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烟来了, 齐幼之立马从床上滚了下来,着急忙慌的就要穿衣服。
姜烟听着里面的动静,挑了挑眉。
还没起呢?齐幼之轻咳一声, 起了起了,就是这天冷,我又躺回去了。
……莫辞和梓欣两人表示我只静静看着不说话。
这天也只是稍微算得上凉快一点而已, 小孩子都不会觉得冷, 他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却说为了抗寒躲进被子……好在姜烟没有追究的想法,只在外面静静等着。
快传膳。
生怕她饿着,齐幼之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
他手脚快, 穿好衣服洗漱好走出去时, 姜烟刚在榻上坐下,悠悠喝着梓欣端上来的茶。
他走过去牵住了姜烟的手,用指腹摩挲了两下她的手背,见体温不低,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他坐到姜烟身侧,声音低低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很是性感。
姜烟手指动了动, 脸上却没有半分意动,只笑的浅淡。
既然你我二人已经冰释前嫌,我就想写封信回去, 报个平安。
齐幼之一愣, 报平安?阿烟对姜家人素来冷淡得跟陌生人一样,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跟他们报平安了?姜烟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误会了。
我想跟何诗儿说一下, 让她不必担心。
何诗儿?齐幼之更不懂了。
阿烟你何时和何诗儿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两人跟仇人见面一样, 后面关系稍微缓和了点, 但也不怎么往来,怎么就忽然想到她了?我对你做的那事,何诗儿也知道,她一直劝着让我把你送回来,我现在回个信,也算是让她安心吧。
齐幼之神色讷讷,她竟然也知道?难道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了?姜烟道:她和她哥哥,还有我父亲,是仅有几个知道真相的。
齐幼之没再说话了。
怎么说,心情挺复杂的。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人在默默遭受苦难,没想到还被一群知道真相的人旁观了。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真相,所以何氏兄妹才会处处关照他吧。
姜烟问他,你要不也写几句话回去?齐幼之想了想,也点头,算是回馈这些年的关照。
两人吃好饭,写好信,先前姜烟进来便离开了的莫辞又走了进来。
主子,那假货喊着要见您。
齐幼之哼了一声,本宫也是他想见就能见的?他才不让别人打扰他和阿烟独处的时光。
姜烟却起了好奇,什么假货?不等齐幼之开口,莫辞便一五一十的解释了。
姜烟听完,眯了眯眼睛,我倒是好奇的很。
你想见见?齐幼之问道。
姜烟点头。
她想见,齐幼之自然不会不同意。
外面风大,你穿个斗篷再去,小心染了风寒。
站在姜烟身后的绿舞连忙道:奴才这就回去拿。
姜烟阻止道:来的时候都不冷,现在还麻烦个什么。
齐幼之道:那人被关在地牢里,地牢可是最阴冷的地方,你身子弱,斗篷少不得。
姜烟诧异道:太子府竟然还有地牢?到底是她见识少了。
莫辞谦虚道:就是个偏僻小地方。
……要真信姜烟就太单纯了。
齐幼之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一脸的懒得麻烦,忽然灵机一动。
阿烟若是不介意,我把我的斗篷拿来给你吧?他说完,也不等姜烟的回答,直接给梓欣使了个眼色。
姜烟失笑,却也没有多说。
梓欣手脚麻利,立马便找来了那件黑色绣仙鹤镶金丝的斗篷。
姜烟看着那颈脖处的一圈狐毛,不由皱眉,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在大冬天都顶顶有用的东西,让她现在用,也不怕给她闷出汗来。
齐幼之心里揣着小心思,嘴上却说的好听,左右不过是个斗篷,你先穿着,若是热了再脱掉就是了。
话都这么说了,姜烟也只能任由她们伺候着穿上。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如玉,被斗篷上黑色的狐毛一衬,更是白得发光,茸茸的毛很好的遮掩了她那凌厉颓靡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清冷无辜。
齐幼之心都要软成水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单单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他神魂颠倒。
姜烟扯了扯系的有些紧的绳,又将挡住了视线的毛给捋到一边,这才看到齐幼之那双泛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她轻咳一声,提起了正事。
我穿好了,走吧。
齐幼之连忙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出了主院,往地牢走。
路上齐幼之问姜烟,可曾见过那个假货。
姜烟也不多做隐瞒,未曾见过,不过神仙托梦的时候曾经说过,那假太子是个厉害人物,若不稍加控制,日后贵不可言。
