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原本绵绵想跟在她身边。
但安颜想着,同火羽白成了邻居,日后三小只难免要跟他接触, 便将三小只都留在了外面。
她在厨房收拾了一盏茶的功夫, 再出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火羽白坐在躺椅上,赤雪舒服地趴在他腿上,两只短爪抱着一颗红色内丹,咬一口, 便开心地蹭一蹭火羽白的掌心撒娇卖萌。
圆圆站在火羽白身后的椅背上,脚边放着一颗彩色灵果。
面对火羽白时一直高昂的脑袋终于低了下去, 啄着果子。
啄一口, 咕一声,小眼睛眯起。
好吃。
安颜:……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收买!看来有必要好好教会它们什么叫防人之心。
好在还有乖巧的绵绵警觉。
巴掌大的小白毛团缩在花树后,探出脑袋防备地盯着火羽白。
火羽白手里拿着一颗金色内丹勾引它, 发出的金光一看就知道金属性极高, 可绵绵完全不为所动。
安颜心下大慰, 她家小兽还是有懂事的。
刚想到这里, 就见火羽白挑了挑眉, 慢慢收回手。
绵绵的目光锁在金色内丹上, 随着他的手移动。
眼看内丹就要被收回, 小白毛团闪电般从树上跳出来, 朝火羽白扑过去, 目标是他手上的内丹。
火羽白嘴角微勾, 手一转将内丹捏在手中。
同时, 伸出另一只手, 将绵绵握住。
绵绵剧烈挣扎不得, 高声呼救。
喵!喵!安颜:……火羽白顺着绵绵的目光看了一眼安颜脸上怒其不争的神色,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将绵绵按在腿上,将金色内丹放到它嘴边。
挣扎的动作瞬间小了些,绵绵抬头防备地看向火羽白。
火羽白眉宇微挑:不吃,那算了。
说着,作势又要收起内丹。
两只小爪子迅速伸出,抱住内丹不放,看着火羽白的小眼睛又怯又期待。
火羽白轻轻笑了,是那种很轻松的笑。
他轻轻揉了揉绵绵的脑袋,低声道:真是跟你家主人一模一样。
跟主人一样?绵绵呆呆看向安颜,哪里一样?火羽白笑容更深了,将内丹放到它的小爪子里。
吃吧,给你了就是你的。
绵绵高兴了,喜滋滋看着火羽白一会儿,眼中多了些亲近,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抱着内丹跳到赤雪旁边,两团挤在一起啃。
安颜正好走过去,三小只听到她的脚步声,同时回过头来,献宝似地举起内丹灵果给她看。
呵。
火羽白再次笑了出来。
安颜有些尬然,仿佛听到对方是在笑她教兽无方,甚至已经预见到日后自家小兽被人拐卖还帮忙数钱的画面。
她肃着脸,正要好好教育三小只,就听火羽白已经先悠悠开口了。
内丹和灵果里有毒。
正开心啃食的三小只动作顿时僵住,豆大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傻傻地看着他。
火羽白继续道:很快你们就会昏迷,我会把你们装进笼子里拿去卖灵石。
小猫小狐狸的皮毛可以扒下来做法宝,至于鸽子……火羽白嘴角勾起坏笑:鸽子毛不值钱,勉强杀了炖汤吧。
喵!吱!咕!三只小兽同时扔了手里的东西,闪身躲到安颜身后,缩成一团。
安颜好笑,感激地朝火羽白点了点头。
将三小只抱在怀里,趁机教育了一顿。
见三小只始终防备地看着火羽白,安颜点了点三只小脑袋:他逗你们的,他是好人。
不知为何,明明没见过几面,安颜对火羽白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并不只是因为白日里他帮了她。
而是一种,更深更久远的信任。
听到安颜的话,火羽白挑了挑眉,无声笑了。
听了安颜的话,绵绵彻底不怕火羽白了,和赤雪一起腻在他身上,看得安颜莫名有些心酸。
既然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自然要舒服地住。
饭后,安颜撩起袖子开始收拾院子里的杂草。
三小只也一起帮忙,两只小走兽伸出两只前爪,费力拔着比自己还高许多的杂草。
圆圆倒是厉害许多,一啄一株。
火羽白也加入院子改造中,负责修亭子。
两人三兽忙碌了一下午,到傍晚时,整个院子已经大变样。
中间用石板和鹅暖石铺了小路,原本杂草最驳杂的一角,用石块围出一片花园。
花园里此时已经种满了话,都是火羽白去学院林子里挖的野花。
但安颜一看就知,每一株都极为难得。
不知该感慨火羽白眼光好,还是,择悟学院财大气粗。
起初她还有些担心,会有人找过来。
直到火羽白说,这些花草学院里到处都是,他挖的时候没人看见,才稍稍放了心。
