勺里,昭昭多吃些。

虞姝暂住景元宫的偏殿,封衡便是有那个风月心思,也得憋着。

他让虞姝入住景元宫,自是有他的目的。

把人交代了皇后手里,皇后定尽力护她周全。

看着粉面桃腮的美人,见她一双潋滟桃花眼时不时的眨呀眨,封衡难免起了心思。

虞姝正要谢恩,封衡在桌洞下面轻轻踢了她一下。

虞姝一愣,她自是不会认为是皇上所为,毕竟,皇上是一位肃重严谨的帝王。

皇上岂会做出这种小动作?虞姝误以为是二哥所为,桌案上在座的各位,除却二哥之外,再无旁人会做出此举,她就垂首也默默踢了一下二哥,算是给予回应。

虞铎也僵了一下。

他一抬首,就看见楚香也正好抬头,两人对视的瞬间,楚香冲着他咧嘴一笑,那般热烈的态度,毫不遮掩。

虞铎拧眉,收敛目光,不再多看楚香一眼。

封衡与楚良谈笑间,已将虞铎的神色收入眼底,并很快得出评断——虞铎,不喜楚香。

看来,想拉拢冀州,还得指望他的沈大人。

用膳间,帝王又将沈卿言的婚事重新安排了一下。

*恒庆王夫妇离宫之后,一上马车就开始商榷。

虞艳一心想让楚香入宫。

楚良已经脸色不太好看了,你的两个妹妹皆已是后宫嫔妃,你为何非要让阿香也入宫?虞艳抓着丈夫的手,王爷,妾身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楚家?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里的富贵能比得上皇宫?再者,皇上年轻俊美,光是皇上那样的儿郎,世间也是少见的。

阿香入宫并不吃亏呀。

面对虞艳一番胡搅难缠,楚良将她的手挥开,够了!此事日后再做定夺。

况且,阿香的性子不适合在后宫过日子。

整日在后宫闹得人仰马翻,迟早会出事。

楚良拧眉,阿香该不会看上你二弟了吧?要知道,楚香看着虞铎的神色,不可谓不热切。

虞艳一脸忧色,她与母亲时常书信来往,自是知道家中一切变故,二弟是愈发进益了。

楚良叹道:你二弟是可用之才,你那个大弟之所以有了今日的功勋,还不都是抢了虞铎的军功,岳丈大人也是个糊涂的。

王爷!虞艳出言制止。

她明白父亲与母亲的不堪,可谁让二弟是庶子,是卫氏那个乡野之妇生出来的。

尊卑有序、嫡庶有别,这本就是恒古不变的规矩!夫妇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就闭嘴不言了。

不多时,马车抵达了将军府。

老太君和虞夫人早就携带家奴恭候。

马车一停下,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彻巷子,楚良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铺在地上的红毯,一直延续到了将军府。

楚良当即就愣了一下。

等到他入了将军府,更是被府中摆设惊到了。

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玻璃风灯、雕红漆海棠花茶盘、和田白玉茶盏、黑漆彭牙四方桌、红木嵌螺嬉大理石扶手椅……摆设样样精致华美。

桌案上摆着的点心瓜果,比皇宫还要奢侈。

楚良眉心再度拧起,但未置一言。

难怪皇上会逐渐扶持庶出一房。

难道老太君不知道他们的这位新帝,可是个勤俭爱民的主儿。

眼下内忧外患,皇上仍旧坚持年年减免百姓赋税,将军府虽是劳苦功劳,但也不能忘本。

一番拜见之后,虞夫人当场落泪,提及了自己如何如何被庶出欺压,被帝王压制。

总而言之,她是想要女儿女婿给她撑腰。

楚良明知虞夫人的意图,却岔开了话题,老太君,岳母,我今日与昔日故友约好了小聚,今日就暂且别过了。

楚良暂且离去,让虞艳留了下来。

但楚良离开之前,特意私底下交代了虞艳,夫人,你母亲这人,你应当了解,有些话听听就算了,莫要当真。

虞艳点头,但思及母亲现状,难免伤怀。

楚良不在场,虞夫人就更是变本加厉,将卫氏,虞铎兄妹一通臭骂。

虞艳待她骂完,这才叹了口气,母亲,卫姨娘那般软弱性子,怎可能骑到你头上?虞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女,怎么?就连你也不帮衬我?这话真是愈发胡扯了。

纵使是至亲,也不能毫无底线。

虞艳,母亲!您怎的这般糊涂?三妹妹眼下正得宠,无论如何,您都是将军府的主母,等到他日三妹妹有大造化,也还得喊您一声母亲呀。

您非要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就算不为旁人着想,您也得想想大弟!日后,大弟恐怕还得指望着二弟呢。

