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红了红, 有些又羞又恼:才没有呢。
然后走了几步又补充一句:你不要污蔑我。
郁景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她身侧陪她顺着江岸走。
晚风温和的吹着,终于吹散了一些宁桃刚刚心里一瞬间的紧张情绪。
她抿了抿唇, 小心地又去牵住郁景和的手。
或许是已经确定了某些事,所以胆量也打了些。
和刚刚不同, 这一次她是主动的。
顺势抓住了他侧面的手掌,然后是整个手滑进去握住。
握着他手的时候,她就会很有安全感。
即使并不知道这种安全感来源于何处。
郁景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显得意外安静。
宁桃抬起头看了看他,握着他的手主动紧了紧。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生气了吗?没有。
他说。
郁景和低头看了看她, 将她正握着的手无声抽离出来,而后抬起放在她脑袋上,用力摸了摸。
——回家后, 宁桃马上就钻回了房间跟谢钦淮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刚刚在外面不方便打字。
现在回来写应该还来得及。
几乎只过了几秒,对面便回复过来。
没事。
宁桃原本愧疚感还没有那么强烈。
反而是看到谢钦淮说没事的时候, 心里就感觉自己像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
我很快的,稍等!她说完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做到了书桌前, 打开电脑认认真真写起了邮件。
虽然跟谢钦淮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宁桃对他的印象并不坏。
虽然看上去比较难以接近, 但其实真接触的话, 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相处。
脾气甚至意外比传言中要好些。
宁桃花了大概十五分钟, 终于在最后截止的时间之前给谢钦淮发了过去。
因为写得很快, 所以也容不得什么思考,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写了什么。
但等发完后自己再读一遍, 却意外感觉不错。
而后, 她才终于有时间去点开谢钦淮给她发的那封信。
其实她给谢钦淮写的信还算长, 但没想到谢钦淮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却一句话都没有!只附件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应该是他们当时一起合作的时候谢钦淮抓拍的。
镜头被拉得很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当时宁桃已经把服装和头饰都换了下来,穿着自己的衣服,头上很随便的扎了一个小啾啾。
正在跟店长和安笙一起帮忙收拾拍摄用的那些东西和衣服。
她之前没有看到过这张照片,谢钦淮之前也没发过。
但不得不说,他拍的很好看。
或许是贵的镜头自有贵的道理。
谢钦淮拍出来的相片总是能给人一种很静很有氛围的感觉。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仿佛除了照片中的景物和那个人,周遭的世界全都噤声沉寂了一般。
她偷偷将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才回复对方。
那张照片拍的很好!我可以留着么?当然。
那人回。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便又忽然陷入了凝滞。
不过宁桃早已习惯。
可能是两个人都不太擅长找话题的缘故,所以和谢钦淮说话的时候会突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但现在,于她而言更重要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而是要不要跟谢钦淮说自己有了男朋友的这件事。
她想隐晦的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活动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打字发过去。
嗯。
那人回。
宁桃又忽然一时失语,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打了一行字:其实我感觉可以不说的,但后来想就是既然一起参加了这个活动,就觉得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反正你对我应该也没有那种意思嘛。
就是……其实我已经找到男朋友了。
就是今天的事情。
她一鼓作气发了过去,对方却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但不知道为什么,宁桃就是有一种直觉,感觉他在,不是没有看到消息。
因为刚刚的几句谢钦淮回得都很快,直到这句时才不一样。
宁桃心里莫名多了些虚慌。
让任何人感到心里不舒服,她都会有种不安感。
谢钦淮一直不回复,她就容易自己在那里东想西想。
直到好久之后,那人才冷不丁回着问了句:是那天在TAXOnight门口的人么?宁桃心停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多打了几个问号。
感觉。
那人回。
好吧……不知道为什么,被谢钦淮猜到了之后,她心里就更有一种做错事的心虚感。
他不是你哥哥么?嗯,是的吧。
不过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我父母过世之后,我叔叔因为在国外没法回来的关系就把我寄养在他们家,所以一直以来也是叫他哥哥的。
宁桃怕谢钦淮以为自己之前骗了他,赶紧解释说。
对不起啊,因为就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
但是我刚刚参加活动的时候确实没有,想着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没事。
谢钦淮回的很快。
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像她认识他的时候一样。
对什么都不太关心,也不太在意。
就算不告诉我也可以。
这只是一个游戏。