花园一角留出一片空地,安颜随意撒了些灵药种子。
灵药存活不易,她也只是试试,并没有带什么期待。
亭子也被火羽白修好了,砌了新的石桌。
火羽白还在亭子上搭了一种绿色藤蔓,从顶上一直蔓延下来,像绿色的帘子,刚好挡住了大半阳光。
坐在亭子里,身上映着斑驳光影,却一点不炎热,再加上藤蔓上白色小花散发出沁鼻芬芳,三小只趴在石桌上,舒服得直打滚。
安颜也十分喜欢,朝火羽白竖起两个大拇指。
火羽白笑了。
安颜看着站在夕阳里对着她笑的人,笑容明明不烈,却比阳光更耀眼,映入眼底,不禁目眩。
为了庆祝新家改成,安颜在花树下搭起了烤肉架,准备做顿大餐。
火羽白帮不上忙,跟三小只一起坐在桌边等安大厨。
桌上摆了一盘灵果,一盘小鱼干,还有炖了一下午的灵菇鸡汤。
黄橙橙的灵果,夕阳的余光落在院子里,灵果上晕着一层暖光。
不知是夕阳染的,或是,自己发出的。
火羽白目光微动,似随口问道:安颜,这个果子哪里来的?家里种的。
种了多少?几十棵树,我从小吃到大。
安颜一边反动架子上的烤肉,一边随口回答,没注意火羽白听到后震惊的目光。
火羽白又看向另一盘小鱼干。
巴掌长的鱼干,雪白如玉,没有鱼干的腥味,反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绵绵和赤雪各自抱着鱼干蹲在桌上欢快啃着。
火羽白看着两只小兽的动作,目光微动,拿起一条鱼干闻了闻,又撕了小块放进嘴里,眸光微亮。
喵!注意到他的动作,绵绵朝他叫了一声,抬起爪子摁住他的手:我的。
听到绵绵的声音,安颜抬起头,看到这一幕,笑道:绵绵最喜欢吃小鱼干,护食护得厉害,别介意。
火羽白将鱼干放回盘子里,绵绵才满意地放过他。
火羽白莞尔,问安颜:这鱼也是你家养的?嗯,家里有个池塘,天生天养了很多鱼,好吃又肥美。
可惜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走。
火羽白看了一眼安颜遗憾的表情,勾唇:幸好没带走,这些鱼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存活的。
咦?你认识这鱼?安颜意外,连师父都不知道呢。
嗯,是极好的东西,用来养你这两只小兽倒是没浪费。
这个灵果也是好东西,别轻易让其他人看到。
噢。
安颜眨了眨眼,道了谢,思索着他的话中之意。
你是说,它们都是很好的灵兽?火羽白笑道:嗯,要好好养。
可是,绵绵只是灵猫啊。
火羽白挑眉:谁跟你说是灵猫了?安颜眨眼,双手捧起巴掌大的小白团,左看右看。
怎么看都是灵猫啊。
火羽白好笑:是什么,等它长大你就知道了。
越难得的灵兽成长越不易,没是多给它们吃些好东西。
没多久,肉烤好了,安颜撒上特质的香料,香味立刻蔓延开来,引人垂涎。
火羽白目光微亮,两只小兽更是连小鱼干都不啃了,直勾勾盯着安颜手里的肉。
安颜将肉放在盘子里端到桌上,两小只伸长脖子使劲嗅着,恨不得扑上去。
安颜好笑,拿着小刀正准备切成小块,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谁让你们在院舍里做饭的?声音尖锐,有些刺耳。
安颜回头,就看到花吉负手站在门口,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烤肉,正咽着口水。
辅教?火羽白也疑惑回头,恢复了安颜初见他时的神色,淡漠中透着异样的威压。
见两人看着自己不动,花吉以为他们被他的气势所慑,趾高气昂地走进院子,负手信步走到餐桌边。
在他出现的时候,安颜就将两小只收进空间里,此时,桌上只有几盘食物。
花吉只扫了火羽白一眼,确定他只有筑基初期,便没再多看。
只盯着桌上的烤肉半晌,居高临下对安颜道:安颜触犯院规,没收赃物,扣两个积分。
说完,手伸向烤肉。
安颜还没反应过来,花吉的手还未碰到盘子,一道剑气蓦地打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啊!花吉吃痛,捂住手背,惊惧看向火羽白。
火羽白却没有看他,见他手背上的血即将滴到桌上,又弹出一道灵力,将他推开,才冷声道:不知我们触犯了哪条院规?花吉这才反应过来,尖声斥道:你竟敢伤我?以下犯上,触犯院规,扣十个积分!火羽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瞥向花吉。
他面色极淡,可看在他人眼中,莫名有种令人惊惧的威压。
花吉捂着受伤的手,不由地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神。
