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东宫女宦 > 第29章

第29章

2025-03-22 08:24:12

容语也算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人,今日偏偏被这两叠宣纸给砸蒙了,私下让她写便算了,居然还当着谢堰的面,写下来便是承认那日假扮沈灿的人是她。

罢了,在座心知肚明的事,也不必扭捏,容语将笔接过,打算下笔。

许鹤仪率先反应过来,按住容语的笔,深深望着谢堰,清晏,咱们公是公,私是私吧。

从公,谢堰是二皇子的心腹,容语是东宫的人。

从私,大家都是朋友。

王桓闻言心头雪亮,连忙拍了拍胸脯道,谢堰,咱们一块长大,你是什么立场我不管,容语的事便是我的事,这次钦天监一案,你若要算账,来找我。

谢堰听了二人一席话,漾起一抹苦笑,将茶盏缓缓放在桌案,我与容公公各为其主,在朝堂上尔虞我诈,私下嘛,只要容公公认我谢堰是朋友,我谢堰不会做背后小人。

许鹤仪知谢堰一言九鼎,连忙把笔重新塞回去,卿言,我着实想要你们二人的墨宝,回头留着也可给后人瞻仰。

容语提笔迅速写下两幅,谢堰也将自己那部分写就,墨迹一干,王桓与许鹤仪连忙卷起,又用锦盒小心翼翼保存好。

谢堰瞥了一眼还剩的两张宣纸,忽然眉心一动,容公公,在下能否求一幅?容语看都没看他,果断拒绝,手酸。

咳咳咳....小王爷朱赟连忙各给二人斟了酒,喝酒喝酒....将话题揭了过去。

许鹤仪抬袖按住了朱赟推给谢堰的酒杯,他身上伤还未好全,就不必喝了.....以茶代酒吧。

后一句话是与谢堰说的。

怎料谢堰眼眸茫茫,似蒙了一层烟氲般,摇了摇头,你的生辰,我岂可不饮酒?硬生生将满盏的酒饮尽。

许鹤仪隐约觉得谢堰情绪不对劲,却也没深究。

这厢先跟容语碰盏。

容语月事在身,其实也喝不得太多,给寿星敬了一杯后,便将酒盏推去一旁,专顾着满席珍馐。

其他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畅快。

王桓近来春风得意,喝得最尽兴,卿言,你怎么不喝了?这酒可是小王爷府上的女儿红,入口醇香,后劲也足。

容语失笑,昨夜着了些风寒,不宜多饮。

王桓越发不明白,着了风寒越发要饮酒,一杯热酒下去,浑身舒畅,病也好了大半。

回眸往屋外扬声,掌柜的,去取西风烈来。

朱赟见状,瞥了一眼容语微微苍白的脸色,猜了个大概,连忙止住王桓,容语不想喝,你别逼她。

这时,对面的谢堰忽然扬起酒杯,你要喝,我陪你。

把王桓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王桓抹了一把额头,好啊。

立即给满上,与谢堰对饮一杯。

许鹤仪只觉谢堰今日不对劲,连忙拦住他,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有伤呢。

谢堰顿了下,眸色毫无波澜,无碍。

坐在他身旁的朱赟笑呵呵觑着他,许铁头,你别拦他,他铁定是被长公主催婚了。

不仅被长公主催婚,还被谢侯爷逼着安排通房....王桓幸灾乐祸地接了一句。

许鹤仪一口酒喷了出来,瞠目结舌瞪着王桓,你怎么知道?我爹大清早训我,说是昨晚遇见谢侯爷,人家侯爷都在给谢堰安排通房,是不是也得给我整一个,嘿嘿,我连忙溜了....王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

朱赟自酒盏里抬起头,醉醺醺地放声一笑,拿着扇子指了一圈,你说你们仨,人家姑娘追着你们跑,你们非不要,家里给安排通房,你们也嫌弃,换我,但凡有人上门提亲,我保管应下。

许鹤仪皮笑肉不笑瞪他一眼,你若收敛些,也不至于没人提亲。

我怎么了?我不就去青楼听听曲,本王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朱赟喝得有些多,脸颊泛红,目光恍惚落在容语身上,盯着她俏白的脸,猛然一个激灵想起容语身份,忙住了口,不说了,不说了....许鹤仪不想搭理他,而是同情看了一眼谢堰,谢堰神情分外平静,仿佛他们所谈与自己无关,只默然喝酒。

