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鸡行动从来都不是单一的,继三班鬼哭狼嚎后,一班也嚎了,一周唯一的美术课被占,物理老师马艳抱着卷子踩着高跟鞋,带着熟悉的哒哒哒旋律来了。
一班这帮尖子生,不只学习好,耳朵也灵,听到三长两短的声音,人都要没了。
靠墙的同学离门口进,探头一扒,生无可恋道:同志们,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必杀技来了,又到你们英勇就义那一刻了,请节哀。
哀是没法节了,关键马艳没给他们机会。
卷子一放,头发一甩,眼镜一挑,课代表呢,过来把卷子发了。
课代表正在刷题,最后一步写完后,才慢悠悠站起来,趁他把卷子分组发放的时候,马艳开始了考前抨击。
这次物理题不难,大家给我做仔细了,卷面分不只语文有,咱物理也有,再有人在卷子上乱画,下周板报那人包了啊。
说到这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就是画也求求你们找好水准,能别把兔子画的像猫吗?你这是想气死兔子还是气死猫。
有人憋不住偷笑出声。
说的就是你。
马艳下巴一挑,行了,别回看了,也不怕把脖子扭断。
欸欸欸,还来劲是吧,还看。
马艳粉笔头连着扔了两次,最后一次扔的时候不小心砸周漾课桌上了,态度立马变了,淡笑说:周漾,最近感觉怎么样?能跟上吗?周漾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刷物理题刷到凌晨,做梦都是和物理相关的,通过自己做卷子,感觉提升了不少。
她轻点头:还好。
马艳说:别急,慢慢来,不会的问我或者是问同学都可以。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漾抬眸看了眼发卷子的某人,好。
常皓把卷子分发给第一排的,随后挨个向后传,他刚坐下,周漾背着手把卷子放到了他课桌上。
周漾物理不太好,所以对物理考试也格外上心,向后传卷子的时候,人没后传,眼睛一直落在试卷上,是以,当无意中碰触到什么时,指尖下意识瑟缩颤了一下。
她……碰到了常皓的手。
少年指温和她的不同,有些偏烫,触上那刹热意袭来,来得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周漾愣了一秒,一秒后,急忙收回。
常皓没接住卷子,风吹来,卷子飘到了地上,像是飞扬的雪花,慢悠悠落下。
周漾眼角余光瞟到了这幕,条件反射下,弯腰去捡,指尖再次和他的触到一起。
她缓缓抬起眸,对不起。
说着缩回手。
常皓眸光落到试卷被她碰触过的那角,也不知在想什么,慢半拍反应过来,淡声道:没事。
阳光无处不在,对视的功夫,拂到了周漾脸上,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接着耳后根也隐隐发红。
女生脸皮薄,爱害羞,在这个瞬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物理测验每次大题都是难搞的,题量大,稍微不注意错过一个条件便解不出来。
考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人发出嘶哑声,马艳敲着讲桌说:牙疼呀?乐军捂着脸说:胳膊疼。
这他妈出题的人是变态吧。
马艳乐呵道:左胳膊还是右胳膊,不行,我给你施个力,来个对称。
……乐军开始双手捂脸了。
这次物理测验的题确实难,不只乐军捂脸,后来还有几个学习不错的也捂上了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班什么新型暗号。
常皓不在捂脸的行列里,似乎什么样的题型都难不倒他,他是第一个交卷子的。
他去交的时候,班里多一半的都在埋头苦干,另小部分在咬牙切齿,还有一部分在奋笔疾书。
周漾是奋笔疾书的那个,题量太大,她解一道题便用了很多时间,这还只是小题,大题她还没做呢。
笔尖落在纸上,沙沙声不时传来,她做题的时候很认真,一边做一边想常皓的话,生怕错过一个条件。
紧赶慢赶,总算在下课中敲响前做完了卷子,笔放下那刻,人都虚了。
这次收卷不是从后往前传,是依次排队去交,马艳说了,这帮兔崽子,成天和椅子连一起,是时候分开分开。
有人是真不想动啊。
马艳专治那些不想动的,乐武,把卷子给我抱办公室去。
乐武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呢,擦了下嘴角的水渍,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含糊不清道:是。
他胖,走路像北极熊,平时宋昭就爱逗他玩,悄悄伸出了脚,本来是想绊人的,谁知反扑了。
乐武有所察觉,一脚踩了上去。
哎呦喂,草。
宋昭惊叫出声。