虞家大公子天生蛮力,但谋略不足,甚是鲁莽,很容易出大错。

虞将军担心儿子前程,这才数次抢了二儿子的功劳,是为了给长子先铺好路,日后若是犯了事,也能将功抵过。

可虞夫人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如那个庶子!你大弟会有出息的!岂会靠那个庶出的东西?!虞艳见母亲油盐不进,唯有长叹一声,女儿今日瞧见了三妹妹,皇上待她当真极为宠爱,母亲日后做事……若再莽撞,就算三妹妹不出手,皇上也不会放过您的。

虞夫人顿时浑身冰寒。

上回她打了虞姝一巴掌,代价便是失去命妇头衔。

可她是崔家贵女,丈夫又是大将军,长女乃恒庆王妃,次女也在宫中贵为嫔妃,难道这些身份加起来,还不抵一个庶出的低贱女子?!虞夫人只觉得不可置信。

一个偏执了半辈子的人,是很难清醒过来的。

最终,虞艳又警醒道:母亲,您好生思量清楚,您当初将二妹送入宫就是错误之举,而今已经覆水难收,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咱们的这位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就连王爷也畏手畏脚,不敢在皇上面前有半分放肆之处。

虞夫人呆滞了一下,这便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虞艳当真是头疼极了。

*同一时间,楚香正在将军府附近瞎逛,她是个坐不住的人,正巧在将军府的大门外瞧见了一人。

而沈卿言也没想到一出家门,就碰见了冤家。

楚香指向沈卿言,怎会是你?你跟踪我?好一个不要脸的!沈卿言唇角一抽,呵笑一声,阿香姑娘,你可看清楚,这里是我家!他指向鎏金门楣,沈府二字格外醒目。

楚香只能收手,转身就迈入将军府。

沈卿言叫住了她,站住!楚香侧着身子,何事?沈卿言款步走了过来,你方才骂我不要脸。

楚香挺胸,十分坦荡,你、你又当如何?沈卿言不觉得自己小心眼,谁说好男不跟女斗?他行至楚香面前,藐视了她几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楚香的头心,我觉得,你说的对。

这一把掌发出一声闷响。

等到沈卿言走到巷子里,跨上了马背,楚香才回过神来,脑袋都被快打晕了,她跑上前几步,却又逮不住沈卿言,只能叉腰跺脚,气到狂叫,啊——沈家守门小厮,……唉,公子他至今未娶妻,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般性子,如何能讨小娘子们的欢心?*皇宫,御书房。

恒庆王妃夫妇离开之后,封衡交代了虞铎几桩要事,这便把虞姝领来了御书房。

虞姝也不询问几时能搬回朝露阁。

她猜测,皇上定有计划。

她只要表现出对皇上满心满眼的信任即可。

御书房那张破损的簇新龙案,暂时还没撤下去。

虞姝对这个地方有种本能的排斥。

封衡坐在龙椅上,正翻阅奏折,见虞姝似是无措,他轻笑一声,对她招招手,过来。

虞姝对龙椅也有本能的排斥,封衡从她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相较之虞姝,封衡却是对这张龙椅情有独钟,因着视野宽阔,他能将美人一切情态收入眼底。

虞姝还没靠近龙椅,就被封衡伸过来的手一把搂住细腰,直接把她抱上了双膝。

帝王丈量了一下美人身段,似是不满,为何还是这般清瘦?皇后那边的伙食不好么?虞姝窘迫了,她当然不能说景元宫的伙食清苦,是嫔妾自身之故,与伙食无关。

虞姝不久之前吃了梅子酒,脸蛋绯红,她的一双桃花眼四处乱看,明明心慌却强装镇定。

封衡喜欢极了这种情态,就像是到手的猎物,正绞尽脑汁存活下去。

王权见势不对,立刻悄然退出了御书房,还贴心的合上了殿牖。

他站在殿外,看了一眼日头,大抵猜出御书房不到日落十分,是不会再打开了。

封衡把虞姝换了个位置,两人面对着面,这样的坐姿很快就让虞姝意识到了不对劲。

封衡一直以为虞姝不喜欢风月之事,直到上一次那晚,封衡也在虞姝脸上看到了渴望和情/欲。

别躲,朕慢些便是。

帝王的嗓音又低又哑,宫装挂在臂弯,系带颤颤巍巍。

封衡埋首许久才抬起头来,眼底已还是一片痴迷,虞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绣鞋不见了,脚丫子抵在龙椅的雕纹上。

