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落在地上砸出声响, 常皓听到声音，低头去看，没看清, 他倾着身，打算凑近些, 周漾弯腰先一步捡起, 藏在口袋里。
常皓不明所以, 凝视着她, 那是什么？周漾更加局促不安了, 我——林麦转过来, 漾漾, 我肚子疼, 陪我去卫生间吧。
好。
周漾站起, 逃也似地离开教室。
宋昭拎着矿泉水回来，扔给常皓一瓶，倒骑着椅子问：小周周咋了？脸都白了。
常皓若有所思，指尖转这笔没说话，视线落到门口处, 隐约还看看到两道缥缈的影映在墙壁上。
虚虚晃晃。
宋昭敲敲他桌子, 皓哥, 回魂。
常皓收回视线, 什么？宋昭凑近, 挤挤眼, 戏谑道：你不会真看上小周周了吧。
朋友之间总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之前宋昭也问过常皓同样的问题, 女主角不是周漾, 是其他女生。
常皓倚着墙, 掀起眼皮，懒懒道：有病治病。
别乱吠。
说着，还给了他一脚。
宋昭想想那脚踢得不轻，他屁股痛了好几天。
可能是条件反射，问完后，他扶着椅背下意识移了移，做好跳起的准备。
不过最后没跳成，常皓没踢他，还给了他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说呢？他说啊，他说那肯定是看上了，常皓给过谁好脸色，带水？带糖？带营养快线？那不是做梦么。
宋昭扶着椅背朝前移了移，神秘笑笑，肯定是看上了。
常皓眼皮掀起又放下，眼睑垂着，敛去眼底的光泽，带着冻音说：就你懂。
宋昭心里卧槽一声，这事准了。
周漾从卫生间回来，宋昭嬉笑着转过身，主动给她递上笔，小周周，你以后记得罩着我。
周漾一副你说什么的表情，眨眨眼，我怎么罩着你？宋昭偷瞄常皓一眼，憋住笑，让我抄题就算。
周漾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噢，好，没问题。
下节是化学课，化学作业就是卷子，宋昭勾着手指说：把你化学卷子给我抄抄吧。
周漾从桌肚里翻出化学卷子，提醒他：名字要写对。
宋昭笑出声：小周周你好可爱。
说完眼神和常皓对视上，吞咽下口水，行吧，明白了，以后不能夸你可爱了，某人不喜欢听，会醋。
他特意朝某人看了看，某人踢了下他椅子。
宋昭讨饶，皓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逗小周周了。
宋昭的话让周漾脸无端红起来，这有和常皓什么关系？她想起方才发生的插曲，下意识摸了摸鬓角的发丝，没敢看常皓。
林麦上课前才回来的，见宋昭在抄作业，对着他一阵喷，抄抄抄，我看你是想去普通班了。
宏阳高中调班制，每学期调一次，根据分数高低进行调整。
普通班有进一班的机会，一班也有溜去普通班的可能，优胜劣汰，考试成绩不行，只能换班。
不过，一班实验班，学生自制力还算可以，也都很有上进心，换班制度自从实施至今，鲜少有一班学生去普通班的。
大抵都是从二班开始调整，依次到二十班。
但是吧，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宋昭最近太皮，不努力学习，林麦已经骂过他很多次了。
你再这样下去，非去普通班不可？宋昭一脸不在意，去就去呗，怎么，你舍不得我啊？林麦看着他吊儿郎当不成器的样子，把数学课本摔桌子上，鬼才舍不得你，你爱去去！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话都不讲了，两张桌子之间还留着缝隙。
以前吃饭还会坐一起，吵架后也不坐一起了。
周漾和常皓因为他们也被迫分开吃。
宋昭能忍，不代表别人能忍，常皓倚着椅背，脚尖点地，声音清冽道：闹够了吗？皓哥那是我闹吗？宋昭说，分明是林麦无理取闹。
她是为你好。
她又不是我妈。
这事不能过去了？反正我不道歉。
宋昭也是有脾气的，说什么都不道歉，爱咋地咋地。
这种状况持续到月考前两天，林麦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盖，宋昭看到人都疯了，不顾她挣扎抱起她去了医务室。
林麦就是不治疗，宋昭没辙，按住她肩膀说：姑奶奶我错了，治吧，等你治好了，怎么打我都可以。
林麦心里委屈，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宋昭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你别哭啊，你别哭啊。
林麦抓起他的校服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捶着他胸口说：你这个坏蛋。
