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人大惊失色, 苏立阳快步跑过去,急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走之前桑遥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救出事了。
青山额头冒汗, 喘着气慌乱道:方才、方才小姐突然说想去街上逛逛, 我和小荷就陪着小姐出了门。
苏立阳面色一变,似乎知道了什么,没等青山把话说完, 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公子!青山欲追,被袁铮拉住胳膊, 他面上唔一丝醉意, 神情冰冷地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青山焦急道:我们在茶馆里,听见有很多人在谈论将军和小姐大婚那天的事, 说小姐和您乱/伦什么的...青山不敢说下去了,声音渐渐变低,袁铮的脸色实在太恐怖了,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还有呢?袁铮咬着牙, 话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般。
还有、还有青山咽了咽口水, 紧张道:后来有人认出了小姐, 就开始指指点点,还翻出了夫人当年的事, 说小姐跟她母亲一样是狐狸精,勾引..住口!袁铮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瞪着青山,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谁传出去的?是谁?那日在场的人都是名门贵族, 袁铮的婚事是皇帝亲自下旨, 新娘子又是当朝太子太傅的养女,那些人知道轻重,绝不可能冒着被得罪将军府太傅乃至皇帝的风险将事情传出去。
青山吓得赶紧解释,袁铮却突然脸色一变,问道:那你家小姐怎么样了?青山垮着脸道:小姐因为夫人和他们起了争执,小姐这些日子本就在生病,身体虚弱,被人夹枪带棒地羞辱气的吐了血,昏迷不醒。
袁铮瞪大了双眼,手一松青山摔到在地上,爬起来后却已不见了袁铮的踪影。
苏府。
张太医,我儿如何了?苏靖面色难看地询问着走出来的张太医,眼睛看向里间躺在床上的桑遥。
张太医摇了摇头,苏大人,令千金本就在病重,一下子惊怒交加气急攻心伤了心肺已至吐血昏迷...张太医有些犹豫,苏靖心头一跳,忙道:如何?有无生命危险?张太医道:唉!令千金丝毫没有求生意志,神仙难救啊!什么!苏靖头一晕,往后退了几步,随从立马上前扶着,老爷,当心身体。
里间。
桑遥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地昏睡着,洁白的衣裙上沾染了鲜血,红的刺目。
苏立阳坐在床前握着桑遥的手,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口中喃喃地祈祷,苏靖见女儿这样不禁悲从中来,一下子昏了过去。
气氛悲伤压抑,苏立阳赶走了所有下人,独自陪在桑遥床前,看着她生死不知的虚弱模样,连呼吸都可能随时断去。
遥遥,你千万不能有事,哥哥不能失去你。
滚烫的泪水落在桑遥的脸颊上,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苏立阳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颤抖着手一遍遍抚摸着桑遥的眉眼,眼中的深情和悔恨已经无处隐藏。
都是哥哥的错,遥遥,你要打要杀都可以,赶快醒过来吧。
你不是不想见到哥哥吗,等你醒了,哥哥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心痛的仿佛被刀子凌迟,他的声音越发哽咽起来,你别离开我,求你。
轻轻吻了一下桑遥的脸颊,刚碰到,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苏立阳便飞了出去撞在墙边的柜子上。
袁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低吼,苏立阳,她是你妹妹!浑身痛的快要散架,苏立阳呻\\\\吟着爬起来,吸着气表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恶狠狠地瞪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遥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是的,都是因为袁铮,苏立阳曾经无数次地后悔,当初不应该将桑遥带来京城,让他们见面就是一个错误。
袁铮浑身一僵,脸色煞白,看着床上的桑遥,心仿佛人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鲜血淋漓痛的他快要窒息。
遥遥。
袁铮一下子软倒在床边,握着桑遥的手,眼神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汹涌的爱意和思念排山倒海般袭来,下一秒又全都转化成要人性命的狂风暴雨,在他心头肆虐,痛苦到了极致。
自从婚宴过后,他一直在家里醉生梦死,皇帝得知全部事情后,也是叹息不已。
袁铮回忆着过去的每一件事情,和桑遥在丰州时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甜蜜,令他忍不住用酒来麻痹自己沉溺在那甜蜜的回忆中。
他本不知道痛,却因想起她说担心他上战场受伤不知会丧命而寻找名医将其治愈,可是没想到,他品尝到的每一丝痛都是因为她。
这颗心,为她痛到麻木。
为她痛到肝肠寸断。
