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药 2在你深邃的眼眸里我看见慌乱的自已沦陷在危险而煽情的情感波动不想逃离周明星稀,夜色昏沉。
月见深雪戴着无框眼镜,面无表情,穿著棉质腕衣坐在计算机前,神色严肃地打字。
「深雪小姐,该睡觉了。
」玲子把牛奶拦置在茶几上,恭敬提醒。
「知道了。
」深雪头也不回地随口答应,但敲打着键盘的双手不曾停止,专注的目光仍停留在计算机屏幕上,让关心的人为之气结。
「小姐,该休息了!」咬牙切齿、冷飕飕的声音从计算机椅后传来。
「我说知道了。
」深雪轻快响应,手指也在键盘上飞舞。
「我有听到,可是妳一动也不动。
」指控的声音继续冷飕飕地射入深雪的脑门,玲子大有「妳不休息,绝不甘休」的气势。
「欸,」大事抵定,深雪按下存盘的按键,才笑嘻嘻转过头,「总得等我把事情做好再睡啊!更何况刚泡好的牛奶热得很,一口喝下烫了舌头,妳又会说我粗心……」她推托的口吻像唱歌,让人气不起来。
「小姐,妳已经在计算机前坐了一整天了,事情再没做好,那也是老天注定不让妳在今天完成,搁到明天又何妨?」心疼主人努力过度,之前在日本时催促用功读书的声音如今变成催促休息。
这是玲子这些日子来最大的改变!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声「深雪小姐」,包含了很多更亲昵的关怀……玲子把她对老夫人的忠心移转到深雪身上。
奶奶在天国知道,大概会恨感动吧?深雪俏皮地眨眼。
「我的工作效率哪有那么差?」黑瞳闪着得意的光芒,她对玲子指指屏幕,「妳看,这是我训练出来担任『魅影』四大杀手的人。
」玲子顺着深雪的手势,看到四个相貌出色的年轻男女,跟想象中的横眉竖目并不一样。
「他们行吗?」询问的口气有点不信任。
不是她爱嫌弃,这几个人比较像坐办公室的白领阶级──除了年纪最小的那个。
外表这样弱不经风的人,有什么过人的身手跟冷静的思考能力,可以担任风险性大的工作?玲子想起在本家时那几个雄克克、气昂昂的保镖,对眼前几人亮丽的相貌便有点看轻,不禁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要知道,杀手的工作可是比保镖更危险!「这是当然的了,他们可是『死士』。
」对玲子的质疑有点不悦,深雪拢拢乌黑的长发。
她遇见他们时,他们流露的都是对生命毫无兴趣的眼坤,即使下一刻就挂点,也可以毫不在意。
是她给了他们生命的意义,所以他们为她卖命。
再配合上抢眼的相貌、强势的第二生存技能,可以把他们杀手的身分掩饰得非常好。
她只要把杜里最麻烦、最高额的case交给他们处理,其余的就交给其它人。
这四个人可是「魅影株式会社」创杜以来最优秀的杀手,她最得意的左右手。
「死士?他们怎么可能不怕死?活着多好?」看他们长得那么俊俏,怎会不畏死亡?玲子不懂。
「就是他们太美好了,才会不怕死。
」深雪叹了一口气。
上天给他们的条件太过美好、优秀,他们不用太努力就有收获,导致生命失去努力的意义。
完美的人也是有困扰的。
深雪以哀怜的眼神望着知性气质浓郁的范柏笙,想起他在冬日清晨,站在金门大桥上摇晃的身影。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很好吧?」玲子自然地看得出来四大杀手里有人出身优渥。
「太好跟太坏才会走极端。
杀手是个极端的工作。
」喝了一口牛奶,深雪注视屏幕上俐落的身影。
她知道他们准备得够久了,可以派他们出任务,是她在等──等一个够大的case让他们扬名立万。
大部分会走上绝情道路的人,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
其余三个人不是孤儿就是弃儿,他们没有亲生父母相伴,所以人生道路艰辛……就跟她一样,只是她比他们多了奶奶……唉!她没趁人之危,只是提供一个高额收入的机会;但也要他们自己有慧根、争气,懂得努力才行。
