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璃的月信一向不太准, 再加上近来事多,她自己也都快忘了日子,不曾想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比上次提前了好几天。
换了衣服, 云舒璃靠回床上, 腹部还是一阵一阵的坠痛,疼的云舒璃的唇色都有些泛白。
虽然云舒璃以往每次来也多少会疼上一会儿, 但许是今日喝了冷酒的缘故,这次似乎格外严重。
瑞儿,你去替我煮一碗红糖姜茶来。
云舒璃有气无力道。
是,奴婢这就去。
瑞儿替云舒璃掖好被子, 倒了杯热水放在床边矮柜上,转身出了屋子。
瑞儿刚出去, 薛沉便走了进来。
云舒璃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被薛沉快步上前按了回去。
不必起身。
云舒璃肚子实在疼的厉害,也没力气,便也没有勉强,只是想到方才,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
这种事,到底属于女孩儿家得私密之事, 即使薛沉是她的夫君, 也多少会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好在薛沉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看着云舒璃微脸色发白的模样,眉头微皱。
正好此时门外传来的明枫的声音, 公子, 江大夫到了。
大夫?云舒璃看向薛沉, 这家里也无人生病, 莫非是给她请的?云舒璃还没来得及问,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已经被明枫引了进来。
薛沉起身让开,将床头的帘子放了下来,对着江大夫道了句:劳烦。
视线被隔住,云舒璃只好先将疑问咽了回去,心道不过是来个月信而已。
每个女子都会有,哪里用得着请大夫,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但转念一想,男子大抵是不太懂这些的,而且,这样多少被重视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云舒璃心中微暖,应大夫的话将右手隔着帘子送了出去,却在江大夫将丝帕覆上手腕时,心中猛地一跳。
糟了,那个药……她昨日是喝了那个药的,虽说只喝了一次,但万一被大夫诊断出来该怎么办……但此时叫停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云舒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衣料。
片刻后,江大夫收回手,转向薛沉,躬身道:回大人的话,令夫人只是近来忧思过多,导致月信提前,只要好好休息即可,并无大碍。
闻言,云舒璃松了口气,将手腕收了回去,暗道了句好险。
隔着帘子,薛沉的声音低低传来,那为何会腹痛?江大夫和缓道:女子来月信,本就会伴随腹部不适,轻重因人而异,加上令夫人体质寒凉,所以会有疼痛不适,待老夫开个方子,调理一番便会有所好转。
闻言,薛沉面色缓和了些,确认不是其他的原因就好,微一颔首,好,有劳了,明枫,送江大夫出去。
是。
等明枫和江大夫都出去了,薛沉才坐回了床边,替云舒璃掖了掖被角:可好些了?我本来也没事。
云舒璃道:官人不用管我,我躺一会儿就好。
薛沉眸色微沉,没有答话,而是皱了皱眉,道:以往每次都是如此?薛沉虽隐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以往的确没有了解过,方才一时突然,倒是罕见的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于是方才在外间等候的时候,薛沉便将姚妈妈叫了过来。
姚妈妈对这事自然懂得多,见对以往向来是只关心公事,在下人面前也多是冷肃正经的薛沉忽然问起了这事,一面一一答了,一面心中啧啧惊奇,暗道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了,也会疼人了。
但薛沉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面色如常地认真听着,听到此事基本月月会到访,且一次多要持续五到七天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云舒璃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薛沉问的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无事,也就开始会不适,睡一觉就好了。
薛沉不置可否。
这会儿,瑞儿也端着煮好的红糖姜茶回来了。
这事儿瑞儿早已做的熟练,端来时已经不烫,正好能入口。
见薛沉在,瑞儿踌躇了一会儿。
不知该不该上前。
便见薛沉朝她伸出手,淡淡道:给我吧。
瑞儿看了眼云舒璃,才将碗递过去,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薛沉方才从姚妈妈口中了解了不少事,自然也知道这茶是什么。
先将碗放到矮柜上,薛沉给云舒璃垫了个软枕,扶着云舒璃靠坐起来。
眼看着薛沉像是要喂她,云舒璃微惊,忙伸手去接,小声道:没,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不过是一碗红糖姜茶而已,再说了,就算是喝药,自从娘亲去世,云舒璃也许久没有让人喂过了。
但说这么说,腹中的不适还是让云舒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指尖也有些抖。
薛沉微不可察的叹一口气,摸了摸杯壁,确认温度正好,便放下了勺子,坐到云舒璃同侧,伸手将云舒璃扶起靠在他的肩膀上,将碗沿送到了云舒璃唇边。
薛沉的动作一气呵成,等云舒璃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靠进了薛沉怀中,鼻尖满是红糖和姜的辛甜味道。