不知道为什么,但宁桃确实感觉谢钦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虽然都冷冰冰的,但很明显,今天的冷是尖锐的冰刺。
宁桃本来还想回几句,但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只得尴尬的回了两个小豆泥的表情包了事。
她想关了手机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却又看到那人忽然发过来一句话:挺好的,对你来说也算如愿以偿。
宁桃低头盯着那一行字,心口紧了紧。
她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对郁景和的喜欢真的有这么明显吗?但她不记得在谢钦淮面前有表现出来过。
而且对方这句话有些让她无地自容。
还不知道回什么,那人又接了一句:即使对于他来说,只有这一种选择。
什么意思?宁桃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叫只有一种选择?谢钦淮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单纯的叙述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对方会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怕失去你,而不是喜欢你。
这有什么不同?宁桃被他说得有些生气。
前面她还只是觉得愧疚和不好意思,但现在却只是觉得谢钦淮说这些有一点冒犯。
或许更主要的是因为,对方的话隐隐的触动了她内心某个敏感神经,某处最不想面对的情形。
其实宁桃什么都明白。
但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去面对那种可能性而已。
稍微一想到就避之不及,很快绕过那个念头。
当然不同。
谢钦淮说,人的感情分为很多种。
我不怀疑他对你有感情,但不一定是你所期待的感情而已。
他点到为止,但宁桃已经清楚了他所指的逻辑。
谢钦淮就是在说,或许郁景和对她只是一种类似于亲情或是责任感,而不是真的喜欢她。
再加上她总是在闹,做出一些在别人看来不甚理智的事情时,为了让她不继续这样刻意叛逆,对方只能妥协自我。
也就是说,他跟她在一起只是种无奈的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些想法和思考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证实,也没法证伪。
可只要这个想法存在着,她心里就像灌了水银一样沉。
当然。
也许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的话你只需要当做玩笑听。
他说。
宁桃看着手机屏幕上谢钦淮发过来的句子,一时也没有了足够的心力去回。
她放下了手机,安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大脑逐渐发空。
良久后,才晃晃悠悠的收拾东西去洗了澡,然后换好衣服后便在浴室的镜子前面吹干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呼的,聒噪得占据了整个小浴室。
但宁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但其实她想了很多,包括无数种可能。
但那些最终都只是一种虚幻的想法。
或许就像那句话一样。
暗恋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里就乱了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吹好头发后,莫名其妙就走到郁景和房间门口的。
只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开了门。
别墅走廊里没有开灯。
郁景和房间里的灯光顺着被打开的门大片大片的落在宁桃身上,又落到她身后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大片光亮,以及那片光亮里斜斜的阴影。
郁景和还没睡,但换上了家居的衣服。
屋内整整齐齐,透过他的身体向里面看过去,能看到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是开着的,隐约的透着蓝色冷调的光。
怎么了?他低头,看着宁桃问。
这姑娘刚洗了澡,穿着宽领口的睡裙,裙摆一直到小腿处。
但却露出了奶白细嫩的脖颈。
头发吹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的吹干,有些潮湿的感觉。
身上却有种热气。
不知道是什么沐浴露还是护发产品的味道,很香。
但郁景和无法用语言形容出那种香味。
就是软软的,柔柔的,比花香还要多一些浓郁的温柔感。
他对这些东西向来是一窍不通,也没有机会去分辨过。
只是宁桃没有搭理他。
她只是抿了抿嘴唇,从郁景和身侧的位置走过去,一直到了屋内。
然后才转过头来问:你准备睡觉了么?还没有。
郁景和答,语气平和,在查一些资料,是工作上的事。
你呢?怎么还不睡。
他温和的提醒她,声音也放得很轻,听上去好听而有磁性,睡前记得要把头发吹干。
嗯。
宁桃乖乖的点了点头,但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特别听进去这句话。
自从刚刚谢钦淮说了那件事之后,她脑子里就总是止不住的去想。
她不想让郁景和是因为妥协而和她在一起。
可自己无法洞悉他的真实想法,只能在这里瞎猜。
脑子里一阵天人作战之后,宁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
又或许是纯粹脑子一抽,抬起头问:我可以在这里睡吗?宁桃站在那里,看到对面的郁景和那双沉黑的眼睛里,钝现出某种错愕而未预料的光芒。
屋子里的光线晕开在他的头顶。
薄薄的棉质布料下的肌肉若隐若现,撑起漂亮而有荷尔蒙的线条。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此可靠且温暖。
又是如此触手可及。
只是,她等他回答的那几秒钟,仿佛被拉长了一样无比漫长。
宁桃甚至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才再听到他温柔而有磁性的声音。
伴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让她也摸不着头绪的反问。
你想么?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