天还大亮着,屋顶天窗泄入的光,让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见。

封衡难得这般有耐心。

取/悦了虞姝之后,他再也不打算继续苦了自己。

却就在这时,殿牖外面传来林深为难的声音,皇上,淑妃娘娘病了,凤藻宫那边派人过来,说请皇上速速过去一趟。

年轻的帝王这个时候被打扰,无疑等同于有人拿着一把剑悬在他头顶。

当真叫人气愤不已。

封衡的嗓音从胸腔发出,虞姝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颤动。

朕又不会治病!有病找御医!帝王一声爆喝。

殿牖外面的众人僵了僵。

皇上的确不是御医。

但淑妃的病,唯有皇上可以治呀。

虞姝收拢心神,立刻拘谨了起来,拉了拉兜衣,曲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低低道:皇上……还是去看看淑妃姐姐吧。

她不久之前才动情,此刻眉目染媚,嗓音柔柔的,香肩外露。

封衡只一眼,眼底更加深沉,眸光落在了兜衣湿润之处,封衡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昭昭当真想让朕去看淑妃?可淑妃,又有哪里可看的?他盯着那处。

虞姝,……殿牖外,又传来声响,皇上,淑妃娘娘病况加重了,请皇上救救淑妃!是凤藻宫的宫婢在嚷嚷。

淑妃一惯喜欢这一套。

封衡一年到头难得踏足几次后宫,每回都是她截胡。

封衡见虞姝又在拉扯衣裳,他眸光一沉,掐了虞姝的后腰,忽然附耳,那朕带昭昭一块过去看看淑妃。

虞姝实在困惑,……为甚要带上她?淑妃见了她,只怕病况会更加严重吧?!不知是不是虞姝的错觉,她在帝王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威胁与阴谋。

似乎即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片刻过后,殿牖重新被人从里面打开。

众人只见帝王面色阴沉,衣冠整齐,而他身侧站着的昭嫔娘娘则宛若吃醉了酒,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就在凤藻宫的宫婢欢喜时,却见帝王牵着昭嫔的手,一块乘上了轿辇。

凤藻宫的宫婢只能呆滞了一下,再面面相觑。

*凤藻宫。

淑妃一听到宦官禀报,立刻做出搔首弄姿的动作。

她必须得宠。

也必须趁热打铁,彻底搬倒虞姝。

更重要的是,怀上龙嗣。

可一切准备就绪时,却见帝王牵着一名美人来到了榻前。

封衡唇角荡过一抹薄凉笑意,他看着人时,眼神深邃迷离,宛如被他多看一眼,灵魂就会被他给吸噬了去。

爱妃,朕带昭昭来看你了。

封衡的话,让淑妃如被雷击,彻底僵住。

而虞姝自踏足内殿开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使得她脑袋昏昏沉沉,身子逐渐发热,她忍不住就扯了扯领口。

再看榻上的淑妃,分明是浓妆艳抹、衣裳/裸/露,哪里是有病之态?虞姝仿佛明白了什么,可又不能笃定。

封衡挥手,来人,都给朕过来,好生给淑妃看诊!不得有误!封衡特意带来了三名御医。

这三人很快就意识到内殿气味不对。

这不是……合欢香?!淑妃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可封衡并没有当场揭穿她,探病过后,便又牵着虞姝离开。

迎面吹着外面的风,虞姝的燥热感没有半点缓解。

坐上轿辇之时,情况更为严重。

她眼神朦胧迷离,如林中迷路小鹿,口干舌燥。

她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如封衡的意志力强大,呆呆的看向帝王,目光锁定在了帝王好看的唇瓣上,不由自主的连连吞咽。

封衡明知故问,昭昭这是怎么了?虞姝只盯着帝王看,她是第一次闻到合欢香,几乎没有抵抗力。

此时,美人眼神呆滞,并且挨近了帝王一些,贪恋他身上的了冷松香。

封衡呵呵一声低笑,嗓音从胸膛发出,磁性低醇,在看什么?朕很好看?虞姝如是的点了点头,无意识的轻咬唇瓣。

她已跃跃欲试,想要试探什么。

封衡倒是很会合理安排时间,附耳道:朕一会可以腾出两个时辰,昭昭想作甚?朕都可以陪你,可好?作者有话说:虞姝:宝宝被腹黑帝算计了,QAQ~王权:昭嫔娘娘看开一点,习惯就好~——————宝子们,咱们晚上见啦~红包晚上一起掉落,漏掉的宝宝第二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