「能够领导这些人,小姐也要够极端。
」玲子语重心长。
她对女主人接下这个家族事业并企图扩大成国际集团,感到忧心忡忡。
但现实让她没有时间忧虑,她只能竭尽全力帮助女主人。
「我还不够吗?」深雪俏皮地对玲子眨眨眼。
截至目前为止,她都是以老人的相貌出现在杀手面前。
她的易容术已经骗过很多人!才刚满二十的她,甜美的外表没有太大的说服力,让手下相信她是个有担当的领导者,所以必须藉助祖母的外表──还好她从小就跟着老人,对她而言,模仿并不是问题。
「小姐必须更努力。
」玲子不希望主人对目前的成绩太自满。
「我知道。
」深雪打了个呵欠,快速把玻璃杯里的牛奶喝完。
的确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她明天得花时间研究新的格斗技术。
「奥斯卡少爷这几天会过来看您。
」玲子恭敬地提醒主人。
「知道了。
」深雪随意地摆摆手。
奥斯卡每个月都会绕道回来看她,但其实她想说如果他忙就不用来了……他们只是事业合作的伙伴,他不用这样照顾她,那会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蠢蛋。
「那……」「妳先退下吧!」不想多说,深雪让玲子回去休息。
「是。
」玲子叹口气。
或许,这对貌合神离的年轻夫妻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们对彼此的成见……唉!相爱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他们明明在意对方,为何就是没人肯低头?「小雪!小雪!我是健人啊──」从大买场的停车场里擦车而过后,松木健人就直追着红色的敞篷车,直到车子驶入偌大的花园别墅,他才紧张地对着毫不理他的长发俪人大喊。
「嗯?」那个不要脸的色狼在喊什么?月见深雪跨出车子,乌黑秀丽的长发随风飘扬。
她摘下墨镜,瞇起凤眼细看那追了自己一路的灰色保时捷。
被持枪的守卫栏着,他无法进来。
只是……那身影有点眼熟……「小姐,那人好象是健人少爷。
」以前他每年过年都到京都向老夫人拜年,玲子对他有印象。
「健人表哥?他也来美国了?」难怪她会觉得眼熟。
放下警戒心,深雪拿出手机,拨个号码给守卫,让松本健人进门。
「小雪!」守卫放行后,松本健人便开着保时捷顺利进入月见家在美国的花围洋房。
「健人表哥。
」她含笑与久未见面的人寒暄。
「干嘛道么生分?叫我健人就可以了。
」松本健人把车停在一旁,快速走近深雪身旁。
深雪笑而不答。
小时候,他们寒暑假都玩在一块儿,交情的确不错,但长大后,大家忙着考试、念书,都生疏了……即使现在在异国相遇,心情愉悦,但一时间要打破长年来的隔阂是有点不容易。
「小雪结婚后变得更漂亮了。
」松本健人丝毫不掩饰眼里的爱慕。
「谢谢。
」长年被礼仪训练得端庄典雅的月见深雪淡淡朝远房表兄道谢。
她优雅高贵的姿态让面前的男人失了魂。
原本他就坚持要娶她的,她小时候也应好,谁知原本平顺的人生过程硬生生出搥……他怎会因为母亲说本家事多烦离,不是他这种读书人可以应付的,就把孩童时的情谊拋弃,把深雪遗忘在记忆的巷弄里?他好后悔啊……恰巧,存风吹起,在风的推波助澜下,树上的群樱飕飕摇,开始飘起了樱花雨。
纷飞的樱瓣掉落在深雪的秀发上……此情此景洛入男人眼底,他不禁疑惑起来。
他真的是在海外吗?还是又回到日思夜念的故里了?手牵着手游戏的过往飘过眼前……为什么当年跟她有婚约的人不是他?「深雪!」醇厚的男音从对望的两人后头传来。
「啊,奥斯卡。
」没想到夫婿也回来了。
深雪回过头,对月余没见的男人点头。
「这位是?」略带敌意的目光望向一旁高瘦的男子。
好大胆!竟敢在他的地盘上垂涎他的妻子?奥斯卡将披肩放在妻子瘦削的肩头,保护意味强烈。
「健人表哥。
你以前应该见过。
」深雪淡淡解释。
奥斯卡以前每年都会到日本,她以为他们有花本家见过面。
「没印象。