她口中的贵不可言,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认领的。
齐幼之心里有了计较,原来如此,看来我不能轻视了。
姜烟带着狐疑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齐幼之笑了笑,直接杀了他?不可。
姜烟摇头。
齐幼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阿烟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这同残忍不残忍有什么关系。
姜烟语气平静,你身在皇家,有些事本该当断则断。
不过……那假货同寻常人不一般,与其将他逼上绝路,还不如以荣华富贵为诱饵,对他稍加利用。
齐幼之听罢,沉思片刻。
就如阿烟所说,那假货能在诸多势力的追杀下活到现在,可见本事不低,若是能利用则是最好,不能利用,也只有杀了省的方便他人。
可是……我和他关系尴尬,想纳他为己用,怕是有点困难。
姜烟淡淡道:我去试试。
齐幼之刚想否认,但见她那张脸上满是笃定,也只有点头。
一直跟在后面充当聋子的莫辞却不甚赞同。
姜小姐,那假货我们也见过了,好说歹说他都不配合,还会暴起伤人,您若是靠近,保不齐就会受伤……齐幼之顿时又动摇起来。
他添不添助力无所谓,重要的是阿烟不能受伤啊!姜烟道:无碍,我好歹还是有点防身本事的。
莫辞依旧是忧心不已。
一行人进了地牢,刚一进去,姜烟便被里面潮湿的环境给呛得咳嗽。
齐幼之更担心了,停在门口将她的斗篷上上下下又整理了一遍,生怕哪儿漏了冷气,让她身子不爽利。
姜烟任由着他动作,眼睛却一直往里看,半分都没分给他。
齐幼之不由吃味,就这么好奇么?他在这忙上忙下得都得不到她一个眼神。
姜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齐幼之便又没了脾气,直起身来,好了好了,进去吧。
地牢里潮湿阴暗,即使是白天都点着蜡烛,好在里面并没有关押什么罪犯,除了点潮湿的杂草和灰尘的味道,再也没了别的气味。
姜烟被狱卒领着往最里面走。
走了片刻,那狱卒便停了下来。
主子,姜小姐,到了。
姜烟闻声往里一看,这才发现只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面容看不清晰,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已经醒了。
莫辞捧了盏灯过来,见姜烟一直在往里面看,便朝他喊道。
喂!起来!罢了,姜烟制止了他,我进去会会他。
里面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
齐幼之眸中暗光一闪。
姜烟心里呵呵,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让人开了锁,自己走了进去。
男人没想到她真的敢一个人进来,有些诧异的坐了起来。
一豆灯火下,姜烟这才看清男人那清隽俊美的面庞。
虽说出身不高,但多年的富贵浸淫也让他生出了几分气势,光是这么坐着,便让人生出了几分压迫感。
姜烟浑然不怕。
她知道,男主虽然有心反抗,但骨子里却还是个保守的古代人,若不是原文里反派对他下了杀手,他也不会誓死夺走本属于齐幼之的地位。
现在齐幼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姜烟是在男主敬佩无比的眼神中离开的。
一出监狱,她就告诉齐幼之,让他好好善待人家。
齐幼之和莫辞盯着她手上的剑,神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到底交谈了什么,但他们眼神却不错,眼睁睁看着姜烟一记绝杀给人打的怀疑人生。
谁能告诉他们,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打起人来为什么那么凶残?剑还在剑鞘里,不会产生什么过头的伤害,但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瘦弱女子,这点着实有些荒诞了。
想到姜烟那诡异的剑法,莫辞和齐幼之都是一个哆嗦。
之前听钟家那个暗卫说过,姜烟在塞北的时候时不时就会练剑,当时他们还不信,现在再看,练的怕就是这种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剑法。
莫辞同情的看了一眼齐幼之。
牢里那人虽然是个假货,但也跟在世间最好的师傅后面学了不少东西。
这样的人都被姜小姐打败了,主子日后也未必太轻松。
姜烟将中途借来的剑递给了一边的侍卫,随后甩了甩手。
她只学过现代的击剑,对古代功夫一窍不通,要不是宥鸣太过轻敌,她未必打得过他。
宥鸣便是假太子给自己取的名字,姜烟一见到他就喊了出来,把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为后续省了不少的事。
姜烟是谁,是二十一世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是熟读过原文的机灵鬼,还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物。
有钱有权有脑子还预知未来,她想拿捏宥鸣,简直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