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没有对齐幼之设防, 一碗下了迷药的粥,她喝的干干净净。
等再睁开眼,她人就已经在马车上了。
看着内部空间极大且环境舒适的马车, 姜烟气的险些背过去。
齐幼之!她咬牙切齿的喊出某个正环抱着自己的男人的名字。
你给我下药?阿烟。
齐幼之现在哪里还有先前委屈退让的模样,只悠悠抬眸,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起争执而已。
所以你就把我迷晕了带走?姜烟冷冷注视他。
齐幼之挑唇一笑, 不做回答。
姜烟气的就要把他推开。
但刚有动作, 便觉脚底一阵抽疼,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了不让她在挣扎中受伤,齐幼之只有自己退开坐到别处。
整个马车地面都被铺上了柔软的毛绒毯子, 冬日还好, 夏日便格外的热,但顾虑着姜烟的脚,只有忍着。
好在角落的冰鉴里有不少冰块,马车里算不得太热。
姜烟不能动脚,齐幼之离远了她才稍微降了火气,但也依旧是没有给他好脸。
这是在往京城走?齐幼之颔首。
姜烟冷笑,你是不准备放过我了?阿烟,齐幼之喊她的名字, 语调温和,眼神却不像是要和她商量的意思,你我二人早就定了婚约,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是你日后的夫君,哪里来放过不放过的说法。
将他的志在必得看在眼里, 姜烟嗤笑一声。
希望你不要后悔。
只要阿烟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便不会后悔。
姜烟懒得再理他, 掀了帘子去看外面。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经过的也都是些阴凉地方,望着那些葱葱郁郁的树木花草,姜烟不可避免的有些神出。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齐幼之这里栽一次。
她对齐幼之一直都很信任。
准确来说,是没恢复记忆的齐幼之。
恢复记忆的齐幼之是要她命的阎王,但失忆的齐幼之却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唯一一个信任过的人。
结果现在没恢复记忆的齐幼之带着可怜示弱的表情,把她赶到了一条必死无疑的路上。
姜烟仰着脖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次跟齐幼之回去,怕是再也没有自由的时候了。
她只能被锁在一方狭隘的天地里,静静等待齐幼之恢复记忆,然后来嘎她的脑袋。
真是可笑,那么多努力做下来,结果却还是分毫不变。
她是活该要死的。
姜烟脑袋靠着车與,眼神空洞。
缩在意识深处的小八想安慰她几句,连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得到她的回应,只有再次陷入沉睡。
阿烟。
看了她好久的齐幼之终于开口,声音里都是莫大的哀痛苦闷。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之间你就对我这么冷漠了?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有了别人,不愿意再和我成婚?姜烟阖上眸子不去看他。
若我说我心里有了别人,你会放我离开么?齐幼之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姜烟自嘲一笑,心道果然如此。
阿烟,我不是傻子,你来了祥城后没和任何男子走近过,怎么可能心里有了别人?齐幼之道。
姜烟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
我的东西,你都找人收拾来了?齐幼之点头,都给你放在后面的马车上了。
你帮我同那些邻居打过招呼了吗?……齐幼之没接话。
姜烟揉了揉眉心,她们同我关系很好,平日里很照顾我,我忽然失踪,她们肯定很担心。
看来阿烟在那边过的很舒服。
齐幼之直直的看她。
姜烟没说是或不是,只是眸光淡淡的和他对视。
半晌后,齐幼之败下阵来,抬手朝马车外缓缓一招。
立马有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主子。
听着阿烟刚才的话了?是。
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再去看,外面便没了别人。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就是被这样的人物给监视的,姜烟更是一阵烦闷。
*在姜烟持之以恒的冷战下,一行人终于度日如年的到了京城。
不说绿舞,就是一直陪着齐幼之的莫辞,这几天隐隐也有些扛不住的迹象。
他没想到,自家这素来庄重矜贵的主子,被人忽视了以后也会气的偷摸着砸墙踢东西。
连他都好几次被无辜波及,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儿。
再去看一切的罪魁祸首。
依旧气定神闲的看都不看齐幼之一眼。
莫辞真心实意的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是太子啊,这位姜小姐竟然一点都不怕,连话都不跟他说几句的。