是是是，我最坏了。
宋昭讨好笑笑，别气了，行吗。
林麦破涕为笑，两个人和好如初，宋昭重新开启打饭工具人任务，天天围着林麦转。
姑奶奶长，姑奶奶短。
小跟班做的超级到位。
周漾看着他们嬉闹，偶尔眸光会落到常皓身上，四目相对那刹，她会想起周藏的话，还会想起她的耳疾。
周敞的话也会冒出来，像刺一样插她心上，他知道你要赡养奶奶吗？他知道你是个聋子吗？我看他穿戴都是名牌，别乱招惹人。
没准他就是跟你玩玩。
……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获得幸福？行了周漾，你天生命硬，别祸害其他人了。
周漾收回视线，直勾勾睇向黑板，上面有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站了多半面。
刘美丽进来，把卷子放讲桌上，周漾常皓，你们把卷子发下去。
随后关上教室门，抬高音量说：明天就是月考，你们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考，考好了奖励，考砸了叫家长。
听到叫家长，哀嚎声四起，刘老师不要啊。
学生最怕就怕叫家长，不是挨批就是挨揍。
不想叫就给我好好考。
刘美丽努努嘴，卷子发到手上先自己改，改完再讲。
周漾发到最后一张卷子是常皓的，也是巧了，常皓最后一张是周漾的，两人站着，把手里的卷子交换过来。
宋昭回头，笑着打趣道：皓哥，怎么看你们这个样子像在交换信物。
周漾指尖抖了下，卷子脱落，她弯腰去捡，常皓白了宋昭一眼，宋昭摸摸鼻子，小声说：小周周，你干嘛呢不起来，寻宝啊。
周漾哪是寻宝，她是在找助听器，这两只助听器戴的时间太长有些松动了，一不留神便会掉下来。
其实按照医生的意思，她应该换新的了，可她没钱，只能将就用着。
找到后，她悄悄挂耳朵上，理了理发丝，站起，起身的时候和忽然回头的杜欣月对视上。
周漾心蓦地一颤，也不知道杜欣月有没有看到。
杜欣月移开视线时，好像笑了下，周漾更慌了。
漾漾漾漾。
林麦敲着桌子提醒，英语老师在叫你。
周漾回过神，嗯？刘美丽：周漾你不坐站着干什么？是有事要问？没有。
周漾拉过椅子坐下，从笔袋里取笔的时候手都是抖得。
常皓突然靠近，压低声音问：你不舒服？声音在耳畔响起，周漾吓了一跳，白着脸说：没有。
她吞咽下口水，拿着笔低头做题，发丝垂到脸上，遮挡住她半边脸，连带着也掩去了她的心慌。
常皓坐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周身像是笼着一层冰，他心情很不好，而这种不好，在看到某种场景时更加重了。
周漾学习好，性格好，故此请教问题的人很多，不只女生还有男生，一组组长孙雷，为了答谢周漾给他讲题，学着常皓，给周漾买了营养快线。
周漾谢谢你给我讲题。
他把营养快线放周漾面前，给，请你喝。
周漾摆手：孙雷你太客气了，不用。
孙雷：喝吧喝吧，这样下次我才好继续请教。
周漾在和人接触上是有了进步，不再像之前那样胆怯，但在拒绝人这方面还是不太会。
真不用，你、你拿走吧。
你喝吧。
你拿走。
你喝。
营养快线一会儿被推过来，一会儿被推过去，常皓打完篮球，拎着衣领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幕，眼神倏然变暗。
周身温度骤降，走路都带着一股冷风。
宋昭抱着篮球，心说：操，不好。
常皓走过去，按住了孙雷的手，孙同学，这是做什么？孙雷移开手，笑得有些牵强，给周漾喝，谢谢她帮我讲题。
不知道为什么，孙雷有些怕常皓，明明他在学校里也没做什么，可他就是怕，也许是因为他天上自带的那种清冷气息吧。
反正，他不太敢和他对视。
上课铃声解救了孙雷，他说：周漾你记得喝。
说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昭看着那瓶营养快线太招眼，伸手去拿，小周周我替你解决了，你应该没意见吧。
周漾还没开口说话，常皓先开了口：送你的？你喝。
……宋昭缩回手，我不喝我不喝。
常皓把校服外套扔椅子上，淡声道：宋昭，走。
欸，来了。
宋昭追上他，皓哥，你走慢点，刚打完球，我都跑不动了，欸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哐教室门重重关上。
周漾手里的笔掉地上了，滚到前面，林麦捡起，努努嘴，不哄哄吗？作者有话说：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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