过往如同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他每回忆一次,心头的痛便会加重一分,绝望如同大海中掀起的浪潮将他淹没,再无人能救。
袁铮后悔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痛苦,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的水似利剑一般穿透他的身体,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遥遥,对不起。
他的胸腔里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将他的眼泪烧干了,再也哭不出来,双眼赤红眼神被悔恨填满。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来报,说人已经被他们抓进了府中。
袁铮亲吻着桑遥的手指,眼神缱绻温柔,遥遥,袁大哥会给你报仇,等事情处理完了,袁大哥再来陪你。
袁府。
苏盼雪狼狈地趴在地上,十根手指鲜血淋漓,身上也有无数道鞭痕,鲜血染红了衣裙。
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在她身上,苏盼雪痛呼着醒了过来。
是你将事情散播出去的?袁铮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冷酷无比,眼神令人胆寒。
苏盼雪发出一声冷笑,抬起头恶狠狠道:对,就是我,哈哈哈!她故意扭曲真相,散播出去最能打击到他们的谣言。
她恨。
恨所有人。
尤其是桑遥,恨不得将将她千刀万剐,方能泄她心头之恨!啪!啊——鞭子带着呼啸声甩了过来,苏盼雪惨叫一声浑身颤抖。
袁铮愤恨地甩着鞭子,想要将她活活打死给桑遥赔罪。
你就只会打我!啊!是你对不起桑遥,唔、是你伤害她!我只不过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啊——苏盼雪一边惨叫一边咬牙说着,句句带刺。
贱人,都是你,要不是破坏婚礼,遥遥她就不会出事!袁铮红着眼挥手的力气一下比一下重。
苏盼雪被打的口吐鲜血,抬起头看着他狰狞的面容,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你们就能有好结局吗?袁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算我没在婚宴上将真相说出来,你娶了她后准备怎么办?等她怀上你的孩子后再告诉她真相?让她尝尝你母亲尝过的苦,让你们的孩子受你受过的罪吗?最后一句话苏盼雪嘶吼着说了出来,趴在地上喘息不止,眼中的讽刺不加掩饰。
袁铮怔住了。
是啊,若是这件事没被说出来,他原本打算怎么样呢?是了,按照原来的计划,的确会如苏盼雪所说的发生。
袁铮身躯猛然僵直,似被脑海中勾勒的景象狠狠吓到,胸口一痛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缓缓软倒在地。
脑海中如同翻江倒海般混乱,袁铮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真实。
他和桑遥成婚了。
一场平静顺利的婚礼,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夫君,我怀孕了。
桑遥梳着妇人发式,满脸温柔眼神羞涩地靠在他怀中,握着他的手放在她温暖的小腹上,声音里带着幸福和期盼,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他面无表情,口中淡淡道:夫人看着办就行。
画面一转,他突然开始夜不归宿,冷落桑遥,无视她眼中的伤心和委屈。
他彻底厌弃了她,将苏盼雪抬回了府中,桑遥绝望了,看着他与别人恩爱,被迫搬去了府中最偏远的院子。
袁铮看的怒火中烧,想要大喊告诉那个‘他’这样做会后悔一辈子,却只能张口无法发出声音。
厨房里。
丫鬟正在为桑遥熬制滋补的汤药,那个穿着红衣神情倨傲的苏盼雪扭着腰走了进去,讲一个纸包拿了出来让丫鬟倒进汤药中。
袁铮心头剧震,那个药包是苏盼雪让府中大夫开的药,‘他’也知道这件事。
画面随之变动,袁铮此时已经脸色煞白,手脚僵冷,不用看他也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
丫鬟将汤药递到桑遥手中的时候,袁铮冲上前拼命掉想要打翻汤药嘶吼着让桑遥不要喝,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
他碰不到他们,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像是一场戏的看客,无法进入戏中的世界,只能任由其发展。
很快,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晕染开来。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府中根本无人在意她这个将军夫人。
不、不不不!袁铮泪流满面心痛地蹲在地上想要将她抱起,手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他哭得浑身战栗,又跑出去找人,在那些人的面前大声嘶吼,夫人出事了。
瘫软在地,袁铮眼看着她在痛苦中苏醒。
是将军想要你死。
苏盼雪恶毒地笑着,说出口的话让袁铮肝胆俱裂,僵硬地注视着二人。
桑遥面色煞白不可置信。
你的存在只会拖累将军府,因为你是将军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是珠儿的女儿。
恶毒的话语如同诅咒,袁铮瞪着眼,捂着耳朵,不敢再听,可那声音却像是直直入了脑海,让他躲无可躲。
