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这话说得, 像是许清如有多大的功劳似的。
可许清如一直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让李琛这么一念叨,她脸又红了。
原本是灯下看美人, 世间一等一的旖旎场面。
结果许清如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在宴上她没拘束着,吃的饱饱的, 不过后来折腾了那么一阵子, 晚膳的时候没吃几口,难免饿了。
李琛见桌上还有一副空着的碗筷,就给许清如添了一碗鸡汤, 又夹了一个大鸡腿。
幸好有如儿陪着朕一起吃, 要么这么大一盆鸡汤,朕吃不完还怪可惜的。
许清如小口喝着汤,吃着肉:原本我学这道菜的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在吃鸡了,现在时间隔得久了, 倒也觉得好吃了。
她还给李琛讲了个趣事。
原先父女二人做鸡汤的时候, 把家里的鸡全抓了炖了。
后来她爹觉得她的手艺不精炼,买鸡又太贵, 就买鸡蛋孵了一窝小鸡。
结果孵小鸡的时间太久, 许清如手艺忘得差不多了,越做越难吃。
父女二人心疼钱,做的多难吃都得吃, 二人把鸡汤端上桌, 一边呕一边吃。
最后在路上看见活鸡, 二人都得扶着墙, 呕上一阵子。
李琛看着她, 没觉得多好笑, 只是有些心疼。
许清如母亲早逝,这些本该由母亲教导的事情,都是她爹教的。
到是让李琛对她爹产生几分好奇。
李琛随口一问,许清如便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她说起她爹,眼神灵动,脸上飞扬着神采,看的李琛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说起你爹,如儿这么高兴,那如儿和旁人说起朕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高兴啊。
许清如可猜不到李琛会因为她爹吃醋。
漫不经心的说道:对皇上的喜欢,要放在心上,哪能随随便便和人说。
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李琛脸上泛起笑容,是别的嫔妃都没见过的,专属于许清如的笑容。
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穿过许清如寝衣宽松的领口。
是吗,朕看看是放在如儿的哪颗心上了。
许清如伸手推据,这小小的力气在李琛眼中更像是闺房情·/趣一般。
在许清如的惊呼中,李琛一把将她抱起,一边朝床上走去,一遍用空着的手脱自己的衣裳。
许清如盯着明黄色的床帐,李琛不再用手,转而用嘴找着那颗藏着许清如对他的喜欢的心。
紧闭的嘴角,不小心泄露出忍耐不住的情绪。
许清如眼前雾蒙蒙的,随着李琛的力气起伏,双手抓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只觉得皇上是个狡猾的大骗子。
事后李琛传人沐浴。
小桃和静雾抬着木桶进来,看着散落一地的龙袍,不由得都是脸上一红。
许清如完全没了力气,被李琛抱着在水中沐浴。
水汽氤氲,她的眸子虽迷离,却又泛着水漾的清澈,脸颊也被水汽激起红晕。
她乖顺的坐在李琛腿上,身躯无力的靠着他。
李琛轻揽着她的细腰,忽然涌上一股幸福感。
怀中这个小人,是自己的,专属于自己的。
静雾和小桃站在门外等着收拾,却忽听得屋内水声渐渐大了起来,且伴随着节奏。
二人脸上发烫,便离门口远了些。
许清如轻咬下唇,水波起伏中,只听李琛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道:朕这般努力,如儿什么时候能给朕剩下一个孩子。
许清如说不出话,只能轻轻随着水波摇头。
到了深夜,景仁宫才终于重得安宁。
李琛手臂撑着头,侧躺着看着许清如的睡颜。
贵妃情况不太好,朕对许家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李琛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许清如脑袋原本就晕乎乎的,宴上发生的时候都要被她忘到脑后去了勉强回了神,又强忍着困顿问道:那毒……没事吗?李琛摇摇头,药性凶猛,怎会无事。
谢太医医术高超,假孕的状况勉强还可以维持。
许清如半梦半醒间,听见李琛的话,想起许贵妃被带到后殿事衣衫上大片的血迹,瞬间就清醒了。
许贵妃身体还好吗?许清如扭头看着李琛说道。
李琛拂了拂她的额发,点点头:并无大碍。
许清如听见这话,才算是真真正正放下心来。
李琛看着她慵懒的神色,眼神闪烁。
谢太医的话犹在耳边。
贵妃娘娘……再无生育可能……李琛并不在意许贵妃还能不能生育,他只希望别影响了他的大计。
但许清如心思纯净,这样的事情,他私心不想让许清如知道。
许清如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面对着李琛,伸出手扣弄着他寝衣领口上的龙纹刺绣。
