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遥父母在几年前因病去世, 留下一间糕点铺,原本一家人经营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现在只剩桑遥一人, 所有事情都要他自己做, 忙不过来,只能减少糕点的花样,如此一来, 生意便差了很多,只能勉强糊口。
桑姑娘, 今日的糕点卖的不多啊。
一个穿着蓝色锦缎的年轻男子打着扇子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一个仆从。
桑遥坐在柜台后面低头整理,听见声音也不抬头,淡淡道:张少爷要买什么?张淮是丰庆县令的独子, 整天无所事事遛鸟斗蛐蛐,要么就是在街头闲逛。
见桑遥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张淮反倒更来劲了,走到柜台前打量一番, 用折扇敲了两下, 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桑遥柔美的脸庞说道:这些我全要了, 麻烦桑姑娘给我包上。
桑遥放下手中的活,依言把十几盒今天现做的糕点全都摆到柜台上, 弯腰取出细麻绳利落地打包好。
一共三两银子。
桑遥拨着算盘说道。
张淮坐在高脚凳上,朝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中间站定,不许别人进来。
银子我张淮多的是, 桑姑娘....将钱袋子扔在台面上, 伸手抓住桑遥的手, 柔滑的触感令他头皮一麻,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
放开!桑遥涨红了脸挣扎几下却没挣开,张淮笑嘻嘻道:桑姑娘,你看你整天守着这个破地方多辛苦啊,不如跟了我,要什么有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全都给你买。
放开我!桑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怒火瞪着张淮。
被她瞪着,张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痴汉似的笑了起来,桑姑娘的容貌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桑遥气的眼圈发红,她孤身一身生活在这里,不敢真的惹怒了张淮,到时候吃亏受伤的还是自己,咬着唇从钱袋子里拿出三两银子,将东西往前一推,慢走不送说完,转身往后面走去。
桑姑娘!桑姑娘别走啊!张淮跳下凳子往前追了两步,没敢再进去。
唉,回家!张淮叹了一声,招手让仆从拿了糕点离开了铺子。
听见二人离开的声音,桑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自从父母去世后,她过的每一天都胆战心惊,如张淮之流欺她家中无人便言语调戏的事情时有发生,好在她是街坊邻居从小看着长大的,怜惜她父母早亡,平日里多有照顾,那些人才不敢做什么。
越想越伤心,桑遥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旧的木板被踩踏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桑遥哭声一顿,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只见帘子被人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隔断处。
袁、袁大哥。
桑遥叫了一声,赶紧将眼泪擦干净。
你怎么下来了?晚饭还没做好。
桑遥道。
袁铮在房间里听见桑遥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袁铮走进去眼睛一扫,发现这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张桌子,说是小床其实不过是用青砖靠墙垒起来后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看小床上面的东西,袁铮这才知道桑遥竟睡在这里。
没,没事。
桑遥擦干了眼泪,站起身道:我去做饭。
起身走进厨房,袁铮也跟了进来,我帮你。
桑遥连忙道: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休息吧。
袁铮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伤口虽然深,但桑遥给他用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伤口已经好了不少了。
见他这样,桑遥便点点头指了指灶下,会生火吗?袁铮点点头走了过去。
桑遥站在灶台前打了几个鸡蛋,看向灶下的袁铮愣了一下,说道:袁大哥,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准备衣裳了。
袁铮自己的衣服烂的很厉害,染上的血污清洗不掉,桑遥便一把火将其烧掉了,现在他身上穿的是桑遥救他那天临时在铺子买的,当时没有细想,买的并不合身。
袁铮嗯了一声,抬手将一截竹筒塞了进去。
将西红柿的皮剥掉,切成块,桑遥拿起油壶看了看,小心地到了一点点擦了擦锅底,将西红柿倒了进去,油水碰撞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翻炒几下后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桑遥准备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趁着煮汤的功夫,桑遥拿了一颗大白菜清洗处理,咚地一声灶膛发出响动,桑遥道:袁大哥,怎么了?没事,竹子没干,烧炸开了。
