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1 章

2025-03-21 16:03:15

老爷, 到了。

领头的小厮停在桑家糕点铺门口,对轿中人恭敬道。

哎,发什么了什么事啊?不知道啊, 这不是张大人吗?他怎么来了?张秉带着衙差大张旗鼓, 见他似乎要去桑家小铺,街道上的人瞬间全围了过去。

许氏见状担忧不已道:哎呦,这下可麻烦了。

她家铺子就在桑遥家对面, 今天发生的事她看的清清楚楚,现在见张县令亲自来了, 估计是因为张淮凶多吉少, 张老爷要把他们下狱了。

见门在关着,一个衙差上前将门推开,只见罪魁祸首袁铮老神在在地坐在堂中的椅子上, 举杯悠闲地饮茶。

你就是袁长川?县太爷在此还不速速跪地迎接!衙差一脸嚣张,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个茶盏,咚地一下砸在他的头上, 伴随着衙差的惨叫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张秉在轿中听见此生, 心中怒火更甚, 没想到这个袁长川竟敢在他眼皮子地上打他的人,简直嚣张至极, 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贸然出去问罪,而是坐在轿中回想了一番,确定近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到丰庆县,自己也从未听到一点风声。

据小厮说这个桑家死的只剩下那个桑遥一人, 而打人的袁长川不过是桑遥的远房表兄, 一个不知名的镖师罢了。

掀开轿帘, 张秉冷着脸走了下来,只见被砸的衙差捂着滴血地额头委屈地站在门口。

咳!张秉身穿官服,双手隐于宽大的袍袖中背在身后,冷着脸走了进去。

袁铮坐在椅子上双眼半阖,屋门大开一道黑影站在门口打量着他。

二人谁也没开口,张秉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吃惊,面前的青年仅仅是坐在那里,可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冷冽地气势,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张秉甚至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仿佛面前坐了一尊杀神。

暗暗吐了口气,张秉暗骂自己为官多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镇住,表情阴沉地盯着袁铮道:就是你要见本官?无故殴打本官之子竟还如此嚣张,你究竟是何身份?见袁铮不为所动,张秉皱眉细细看着他的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袁铮站起身平视张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蓄意断人生路,光天化日欺压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张大人,不知这人该当何罪啊?张秉一愣还没说话,袁铮表情骤然冷肃,一双锐利的眸子里似乎含了刀刃刺的张秉额头冷汗直冒,张大人身为父母官,竟然纵子欺压百姓,该当何罪!说到这里,袁铮表情变得更加骇人,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怒气,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只怕张秉早已被洞穿了。

张淮所为的确让他很是恼怒,若不是桑遥求情,只怕他早已成了他脚下亡魂。

另一方面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察觉到糕点铺周围有人在鬼鬼祟祟,糕点连续几天都无人购买,他认为来人应当是冲自而来,便一直按兵不动,今天早上趁着上山的时候偷偷躲在附近观察,见张淮带人靠近,便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张淮的目标压根不是自己,而是桑遥,若不是自己察觉不对及时出手,只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桑遥对自己的种种,袁铮心中的愧疚与怒火不由再添几分,看向张秉的眼神也越发冷酷。

被袁铮惊天的气势一压,张秉只觉喉咙都要抽筋了,如今不用问也知道自己面前的站着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儿子这次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为官多年,张秉虽然性格急躁护短,但毕竟不是猪脑子,见到袁铮的第一眼便觉此人或许不简单,因而才没有一打照面便将人拿下。

不知少侠是何身份,犬子无知得罪了少侠,本官爱子心切这才上门想讨个说法。

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倨傲变得恭敬。

袁铮从怀中掏出令牌丢在桌上发出铛地一声闷响。

张秉被这声音吓得心脏一颤,连忙上前拿起令牌,只见由特殊材质制作的黑金令牌上,拿在手中便知这绝不是伪造之物,张秉双手微颤,仔细看,令牌一面刻了令字另一边刻上了武威二字,旁边上书小字朝廷正五品将军袁铮的字样。

袁、袁大将军!看清了上面的字,张秉吓脑袋一阵发晕,手一抖,令牌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袁铮的名字他早有耳闻,十二岁入军营,十五岁孤身一人夜闯敌营取下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时已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能以一敌百,被皇帝亲封正五品武威将军,现就在百里之外驻守边城,此仗我军已然有大胜之势,而袁铮也回朝也必将受封升官。

张秉腿脚一软跪倒在地,捡起地上的令牌双手捧起,惊慌道:袁将军,请恕下官管教不严之罪啊!外面的人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自家大人突然下跪,顿时呆住了,眼神骇然地看向屋中的年轻人,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袁铮拿起令牌在手掌心把玩,坐到椅子上淡淡道:张大人请起。

多、多谢将军。

张秉擦着额头的汗水,再无一丝嚣张。

袁铮道:令公子身体可还好?本将军一时失手打伤了令公子。

张秉哪敢说真话,抬手行礼惶恐道:犬子无知惹下祸事触怒了将军,将军出手□□是犬子的福气。

见袁铮没说话,张秉不由心中升起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将军,下官无意冒犯,不知桑姑娘与将军是何关系?听闻桑姑娘有伤在身,下官府中有一名医可以为桑姑娘诊治。