想起家里依然黯然神伤的妹妹,许鹤仪最终没说什么。

容语坐在一旁,见话题越说越离谱,擒着茶盏来到凉台上。

远方的天际伏卧一片青山,青山似将天幕化为两半,一半是晴,一半是阴。

山雨忽来,夹着一片湿气扑面而来,倒是应了苏东坡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身后突然传来谢堰的嗓音。

东宫待得舒适吗?容语侧眸看了他一眼,些许是有伤在身,他面容冷白如玉,眉间似浮有一抹苍茫。

二殿下又如何呢?二殿下空有贤名,值得你为他卖命?谢堰失笑一声,背着手望她,唇角含着一抹极轻的笑,朱承安除了是正宫嫡子,还有什么呢?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全凭一群老臣扶持,如果没有王晖,他早被吃得骨头不剩,便是这一次,若不是你和太傅,他也翻不了身。

容语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瞥了一眼他身后,谢大人伤得如何?这才第四日便四处跑,不把自个儿当回事了?说来陛下对谢大人还真是宠幸非常,欺君的罪名都能轻轻揭过。

她还在为没能把谢堰从京城支开而遗憾。

谢堰看出她的心思,唇角微勾,等有机会,我也会想法子让公公离开东宫。

些许是喝了酒,他眼尾溢出一抹酡红,竟是比平日多了几分烟火气。

天际忽然炸开一道惊雷,原先那片山雨随风缓缓向东侧移动。

黑云似悬在头顶,风雨猎猎,顷刻湿了二人的衣摆。

我看谢大人还是趁早成亲,生得耽搁人家姑娘。

谢堰一日不成亲,许松枝与隆安公主一日不死心,平白祸害这么多姑娘,容语瞧不过眼。

谢堰微微赧然,并不接这话。

上次公公所对,十分合我心意,若是公公哪日肯赐墨宝,算我谢堰欠你一份人情。

谢堰侧眸看她,幽深的瞳仁清澈明净,竟是难得真诚。

容语就差没翻他个白眼,转身离开。

出门前,她指了指喝得不省人事的三人,麻烦谢大人善个后。

容语披上一件蓑衣往东宫疾驰,谢堰想将她调离东宫,她何尝不想支开谢堰,二皇子朱靖安旁的能耐没有,还算知人善任,谢堰在二皇子一党有绝对的话语权。

想让谢堰放弃朱靖安,还真有些难。

回到东宫,没发现朱承安,寻到刘吉,刘吉迎上来,匆匆告诉她,陛下下旨,五日后端午节,将在太液池举办龙舟赛,陛下的意思想让皇后娘娘与宴,原是想请小王大人去玉熙宫说动娘娘,结果寻了一日没寻找,这不,殿下亲自去给娘娘请安。

容语不解,陛下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皇后娘娘?刘吉失笑,这次龙舟赛,许各家女眷入宫,得有高阶妃子作陪,周贵妃病下,杭贵妃自省,王相建议请皇后娘娘露面,陛下应允了。

容语颔首,这一次把五皇子一党压制得死死的,倘若皇后娘娘能在皇帝面前进言,朱承安立为太子指日可待。

是夜,永寿宫。

杭贵妃一袭白衫跪在观音佛像前默经,须臾管事牌子瞿昆推门而入,悄悄在她耳侧道,娘娘,得到消息,陛下已派人去玉熙宫,请皇后参与今年龙舟宴。

娘娘啊,再这么下去,哪有您和五殿下立足之地呀?瞿昆急得满头大汗。

杭贵妃缓缓睁开眼,青烟袅袅,如云似雾绕在她眉眼。

慌什么?说到此处,她语气一顿,皱眉道,先前本宫警告过他们,截杀朱承安一事太过仓促,难以善后,他们偏不听,眼下倒好,落个阴阳两隔的下场....想起杭家被抄,杭贵妃唇齿咬出一抹血色。

瞿昆忽略她后面一段话,直接问道,依娘娘的意思,局面还有救?杭贵妃冷眼瞥着他,轻哼一声,本宫还未出手,就算不得输.....端午了,正好,送他们一份大礼....。