你就该和你那个孽种一起去死。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震得袁铮头痛欲裂,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敲击锣鼓,声如炸雷。
苏盼雪笑着离开了。
袁铮汗如雨下地瘫软在地,心头的绝望疯狂蔓延。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桑遥笑出了泪花,突然袁铮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待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袁铮目眦欲裂大喊着不要!血花飞溅,灼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袁铮呆呆地看着桑遥倒在眼前没了呼吸。
不!一声大喊,袁铮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帐顶。
将军,您醒了!江衡高兴地过来。
袁铮倏然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往门外跑去,脸色白的吓人,江衡去拦却被一把推开,袁铮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衣衫不整,袁铮骑在马上从大街上狂奔而过,任由百姓议论。
苏府。
跳下马飞奔进去,却见府中气氛凝滞,后院隐隐有哭声传来。
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袁铮飞快地往后跑去。
哭声越来越大,是苏立阳的声音。
袁铮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女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身下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喉间一道醒目的伤口刺的袁铮心口一痛,鲜血从嘴角溢出。
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眼睛落在那柄沾染着鲜血的匕首上,如此的眼熟,和梦中的一模一样,那柄他心爱的腾龙匕首。
不,这是梦,这是梦....袁铮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自己耳光,醒过来!快醒过来啊!苏立阳见状狠狠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将他打的偏过头去。
滚!滚!他嘶吼着,抱着桑遥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带我回丰州,我不想待在这里。
这是桑遥醒来后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当时苏立阳开心地快要疯了,一秒也不敢耽误地去收拾东西。
可在他拿着包袱准备好马车后,见到的不是开心的桑遥,而是一具正在变冷的尸体。
马车上。
苏立阳紧紧抱着已经冰冷的桑遥,不断催促着青山快点再快点,抄近路快点赶回去。
他要带桑遥回去,回到那个她拥有快乐回忆的地方。
*****袁府。
陈叔哀伤地坐在袁铮的床前,看着昏迷不醒地他,脸上一会露出微笑,一会流着眼泪,口中不断发出呓语,呢喃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将军困在梦中,不愿苏醒。
太医叹息着说道:不死不活,直到油尽灯枯,方可解脱。
十八年后。
丰州某个地方。
寒冬飞雪,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咳嗽着拎着酒往山上走去,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步一个雪印地走到一座坟前。
遥遥,今日是大年三十了,我来看你。
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洁白的雪地上染上朵朵红梅。
抬起手无所谓地擦了擦,苏立阳从怀中掏出一个尚有余温的包裹,打开来,里面放着好几种晶莹的糕点。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水晶糕,还有你爱的梨香。
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香,一股好闻道让人沉醉的清甜梨香混合着雪气钻进苏立阳的心间。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十年了。
苏立阳举起酒坛子,喝了几口,靠在墓碑上。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等了十八年,等你去先去转世。
烈酒入喉,却无法温暖他逐渐冰冷的心。
苏立阳紧紧抱着墓碑,雪花如同飞舞的梨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很快整个人被大雪覆盖,天地一色,再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久等了o(╥﹏╥)o感谢在2022-10-07 23:30:01~2022-10-08 01:0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か無所謂が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