你……他仔细打量火羽白,确定他只有炼气初期,才稍稍镇定。
择悟学院最是尊师重道,你是哪个学院的,叫什么名字,竟然藐视院规,明日我定禀明院长,严惩不贷。
火羽白不慌不忙悠悠道:尊师重道不假,只是不知,学长是哪个师?又是哪个道?花吉噎住,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听火羽白道:再者,择悟学院院规共计两百五十一条,只有年长者不得欺年幼者,并未有不得在院舍做饭的院规。
黑眸沉沉看向花吉:我今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院规石碑,定不如学长清楚。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院长处,请院长亲自评判。
你…你……花吉怒瞪火羽白,眼中一阵心虚。
他只道新生不知院规,才如此说。
没成想,对方竟然已经看过院规了。
努力定神,花吉哼道:院长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些琐事。
他看着桌上的肉,眼中有些不舍,然看着火羽白指尖不曾消散的剑气,终究只是怒瞪两人:念在你们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了。
日后在学院,需谨小慎微。
说完甩袖而去。
刚走几步,才想起来的目的。
回头又冷眼看向安颜:我来是通知你们,明天开学典礼,所有学生必须妥帖着院服。
妥帖二字,咬得尤其重。
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有不妥,必将严惩。
等花吉昂首挺胸走了,火羽白才问:他是谁?丹学院辅教,叫花吉。
滑稽?倒是合适。
火羽白轻啧。
安颜愣了愣,噗嗤笑了,方才因花吉带来的些微不快瞬间完全散去。
火羽白看着她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安颜将两只小兽唤出,两人两兽美美享受了一顿烤肉。
饭后,安颜在花树下摆了两张躺椅。
火羽白半躺着,绵绵和赤血似乎特别喜欢他,赖在他身上玩。
火羽白一边撸毛,一边看星星,好不惬意。
安颜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颇有些酸涩。
你们两只负心兽,亏我养你们这么久,这么轻易就变心了。
两小只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呵呵。
火羽白沉沉笑了,我身上有它们喜欢的东西。
什么?安颜好奇。
灵气。
火羽白微微扬眉。
安颜怔了怔,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灵气比她多,两只小兽自然喜欢腻着他。
虽然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又瞪了两只负心兽一眼,安颜取出院服和针线,就着夜明珠的光开始缝衣服。
火羽白看到她的动作,疑惑询问。
当知道是花吉给她发的破院服,眼中闪过暗沉。
安颜倒是没什么,她身上有飞天御衣,院服的防御作用并不重要。
师父还在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我缝的。
我的手艺很好的,一会儿缝好了,保准看不出痕迹。
火羽白好奇:你师父?嗯。
安颜笑着指了指天上,在天上看着我呢。
若是他知道我这么不争气,只怕得气得跳下来揍我一顿。
火羽白微愣,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落下,眸中闪过心疼。
安颜没有注意他的神色,又自顾自说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跟师父也住在这样一个院子里。
有花园,也有花树,师父还在花树下给我搭了一个秋千。
她指着花树下的地方,笑容中多了些落寞:就在这里。
可惜走得太急,秋千没来得及带走。
火羽白的目光落在她手指的地方,没有说话。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等安颜缝好衣服,两小只挤在火羽白怀里已经睡在了。
安颜抱起两小只,跟火羽白道了晚安,便各自进屋休息了。
等安颜睡了,对面的门再次打开。
一道身影走出来,看了一眼安颜的屋子,眨眼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