他来祥城前听主子说过,姜小姐虽然性子冷漠,但以前对他却是一等一的好,又温柔又体贴。
结果现在……莫辞都有些心疼自家主子了。
马车进了京城,便有下属得了风声,带着护卫前来迎接。
浩浩荡荡,煞是风光。
风吹动帘子,姜烟侧眸,将行人艳羡的目光尽收眼底。
要是知道她不久就得死了,这群人还会羡慕她么?姜烟不由想问。
齐幼之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抬头就见姜烟又在出神。
除了一开始的质问,她这几天都安静的异常,既不埋怨他,也不再跟他说话。
冷漠的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他愤怒过,哀求过,但到现在,他只求姜烟能留在他身边了。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齐幼之想不清楚。
姜烟的冷漠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天堑,他在这头焦急探索,知道一切的姜烟却没了再回应的兴趣。
齐幼之忍下心里的酸涩,将姜烟的脚抬了起来。
天气炎热,旅途奔波,两者结合对伤势恢复更是不好。
好在齐幼之手里的药千金难求,用在姜烟身上,倒也没有留下疤痕。
脚心还疼么?齐幼之抬手,轻轻戳了戳掌心伤处。
玲珑玉足,莹白圆润,被齐幼之握在手里,更添了几分旖旎暧昧。
齐幼之滚了滚喉结,眼神暗了下去。
姜烟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将脚缩回来,不说话。
齐幼之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又安静的对峙了片刻,马车慢慢降下了速度,最后停下。
莫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主子,到了。
齐幼之淡淡的嗯了一声。
绿舞将帘子掀开,正想服侍姜烟下来,就见齐幼之弯腰。
将姜烟拦腰抱了起来。
齐幼之!姜烟惊呼一声。
阿烟脚伤还没好,不宜下地行走,还是我辛苦一下吧。
齐幼之弯了下眸子。
姜烟气绝,我脚好了,你给我放下来!阿烟不要逞强。
这话说完,齐幼之便不管姜烟的挣扎,轻轻巧巧的将她抱了出去。
姜烟自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公主抱,一张脸都不知道往哪儿藏,然而齐幼之抱得很紧,她的挣扎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想到外面还有人看着,姜烟索性拿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缩着不让人看。
殿下!一下马车,便有一宫装妇人走上前来,朝着齐幼之福了一礼。
齐幼之淡淡点头,抱着装鸵鸟的姜烟往府里走。
那妇人跟在身后,说给姜烟住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又说伺候的丫鬟都安排的是最机灵的。
齐幼之道:阿烟住在我的院子里就行。
姜烟冷哼一声,不,我要住个偏僻地方,只要绿舞伺候。
那妇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没了主意。
主子,这……齐幼之没理她,只垂下脑袋,和姜烟对视。
阿烟,你身子弱,若是住的偏僻,忽然出了事怎么办?他说的和风细雨,叫一边的妇人都十分意外。
这主子入主东宫后可从没这么好脾气过,看来这位被带回来的女子在他心里分量不低。
姜烟却不领情,我现在身上的伤都好了,住偏僻些有利于我静养,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和你住谁知道要被多少人烦。
……齐幼之沉默半晌,最后适当妥协,把姜烟送进了临湖的僻静院子。
他来回祥城花了大半个月,案牍上压着不少事要处理,交代要好好伺候姜烟后,便离开去了书房。
一直跟在齐幼之身后的妇人没有离开,一边吩咐着随行丫鬟打扫整理,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姜烟。
姜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懒得回应,她这几天跟齐幼之相处的身心俱疲,被放到一张床上,不由的起了些睡意。
齐幼之一时半会回不来,她懒懒坐了片刻,忍不住合眼。
绿舞凑到姜烟身边,将她的被子和枕头重新收拾了一番,这才低声说。
小姐,我都给您收拾好了,您要是累了就睡一觉吧?姜烟点点头,眉眼间的困顿感更重了些。
但她没有急着躺下去,反而问她。
这离你主子的院子远么?绿舞想了下,有些远的,走的话要两盏茶的时间。
姜烟这才放心了不少,又说:你也回去歇着吧,我虽然让你在我身边伺候,但也只是为了多个伴而已,你不用像伺候你主子那般紧张。
绿舞闻言感动不已,赶忙跪了下去。
小姐救了奴才两次,绿舞这条命早就是小姐您的了,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姜烟苦笑一声。
你也别急着说这话,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