艰难开口道:皇上……我听说张美人临死前,和王昭仪说了什么……朕知道,这件事是王昭仪在背后指使张美人。
许清如有些疑惑:那皇上为什么还要给张美人赐死,又要把她的父兄革职。
如儿。
李琛沉声道:许家和王家,朕一时间只能顾得上一头,张美人敢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必定是王昭仪以她父兄的前途作为要挟。
可见张家完全依附于王家,今日她敢诬陷你,明日或许她父兄就会在朝堂上,为了王家的利益去诬陷他人,朕本该将他们连带着赐死,但念及张家势弱,此事中他们大概也有太多无可奈何,这才留他们一条命,只革职了事。
许清如听得明白,只是还有些惋惜:张美人实在无辜。
张美人之前那样诬陷许清如,她倒也还能说出张美人无辜的话,李琛只觉得她心思纯净到了极点,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如何生存。
如儿,张美人虽是受人控制犯下此时,但这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可以觉得她可怜,但却不能觉得她无辜。
李琛循循教导,许清如听得也认真。
但她始终无法客观理性的去想一件事,她的柔软心肠是如何强硬的态度都掩盖不掉的。
她轻叹口气:还是皇上厉害,无论多复杂的事,一眼就看的明白,事后处理起来也果断的很,我就做不到……李琛掐掐她柔软的脸蛋:如儿做不到就不必做,这些事都由朕来做,朕做皇帝,你做朕的宠妃。
许清如望着李琛,道理她都懂,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皇上杀伐决断,执掌天下人生死,可亲眼看着人死在眼前,皇上就不会……李琛耐心解释:先皇教导朕,做人向善,却不能太过慈悲,若今日我可怜张美人,留她性命,宫中旁人便会觉得张美人犯下这般大错都无碍,那后宫中更是乌烟瘴气一片,若是这样的慈悲心放到前朝,不会有人念朕的好,他们只会觉得朕软弱无能。
许清如这才真的明白了。
她抱着李琛,点了点头。
想着王昭仪身后是皇后,这件事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是这天下最尊贵一对夫妻,且二人年少成婚,这十几年来也是相敬如宾。
她若是今日说了皇后的坏话,不知皇上会作何神情。
-王昭仪在翊坤宫洗漱完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就马上去了坤宁宫。
皇后还不知宴上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买通的宫女都应被打死,但贵妃的胎情况到底如何,还需要王昭仪亲自来说。
王昭仪坐在坤宁宫,殿中的药味,和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让她一阵阵的想吐。
贵妃的胎无恙!太医亲口说的吗?皇后从榻上挣扎着起身,盯着王昭仪问道。
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皇后突然脱力的躺了下去。
书言就站在床尾,见皇后眼神盯着她,书言赶紧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这药是宫外太傅亲自派人送来的,太傅甚至找人试过了,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王昭仪也神色紧张道:娘娘,这次没能除了贵妃的胎,咱们得赶紧想好对策啊,这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二人在皇后耳边叽叽喳喳,皇后却全不在意,脑子里只想着药的事。
若药没差错,那就是人出了差错。
她扭头问王昭仪:贵妃被带下去的时候,你可看见了?王昭仪点点头:贵妃裙子都被血浸透了,臣妾亲眼所见。
她回答完,见皇后又垂下眼帘思索着什么,赶紧说道:娘娘,咱们得赶紧想接下来怎么办啊,贵妃这胎在腹中越久,臣妾这心里就越发不踏实……闭嘴!皇后指着她说道:此时本宫完全信任你,才交由你去做,你却做的这般漏洞百出,事后又在本宫面前这样,简直是无能!王皇后虽在病重,但面露愠色,也是有几分骇人。
王昭仪低下头去,不再言语,皇后却遣了书言出去,屋内只留她们二人。
见书言关上门,皇后摆摆手叫王昭仪坐到身前,叫她一字一句的将殿内发生的情况细细的说与她。
王昭仪不敢马虎,说得详细,尤其是皇上的表现,连前后表情变化她都记得仔细。
王昭仪说完,皇后沉吟良久。
娘娘,此事是臣妾的疏忽,臣妾甘愿受罚,但贵妃若诞下皇子……王昭仪艰难开口,只希望皇后还有办法除掉贵妃的胎。
但皇后却恍然大悟一般,死死攥住她的手,抬起头直视她道:不,咱们不能在做什么了,从今日起再别想着贵妃的事。
王昭仪喃喃道:可是……皇后眉头一皱:没有可是,你就按照我说得去做,明日起称病,谁都不见!王昭仪心存侥幸:那若是皇上来看臣妾……皇后冷笑两声:你以为他还会去找你吗?他怕是要来找我了!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