这很正常,桑遥也遇到过,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活。
晚上吃的很简单,西红柿鸡蛋汤和一大盘子蔬菜。
从碗橱中拿出碗筷盛好饭端到院子里,桑遥喊了一声让袁铮洗手吃饭。
袁大哥,你的手怎么回事?袁铮伸手过来拿筷子的时候桑遥见他手掌红肿似乎还在渗血,不由惊叫道。
袁铮无所谓地道:没事,破了点皮。
刚才竹子烧的炸开飞出来,他下意识用手抓了一下桑遥放下碗筷拉过他的手,右手掌心似是被烧到了,一大块皮都没有了,露出猩红的肉,已经开始渗血了。
这还叫没事!桑遥道:是刚才烧火弄得。
袁铮道点点头,手掌伤成这样眉头却没皱一下,桑遥知道他没有痛感,却还是忍不住道:袁大哥,受伤了一定要及时治疗知道吗?袁铮这样没有痛感虽然看起来很好,但也非常危险,因为身体的主人不在意,伤口恶化加重等都有可能致命。
起身走到屋内的小角落,搬开杂物,桑遥蹲下身从地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罐子。
这是我前几天烧的金樱根水,专门治疗烧伤的。
桑遥取来一块干净的布帛用开水烫了一下抖了抖等它变凉。
这是我爹以前教我的,生活上总免不了受些小伤,这些东西家里一年四季都要备上的。
把布帛放在药液中浸湿了敷在袁铮手掌上,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
袁铮盯着桑遥的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桑遥扫了一眼他的愧疚值:5点,嗯,很好,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心就是硬。
桑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道:我救了你,应该对你负责任。
袁铮道: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吗?如果我是坏人呢?抿了抿嘴,桑遥起身拿了一把勺子放在袁铮面前,我不会见死不救,若你是坏人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苦笑一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袁铮看她露出这样悲凉的表情,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晚上休息的时候,袁铮让桑遥睡回自己的房间,他在下面打地铺就行。
桑遥道:没事,袁大哥,你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我睡在这里可以的。
桑遥拒绝了,不由分说催促着袁铮回房间休息。
微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带起屋内淡淡的香气,今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点亮了如墨的黑夜,袁铮躺在床上甜淡的香气钻进鼻间,是他浑身放松下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次日。
早上买糕点的人不多,桑遥整理了一下,便叫了袁铮去买衣服。
袁大哥,等一下。
正要出门,桑遥突然喊了一声。
袁铮转身看她,桑遥蹬蹬蹬跑上楼,不一会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袁大哥,这是我救你那天你身上携带的东西,我不小心弄坏了几张纸,你看看严不严重。
桑遥把东西倒在柜台上说道。
见到虎符的那一刻,袁铮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伸手拿起看了看便又放下。
桑遥拿起被损坏的纸,袁大哥,要不要紧?袁铮接了过来,被损坏的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纸,而是他潜心研究分析的敌方的地势图与一些作战计划。
见袁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桑遥以为那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乱写乱画的纸,不小心弄坏了。
桑遥嘀咕,我不认识字,哪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这不能怪我。
袁铮的手顿了一下把东西收起来说道: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这是我绘制的走镖线路图,还有我们走镖用的令牌和信物。
这套说辞现在他用起来无比顺口。
那就好。
桑遥笑了笑说道:咱们快走吧。
袁铮的衣裳不好买,他的身材过于高大,裤子勉强能凑合,上衣都不合适,跑了三家才终于买到。
一共是三两五钱银子。
店掌柜道。
桑遥从怀中掏出小荷包,数了四两银子递给店老板,心中感叹,没想到最便宜的衣服也要这么多钱,幸好只买了两套,要不然钱就不够了。
看着一下子就瘪下去的荷包,桑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袁铮拿着衣裳走到门口,眼睛无意一扫似是发现了什么,抬脚走了过去。
哎?人呢?付完钱,桑遥一回头却发现袁铮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9-13 20:11:29~2022-09-14 22: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616529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