」奥斯卡淡淡响应。
他对跟女人一样瘦弱的男人不会有太深的记忆。
但是,他对垂涎妻子的男人就会有印象了!而且是印象深刻。
哼!「您贵人多忘事。
我们是见过几次面。
」礼貌周到的松木健人对奥斯卡伸出手。
「你好。
」奥斯卡伸出手,与情敌一握。
唔,好用力──松本健人俊逸的脸庞瞬间铁青。
「已经在花房摆上花果茶,可以到里头聊天。
」没想到男主人一回来就捧着醋狂喝,玲子掩嘴一笑。
「那就一起走吧!」深雪不明白丈夫为何作弄表哥,伸手揽住他的手臂,让他放了他。
「也好。
」哼,懒得跟他计较。
奥斯卡瞪了松本健人一眼,放开他的手。
下次敢再那样看他的妻子,就不是这种待遇了!灾祸来得莫名其妙,但松本健人还是微笑地点头。
一行人走向花房──「最近不忙嘛,不然怎么有空回来?」深雪看着在吧台里忙碌的高大身影,眼里充满好奇。
这个忙碌的男人一回来就煮咖啡?他有时间做这种事吗?「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我也需要休息。
」奥斯卡沉着一张脸,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到容器里。
「好香……我也要一杯喔。
」深雪连忙嘱咐。
「早就知道了。
」要是没煮她的份,等他煮好,她就会来打劫。
「奥斯卡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她拉紧披肩。
春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冷,开着暖气的室内还算舒服,让她像只高贵的波斯猫赖在吧台上,享受家居的优闲时光。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跟这个男人分享……他们结婚已经两年多,除了他回来,两人间有该尽的夫妻义务外,他们仍然生疏,他们仍有宽广的鸿沟必须跨越──比如说在这样优闲而宁静的夜晚,她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这两年来,除了他的身体,其它的部分,她并不曾了解。
「最近『魅影』怎么样?」男人似乎没有察觉佳人的不安,微笑问起老人托付的事业。
「很好。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扬扬眉,她不满意他的明知故问。
那些新的格斗课程资料是他的秘书送来的,她不会蠢到以为这些不是上头的老板授意……她以为她答应结婚就是为了换取「魅影」的壮大,而他信守承诺,一直帮她。
但,这是他跟老人间的协议。
而忖出代价的,则是她年轻美好的身体与「魅影株式会杜」在亚洲地区对黑道的影响力。
他们都是很讲究信用的,用婚约来协议,用身体来订定盟誓。
他们敌血为盟,结合东西两方的势力,为双方的利益奋斗,没有人可以叛离。
否则,从小就不满意她容貌的男人怎肯乖乖守着这张契约?深雪对于现状一直有自知之明。
他们是利益的结合,她必须识大体、守本分,如果他玩其它女人,她也没有立场反对。
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妻!「提供资料也要看妳用得顺不顺手。
」奥斯卡轻轻一叹,没想到她还是不懂他。
当人,真是寂寞。
他已经有了肌肤相亲、声息相闻的妻了,他希望她懂他、珍惜他的心意。
只是现实总不比作梦美,她总是正经八百地跟他谈工作,他们的家居生活比军旅生活还要无聊……他的妻子并不会跟他调情,在床上只是应合他的需求,跟初夜时的野猫表现并不相同。
