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2025-03-22 08:23:26

见常如柏变了脸色, 钱氏便知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又道。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有的话我也就直说了。

这么些年, 三房惹出了多少麻烦事?小事也就算了,大事哪一次不是我和老爷您出面解决的?您难道忘了,去年我们为了给陈家道歉, 花了多少功夫和银子?被钱氏这么一提醒, 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丑事又被众人回忆起来。

常如意因为心仪的布料被陈家小姐提前买走而怀恨在心,第二天就找人扒了她的衣服把人丢在了街上,引得众人围观, 若不是有好心的大娘出面, 谁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后果。

陈小姐羞愤不已,事后险些一头撞死,谈好的亲事也泡了汤,到现在还待字闺中无人问起,听陈家的奴才说,她的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这么大的事,陈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常家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 好一番伤筋动骨,连着上好的铺子都赔了好几间。

当时他们也是又打又骂给足了常如意教训,本以为她会长记性, 谁想到现在又出了这事!钱氏说话也不再避讳。

老爷, 这畜生就是个不知道悔改的,去年是陈家小姐, 今年是先生, 明年保不齐就是你我了!这样没良心的东西, 您还留着干什么?常如柏垂下眼帘。

他自然知道钱氏说的有道理,但不留下常如意,她又能去哪里呢?一直躺在床上默默欣赏完一场闹剧的姜烟这才幽幽开口。

依我看,三小姐现下性子浮躁,心思狠毒,老爷若是还想她好,不如将她送进寺庙里带发修行个一段时间,佛门清净,最适合修身养性。

我才不要当尼姑,你个贱人乱出什么馊主意!常如意吼道。

正想再骂几句,就见站在姜烟床边的齐幼之眼神冷厉的朝自己看来,仿佛她再骂一句,他就能扑上来将她给撕碎。

常如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讪讪闭上了嘴。

常如柏抿了抿双唇,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钱氏也说:还是先生法子多,这去了寺庙,总归有她一份饭吃一张床睡,饿不死她冻不死她,待的时间久了,保不齐庙里的菩萨还能保佑她重新做人……到底还是古代人,心里对神佛一说存着极大的信服,钱氏这话一出,常如柏更是意动。

但这不是小事,常如意再怎么混账也是常家的子女,要怎么处置,还得去过问一下族里的长老。

常如柏性子说好听点是温吞平和,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刚来的时候还是一肚子的火气,现下被烦了闹了一顿,几个巴掌一甩,那些气又都不翼而飞了,转而开始一心考虑送进庙里去的可行性。

姜烟也不多说。

她了解常如柏的性子,知道他虽然不喜这些庶弟庶妹,但顾念着终究是一家人的事实,总会多担待忍让些。

这也她是一开始就要把钱氏拖下水的原因。

有些话她不能说,钱氏却能。

而且钱氏现在对常如意最痛恨不过,下手不见得会比她轻,常如意要倒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过到底要怎么处置常如意是常家自己的事,姜烟也很懂眼色的没有多做过问,安静的待在院子里,休养生息。

两天过后,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准备三天后就把常如意送去庙里。

本来这件事进展的并不顺利,常如意死皮赖脸的讨饶示弱,哭的几度晕厥,常如柏和一些长辈都心软着想要松口,没想到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六房小姐忽然站了出来,说因着常如意的臭名声,自己出门都被别家千金挤兑奚落,格外抬不起头来。

她这么一说,常如柏也意识到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当即就拍板,决定把人给送走。

我听说昨儿三小姐一天都没吃饭,想求着老爷心软,但老爷被店里的事情缠着,压根没精力管她,明儿她就要被送走了。

春华伺候姜烟喝了药后,就跟她说起了这件事。

姜烟勾唇,笑的很轻,可算是被送走了。

是啊,再不送走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最好走了都别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春华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因为姜烟落水这事被钱氏好一顿教训,现在已然记恨上了常如意,听到常如意要被赶走,高兴的中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姜烟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睛。

