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听见这句话, 抽泣的动作霎时间顿住,她惊讶地望向谢承素道:你……你说什么?谢承素面容十分淡定,只听他不疾不徐道:我说, 我会把你抢回身边。
虞昭愣了愣, 拿帕子擦拭干净眼尾泪珠,终于看清谢承素此刻的模样, 见他神情一贯淡然从容,丝毫没有说假话的端倪。
她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道:承素, 你此言当真?我是东楚派来与西祈和亲之人, 不能做出格之事。
你大可放宽心。
谢承素知晓虞昭心地纯善,不愿作为两国挑起战争的引子,然而这些于他而言却是可有可无, 虽说两国选了你来和亲,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只能任其摆布。
别说做出格之事, 就算没了你,也会有旁人顶替,东楚很快会选出下一任和亲之人。
虞昭怔怔地望着谢承素, 她思虑片刻, 还是摇了摇头道:纵使如此,你可不能乱来。
万一弄巧成拙,两国因此而再起争端,你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谢承素听后难得拧了拧眉:成,我不会乱来,只是……若要寻求两全之法, 势必会多花些时日。
说罢,他抬起漆黑如夜的眸子望向虞昭, 问道:你可愿等我?虞昭见谢承素如此,不由有些意动,可眼前却突然浮现出萧胤那张冷峻的面容。
顷刻间,她怔了一瞬,不知为何会在此时想起他。
她对此人应当毫无好感才是。
虞昭摒弃那些纷乱的思绪,认真考虑着谢承素的提议。
若他能求得一个两全之法,她肩上便再无负担,还能与心悦之人重修旧好,自是再好不过了。
何况她待在萧胤身边,终究也是无宠,不如等着承素,看看他能否有好法子。
思及此,虞昭遂点了点头道:我等你。
谢承素微微勾唇:既如此,我们的婚约便不会作废,日后我定会派八抬大轿来迎娶你。
虞昭笑着看了眼谢承素,美眸皆是满足之意。
若当真能嫁他这等风姿俊逸的人物,她此生圆满无憾。
谢承素此刻自怀中取出一只锦盒,修长的指节打开盒盖道:我此行从凉州起始,一路赶到邺京,半途正巧觅了支簪子,打算寻个机会赠你。
不料我感染风寒那几日,你竟一次都未曾来探望,真是无情。
说到最后,他轻轻嗤笑一声。
虞昭听后眉眼弯弯,她略带好笑地看着他:不瞒你说,我也得了一场风寒,能出来一趟已是不易。
说话间,她望向谢承素手中的簪子,见是一支碧玉兰花簪,其做工细致典雅,玉色温润罕见。
虞昭顿时欢喜得紧,不禁问道:这簪子来自东楚?的确,是东楚北方地域的产物。
谢承素微微颔首,他见虞昭面上流露笑意,却是难得故意使坏道,只是你此前待我如此冷漠,这簪子是否要赠你,倒还有待商榷。
虞昭不待他多话,直接一把夺过那簪子:这簪子与我有缘,你不赠我还能赠谁?你呀。
谢承素目光带了丝宠溺地看着她,突地他起身道,你既说有缘,不如我来替你戴上。
虞昭笑意盈盈道:好。
旋即她取出一面铜镜,端坐在绣墩上,望着身后的谢承素给她戴簪子。
谢承素倒是清楚虞昭的喜好,此刻那簪子的位置恰到好处,几朵兰花镶嵌在她如云乌发间,精细的做工显得颇为雅致灵动,倒是与她今日的衣裳颜色很相衬。
虞昭看着铜镜内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闺阁时期,她只觉恍如隔世,笑了笑道:多谢。
谢承素见她瞧着颇为满意的小模样,一时被她轻轻逗笑,此刻唇角微勾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
……这日,待虞昭回到东宫时,已日落西山。
她将谢承素送她的簪子,此刻连锦盒一起揣在手筒中,倒是不会叫人发觉。
此刻虞昭走下马车,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宁华殿,却见到萧胤坐在殿内主位上。
他显然已等候多时,此刻面露几分不耐之色,手边茶盏不再冒着热气,可见早已凉透。
她脸上顿时笑容一僵,然而还不待虞昭开口,此刻萧胤冷然抬起凤眸,望着她明显很是欣喜的模样,问道:舍得从外面回来了?虞昭念及怀中的锦盒,她不欲与他多话,微微颔首算是作答,随即便往内室走去。
不料萧胤却屏退了所有下人,而后朝虞昭劈头盖脸问了一通:站住,孤还没问完话。
你今日去哪儿了?见了谁?为何这般晚才归?宫人们此刻鱼贯而出,还不忘关上门扉。
虞昭停住步子,她拧眉看了眼萧胤,不解这男人近来为何密切关注她的行踪。
今日她见了谢承素,两人还一同坐着闲谈良久。
然而这话她自是不能说出口,否则萧胤还不得气炸了,虞昭遂随口敷衍了句,而后便继续往内室走去:你问忍冬不就知道了。
萧胤冷着一张俊脸起身,挡在虞昭跟前,嗓音沉沉道:忍冬被你支开,你当孤不知情?虞昭拧了拧眉,未料到萧胤今日竟这般难缠,不自觉反驳道:我那是让忍冬去买糕点。