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期盼中的婚姻生活竟然是相敬如宾?美丽的妻子在外头端庄高雅,在床上风情万种,他应该要知足了,男人梦想中的女人就在他身边,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偏偏从亚洲带着娇美可人的妻子回来后,他的父亲发狂地指派工作给他,让他忙得翻天覆地,两人单独相处不到一个礼拜,就会有意外状况让他头疼,他得亲自处理……而小妻子也相当明理,并没有挽留他,只是要他工作时小心,她会乖乖在家里等他。
起先,他并不相信深雪会这么温驯。
毕竟她在日本也曾玩得彻夜末归,男人对她颇多留恋,怎可能来到美国就变了样?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留下来守门的保镖表示深雪除了大学的课程、训练杀手、出外添购生活必需品外,极少出门。
在美国定居一年后,他才真的相信妻子已经转性。
想问她为什么,又怕她觉得他不尊重她,派保镖「监视」她的生活起居,询问的言语才没说出口。
他们龙争虎斗的过往彷佛是上辈子的记忆……他所有的朋友都恭贺他娶了个知书达礼的日本小新娘,看样子可能连他泡妞也会含泪忍受,只要他肯回家就好──他从嗤之以鼻到渐渐相信有此可能……他的小妻子竟会在婚后,跟所有美籍人士揣想的一样,对男人卑躬屈膝、对命运逆来顺受?天哪!这是演哪一出电视影集啊?真的是太恐怖了……「你的咖啡煮焦了。
」深雪皱起眉头,轻声提醒。
「糟糕!」他想得太入神了!俊脸微红,奥斯卡把煮失败的咖啡倒掉,决定再煮一次没想到只是简单地煮个咖啡都会有问题……唉!他是不是要求太多了?「还是我来好了。
我每天煮,机器比较听我的话。
」深雪笑着走进吧台,把夫婿赶出去。
「刚从泰国坐飞机回来,时差没调过来……」奥斯卡为自已的分神解释。
「我知道,不然妳不会握着健人表哥的手不放。
」她就知道他太累了,否则怎会无故为难亲戚?不过他们练过武的,手劲都比较大,还是小心点儿好,省得伤了人,到时面子就挂不住了。
「啥?」原来妻子是这样解绎他吃味的行为?奥斯卡有点失落。
「不然呢?故意的吗?」深雪扬起眉,打趣询问,「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在结婚后才发现自己对男人比较有兴趣吧?」「呸呸呸,哪有这种事!」怎么扯到这里来?奥斯卡责怪地看了妻子一眼。
「喔,我知道你当然不是。
这个笑话不好笑,太冷了……」深雪优雅地道歉,却笑个不停。
「消遣我让妳感到快乐?」他着迷地看着妻子的笑颜。
「不是。
我只是想到健人表哥脸上的表情,就觉得他很可怜……」深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翻过吧台的男人突袭,她被压在墙上,深深拥吻──「我这人有个规定,我的女人不准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邪魅的嗓音伴随纯粹的男人气味,一并进入深雪的耳鼻。
「你……这人……」她低声抗议。
男人抬起她的下颚,无限火热地吻上她的红唇,在她喘息的瞬间,灵动的舌钻入她口里,继续纠缠。
「哦……」她低吟一声,本能要挣扎。
「不许动。
我好想妳。
」他在佳人耳边低喃。
接着,他噬咬着她的耳垂,引得她的双脚一阵虚软,眼看就要倒下。
「妳身体的反应很诚实。
」看到妻子如此敏感,他扬起满意的微笑,大手一勾,打横将她抱起。
「你疯了!我在煮咖啡!」深雪双颊烫红。
「把机器关了,我现在没空喝咖啡。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迥荡,男人嘴角扬起邪魅的微笑。
记得中国人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之间从婚后有多少次离别?所以他们感觉仍在新婚期!深雪只有听话地将机器关了,满脸羞红地躲进男人怀里,任凭抱着她的男子大步跨进卧室。
满室的春意萦绕两人。
唉,只是可惜了那些煮坏的咖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