齐幼之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拜帖。

姜烟看到那拜帖,心头一紧,喉咙也干涩起来。

钟苓或许是真的看出了齐幼之的身份,对他格外的上心,得知齐幼之唯一的亲人落水,当即就让下人送了拜帖过来,想要登门探望。

姜烟着实不想和女主遇见,借口身子不适推了又推,但依旧不见她气馁。

齐幼之打开那拜帖,见着上面大大的钟苓二字,抬头去看姜烟。

又是钟小姐的。

姜烟摆了摆手,替我谢过她的好意,就说我病中需要静养,不能见客。

齐幼之颔首以示了然,将那拜帖放去了别处。

春华看着,又压着嗓子同姜烟说。

看来公子这是入了钟小姐的眼啊,钟小姐都这么热情了…………姜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有勉强着笑了一下。

钟苓见过皇帝并认出齐幼之的身份是她所有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齐幼之即将步入剧情是在所难免的事实,她能做的,只有保证自己不被牵扯进剧情里。

装病只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谁也不知道钟苓会在什么时候直接上门,告诉她你家这弟弟好像是个太子,我要带他去皇宫走一遭……想到那个场面,姜烟的脸色就很微妙。

齐幼之没发现她的异常,只说:阿烟身子还是不舒坦么?姜烟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装的,只说: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里总睡不好,时不时的就做噩梦。

她眼底的青黑十分明显,配上她白皙如玉的面庞,更是让人难以忽略。

春华心疼不已,定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的缘故,我过会儿再请大夫来看看,给您开个安神的药方。

姜烟忙不迭摇头,算了算了,我休息几天就行了,不用吃药。

虽说装病赖在床上很舒服,但这一天三次药实在是遭罪,要不是钟苓的攻势猛烈,她早就说自己身子舒坦了。

齐幼之不赞同的看她,阿烟不能讳病忌医,若真是受了惊,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姜烟夜里就是因为烦着他和钟苓的事才睡不安稳,现在他让自己不要讳病忌医,她也有些来气。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心里有些烦而已,你让我清净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齐幼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姜烟的意思。

她自从落水后便一直躺在院子里,大夫特意交代了让她静养,因而整个常府除了钱氏,再也没有别人来过这。

都这样了,她还说不够清净。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想见钟苓。

齐幼之顿了顿,随即才讷讷道:既然阿烟这么说,那就不找大夫了……钟苓那边也得赶快回绝了。

他说完这话便离开了内屋,自己去书房写回绝的信件。

春华心思细腻,见姜烟对齐幼之少见的冷漠,又联系着她方才的话,立马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还记着那翡翠手镯的事,忍不住嘀咕道。

先生,齐公子那手镯到底送没送给你?姜烟摇了摇头,没有。

春华有些生气,不会真送给那个什么钟小姐了吧?送了就送了,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姜烟靠在床头,懒懒的打了个哈切。

我这不是替您鸣不平嘛!春华小声嘟囔。

因为落水这事害的她被训了一顿,姜烟心里对她生了愧疚,态度比以往还要好些,春华也少了许多顾忌,说起话来直爽了不少。

哪有什么不平啊,姜烟说着,惆怅的吁了口气,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噗嗤。

春华被她这模样逗得没忍住笑了一声。

先生这话说的,娘是娘,姐姐是姐姐,这能一样吗?姜烟抬头看着床顶,心想自己还不如是齐幼之的老娘。

那样他还有能顾忌着点血缘关系,不取她狗命。

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步了,再做假设又有什么意思。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脱离常家,再脱离齐幼之。

但若是想脱离常家,那她必须得休养好了身子才能提这事……但休养好,有可能钟苓就能得到消息,立马就过来探望……好还是不好,这是个问题。

姜烟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春华站了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语气里很是惬意。

明儿这时候,三小姐怕是已经在庙里了。

她提起常如意,姜烟便有些后悔,心想自己不该提出把人送寺庙这事。

哪怕是关在府里,常如意也能继续搞事,一来二往的,她不愁没有理由从常府脱身。

现在好了,劲使大了,直接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姜烟正为自己的决策惋惜呢,还没惋惜过第二个白天,常如意便非常善解人意的又闯了一个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