乐武笑呵呵说:失误失误。
其实他没怎么用力踩,只是轻轻碰了下。
失误,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宋昭抱着腿,鸡叫了好半天,太吵,林麦给了他一巴掌,再叫把你关鸡笼里。
宋昭一脸委屈,到底还有没有点言论自由。
林麦:没、有。
两人又杠上了,周漾劝不动,干脆不劝了,挪桌子避灾的时候,瞟到了桌肚里的棒棒糖。
想起了之前的那幕。
她举着棒棒糖问:你要?少年淡挑眉,眼底淌着光,像是晨曦将至从天的尽头蔓延出的浅光,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窥视不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周漾愣住,手一抖,啪嗒,棒棒糖掉到了地上。
常校草讲究,掉到地方的东西即使裹着包装纸也不会想吃,眼睑一垂,轻飘飘说:不要了。
他不要,她要。
周漾捡起,直起身的时候和宋昭的眼神对视上。
宋昭仿若被雷劈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金鸡独立了至少十秒钟,完事,腿一软,砰坐椅子上,挤着眼问:我刚才是穿了吧?不然怎么听到皓哥说要吃棒棒糖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把糖拿给常皓吃时,某人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有病。
后来他再也没有伸出试探的小jiojio。
周漾附和:啊,是穿了。
宋昭嗷了一嗓子,把乐军吓了一跳,手一抖,即将通关的游戏阵亡,他把手机扔桌肚里,举着扫把赶羊似地追赶了宋昭五分钟,直到物理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来。
周漾回过神,把棒棒糖又往桌肚里面塞了塞,塞完,偏头一转,和常皓的眼神撞上,莫名心虚了一把。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虚什么,是他不要的,不是她不给。
林麦逗玩鸡,敲敲周漾的桌子,问:物理考得怎么样?周漾撇嘴,不怎么样?后面两道大题,她好像都做错了。
话音似乎放下没多久,下午,物理测验出分了,周漾比上次多考了十分,但排名并没有前进多少。
也就是说,一群人嚷嚷着不好做,但每个人的成绩还都进步了。
这可能就是尖子班的另类。
周漾自从拿到卷子那刻,心情便不好了,有些无力,这种感觉似乎是第一次有。
低头改卷子的时候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她握着笔,心想:不会又有什么要发生吧。
还真发生了什么。
晚自习下课,又人又把她堵了,不是上次的高个儿混混,是周敞。
这半个月周漾没再抄近路回过家,今晚属于特殊情况,邻居把电话打到了学校里,说她奶奶有些不舒服,要她尽量早点回家。
抄近路回的话,能节省十分钟时间,顾不得想那么多,她抄近路了。
没想到,有人一早等着她呢。
周敞把手里的烟扔地上,用脚尖碾灭,阔步走过来,周漾。
周漾对这个小巷有莫名的恐惧,灯光太暗,她下意识攥紧了书包带子,心跳得很快,她告诉自己要镇定。
二叔。
周漾说。
周敞没心情和她废话,直入主题:跟你奶奶谈了吗?什么时候搬?最近他欠的赌债又多了,那帮孙子一直逼他还钱,他哪还有钱还,只能把主意打老房子上,反正他哥也不在了,一老一小,怕啥。
谈了。
周漾不动声色朝前走两步。
你奶奶怎么说?奶奶说,这事得从长计议。
计什么计。
周敞不耐烦道,快点搬。
我们没地方住,周漾说,搬得话也得找到地方才行。
怎么没地方,周敞眼珠子一转,实在不行,你们去天桥底下凑合两晚。
周漾睨着他,像看怪物一样。
你瞪我干嘛。
周敞道,我不管你们搬去哪里,反正必须尽快搬。
那是我爸留给我的。
周漾提醒,我的房。
周敞最烦的就是她说这话,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什么你爸,那是我的。
房本是我爸的名字。
……跟你没关系。
……在周敞认知里,周漾就是一弱弱的小姑娘,吓唬几句哭鼻子的那种,见她梗着脖子一直在说,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作势要打人。
臭丫头,找打啊。
周漾脸上的血色褪去,缩着脖子闭上了眼。
疼痛没等来,等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像是冰镇啤酒刚从冰箱里拿出,冷得人牙齿打颤。
敢打人?作者有话说:谢谢:可乐,爱吃午饭营养液。
(笔芯笔芯笔芯)皓哥来护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