薛沉低头看着云舒璃,见云舒璃久久不动,似是询问的嗯?了一声。
云舒璃垂下眼,忙同样双手扶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一碗热热的姜茶下了肚,腹中的疼痛便减轻了不少,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云舒璃原先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丝红润,也不知到底是因为这一碗姜茶,还是别的什么。
放下碗,薛沉撤去云舒璃后背的枕头,扶着人重新躺下:睡吧,我就在外间,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云舒璃点点头,,我没事了,官人你去忙吧。
寻常这个时候,薛沉应当还在书房才是,可别为了她耽误了正事。
薛沉替云舒璃拭去额角的湿意,看着云舒璃慢慢闭上眼睛,才起身再度放下帘子,出了里间。
云舒璃身子不适,加上午时在长靖侯府赴宴的缘故,两人晚上都没用晚饭。
薛沉惦记着云舒璃,也没心思处理公务,只挑了几件紧急的事情先处理完便收了卷宗。
沐浴完回到里间时,云舒璃已经睡了过去,但是显然睡得不太好,依然皱着眉轻捂着腹部。
薛沉轻轻放下帘子,掀被上了榻。
云舒璃因为身体不舒服,睡得本来就浅,薛沉刚上榻,云舒璃便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正要回身,却忽地感觉到后背靠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此时的云舒璃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发冷的身体被这热度一烫,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别怕,我不做什么。
薛沉低低道,手松松环过云舒璃的身体,覆上云舒璃的腹部,回忆着书上所言,替她缓解不适。
云舒璃迷迷蒙蒙的,只觉得原本抽痛的腹部忽地被覆上了一片温热,热度随着轻柔的动作,隔着衣料传到她的身上,很快便将云舒璃的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云舒璃不自觉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
见云舒璃总算不那么难受,薛沉才放下心,手下动作不停,将人往怀里纳了纳。
乖,睡吧。
有了薛沉,云舒璃的后半夜睡得格外安稳。
直到天色将明,薛沉才渐渐止了动作,偏头看看睡得正香的云舒璃,放轻动作起了身。
外间,瑞儿早已在外头候着,见薛沉出来,便福身行了一礼,准备进去服侍云舒璃起身,却被薛沉出声拦住。
不必了,少夫人身体不适,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是……瑞儿有些为难。
无事,母亲那边我会去说,你下去吧。
瑞儿闻言松了口气,她正是担心这事,自家小姐一向谨慎小心的很,嫁过来这段日子晨昏定省给大夫人请安从未断过。
就算瑞儿也想让云舒璃好好休息,也怕坏了规矩给云舒璃惹麻烦。
但若是有薛沉去说,那就没关系了。
瑞儿心中一喜,看了眼内间被帷幔遮住的床,依言行礼退了下去。
简单洗漱一番,薛沉便独自去了雅筑,给萧氏请安。
萧氏本也不是过多在意这些规矩的人,听说是云舒璃身体不舒服,便也没计较。
无事,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既然病了便好好休息,等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
是,谢母亲体恤。
萧氏笑笑,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请完安便让人退下,而是低头抿了口茶,淡淡道:听说,昨日在长靖侯府的赏花宴上,舒璃同齐安侯程家的二姑娘起冲突了?京城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昨日那一幕又有那么多人在场,萧氏自然不会不知道。
此事的确是由程二小姐所起,与璃儿无关。
薛沉淡淡道。
萧氏一笑,心道果真是儿大不中留,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护上了。
为娘知道,萧氏道:那程二姑娘是个跋扈性子,这事儿以往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也正是因为她这跋扈性子,得罪了她反而不好收场。
齐安侯也是个护短的,面上不说,心里难免有所介怀,还是备些东西送去赔个礼为好,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薛沉颔首,这些他自然知道,但还是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萧氏点点头,其实她也知道薛沉不会想不到这些,不过多说这么一句,毕竟是为人母的,难免多操心一些。
看着如今早已经长大成人,心思也早已让她越来越看不透的儿子,萧氏无奈摇头,罢了,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好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是。
对了。
萧氏忽地想起什么,道:再过两日你父亲便要回来了,你记得到时候空出时间来,晚上一起用饭。
薛沉颔首,是。
出了雅筑,明枫正等在外头,见薛沉出来,躬身行礼,道:公子,方才纪家来人,说纪二公子约您二日后在尚贤楼碰面,陆世子应当也在。
薛沉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在走出两步后,又停了下来,道:你去回个话,推两天,改到四日后,就说我有事。
明枫愣了下,有些不解,但也不敢问,依言领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