她实在不想与他多话,免得毁了眼下难得的欢喜之情,遂径直绕过萧胤,不欲再多理会。
萧胤忍无可忍,一把扳过虞昭纤弱的肩头:你给孤把话说清楚了。
虞昭一时不察,险些摔倒在地,幸亏萧胤及时扶了她一把。
然而那锦盒却从她的手筒中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在满室寂静的宁华殿内分外明显。
虞昭愣了愣,连忙扔了手筒,弯腰想去拿锦盒,萧胤却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男人动作极快地打开那锦盒,幸好那碧玉兰花簪并未摔坏,但也让萧胤看清了里面是何物。
他冷睨了眼虞昭,取出那支簪子在眼前左右瞧了瞧,随即扬眉问道:此为何物?虞昭脱口而出道:我听戏中途之时,命葶花去买的。
萧胤垂眸看了眼这簪子的质地,碧玉色泽美则美矣,却颇为奇怪,瞧着不像西祈的产物。
他遂将簪子收入锦盒,冷声道:你别被人骗了,这玉未必是美玉,孤帮你去问问行家。
虞昭一听他要收走那谢承素送她的簪子,气急之下忍不住娇斥道:萧胤!萧胤凤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眼底并未有多少意外之色:孤不过是帮你去鉴定一番玉的成色,你做什么这般紧张?虞昭气得咬了咬唇:你还我。
她自知萧胤不会轻易归还,便直接上手去取那锦盒,意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来。
萧胤嗤笑一声,猛地抬起手臂,将那锦盒高高扬起,甚至还顺势后退了一步。
他本就生得高大出挑、身姿挺拔,在一众皇子中鹤立鸡群。
如此一来,虞昭须得踮起脚尖才能够着那锦盒。
她顿时气得不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那锦盒,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往萧胤怀内扑去。
萧胤微微勾唇,随即手臂顺势往后一带。
不出意料,虞昭扑了个空,她此刻压根儿收不住步子,直直跌入萧胤怀内,胸前柔软的两团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只觉都被挤压在一处,伴随着阵阵刺痛袭来。
虞昭愣了愣,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她脸颊,她忙伸手去推萧胤。
不料萧胤的大掌却瞬间扣住虞昭的腰肢,他凤眸微微泛着冷意,另一只手将锦盒反手背在身后,俯身重重地吻向虞昭樱粉色的唇瓣,与她耳鬓厮磨。
虞昭被迫承受着他的亲吻,她蹙了蹙眉,唇边溢出一丝又娇又软的呜咽,抬起的手臂落在萧胤肩头,纤长十指试图用力把他推开。
然而她身子每往后仰一分,萧胤便往前倾一分。
最终男人索性上前几步,将虞昭抵在屏风上,抬起手臂按在她身侧,让她动弹不得。
良久后,萧胤这才松开虞昭,此时她已然气喘吁吁,面容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子。
虞昭捂着衣襟,试图挣扎了几下,然而腰间那只大掌依然跟铁箍似的。
她禁不住微喘了口气,心中愤愤不平,前不久还答应了谢承素要等他,未料到没过几时萧胤竟又强吻了她。
此刻虞昭又羞又气,只得娇声斥道:你放开我……簪子还我!萧胤凤眸冷然瞧着她,沉声道:还你可以,但有件事你得知晓,你是孤的女人,听懂了么?虞昭红着脸,美眸闪烁了瞬,她气得咬了咬唇,这个霸道的男人!萧胤见她如此,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随即他终于肯放开虞昭,将锦盒丢入她怀中。
恰在此时,袁瑞提心吊胆地在外面叩了几下门,他之前听闻里面的动静,此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方才陛下传话过来,让您即刻去一趟御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萧胤凤眸轻瞥了眼虞昭,见她不自觉别过脸去,不知是在害羞还是愤怒。
他目光落在她怀内那锦盒上一瞬,见虞昭紧紧抱着此物,忍不住冷声提醒道:记着孤今日所言。
旋即他转身离开了宁华殿。
去往御书房的路上,萧胤在心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锦盒颇为可疑,然而他手中并无证据,只得沉声吩咐袁瑞道:告诉忍冬,以后再跟着太子妃时,一步也不许离开她身边。
就说这是孤下的命令,听清楚了么?袁瑞心知自家主子对太子妃的在乎,此刻忙不迭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