袁铮淡淡道:不用了,桑姑娘...是本将军的好友。

张秉点头,袁铮又道:本将军不日便要返回军营,只是令公子.....张秉连忙开口道:请将军放心,下官愿以人头做担保,保证桑姑娘在丰庆县的安全。

怕袁铮还不放心,又道:犬子冒犯桑姑娘,蒙将军饶恕之恩下官回去后定要重重责罚!严加管教。

袁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若是无事,张大人就请回吧。

张秉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中,多谢将军,下官告退。

出了门,张秉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湿,心道,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光是这周身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胆寒,自己儿子这回能保住小命可谓是天大的幸事了。

走,回府。

张秉恢复原本的模样,严肃地看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以后若再有人敢找桑姑娘的麻烦,就是与本官过不去。

众人听罢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桑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很快,张秉带着人离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无果后也各自散开了。

二楼。

房间里,桑遥坐在床上,见袁铮进来双眼快速扫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褪去,露出一个微笑喊了一声。

袁铮冷硬的表情在见到桑遥后变得柔和许多,端着烧好的茶水走了过去放在床头。

桑遥道:袁大哥,张大人他们走了。

方才她担心袁铮,听见声音后住着拐杖在窗户处看见了,看见张秉带着人离开,十来个衙差什么也没做。

袁铮嗯了一声,问道:脸还疼不疼?桑遥摇了摇头,擦了药膏已经好多了。

她看着袁铮问道:袁大哥,你打了张大人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抓你。

就在去年,她亲眼看着有个醉鬼不过是不小心将张淮撞到了,没过几日那醉鬼便被抓进了大牢,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便被人丢进了乱葬岗。

袁铮看着她,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桑遥手中。

声音低沉道:我叫袁铮,长川是表字,我现任朝廷五品武威将军,驻扎在百里外的边城。

将军?桑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令牌,令牌光滑厚重不似凡物。

袁大哥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袁铮点点头,我受伤是因被敌军袭击所致。

桑遥看着他问道:军队里是不是很危险,会经常死人,袁大哥也上过战场吗?见她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袁铮双眸变得深沉,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僵硬,很危险,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我上过战场也杀过很多人。

他盯着桑遥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心脏慢慢加快,内心深处竟然滋生出一种许久未有过的名叫害怕的感觉。

自从被烫伤失去痛感后,他便慢慢失去了害怕的感觉,即使敌军有千军万马野惊不起他内心一丝波澜。

因他每次冲在最前面斩杀敌军,即使身中数刀也是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不倒下就不会停止战斗,杀人魔神的称号渐渐传开,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慢慢变了,从敬佩变成害怕厌恶,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他却极为紧张地盯着桑遥,害怕她露出哪怕一丝的害怕与厌恶。

怀中突然一暖,桑遥扑进他的怀中,声音低低地,袁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桑姑娘,你....袁铮愣了一下,不明白桑遥为什么会这样。

叫我遥儿吧袁大哥。

桑遥说道。

袁大哥,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让你参军,你没有痛感,受了伤也不疼,这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

桑遥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心疼。

呵呵。

袁铮低低笑出了声,抬手抱住桑遥声音里满是愉悦,别人都说我不怕痛就是不怕死,天生就是上战场的人。

才不是呢!桑遥有些生气,受了伤不知道疼,袁大哥在战场上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这样很容易会因流血过多死掉的。

她松开袁铮看着他,袁大哥,你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危险。

袁铮内心震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幼时母亲因为他不能感知疼痛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和玩伴一起玩的时候什么危险的事都是他在最前面,长大后进了军,带他的师傅会意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训练他,直到他倒下。

袁大哥,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袁铮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好。

转眼几日过去。

自从张县令的一番话出来,桑家糕点铺俨然成了街道上最为独特的一家,每天都有人在铺子门前晃悠眼神奇特地盯着往里瞧。

尤其是在看到张县令让人送来一大堆的道歉礼后,心中的好奇达到了顶峰,只是他们再好奇也没用,桑遥受伤后天天窝在家里糕点已经不做了,他们没法借口上门探听一丝半点。

晚上。

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袁铮将一桶冷水倒进洗澡的木盆中,试了试水温,对桑遥道。

嗯。

桑遥点点头,袁铮提着桶走出去转身将房门关好。

腿受伤快半个月了,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桑遥每天只能打水简单地擦洗一下,现在左脚的扭伤终于好了,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好好洗个舒服。

哗啦哗啦地水声在屋内响起,袁铮坐在门口,水声全部落入耳中,不经意地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过了一会,他猛然站起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走到了院子里,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练起了剑法。

房间里的水声逐渐停止下来,袁铮并没有发觉,完全沉浸在剑法中。

啊—!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惊的袁铮心脏猛然一跳。

遥儿!丢下树枝,袁铮几步来到门前,遥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桑遥带着痛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袁大哥,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到了。

袁铮有些担忧,但又不能闯进去。

片刻后又传出桑遥的痛呼声,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遥儿!遥儿!袁铮拍着门,却没听到桑遥的回应声。

眉头紧紧皱起,袁铮大脑闪电般思考一瞬,伸手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9-17 23:26:39~2022-09-18 17:4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妮波波有点甜 1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